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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危机四伏
关于晚上九点半,班说危险,那么晚独自一人不能去那里,如果出了事,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知道。但是不去,就没有希望,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希望。这大鼻子老头班还很老道,仗义,愿意出头冒险同行,协助我讨回公道。
他叫我预先打印一份搬家书,写明白意思,让他们签字:
“我,塔德。决定提前终止租房合约,并于11月22日搬出去,潇潇和女儿可以在11月23日搬入这个房子。-----签字/日期”
后面那句很重要!是我获得回家开门的权利! 到那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合法地进入我的房子。如有意外,凭着这张签字纸条,我可以叫警察。
9点半已经入夜,邻居是一栋栋独立小屋,互不相连。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天黑以后,这小街上宁静极了,没有星星,剩下半个月亮被扔混浊的夜空里。这熟悉的小区里住过几年,我是唯一的中国人,以前只是站在后院数过星星,但从来没在这无人的街头站过,心里居然有些恐慌。
奇怪! 这么晚了,房子里面窗帘垂着,黑洞洞没有灯光。楼上的窗户隐隐约约地有一丝暗暗的灰白光亮。曾经在此住过,回家的感觉,就在这熟悉的门前按了门铃,无人回应,再敲门,还是没声音。就开始紧张起来。这么晚了,如果在这里发生任何事,周围的邻居是不会听到的,也不会有人报警。心里阵阵发寒,我有自知之明:除了尖叫,绝没有能力抵抗任何袭击。
这时候班的车到了,看到他从车里走出来,好像见到救星:“班先生,没有人在家。”惶恐的情绪逐渐稳定。
“打电话给他们!”英雄救美女,班威武地挥挥手。我壮胆打了电话,又没人接听。已经快10点,夜色已深。 开车那么远的路来,不能没有结果就返回。我连续一遍一遍地拨打塔德的电话。
“我们在外面,等十分钟后回来。”好不容易塔德接了电话,看来他就在不远。
我和班就站在门口等着,班又开始耸人听闻:“瞧,这僻静的地方,你一个人多危险! 他们如果开车来撞你,就没人来收房租了。而且不会有人知道谁干的。”
“谢谢!谢谢!班先生,我将付给你100块钱,做为这次帮助赶房客的佣金。”我的心里真得很感激他。他满头白发和大鼻子的美国人外表,加上熟练的英语,很符合收房租的脚色,在与房客交往中确实有很大的帮助。如果这个形象换在我身上,塔德就不敢那样嚣张地欺负我。人生如戏每天不断地变换脚色,可是这外表却终身无法跟上。
“谢谢! 还有一顿晚餐哦!”说着他哈哈大笑。我们聊着,等待着……
突然一阵风驰电掣,一辆黑色的大卡车从街头逆向飞驰而来。“嘎—”一声停在我的车对面。吓我一跳!
跳下个年轻的西裔男子,车上还有一个人看不清楚。他看到班一愣,转向朝我走来。
“我是塔德的女婿,这是我们写的字条。”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地给我。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角落里打印着几个小字“我们11月22日搬家。”下面歪歪扭扭地手写字迹:苏珊
“这张不行,你们还要写11月23日我们可以搬进去。”我摇摇头说。这是全部计划中的重点,必须让他们写上,否则还会继续有麻烦。
“你们写得不清楚,潇潇写了一份完整的,你们签字就好了。”班在一旁帮忙解释。
“你们妈妈在吗?我需要她签字。”我故作镇静。手里捏着事先准备好的字条,很紧张,生怕他们借故不签,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她在洛杉矶的医院照顾病重的外公,最近都不会来的。我可以代她签字。”他们不会让我再见到苏珊,不想接诉讼状。剩下这最后一个有信用的人头也给毁了,以后连租房都很难了。
“好吧。”他看了看,就在上面签字“塔德的女婿”。然后发动了汽车引擎“噌——”一声加速而去,消失在夜幕里,他们并没有进房子,他们就住在附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现在我们在明处,他们却躲在了暗处,随时出现,危机四伏哪!
无论如何,拿到了这张万分重要的字条,我把它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如同卸下重担,我不用去法庭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那个家里。如果他们捣乱,凭着这纸条,我可以叫警察……这一夜睡得好香。
22日我和塔德通电话,他说把钥匙放在门口。他们已经搬走了。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以为这事就此了结。
第二天下午,让女儿回去看看,接到女儿万分火急的电话:“妈妈,你快回来呀,我害怕,不敢进去。” 声音颤抖。
“怎么啦?”大白天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惊恐。
“门上写着字,说他们下次再来就进到房子里面去!”她不知所措,无论如何就是不敢进房子里去。
“打电话给警察!”我相信美国警察。说着立刻往家赶。
到家一看,乳白色的车库门上,黑色油气喷着两排杀气腾腾的大字:
“Next Time I m Coming Inside ”右上角还涂鸦一个帮派的符号。让人看了心惊肉跳。这房子还能住人吗?这车库的门又找谁来重新刷漆?
警察来了,做了笔录,说到塔德女婿艾登,警察告诉我警局已经有案底记录,正在寻找着个人,让我捏一把冷汗。
班也赶到现场:“你碰上了最坏的房客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房客,多危险!”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摸摸那黑色的喷漆。漆色已干,很难擦去“你要重新刷漆。”
硬着头皮进屋检查,楼上一个卧室墙上有个大洞。餐厅里留着一个大餐桌没有来得及搬走,车库里地上有两纸箱的药品,像是做生意的,但不知道是什么药品。房客留下的遗产中,第一次看到这样成箱的药品,不知怎样处理。
塔德太太是干净人,这么多孩子,浴室和厨房都没有污垢,冰箱里还有留着几包碎牛肉。女人做好了女人的工作,男人却没有给她一个安定的住所。
原本他们搬走是值得欣慰的事,被车库门上的那几个大字,弄得又恐怖起来。这场纠纷只是形式上解决了,却似乎埋下了更大的危机。塔德看到我替他们写的字条,知道无法再赖下去,恼羞成怒,存心报复。我陷入深深的忧虑和惊恐之中,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还会干什么?
那个《白毛女》的故事翻版到美国完全变味:是杨白劳让地主黄世仁喝着盐卤,他自己潇洒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