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参军后第三年的事,因为在部队机关工作,所以经常和汽车队的司机们打交道,他们大都是比我大几岁的年轻人,年龄接近,兴趣相同,所以大家都混得很熟,其中有一个姓孙的班长,也是北京兵,和我关系特别好,他是开一辆主要给政治部用的北京吉普,我们经常借外出办事之机坐他的车出去兜风。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私家车,会开车的人也少,开车是一件很风光的事。在我那个年龄的男孩子,毫无疑问地是对开车特别感兴趣的,我也不例外,经常缠着小孙,让他教我开车,他也给我讲过一些开车的基本常识,不过从未直接让我动过车。
有一天,小孙接受了任务,去给在京郊的几个基层单位送书,我那天正好工作不多,又想跟着去郊区玩,所以就自告奋勇地要跟着去,领导看到书比较多,觉得多一个人还能帮些忙,也就同意了。我们七手八脚装车,书很多,车里装得满满的。装好之后,我们就上了路,同行的还有政治部的一个干事,他坐在司机旁边,我和一大捆一大捆的书一起挤在后排的椅子上。
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就去了几个单位,车后面的书也大都送出去了。来到最后一个单位时,不过才是中午,卸下书办了签受手续后,那里的同志很热情的带我们到他们的食堂吃了饭,然后我们就准备回程了。
这个单位是我们部队的一个仓库,后面有一片大的空地,可能是因为事情办得顺利,又因为时间还早,小孙的心情不错,上车之前,他主动对我说,在后面的空地上教你开车怎么样?我非常高兴地说,那当然好了。可是,同行的那个干事不同意,他说,咱们完成了任务,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无可奈何,小孙只好说,那就以后再说吧,不过你可以从楼后面,沿着绕空地的路开一圈,也算体会一下开车的滋味了。说完之后,他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我也马上坐到司机的位子上去,那个干事看到我们两个已经坐好了,也就没再讲什么,径自坐到了后面。
车子打着了火,挂上一挡,因为我两只脚配合不好,松离合器和踩油门的时机不对,所以死了好几次火车才勉强动了起来,然后又坑坑吃吃地换上了二档,就沿着小路开起来了。虽然仓库后面的路不算宽,但是即没人又没车,加上小孙在旁边一直的嘱咐我放慢速度,注意方向,而且也没有让我升到三档,所以就这样慢慢地,歪歪扭扭绕了一圈,开到了快到出门的地方。这时候,前方的路出现了一个大于90度的左转弯,后来才知道,这种弯叫“胳膊肘弯”,属于比较难拐的弯,尤其是对新司机。我开始还没在意,只是把方向盘向左打得更多了一些,可能是动作猛了一些,车头马上就向左边弯了过去,向路外边冲,而前方正好是有一颗大树。小孙在旁边急忙喊,回轮,往回打!可这时我已经慌了手脚,再动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双手还抓得特别紧,坐在旁边的小孙抢了一下都没抢动,更要命的是由于紧张,原来踏在油门上的脚也狠狠的踩了下去,虽然只是在二档,但车还是提高了速度向左前方冲出去,直到撞到了那颗树上。虽然车的速度不算太快,但是由于都没有系安全带,所以还是受了些伤,我的前胸被方向盘挤了一下,隐隐作痛,(后来才知道有两根肋骨裂了), 小孙的头撞到车的后视镜上,破了一个口子,好在流血不算多,那个干事因为坐在后排,倒是毫发未损。我们当时也顾不得这些,赶快下车查看,车子的损坏不太严重,左边的大灯撞碎了,车前方瘪了一大块, 保险杠也歪了。 小孙说,车可能还能开,咱们赶快先回去再说吧。
但是,当再一打火时,就听到声音不对了,而且开始有绿色的冷却液流向地下。原来是水箱的风扇叶片被撞弯了,一转起来又打到散热片,打破了散热片后冷却液就流出来了。
车是开不走了,在那个干事的埋怨声中,我们灰头土脸的走到前面的办公室去求助,仓库的同志给小孙的头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又给我们找来另外一辆解放卡车,由于我们这个吉普的刹车和指示灯还都工作,所以那个卡车系上一条钢丝绳就把我们的车托回了驻地。
在路上,小孙曾经建议不要把真实情况汇报上去,因为这样事情会变大。只说是他在开车,由于注意力不集中,技术不熟练,所以撞了车。这种情况对每个人都可能会发生,属于能力问题而不是责任事故。但我想,既然是我犯了错,就应该实事求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担当,所以坚决拒绝了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