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4年2月,我第二次来韩国工作。这是一个军队的大学,上一次来韩国时来过几次,没想到,我又跑到这儿来了。一呆就是两年。
2004年2月,我认识了他,那时,我刚刚离婚,心里凌乱得很,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什么男人,虽然那时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关注,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没给他留什么空间。
记得初到学校时,我俩眼一片绿,因为周围的人都是军人,一样的制服,一样的帽子,连走路的样子都差不多,我的精神也在这种单调中变得昏昏欲睡。可是有一天,在楼梯间,我遇到了一群人,其中的一个大尉我认识,他会说点汉语,就和我打招呼。“***,去食堂吗?”
“我不去食堂,我去别的地方吃午饭”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为什么?”
我吃惊地寻找说话的人:怎么怎么怎么还有别的人说汉语?
那是他,一样的制服,不过,帽子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别人介绍他给我,不过老实讲,我当时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记住的只是他原来在军官学校时是中文系的,还有,那明亮的眼睛。
再后来,是长达一年多的空白,我们虽然在一个楼办公,在一个学校上课,可是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所以只是偶尔在去各自的路上碰个面,打个招呼。
过了好长时间,我才知道我们住在同一幢楼里,那是个早晨,我去上班,在楼下碰到他也去上班,顺理成章,他载我去办公室。谁知上了车,一启动,兜头盖脸的水从他车的天窗上倾泻下来,把我浇得精湿。原来头天晚上下雨,他的天窗有毛病,密闭性不好,积了水,车移动,水就漏了进来。
后来他跟我讲,那个早上,他窘极了,以至于后来有一次坐他车,他首先告诉我的是:放心吧,我已经把它修好了。
二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全然不理会人们的感觉,不管你希望它停留还是应如白驹过隙,它都是每天24小时。我开始熬时间了。2004年底,已经厌倦了在那所学校的世外桃源式的寂寞,我决定回国。可是韩国校方苦苦挽留,我迫于无奈,只好又续签了一年的合同,写到这儿,有炫耀的嫌疑,可是,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理解我回国心情的迫切。我来韩国,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是为了暂时逃避在国内的伤心。ok,言归正传:
现在看来,是命运使然,如果没这一年的合同,就没有了我的哥哥和我的故事。
尽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故事,可是我时时刻刻能感觉到那明亮的眼睛,那明亮的眼睛在时时刻刻跟着我。因为军校僧多尼少,所以整个楼只有一个女洗手间,我就是洗个抹布也得去那个唯一珍贵的男士禁地。洗手间就在他办公室的附近,每次都得经过他的门口,每次,我那“罕听”的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响彻在他的那个楼层,猜想包括他在内的附近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了。偶尔,他会在走廊出现,和我说几句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话,但看得出来,他那是真的想和我聊聊。老天!我现在说起这些事情来好像每个逗号都含情脉脉,可是那时,我真的没有动过一点儿心!我就是像敷衍别的男人一样来敷衍他,哦哦哦哦,哼哼哈哈,然后走人。
后来我曾为自己留出5分钟来想这件事,结论是:不行。本来我对韩国男人没什么好印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在韩国这边儿根本不提我离婚的是,我对别人讲:我结婚了,丈夫在中国。换句话说,我不想找个韩国丈夫。我也不想在异国他乡度过我的有生之年。我始终认为:我的生活舞台永远在中国,韩国,只不过是我换换空气的地方。我这样说,绝没有看不起韩国的意思,相反,我觉得韩国很多地方要比中国强得多。可是,我是个有着敏感的文化感觉的人,自我意识很强,我这种性格的女人,就是韩国男人的灾难。韩国再好,那是韩国,不幸的是,我是一个在中国长大的女人,尽管我心里很喜欢韩国,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还是在中国生活舒服。
所以,尽管心里会有波澜,可是我还是把它当个玩笑,把他当作另一个对单身女人有所遐想的韩国男人,一笑了之了。
可是,今年三月,我公寓的互联网坏了,这件事,竟成为我和他之间故事的开端。
三
我那可怜的互联网,终于坏了。先前就像调皮的孩子,跳上跳下地和我捉迷藏,终于在三月的某一天,它离开了!
没有了网,我的生活就剩下傻眼了,开始的一两天我还抱有侥幸:可能是军队的例行保安检查,可是后来问了邻居,才知道却是我自己的坏了。那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饭,那个大尉招呼我和他一起坐,当然,我又看见了哥哥——他们在军官学校是相差一年的前后辈,所以那几个人整天像年糕和年糕似的粘在一起。
我说,我的互联网坏了,哥哥抬起眼睛:“噢?如果是你办公室的,我可以给你看看。”
“不是,是我家里的,没关系,我找人帮我给通讯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人修。”
没人有进一步的意见,大家吃饭,闲聊。
“*老师,你晚饭怎么办?”有人问。
“我在家里做。可是我的厨艺不高,做得不好。也不喜欢。”我回答。
“你们呢?做饭吗?”我反问。
哥哥回答:“我每天做饭。”
我看了他一眼,哦,这样的韩国男人真是少见。
“那你太太呢?”
“他太太在汉城。”别人替哥哥回答。
“是---,七个月以前-----”他还想说什么,另一个人用手势制止了他。我察觉到了里面有些问题,可是既然不方便说,我也没那个好奇心。午餐后分手。
晚上,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如果可能,他可以为我给通讯公司打电话,我想了想,同意了,于是他替我约好了来修理的时间,那是第二天上午。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休息,他上班。中午时,我在学校商店的门口看见了他,哥哥那天好帅,那天是我第一次发现他好帅!那时还是三月,天气还有点凉,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藏蓝色的马甲,头发理得整整齐齐,鬓角都刮得干干净净,脸上带着一股英气,而眼睛里满是对我的专注。
那时,修理的人还没有来,他说:有问题的话,给我打电话,是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我向他道谢的时候,回答是:我的荣幸。
现在想起来,我对哥哥的感情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我不自觉地开始关注他,偷偷记住他的车号,在食堂里寻找他的眼睛。睡觉时我会想,我离他很近,因为实际上我们的床只隔了几堵墙。不要误会,我这么想绝没有什么性的意味,我那时还没想到这些,可是我发现我真得喜欢上他了。
喜欢上他了又能怎样?他喜欢我又能怎样?他是有家室的人,我可不想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样看来,趁感情的萌芽还娇嫩的时候,就得下手修剪了,不能让它蔓延成伤害一大群人的带刺荆棘,于是我仍保持缄默,哥哥也好像在原地打转,只不过见面时的笑容都好像多了些内容。
隔了几天,我从楼上邻居那里听到了一条让我心里掀起波澜的消息,是关于哥哥的。
四
哥哥早在去年九月就离婚了!从楼上的台湾女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每天都回家做饭。提起他的太太他为什么表情那样伤感。其实,去年九月我回国休假回来时,哥哥曾跟我在匆忙中说过一句,可是那时我居然没有在意!于是,我开始从新考虑这个问题。在我这样的年龄,一个单身女人遇到一个单身男人,或多或少地会往这方面想,于是我开始审视他,用一种新的标准,新的角度。也许在我以前,哥哥在心里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他不知道,我和他是一样的,我也是单身。
我很高傲,不可能主动示爱给别人,况且我也没爱上他,于是很快又忘记了这件事。
可是,毛毛雨来了。我和哥哥的那个年糕团的几个人都很好,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大尉,大尉的太太是台湾人,我们又是邻居,所以我常常去他们的家里坐。五月初,庆州的樱花开了,我和邻居一家去庆州看樱花,回来的晚上请他们吃饭,席间,大尉说:有时间的话,你去*先生的办公室坐坐,他很想和你说话。
我当时回答,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和我说。因为我喜欢有勇气的男人。后面这句话我在心里说给我自己。
某天,好像是庆州樱花后不久,哥哥打来电话,当时的情景真是有趣儿:我们俩都在食堂吃饭,不过在不同的桌子,两个人背靠背,对着饭碗和辣白菜,拿着电话聊得热火朝天,当时食堂里人声鼎沸,旁边的人根本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还以为我们俩同时在跟远方的一个什么人通话,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听得见他的笑声在我的背后,可是我却看不到他的脸。那时我第一次邀请他有空的时候,来我的办公室坐坐。
我们两个的办公室是上下楼,可是他从来没来过我的办公室,足见哥哥个性的矜持。第二天他如约而至了。说了什么,现在只能记住个大概:他和我同岁,大我4个月。曾被韩国陆军派往阿富汗,吉尔吉斯,比我早四个月到了这所学校,将早我一个月离开。别的内容,就无关紧要了。
以后的一段时间,哥哥几乎每天到我的办公室来坐坐,说过什么,也记不得了。每次他打电话来,都用英文和韩国语两掺着告诉我:我无聊了,然后就出现在我面前。忘了交代的是,哥哥虽然是中文系毕业的,可是不会说汉语,我真纳闷他当初在大学都学了什么。而我的韩国语还不如他的汉语呢,因此,我们一直说英语。那段时间,有时候我整天都在说英语,语言思维都有些混乱了,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晰:就是我和他不可避免地要有事情发生。
五
我从来没和哥哥出去吃过饭,只喝过两次酒,主要原因是哥哥有个儿子。他每天得等孩子九点钟睡觉以后才能出门,原则上是这样的。写到这儿,我觉得有点儿写不下去了,因为喝酒以后的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了,我记得清晰的,是那么几句话。那几个瞬间,和他的眼神。可是为了这段感情,我应该努力记起整个故事,我应该努力将所有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我舍不得丢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字。
可能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都大同小异,爱到深处双方都恨不能合二为一,肉体的纠缠,心灵的渴望,失去了理智的甜言蜜语,是的,这些我的故事里也有,可是,我要说的,是爱在如今现实面前的脆弱和无奈。可能现在急于知道结果的人已经猜到了。是的,目前看来,我的故事是个悲剧。
我现在得想想,从哪儿说起......
六
记得第一次喝酒,开始是三个人,后来变成了两个人,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后来又变成了两个人。我和哥哥就在这人来人往中聊着,我们说了很多。那天,我问了他的婚姻,他承认,他离婚了,可是他又说,他实际上忘不了他的前妻,因为他爱得很深,十年的婚姻,他不可能忘了一切。那时我深深地理解,同时觉得他是个好人,我觉得,大部分的男人是趋新的,一个恋旧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的的极品。那时,我考虑的不是我自己的感情,而是以客观的眼光来看一个男人。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只顾追求自己的快乐;如果一个男人离开他的女人两天就开始寻找新的目标,将过去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那么,你还能指望他对你的忠贞,他对家庭的责任感?我不期望我的男人的过去是一片空白,我自己就没有爱过吗?那时我想说“这一刻我迟了,却懂了你对爱的坚定”。
回来时我们在楼下分手,觉得依依不舍,可是我们都控制住了感情。
很快就有了第二次,那是个雨天,我们还是在同样的地方见面,开始是两个人,后来是三个人,再后来,又剩下我们两个人,聊的内容记不清了,和第一次大同小异。回来的路上,哥哥叹了口气说:“如果你还没结婚,我可以把我的感情告诉你。可是......”
我无语,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既不想说谎话,也不想说实话,因为我还不够肯定。
在楼下分手时,我们站了片刻,说了很多道别的话,晚安呀,睡个好觉呀,今天过得很开心呀,明天见呀等等,可是我们俩都没有分手的意思。突然,鬼使神差,我们拥抱在了一起!我抱着哥哥,说的唯一一句话是:MY GOD!
那是6月10号,星期五。
七
6月11号,是星期六。
因为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哥哥早上给我发来短信:再睡一会儿,等会儿再打给你。可是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开始盘算,今天见面后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我们都不是少男少女了,所以有些恋爱中的内容对我们来说会有些难为情,我们不可能手拉着手逛街,也不可能在网上腻腻地聊天。但是,我也不想上床。坦白地讲,我愿意享受美好的性,而且乐此不疲,不过,我觉得有很多东西比性更重要。就这样胡思乱想的跟着他出去了。
哥哥说要看电影,没问题,和他在一起,就是看张白纸也乐意。这个城市很小,没有电影院,我们来到了一个DVD-ROOM。这种地方我不知道各位不知道,就是那种看DVD的小房间,天地良心,那天是我第一次去这种地方。没进去的时候还好,进去后就开始紧张,就那么个小空间,两个像飞机头等舱里的沙发,说它是沙发,我看更像是床!电影开始,我也不能专心的看,偏偏是我挑的《日落之前》(还是《日过之后》),这电影真是个无聊!整个就两个人从头聊到尾,早知道我跟导演说说,我去也能拍!
哥哥看来也被无聊得忍无可忍了,他起身去换了个声音很大的片子,我们俩肩挨肩地,半坐半躺在那个又像沙发又像床的怪物上,他的感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别扭极了。他握着我的手,突然扳过我的脸,开始吻我,我心里好像揣着一万只兔子,紧张得像我的初吻。现在想来,觉得他的嘴好小呀,抬眼看他,这么近得看一个人,真是奇怪!我们两个就这样在电影的轰轰作响中缠绵着,哪里是我们在看电影,分明是电影里的人在惊异地看着我们俩。
我在哥哥的耳边说道:根据合同,我不能和这个学校里的任何人有任何特殊的关系,否则,很是麻烦。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两个都在这个学校,我们就不能公开关系,只能偷偷摸摸的。我想那时哥哥全部的身心都在怀中的这个女人身上,而对这个女人的提醒并没有太多地在意。
下午我有约会,所以我们也没理会那个还没演完的电影,心存对那部电影制作人员的歉疚,我们很快离开了。出去前,哥哥拥抱着我问:我可以爱你吗?
你现在爱我吗?我问哥哥。
不知道,不过,我想会越来越爱的。哥哥回答。
出来时,我们都清醒了些,望着外面街上来来回回的车,匆匆忙忙的人,我们都意识到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他说:如果我们相爱,也许这对我们都不是好事,因为没人能理解这种感情。我知道哥哥指的是什么,因为他觉得我结婚了。后来他又说,我们可以逐渐了解,保持联系,甚至以后可以结婚。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说到了结婚的问题,我觉得男人都很回避这两个字。那时我想到的是:他是个很认真的男人。
没想到这种认真在以后却成了个大麻烦。
八
6月12日,星期日。
哥哥早上打来电话问今天我有什么计划,我说下午有个约会,他说男的女的,我想也没想就实话实说了,哥哥“嗯?”了一下,说:你有韩国朋友…..,我这才意识到什么。
“你嫉妒了?”我问。
“是,嗯----,有点儿。”哥哥回答。
我没再往下说,这种话题还是少纠缠为妙。
“上午我没事。” 我说。
“好吧,我们一会见。”他说。
他又说,这次由我来想今天上午干什么,我答应了,可是还是想不出去干什么。想不出也得见面呀,哥哥提议去吃意大利面,因为我以前说过喜欢意大利面。我知道一个地方,就是有点远,路上,我指给他看我曾经工作过的大学,那是个在乡村的学校,看到曾经住过的公寓,我的心里溢起一种别样的感觉:物是人非,时光流逝。那时我还有家,一个让人羡慕的家。
我们开始说关于我交往的问题,其实我在韩国有很多朋友,有韩国人,也有中国人;有女的,也有男的,以前我几乎每个周末都和这些人在一起,就在哥哥的车上我还接了一个要见面的电话。因为对方是韩国人,我说的是英语,哥哥知道对方不是中国人,显得很紧张。听得出来,他不喜欢我见别的男人,我说我可以不见他们,可是我需要时间,关系需要慢慢冷却,而不是急刹车,我可不想被别人骂。
到了那个城市,因为我没及时提醒他,拐错了路口,哥哥这时意识到还是问一下比较明智,他停车向一个路人打听,那位帅哥热情地指给我们一个错误的位置,我们俩就糊里糊涂地杀去了。远远看见了匹萨店的牌子,是在一幢大厦的一楼,我们停了车,发现楼上是个电影院,于是商量好吃完后去看电影。转过停车场,来到皮萨店,哥哥深情地搂着我,甜蜜地……突然看见了一个学生!我说过,我们学校是所军校,学生们出去都穿着学校的制服,虽然和军服很像,可是内行一下再就能看出来这是哪所学校的学生,甚至能看出来是几年级的。
我们俩都紧张了一下,连忙分开。看来国家小就有这点儿好处,在哪儿都可能遇到你认识的人,让你做什么隐秘的事情时不会肆无忌惮,有所收敛,并时时提醒你:没有世外桃源,你永远生活在现实中。厚厚!
进了匹萨店,傻眼了,匹萨店是匹萨店,可是店里没座位,原来这儿是专门外送的店!我和哥哥无奈地对视了一下,没办法,看电影吧。回电影院时,哥哥说他看到另外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结果发现关门了!韩国经济!上楼买票时,他说:I am angry because I am hungry. 然后两人在滚梯上大声笑着,全当给饥饿的肚子壮壮胆。
哥哥担心我看不懂韩国电影,选了个美国的,诺大的放映厅里不到十个人,还不晓得其中是否有真的看电影的。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开始两分钟还正襟危坐,眨眼间我就被抱到了他的腿上,于是我们就像两个背着父母和老师偷偷出来约会的中学生,在黑暗的电影院里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电话来了,是他儿子的,孩子提前回家了。哥哥开始着急回去,我们也没时间去找那家我常去的匹萨店。
哥哥对我说,他不喜欢让别人照顾他的儿子,不喜欢把孩子独自扔在家里,他要自己照顾他,陪伴他。
我望着车窗外的天空说:雨季已经来了。
九
接下来的几天,甜蜜和想念交织在了一起。哥哥决定不再来我的办公室了,为了安全。有时我们能碰见,哥哥用他那迷人的微笑和我打招呼,眼里全是爱意。现在想起他那迷人的眼睛,我的心都醉了,在一片绿色中,他的脸真的是个亮点。可是我开始被另件事折磨着:我没有对哥哥讲实话,隐瞒了我的婚史。我时时刻刻能感觉到这件事给他的压力,哥哥觉得自己喜欢的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所以他觉得不安,觉得自己做了不对的事情。看着哥哥在这种压力下挣扎,我也痛苦万分。我在犹豫:是否将我的身世告诉他。
6月14日,很多人约好了来我家吃饭,我早点下班回家准备,哥哥关切地打来电话:他担心我会不会太累。我嘴上说没关系,心里觉得好甜,这种感觉于我已经很陌生了,我的心里充满了欣喜,认为我找到了我的真命天子。
第二天夜里,我们在外面见了面,我再也忍不住了!当时在哥哥的车里,我紧张的呼吸急促,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秘密?什么秘密?”哥哥也很紧张。
“关于我的,我不知道它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噢?”
“我是独身的,我没丈夫!”
“从来没结过婚!?”哥哥的眼睛瞪着窗外。
“不,我离婚了,两年前。”
……
“生气了?”我问。
“噢,不,只是觉得太突然,哦哦哦哦,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然后我们开车去了外边,没有目的地,在车上哥哥说,他如果再结婚,不想再离婚了(废话!)。哥哥还说,在韩国,一个男人即使接了婚,他仍然是原来家庭的一份子,仍然要和父母保持亲密的关系。可是他担心我如何能融入他的家庭,怎么和他的家里人沟通。
还有,我在中国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我是公派来韩国的,到时候就得回去。在中国我是名大学老师,有相当的社会地位,收入稳定,衣食无忧,而且事业正处于上升的阶段,我能为他而放弃我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吗?他怀疑。
我理解他的心情。
十
第二天,不!准确地说是6月17日的凌晨,我当然正在睡觉,突然被短信息的声音吵醒:睡觉了吗?
是。
是他,凌晨两点,刚刚喝了酒回来。
“我喝醉了,我想见你。”
“在哪儿?”
“你的家。可以吗?”
我想了想,可以。
他带着一身酒气进来了,拥抱着我栽到床上。我穿着一件长到脚踝的睡衣,可是里面是真空的!哥哥隔着睡衣抚摸着我的身体,突然在我耳边说到:I love you.以后的一段时间,哥哥不停的用中、英、韩三种语言说着“我爱你”,显然他在等着我回答,我在哥哥说了很多遍以后,终于说“我也。”。现在想来,我说出那句话远没有哥哥真心,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出于心软,因为那时我觉得,我还不知道我是否爱上了他。
后来他断断续续地说,实际上,那时他家里还有一个客人,是一个和他一起喝酒的后辈,因为那个人也喝醉了,家远回不去了,来他家借宿。哥哥喃喃自语:我疯了,后辈还在家里等我呢。
尽管那晚我们睡在一起,可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那一次又一次验证了我的判断:哥哥爱的是我的整个的人,而不是只对我的身体充满好奇。早上哥哥离开的时候问我:你爱我吗?
“爱。”我回答。
“有多爱?”
说实话,我现在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十一
6月17号早上,在上班的路上,我看见了哥哥,他那天穿着迷彩服,背着我熟悉的黑色背包,骑着一辆小小的自行车,在我身后温柔的说:早上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明亮的眼睛在我面前变得温情起来。于看别人不同的是,他看我的时候是眯着眼睛的,尤其是在俯身吻我的时候。
在银行,我又一次和哥哥不期而遇,他先走了,谁知我从银行出来时,那温柔的声音又在我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