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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Z大学所有学生宿舍里的灯准时熄灭了,只有走廊和盥洗室的灯还亮着。
沈国强和宋建立去《凤凰村》吃饭还没有回来,其他的五个室友都已经梳洗完毕,刚刚上床,放下了蚊帐,正躺着聊天呢。
“你说他们一顿饭怎么吃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逛马路去了。”
“《凤凰村》在哪里?那里有什么可逛的吗?我们周末也可以去逛啊。”
“好像就是在四川北路上,离这里不太远。但周围没什么好逛的地方啊。”
“那你说你们上海那里好玩。”
“城隍庙。梁凡,你说呢?”
“照我说啊,你们要是第一次来上海,就应该去南京路,见识见识大上海的 ‘十里洋场’。”
“那就是指南京路吗?”
“确切地说,应该是指旧上海的南京路,从外滩的和平饭店到静安寺的百乐门。”
“百乐门?对了。我记得有一部电影里地下党接头的舞厅就是百乐门。”
“舞厅早就没了,改成电影院啦。”
寝室的门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泻进来,沈国强和宋建立回来了。
“回来啦。你们进校门的时候没有遇到麻烦吗?” 听见他们回来了李江问,
“刚刚熄灯吧?我们进校门的时候不是还差几分钟的嘛。” 沈国强把门开着,他们拿起各自的脸盆和毛巾去盥洗室了。宋建立先回来,进门就把脸盆往架子上重重地一放,然后再去挂毛巾。
“宋建立,你轻点好不好?你们到哪里去逛了一晚上?”
“去《凤凰村》吃饭啊。”
“能吃这么久?肯定去逛街了。”
“真的没逛啥。国强拉我在校园外边抽了会烟。”说话这会工夫,宋建立上了床,沈国强也回到了寝室,关上门,正摸着上床。
王海赶紧声明:“你们两位以后不要在我们寝室里抽烟,好不好?我最受不了烟味了,会发哮喘的。”
李江也觉得有这个必要:“这不是开玩笑的,你们千万要注意一点,好不好?”
沈国强很明白:“放心,我不会介拎勿清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弄到这么晚,就是要等到抽好烟才回来嘛。你们几个都不抽烟啊?真是好同志。”
“沈国强,我劝你也别在学校里抽烟。张晓敏对你的头发已经不满意了,如果再让她看到你抽烟,肯定会找你的麻烦。“
“梁凡,你怎么知道张老师对他的头发不满意?”
“王海,你还太小,跟着梁凡学两年,就会察言观色了。”
……
宋建立的铺位是门口的上铺,与胡晓军的相对。刚躺下的宋建立发现胡晓军的蚊帐里亮着手电,就问:
“胡晓军,在看什么哪?是武侠吗?这么专心,到现在还没听你说过一句话呢?”
“我不喜欢武侠小说。我在看《新概念英语》。听说英语课要按高考成绩分班。”
“咳,你现在看有什么用?高考成绩又改变不了。”
“宋建立,这你就不对了。英语是一定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的。不信你明天早一点起来,到校园里去兜一圈,肯定有好多人在读英语。胡晓军,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吧,怎么样?”
“李江,你真的要早上起来读英语阿?”
“王海,你也想去吗?”
“我起不来,你叫梁凡去吧。”
“我不去凑热闹。王海,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买肉馒头吧。昨天去晚了,只剩白馒头了。”
“王海起不来。我跟你去吧,梁凡。你们还有谁要?”
“黄河,帮我带一个。”
“帮我也带一个。”
“好嘞,沈国强一个,王海一个。宋建立,你要不要?”
“要,要两个。…… 你说上海人怪不怪,馒头和包子不分。什么豆沙馒头、肉馒头、白馒头。”
“你才知道啊。上海人不分东西多啦。都说上海人‘精’,可是上海人买和卖不分,真要命。”
“这是上海话的问题,和馒头包子不一样,那是概念问题。其实江南一带的方言里有很多发音是不能区分的,上海话相对来讲还算好的呢。”
“梁凡是对的,我们苏州话里也有很多是不分的。”
“黄和王是另外一对。《沙家浜》里胡司令唱的 ‘有枪就是草头王’,就出自这个典故。”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梁凡,你知道的不少嘛。”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其实最好玩的还是 ‘囡’ 和 ‘男’。”
“什么什么?”
“上海人把女儿叫成 ‘囡’,口字里头一个女,发音和男女的 ‘男’ 是一样的,所以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
“就说生孩子吧。你想啊,‘生了个囡(男)’,到底是生了个女儿,还是生了个男的?很容易搞错,你说麻烦不麻烦。所以上海人经常会告诉你生了个弟弟,还是生了个妹妹,不会搞错的。”
“有意思。那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了,要是没有哥哥姐姐呢?”
“不管的,反正都不是弟弟就是妹妹。”
“哎,我们寝室里有谁是独生子女吗?”
“王海看着像。”
“为什么?”
“你先说是不是吧。”
“是啊。梁凡,你怎么看出来的?还有别的独生子女吗?”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我们的班长看上去像是家里的老大。”
“你说朱雨芳啊,是不是觉得她很喜欢管事?”
“除了我们的朱大班长,你们叫得出我们班其他女同学的名字吗?”沈国强问。
东拉西扯了大半天,熄灯以后的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 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