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的现实里,在认识世界的路上,我们走得太快,太匆忙,各种欲望拥挤摩擦,纵横交错,形成了相互吸引,相互冲突的世界。但总有一些人在默默的思考着,默默的传递着,那几乎已被放弃了的终极意义的话题,翻开林语堂的书吧,他用自己诚恳的心灵在探索,为我们展现出一个清澄的信仰天空。
林语堂出生在一个牧师的家庭,同时他也是一个对宗教感觉很敏锐的孩子,他以牧师儿子的身份在教会学校里就读,弃绝了毛笔和四书五经,那是他最虔信宗教的年代,他的身心都沐浴在基督教生活的美感之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林语堂对任何事情都有想探究理由的念头,渐渐的和现实发生了冲突。尽管耶稣的教诲扎根在他的心灵深处,但是很多神学的教义和信条却从他心头溜走了,他扪心自问,当自己披上了牧师的长袍,是否能心口如一。因此,林语堂放弃了神学从文,但他仍然是个热心的基督徒,在主日学里有一件最让他痛苦的事情,就是拿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神话,当做真理讲给中国儿童听。当时他在内心感到,自己已经完全背叛了基督教的信仰,并在内心深深的恐惧着,觉得自己会成为失去上帝佑护的宇宙孤儿。
林语堂在和一个同事辩论中说:“如若没有上帝,人民便不肯行善,世界必将颠倒。”
“不然。”那位同事说:“因为我们都是懂道理的人类,就应该过一种有尊严的人类生活。”这个令人崇尚的人类生活尊严的说法,使他意识到不必借着假定的神学,才能让人类在天堂的诱惑和地狱的恐吓下,去做个好人。他内心感到人类之间的互爱,是一件绝对终结的事实,这时恐惧消失殆尽,他想,上帝只要能如我母亲爱我的一半,便绝不会将我打进地狱。
当他成为了异教主义,内心反而恢复了信仰的简单性和感觉的庄严。林语堂是这样为中国异教徒注解的,异教徒是必然相信有造物主的,他们所不信的,不过是各式各样的启示罢了。异教徒们很诚实的听任造物主隐在神秘的彩蕴之中,并深怀的敬畏和虔诚;他们领会了宇宙的美丽和万物的巧妙,视人间痛苦如旷野之风山中之月,委心任运去度这尘世的生活罢了。
林语堂的一生都在人类精神的宝库里探寻,学贯东西,把各种内蕴不同的文化统一起来,从而实现自己内在的逻辑,是一种多元整合的思维方式。他游走在儒教,道教,基督教之间,都没有离开“上帝”这个坐标,因为在所有信仰的背后,他都能看得到,上帝是人类无形的精神力量,和潜意识里敬畏的象征。如果要说林语堂的宗教信仰的话,他奉信的是:冥冥中万物的主宰。
老年后的林语堂回归了基督教,回到他童年的初始之心,他俯伏在耶稣的面前,感谢他为人类留下的是一个用之不竭的道德重整原则;耶稣的全部生活就是一种神的启示。林语堂说:“在一片平凡之中,有些伸向天空的柱子,证明了人类有高贵的天性,耶稣是些柱子中最高的一根,对人类显示他来自何处趋向何处,世间一切善良和崇高都浓缩在他的身上。”
除去了神学的框架,林语堂给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清澄的信仰天空,那就是植于人类深处与生俱来的向善的能力,就是康德所说的服从内心的“道德律”,是人性里崇高的具有神性部分;在这里面,心灵能感应到宇宙至高处善的来源,并给我们带来人格力量的满足和幸福的愉悦。这种纯然的知觉一旦建立,一种平静欢愉的气质,理智的清明,生命的活泼善良,就会成为自己生命的基调。这些美好的品质,都不是身份财富所能促成和代替的,没有人能给你也没有人能拿走。
信仰的世界是简单的轻盈的,神等待着人有足够的智慧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