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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说法: 赤豪与他们的时代(作者: 罗昌平, 来源: 网易真话)

(2014-02-28 06:57:18) 下一个
世道的变化, 这些人成了传统世家子弟, 从心眼里瞧不起暴发户看不上"新"的官二代, 实际上就是觉得好事我们(文革前的副部级或少将以上后代)得到是天经地义的, 你们算个鸟? 再一想, 这是历史的循回, 前前清遗老遗少斜眼看民初权贵, 解放初上海的资产阶级偷笑南下干部不会用抽水马桶, 不是一样的吗? 随后设想一下, 要不1956年定级时的教授子女们, 也成立个什么"真正的书香门第子女协会"? --转载者

  破旧的二八自行车拐入雨儿胡同,在33号蓝色铁门前停下,67岁的陈小鲁跳了下来,推车进院。

  院子很大,种有白皮松。自行车靠在院落,车把磨得发亮,车身暗红的铁锈却与周遭相衬——房子保持着半个世纪前的格局,客厅左拐是长长的走廊,顺手处可见老年证、公交卡。

  他是开国元帅陈毅之子、粟裕大将之婿。

  在北京八中对面的一间茶社,他向文革中批斗过的老师郑重道歉,并将全文公布,这构成2013年国庆的一道特殊风景。一个低调、朴素并略显清贫的红二代形象,由此占据报端。

  仅隔月余,他的另一面得以呈现。由他担任法人代表的三家企业一度持有安邦保险集团35%的股权,当保监会核准他成为公司董事之时,大手笔接踵而来:123日,举牌金地集团持股5%1210日,斥136.78亿举牌招商银行持股5%;加上下一步的计划,涉及数百亿资金。

  这种分裂的形象在部分民众的记忆中留下些许烙印。但是,跟他的文革道歉引起强大反响不同,财经媒体没有对这个潜行的资本巨鳄尽到披露的本分。

  但作为一个与生俱来的标签,红二代的表述过于宽泛,加之这个群体的内部分化剧烈,尤其没有考虑到后天的变化。我创造赤豪这个新词,则是试图精准描述其中一部分,他们有思想,情怀未泯,敢于面对公众,具备足够的财务自由,加之红色血统带来的权脉资源,使之在政经格局中可以扮演着特殊角色。或者说,这是公众与顶层之间唯一相对透明的桥梁。

  正如陈小鲁提出的光谱学说:共产党是个光谱,由七色组成,从深蓝到红。合起来才是白光。比之历史,现今的革命后代就是红光的色散,而一番番历史事件和个人经历正像棱镜一般。

  与陈小鲁一道,站着这样一个群体,那是一串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秦晓、孙丹、任志强、洪晃……职业上的便利,让我有很多机会可以近距离观察他们。不仅听得到他们的言行,还能部分读到他们的心理。

  一

  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二环之内,并非谁都能够拥有一套四合院,即便仅仅只是使用权。在最近这轮政治周期中,核心城区早先完成了一次暴力入驻,原住民要么治罪,要么被逐;继而,在后一轮商业入驻中,新住民在强拆中远迁城区。余下那些如碉堡般坚固的院落,基本就是由老一辈遗孀及红二代占据。

  红二代的规模基本固定,并逐年递减,但新晋的官二代却在不断增加,并对前浪形成冲击。当顶层力推官邸制,老去的他们此时才意味到,产权保护是何其重要!

  目前唯一公开表示不应对特权恋恋不舍退让的洪晃(外交部部长乔冠华之女),也是因与外交部官司败诉后,让出了史家胡同51号院。

  在赤豪群体中,并非每个人都有陈小鲁同等待遇。他的少年曾随父亲住在中南海,在怀仁堂西侧的夹道内,他与邓小平、董必武等人的后代为邻。那时的海里很热闹,偶尔叫上一声毛爷爷好,还可以与主席同池游泳。

  除了父辈的资本,陈小鲁的增量人生始于文化大革命,他曾任八中革委会主任,发起成立了西纠(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四中革委会主任孔丹(中央调查部部长孔原之子)任司令,秦晓(原西康省委副书记秦力生之子)担任宣传部长。陈小鲁成了各中学都认可的学生领袖,以至于在当时的讹传与流言里,传单和急电中的陈小虎可同时在新疆、云南、广东与黑龙江现身。

  西纠获得国务院配置的住房、汽车、司机、厨师,孔丹可以与总理周恩来单线联系。他们试图制止武斗,但管不住。如果你们一定要打人,也别在我面前打。这是他自述的底线,也是他道歉的动因。

  大多数文革道歉者,都会强调自己没有动手,但对真相与细节语焉不详。

  从陈小鲁的履历可以看出,此后数十年他对人生方向的摇摆。1979年从人民解放军外语学院毕业后,担任驻英国大使馆国防副武官,后经副师级转业,历任北京国际战略问题研究学会副秘书长、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社会改革局局长。之后多为社会身份,比如在联办担任研究员,后来是海南省亚龙湾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及至自己创办标准国际投资管理公司董事长,一个并不有名的标准系已经运作20年了。

  其他几人,更像是粉二代,粉者,浅红也。

  孔丹在1978年成为吴敬琏的研究生,秦晓是山西矿业学院的工农兵学员,先后调入煤炭、石油部工作。后来,两人分别成了张劲夫和宋任穷的秘书。宋任穷的女儿宋彬彬,正是他们的好友,也是最新一位文革道歉者。

  六年后,孔秦两人双双放弃从政,孔丹进入成立不久的光大银行,秦晓去了中信集团。秦晓自述我们这批人不适合从政,原因之一是中国面临的不是政治问题,是经济问题。在金融国企岗位上,两人都快速晋升,但各自的政治信仰渐行渐远。

  生于1950年前后,红色家庭出身,经历过文革和上山下乡,这本是一个群体,相当一部分没有从改革开放中分享到好处。但是他们中的一部分精英,在改革开放后成为了社会的中坚力量,正在或即将成为左右中国前途的牵引力量。如果聚焦赤豪这一个群体,在国有企业做事的比例很大,真正做个体、做私营企业的比例很低,因为当时不允许有私营企业。即使独立门户,大多数也是从国有企业进入的。

  用任志强的话说,这代人的共性,是把国家利益放在前头考虑得更多一些,不只是为了自己的事儿忙活,都是在考虑一个时代、一个国家。出现的分岐是,孔丹考虑更多的是有国才有家,秦晓与任志强认为是有家才有国

  每个人都应该面对自己的过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赤豪们似乎更加无法回避亲历的文革。

  二

  向前走,不后看。这是新一届班子的既定方向,但赤豪们的想法不同,他们已近暮年。

  2013年,红二代成规模跃入公众视野。陈小鲁宋彬彬道歉秦晓孔丹之争任志强孙丹出书等事件赋予了这个群体更丰富的色彩和内涵。记忆的碎片一旦叠加,形成了清晰的历史地层,这一血泪史终于可以被书写或言说。

  两年前,《回忆与反思》在香港出版,这个由历史学者米鹤都主持完成的系列丛书,正是当年的文革亲历者口述史。在谈及丛书策划时,发起人在序言中说:如果把文革比喻成一个人成熟之前跌的一次跟头的话,那么跌跟头的原因和条件是什么?这个跟头对不同的人又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还会不会再跌跟头?这些问题其实都是萦绕在这一代人心头,既挥之不去又不得不想的一个人生教训。

  这是为社会主义革命扮演了试验品角色的一代人,但他们留给外面的世界,留给子孙后代的痕迹模糊不清,对自己的反思也少得可怜。发起人认为不光待在回忆的阶段,更应该反思文革十年对中国社会的摧毁作用

  陈小鲁并未出现在那本书中,当时的犹豫与现在的突破只能由他自己解释。他曾用头羊效应来解释群众运动——羊群中,头羊起着导向作用。头羊一走,大家就跟着走。文革中,头羊诉诸武斗,打砸抢烧,其他的人都会恐惧,于是没有人敢说真话,大家都随波逐流。

  三

  但道歉似乎并不存在头羊效应。尽管谁都忘不了这段经历,却未必都会道歉。即使私下说对不起,也未必敢公开说。一些红二代甚至批评陈小鲁不像话,另一些人还在为过去辩护。

  这正是红二代群体出现的巨大分岐,也是赤豪一词出现的原因。

  陈小鲁的退休生活,是由一堆聚会组成的。他说聚会分两种:一种是红色后人的聚会。围绕毛泽东诞辰120周年,有很多活动;还有战役纪念日,许多父亲战友的诞辰或者忌辰。推得掉的,他让大哥陈昊苏参加。另一种聚会,称作尽社会责任,比如《财经》年会,讨论政治形势;比如一些反思文革的讨论会,谈谈自己亲历的事。

  在红色后代的交往中,似乎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他们很少谈论现实政治,当然,并非淡漠或没有主张。如果观点一致,愿意谈就多谈点,观点不大一致又愿意谈,就少谈一点,总是不能伤了和气。也有例外,开国元勋后代合唱团成立不久,就发生了内部争斗。一名合唱团成员因为不满级别太低,率领一批成员离开成立了新的合唱团。

  还有,就是秦晓与孙丹的争论,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情谊。

  集合红二代的机构很多,比如延安儿女联谊会、开国元勋文化促进会,等等,粗略统计上百个。就连薛蛮子也曾试图获得这一标签,但他被真正的红二代圈子排斥。

  这些机构一看名字,就能理解大意。赤豪们试图做些与此有别的努力。比如任志强与同僚做金融博物馆,发起政府智库50人论坛,是一种普及知识、还原历史的存在。又比如秦晓做的博源基金会,通过影响上层决策来实现制度变革。联办的系列平台,不仅赢利可佳,更是罕见的启蒙呼吁渠道。

  四

  德国电视剧《我们的父辈》(UnsereMuetterunsereVaeter)自20133月公映以来,引起巨大震动,亦是反思二战的佳作。

  五个青年人的父辈都是普通人家,不问政治,只想把日子过好,没有大野心,但他们都认同帝国,并且爱国,对战争持支持的态度。他们也都正直,会适时调整自己的态度。这样的父辈,对于他们的历史行为,又该如何评价或审视?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联邦德国就出现了一个口号:Vergangenheitsbewltigung(清算过去)。联邦德国总统威茨泽克表示,过去在事后是无法改变的,也没办法不让它发生。但是面对过去要是闭上眼睛,那他面对当下也会成了盲人。

  德国战后不讳疾、不护短,一直在进行清算过去、了断过去、战胜过去、克服过去的持久战,对二战时期的各个层面来了个兜底翻。《我们的父辈》是用新的视角反思那次战争,是一部让人睁开眼睛看过去的电视剧,虽有些微瑕疵,但不失为持久战的一部分。这是一面可资参考的明镜。

  在中国,红二代仍以自己的方式高举父辈的旗帜。他们集体行动、积极发声,各式各样的联谊会与合唱团是他们延续存在感和使命感的主要载体。他们缺乏随时占据媒体版面吸引公众目光的能量,却更在意于表达自己与往昔岁月的渊源。

  也就是说,他们即使能够反思自己的文革行动,未必一定面对公众,更不会触及父辈的历史形象。陈小鲁、任志强都曾坦言,他们自身的反思,源于文革后来涉及自己的父母。至于更深处,则点到为止。

  任志强这样回应社会的质疑:有人只知道我有个红色的爸爸,不知道我有个富农的爷爷?文革时,连红色的爸爸也会因富农的爷爷而被批斗!有人以为是革命让爸爸分到了财富成为了受益群体,却不知道他们在重新分配的本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富。

  在历史学者米鹤都看来,父辈所埋下的种子,让高干子弟的国家之子意识非常强。对国家事务的表达与参与,既出于天然的使命感,也是内生的需求。并表现出一种权威型人格崇拜权威并屈从权威,与此同时希望自己成为权威。

  时间让他们衰老,也让他们分道扬镳,只有少数至少仍在权力中央或聚光灯下。文革像一个长期革命过程的浓缩,像巨大革命画卷的缩微,不幸的是,文革的最后胜利者还是官僚集团。官僚集团掌握着文革责任的追究权、改革开放的主导权和改革成果的分配权。(杨继绳语)

这能否被打破?显然,赤豪们迈出了关键一步,但可以做得更多。这个新词,目前尚为中性偏左,未来是褒是贬,取决于他们这一群体的余生,将采取怎么的言行,最终留下一个怎样的历史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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