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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误解的文史常识

(2009-11-11 15:30:10) 下一个
“丰碑”自古不是碑

  碑本来指的是没有文字的坚石或桩,其主要作用有三:一是立于宫庙前以观日影、辨时刻。《仪礼·聘礼》曾说:“上当碑南陈”,郑玄的注释就是:“宫必有碑,所以识日影,引阴阳也”。二是竖于宫庙大门内拴牲口。三是古代用以引棺木入墓穴。最早的碑上有圆孔,施轳辘以绳被其上,引以入棺也,亦即下棺的工具(和现在工地上上楼板所用的叼板机的工作原理很相似)。古时往往用大木来引棺入墓,这大木的特定称呼就是“丰碑”。秦代以前的碑都是木制的,汉代以后才改用石头。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用丰碑来牵引自己的棺材。《周礼》有云:“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所谓“公室视丰碑”,就是公室成员死后,要用以大木立于墓圹的四周,上设辘轳,用以下棺于圹。该规格本来为天子之制,后来诸侯也僭用之。即使到了春秋战国时代,对于丰碑的使用范围仍然有着严格的限制。季康子的母亲去世之后,公输般劝说季康子用丰碑来下棺,结果就遭到了别人的一番挖苦(事见《周礼·檀弓》)。

  显然,所谓的丰碑在当时的语境之下,就是一种特殊的葬礼规格。先是只有天子才可使用,后来发展到公室成员,再往后发展到诸侯亦可用。后人沿袭了此种习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普通百姓也学着用起了“丰碑”,他们在自己亲人的坟前立起了石头。只是他们忘了原来的碑是下葬的工具,忘记了碑最原始的功能。

  所以,后来有人开始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开始刻字记录父辈的功绩,这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墓碑。从某种意义上说,武则天的无字碑倒是歪打正着,有点符合古礼的要求。除此之外,其他人就显得有些东施效颦了。




乱说“哇塞”伤风雅

  “哇塞,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哇塞,姚明又扣篮了 ”,“哇塞,今天可真热啊 ”……这些经常挂在年轻人嘴边的话,说者没有觉得什么,但是听者还是感到很刺耳。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词的来历,估计会感到羞愧的。

  “哇塞”原是闽南方言,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已在台湾地区流行开了。最早传入大陆应该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首先流行于开放的沿海地区。其中,“哇”就是第一人称代词“我”,而“塞”则是一个表示性行为的动词,是很不文雅的词。这样一个主谓词组,它的宾语省略了,但是意思还是很明确的。

  这样一句很难听的话本来是不应当流行开来的,但是现在却成为人们的口头禅。先是在台湾的影视传媒上出现,后来大陆的一些影视明星又刻意模仿,现在连省级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嘴里也经常说,甚至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跟着学了起来。

  造成这个不文明的口语传播开来的原因在于,一些影视传媒机构的不负责任,一些影视明星的刻意模仿和一些年轻人的盲目跟风。他们根本不知道“哇塞”是什么意思,只是主观地认为“塞”是一个叹词,跟“哇呀”、“哦哟”、“呜呼”差不多,仅仅是表示惊叹而已。所以,不管男的女的,也不论老的少的,赶时髦般地抢着用,开口闭口就是一个“哇塞”。

  还有一些人,看到别人不说这个词,就嘲笑人家“土得掉渣儿”、“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实在是不应该。更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是,一些女孩子在大街上打招呼也会大呼小叫地用“哇塞”,真让人觉得难为情。
“跳槽”本是青楼语

  你“跳槽”了吗?在眼下,这是一句很平常、很普通的话。其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你炒没炒老板的“鱿鱼”?你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工作?但在明清时代,这句问话却含有狎邪之意,相当不雅。

  随便翻翻明清的小说或者笔记,“跳槽”一词不时可映入眼帘。徐珂的《清稗类钞》对“跳槽”给出了非常确定的解释:“原指*女而言,谓其琵琶别抱也,譬以马之就饮食,移就别槽耳。后则以言狎客,谓其去此适彼。”意思说得很明白,最早这个词是说*女的。一个*女和一个嫖客缠绵了一段之后,又发现了更有钱的主,于是丢弃旧爱,另就新欢,如同马从一个槽换到了另外一个槽吃草,因此,这种另攀高枝的做法被形象地称为“跳槽”。后来这个词也被用到了嫖客身上。一个嫖客对一个*女厌倦了,又另外找了一个,这种行为也可称为“跳槽”。是啊,同样一个词,*女用得,为什么嫖客用不得?与此相佐证,明代冯梦龙编的民歌集《挂枝儿》里就有一首名叫《跳槽》的歌,歌中的青楼女子哀婉地唱道:“你风流,我俊雅,和你同年少,两情深,罚下愿,再不去跳槽。”*女与嫖客互诉衷肠,最终达成的协议就是“再不去跳槽”。至此,“跳槽”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那就是专指风月场中男女另寻新欢的行为。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跳槽”这个充满狎邪意味的词被大家拿来当成变换工作的代语。也许是因为人们已经忘了这个词本来的用法,只是根据这种形象而又通俗的比喻,把它当作了更换工作的大众通行语。尽管如此,我们知道这个词的来历也不是一件坏事。



“劳燕”最惯是“分飞”

  第一次见到“劳燕”这个词是多年之前,那时,高考在即的我们是如此惴惴不安而又忧郁感伤。面对不可知的未来,每一个少年心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有一天,教室的黑板突兀出现的“劳燕纷飞”四个字一下子就深深打动了我。该毕业了,我们这群“辛劳的燕子”将被高考惊起,纷纷飞去,落下一地羽毛。

  后来我飞到了一所大学的中文系,当读到“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的诗句时,我才知道了自己从前的误读。

  原来,“劳燕”代指伯劳和燕子两种鸟类,“劳”是伯劳的简称,和“辛劳”无关。“劳”和“燕”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飞去,因此,它们的姿势是“分飞”而不是“纷飞”。
伯劳俗称胡不拉,是食虫鸟类。大都栖息在丘陵开阔的林地,为我国较为常见的鸟类。因为较常见,所以也就被写进了诗里。和伯劳一起走进诗里还有燕子。譬如王实甫的《西厢记》中就有这样的句子:“他曲未通,我意已通,分明伯劳飞燕各西东。”

  当伯劳遇见了燕子,二者就相互完成了身份的指认,共同构成了全新的意思,在传统诗歌的天空下,伯劳匆匆东去,燕子急急西飞,瞬息的相遇无法改变飞行的姿态,因此,相遇总是太晚,离别总是太疾。东飞的伯劳和西飞的燕子,合在一起构成了感伤的分离,成为了不再聚首的象征。
因此,“分飞”是“劳燕”最常见的姿态,天空没有留下劳燕的影子但“劳”和“燕”曾经飞过,曾经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过。


“五毒”原来是良药

  “五毒俱全”,这是一个所有中国人都会用的词。一个人如果称得上“五毒俱全”,那么此人就堪称“死有余辜”。但是,“五毒”到底是什么,却一直存在很大争议,堪称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吃、喝、嫖、赌、抽”,有人认为是“坑、蒙、拐、骗、偷”,有人认为是“蛇、蝎、蜈蚣、壁虎、蟾蜍”。而真正意义上的“五毒”却和这些没有任何关系。

  真正意义上的“五毒”是指五种主治外伤的五种药性猛烈之药。《周礼·天官》说:“凡疗伤,以五毒攻之。”这里的“五毒”就是石胆、丹沙、雄黄、礐石、慈石。在这五种药材中,石胆主金创、诸邪毒气,丹沙主身体五脏百病,雄黄主鼠瘘,慈石主周痹风湿。一般认为,所谓的“五毒”并不是每种药材都有剧毒,譬如丹沙、慈石并无太大毒性,但是五种药材通过加工之后合成,其药性就极其酷烈。具体的作法是:将这五种药材放置在坩埚之中,连续加热三天三夜,之后产生的粉末,即是五毒的成药。此药涂抹患处,据说有相当的疗效。很显然,“五毒”之名虽然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但却有救人性命的效能。说是五毒,却可以毒攻毒,最后却成了五味良药。

“朕”也曾是老百姓

  中国古代的皇帝有一个变态的习惯,那就是凡是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都不许别人染指,包括名字,包括人称代词。譬如“朕”这个第一人称代词,在秦朝之前,每—个人都可以使用。自从秦始皇以来,这个词就和普通人无缘了。

  我国最早的一部解释词义的专著《尔雅.释诂》对“朕”作出了如此的解释:“朕,身也。”在先秦时代,“朕”是第一人称代词。不分尊卑贵*,人人都可以自称“朕”。据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嬴政统一天下后,规定:“天子自称曰朕。”从此,“朕”才由寻常百姓家飞入了皇宫之中,—去不回头。

  秦始皇之前的统治者,相对还比较谦虚。那时的诸侯王常常自称“孤”、“寡人”、“不谷”。“孤”者,谓自己不能得众也;“寡人”者,“寡德之人也”;“不谷”,谷为食物,可以养人,乃善物,“不谷”即“不善”。由此可见,在秦始皇之前,统治者至少在表面上远远没有那么高傲自大。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统治者才开始感觉到不需要再如往常那么谦卑了,于是,“朕”也就应运走上了“唯我独尊”的不归路。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朕”虽然是皇帝的自称,但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它的意思并不等同于其他第一人称代词“余”、“吾”、“我”等词,“朕”的意思更接近于“我的”。譬如在《离骚》中,屈原就这样说过:“朕皇考曰伯庸。”显然这里“朕”的意思就是“我的”。

  因此,在正常使用“朕”的场合,虽然有时也可以是第一人称的代指,但更多时候这个词倾向于“我的”,譬如,“勿废朕令”说得通,“勿废朕之令”就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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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说1 回复 悄悄话 回复元梁的评论: 浅说即浅见,元梁兄一语中的! 玩笑,握手!
元梁 回复 悄悄话

字打错了。对不起!

学习来了。
谢浅说兄!

请帮我把上个帖子删掉吧。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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