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墙倒塌二十周年随想（一）

这篇帖子计划应在早些时候完成的，但由于种种原因，特别是对柏林墙倒塌二十周年两种制度之比较的反思和求证所花去的一些时间。总算在今天有个交待，自己仍不满意，也只能以后有机会再修改了。

今年的 １１ 月 ９ 日是柏林墙倒塌二十周年纪念日。德国和其他一些国家举行了庆祝活动，众多的有关报道和评论被刊登在各种媒体上。作为在冷战时期长大的人， 我一直对 Berlin Wall 有着相当的兴趣，包括它的为何被建，如何被建和为何被拆。

１９４５ 年 ５ 月 ８ 日，第二次世界大戰 结束。德國首都柏林在 战后 後被分割為東柏林與西柏林，美国，英国和法国托管西柏林，苏联托管 東柏林。１９４９ 年 １０ 月 東德 政府成立并在 ５２年５月关闭了东德和西柏林之间的边界，沿着边界在己方的領土上建立 围 牆，將西柏林整個包 围 起來。只开放 東柏林與西柏林 之间的边界。

那时，每天大约有５０万人次在 東柏林和西柏林之间来往。许多東柏林人去西柏林的剧院和迪斯科舞厅，还有很多人去那里购物甚至在 西柏林 工作。这种 東柏林與西柏林 自由来往的局面一直持续到 １９６１ 年 ８ 月。

柏林墙是在１９６１年８月１３日被建立起来的。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深夜，当大多数 東柏林人还在熟睡时，东德军警开始沿着 東柏林和西柏林的边界安装带刺的铁丝网和围墙，该行动在次日也就是 星期 日清晨完成。上午，准备去西柏林购物和游玩的東柏林人面对眼前的突变，惊异，愤怒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柏林牆 总长約１５５ 公里，東柏林和西柏林之间的柏林牆約４３．１ 公里，高度约为３．６ 米，并在不同地点设立了３０２ 个瞭望塔楼 。一開始以 铁 絲 網 為材料，後才被換成更為堅固耐久的水泥牆。

（见附在本章后的 柏林墙倒塌前 历史图像）

柏林牆的 建 立是二戰以後德國分裂和冷戰的重要标志性建築。在該牆建立後，有人採用跳楼、挖地道、游泳等方式翻越柏林圍牆，共有 ５０４３ 人成功地逃入西柏林， ３２２１人被逮捕，１９２ 人死亡，２００ 人受傷。１９６２ 年 ８ 月 １７ 日，１８ 歲的東德人彼得·费查（ Peter Fechter ）試图攀越围牆，被東德士兵开枪射殺。當時， 他成為第一個因試图攀牆而被射殺的人。

１９８７年６月１２日，美國总統里根在布兰登堡門發表著名的“推倒這堵牆”演說 ，呼吁当時的苏联領导人戈巴乔夫拆掉柏林牆。（此不朽名篇至今读来仍传达着划时代的震撼感，特别是对相当大一批经历了冷战时代的人们。历史最终镜像了里根在布兰登堡門發表的演說，并在历史上留下了永恒的纪念。我将在柏林墙倒塌二十周年随想 （二）中全文转载中文译本）

１９８９年１１月９日，屹立了２８年柏林牆倒塌，兩德重 归 統一。

（见附在本章后的 柏林墙倒塌后 历史图像）

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表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苏维埃共产主义为什么垮得如此之快？对此人们争论不休。捷克共和国主席瓦兹拉夫 · 克劳斯一直认定，共产主义制度是从内部崩溃的。他说： “ 从一开始，我就主张一个很多人不以为然的观点，那就是共产主义不是被击垮的，而是自己崩溃的，或者说是自己坍塌的。共产主义在 ８０ 年代末期已经非常虚弱、无力、老迈、缺乏任何继续生存下去的实质意义。 ”

理查德 · 帕坡斯曾经在美国里根政府内任职，他是一名俄罗斯问题的主要权威人士，也曾是一名反苏人士。帕坡斯也强调了戈尔巴乔夫的关键作用。在他谈起跟前苏联领导人的亲密顾问亚历山大 · 亚柯夫列夫的一次谈话时，他们讲到克里姆林宫领导人是如何终于看到，苏联的制度已经无药可治。他说： “ 亚柯夫列夫说，在戈尔巴乔夫执政的头三年里，我们首先试图改革这个制度，试图在保持其不变的情况下推动它前进。 1988 年我们发现，这个制度根本无法改革，无法进行任何。因此我们就采取了实际上是废除这个制度的措施。 ”

１９８９ 年 ７ 月，戈尔巴乔夫宣布抛弃 “ 勃列日涅夫主义 ” ，这套政策把苏联的共产党统治制度强加在东欧卫星国身上。理查德 · 帕坡斯认为，这一决定具有分水岭意义： “ 戈尔巴乔夫让东欧国家领导人明白，如果他们走上改革之路，苏联不会像 １９５６ 年干涉匈牙利和 １９６８ 年干涉捷克斯洛伐克那样出兵干涉。如果戈尔巴乔夫不做出这样的宣布，我认为没有一个东欧国家会采取改革行动。这个关键决定让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成为可能，最终导致柏林墙倒塌。 ”

实际上， “ 柏林墙 ” 的倒塌是必然的。因为它无视人的自由与尊严，试图把人等同于猪，豢养在 “ 猪圈 ” 中。而为了追求自由与尊严，逃脱 “ 猪圈 ” 的牢笼，人们往往愿意进行各种尝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德国统一后，前东德地区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波兰也朝着健康方向转型 . 欧盟在东欧努力推广清廉的政府。东欧百姓可以享受迁徙、言论等方面的自由。

与此同时，天安门事件后的中国在经济上也取得惊人的增长， ２００８ 年的 GDP 超过 ４４０００ 亿美元，成为美日之后的世界第三经济大国，但是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仍位于世界中下水平，而且经济增长点局限于沿海地区的对外出口贸易，并逐渐受到资源限制和贫富分化的制约。尽管如此，普遍认为中国目前仍然是世界上发展速度最快的经济体，未来拥有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并且有望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

我的问题是， ８９ 年 １１ 月 ９ 日，随着柏林牆的倒塌，前苏联和东欧各国共产党河社会主义政权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发生了。共产主义的死亡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但为什么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政权却能够死里逃生，凤凰涅磐似的崛起并取得了奇迹般的经济发展？连世界头号强国美国也不得不向他们最大的债主致敬。二十年的历史巨变，两种制度的此消彼长，又给全世界留下了新的问号？ 柏林牆二十年，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制度引发的全球性经济危机，导致劳工失业率高涨，经济活动严重萎缩。而红色中国的 GDP 却仍然以 ８．５％ 速度增长着，再次成为世界经济的引擎。

人们总是在将两种制度不断地进行互相比较，尽管资本主义制度的实践一直较共产主义制度的实践更成熟和先进。 请注意，我这里说的是已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实践。大多数人在批判共产主义制度的弊病时实际上指的是现存的所谓共产主义制度在实践中所产生的问题。

有意思的是关于共产主义制度定义，它是一种政治信仰或社会状态，共产主义主张消灭私有产权，并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国家和政府，并且进行集体生产的社会。共产主义设想未来的所有阶级社会将最终过渡成为共产主义的无阶级社会。马克思早就指出：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沒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发展，社会調节着整個生產，因为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饭后從事批判，這樣就不会使我老是一個猎人、漁夫、牧人或批判者。从而达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阶段。

很显然，现在世界上被称为共产主义的国家并不是马克思理论中所阐述的共产主义形态。而是资本主义世界约定俗成的根据前苏联自称的共产主义来冠名的现存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柏林墙倒塌和苏联崩溃以来，一些共产主义国家的政治体制和经济问题也大大破坏了马克思在西方国家的形象，因为苏联官僚常常在宣传中引用马克思的理论。虽然一些其他的人认为苏联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国家资本主义，它的崩溃不会影响马克思主义的准确性。馬克思認為，共产主义只能在發达资本主义社会才能实现並认为其他社会形态不可能进入共产主义。恩格斯在晚年改变了《共产党宣言》中关于暴力革命的想法，认为那是旧的策略，在当时已經不能成為主要手段，他期待的是通過工人阶级的合法斗争取得政权，保留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平過渡到社会主义。

一般认为马克思的哲学在他的时代没有绝对的影响力。但就在他过世几年后的 19 世纪末，马克思哲学迅速的传遍各地。社会主义成为欧洲先进国家政经改革的趋势。

1999 年，由英国剑桥大学文理学院教授们发起，评选“千年第一思想家”，结果是马克思位居第一，而被习惯公认第一的爱因斯坦却屈居第二。千年最伟大思想家排名： 1. 马克思（德国思想家） 2. 爱因斯坦（犹太裔科学家） 3. 牛顿（英国物理学家） 4. 达尔文（英国科学家） 5. 阿奎那（意大利经院哲学家） 6. 霍金（英国科学家） 7. 康德（德国哲学家） 8. 笛卡尔（法国数学家、哲学家） 9. 麦克斯韦（英国物理学家） 10. 尼采（德国哲学家）

1999 年 9 月，英国广播公司（ BBC ），又以同一命题评选“千年第一思想家”，在全球互联网上公开征询投票一个月。汇集全球投票的结果，仍然是马克思位居第一，爱因斯坦第二。

我第一次接触马克思是在小学的时期，那时候只知道他是一大胡子的共产主义老人。而以后不管是在学校，工厂，机关和大街，或是报纸、收音机和电视上。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经典语录以视觉和听觉形式包围着、改造着包括我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久而久之，政治感觉疲劳综合症让我对共产主义领袖们的名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处于麻木不仁、兴趣索然之状态。

有意思的是，在资本主义的心脏美国生活十几年后，因柏林牆倒塌 二十周年纪念感悟而文并收集资料时，却发现西方文献上的马克思主义的核心部分和我们过去在国内无产阶级专政时期被灌输的有很大的不同。当马克思作为学者的历史原貌被还原时，西方学术界是这样定义的 - 马克思主义是近代最复杂和精深的学说之一。学说的范围包括了政治、哲学、经济、社会等广泛的领域。也因为如此，这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不一样版本的解释和陈述。我们知道，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行上，需要每人有高度发达的集体主义思想。但这在如今社会中实际上较难实现，导致的后果往往是本代表无产阶级的共产党掌权建立政府后，执政者却脱离成为了新的阶级，即“官僚阶级”。使政府形成一党执政，建立所谓无产阶级专政社会并以极左思想治理国家。如前苏联和东欧，改革开放前的中国，古巴，北朝鲜等等。从资本主义的发展来说，由于现代西欧国家经历过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所以现在的西欧国家和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具有如下的相同点：都经历过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生产力空前提高。 贫富差别缩小，由于生产力的空前提高，社会财富极大丰富，政府对高收入者实施高税收，用以补贴低收入者和增加社会福利，这在客观上符合马恩的社会主义消除贫富差别的原则。 西欧国家经过资本主义民主的发展，现在的西欧国家民主制度比资本主义初期更加成熟。

综上所述，柏林牆的倒塌 二十年来，两种制度的孰是孰非还是无法盖棺论定，事实上，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中含有高度的市场经济的成分，而西欧北美的资本主义制度中早就糅合了社会主义的社会福利部分。既然，马克思的学说为东西方世界所接受，不管是全面还是部分。 不同版本的解释和陈述在不同的国家和制度仍然会存在下去。

可以预见，如果中国式的共产主义在未来发展的道路上能继续克服自身的弊病而逐步完善时，将会挑战柏林牆的倒塌 二十年来以来所谓共产主义消亡的普遍观点。而我个人认为，两种制度如果不是非要争得你死我活的话，是否有可能取长补短从而合流为一种具有最高形态的理想社会既 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国家和政府，并且进行集体生产的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社会。毫无疑问，下一个二十年或更长的时间，未来社会的发展或变化将见证和书写新的人类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