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下围棋（三）：天若有情天亦老

口袋里揣著40美元，箱子里放著几件换洗衣服和一副塑料围棋， 我走进了九月阳光灿烂的温哥华。 很长一段时间里，莫名的寂静包围著我。 天空是那样的澄澈碧透， 海风徐徐吹来，小街上除了葱郁齐整的青草， 完全看不到人。 时光仿佛凝固在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里了。偶尔打开箱子，胡乱包著的塑料围棋静静地躺在那里，我们相对无言。 很久以后有人告诉我当地也有一家围棋俱乐部， 每周末晚有棋会。听到消息那个周末，我迫不及待地就去了。俱乐部在一家商场的二楼， 原来是韩国人开办的。俱乐部里外两间，放著长条型的桌子，棋具就堆在桌上。 墙上赫然挂著曹薰铉国手亲笔的大扇子，韩国国手战的某一局就是在里面那间房下的。下棋的人不多，安安静静的。我稍稍看了一下，棋力都在K级以下，但并不妨碍对围棋的热爱，盘盘杀得热火朝天。大多数对局的棋盘下面压著几张小额钞票。 我会心一笑，和国人一样， 韩人好赌。 然而我很少去俱乐部，因为没有水平相当的高手。卑诗大学里有几位水平不错的学者，每年在领事馆的赞助下都要办一次围棋公开赛。很幸运，我在温哥华的时候一直把持著冠军的宝座， 赢了不少奖品。 风云一时的日本围棋绝顶高手坂田荣男也曾在温哥华养老，IGS上老4段lily呆在温哥华的时候和他下过一盘三子棋。不过lily也在我之前不久回中国做生意去了。 所以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 大家为生活忙忙碌碌地打拚著，来来往往缘悭一面，甚为愁怅。 在我的那些棋友里面，有位姓刘的台湾人和我对局数量最多。隔一阵子就要邀到他北温哥华山上的家里去下棋。 刘先生性子甚急，落子如飞， 一晚上可以拍几十盘。后来有了IGS网上实时对弈系统，我教他上网下棋，结果随后的一年左右，刘先生在IGS里面下了4千盘！在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他来看望，当然照例是要杀几盘的。以往和我对局，他先摆三子胜负大体相当。这天棋盘铺开，他只在对角放了两个子。 我望了望他，刘先生说，“每有一个小孩，棋力起码降一段, 二子棋你能少输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