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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起来,正好看到校车停在窗外,隔壁埃及人的男孩在上车。我好像又看到我女儿的身影,背着书包,等车,上车。有一段学校里有一个制度,让大孩子维持车上的秩序,她身披红色的带子,仿佛国内的中队长大队长。
十几年,每天早晨看着她等车,上车,然后回家,把车库门关上,开始一天。突然有一天,她离开,哪种失落,好像我一辈子到头了一样。
街对面的Sara,刚搬过来刚小学一二年级,和她父母等校车,天真地说,我妈妈在白宫工作过。今年她也上大学了。开车送女儿的路上,说起她,女儿马上打开手机查,说是要去一个 liberal art college.
同是开车的路上,不知怎么说起来。有一次带女儿修她的大提琴,正好她学校搞活动发了一张比萨客的奖券。我们就在路上找了家比萨客,用那张奖券换了一张小比萨吃。那是我一辈子见过最小的比萨客,进门几乎就转不了身,一张小圆桌,直径估计就两尺。
我问,你还记得那个tiny的比萨店吗?
她说,记得。
人的记忆很微妙,也许是记忆那些旅游胜地,还吃还玩的,也许就是不经意的小事。做父母的,教育上最该操心的,实际上是不让孩子留下痛苦的记忆。你觉得对孩子发火打骂孩子正常,对孩子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
孩子离家后,我总想她小时的事,发现最让我回忆的并不是好成绩之类,而是偶然的小事。
有一次她说,有个坏消息。我问是什么?她说青年乐队的指挥选她当首席。我知道这是她的表达,说这是好事,怎么是坏事。
到这个阶段,才真正认识到,做父母的目的,就是孩子长大,懂得如何自己生活长大不让父母操心。我孩子缺点一大堆,离开家,留下屋里乱糟糟,但是有一点,她去了学校,我一点不操心,学习生活都不操心。她在东海岸干了一年coop,人缘极好,我唯一操心就是怕她开车出事。
我年轻时离家,半辈子在美国过,想起来是对父母不孝。可是每次回国,看见我一个发小,一辈子没工作,拎条狗,坐在楼下抽烟。他父母得为他操多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