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翻看这些信件时,一个个我熟知或陌生的影子就浮现在我的眼前。也许那些只是一段落落年华,青葱岁月;又或者那只是匆匆闪过的寂寥时间。然而,当我每每阅读到它们的时候总会莫名温暖,仿若见字如面,如初的怀念。
在这个网络信息普及的年代里,写一封信不会再用到纸笔和邮票,一切都将交给键盘和鼠标。白纸黑字的向别人倾诉惦念,想来是一件复杂而又陈腐的事情了。可是我依旧会觉得,轻展白色信纸,能够把字迹捧在手里阅读,那却又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一些熟悉的人,当我看到他们的信件时,他们当年的模样清晰如昨,他们当年的思想在在分明,虽然他们如今已被生活改变;一些陌生的人,他们的轮廓依旧新鲜,他们的话语依旧平缓而温和,虽然他们如今已不知了去向。而不论改变的还是走失的,都不会阻碍一些流于纸间的暖意,这暖意是一种真实的,从心底涌向身体的暖。这些细碎且真实的暖,常常传递着生活的信念,以及一步步走下去的坚定。
如今我也时常会用电脑收发一些邮件,我确定这些通过网络的信件是真诚的,我也确定我的真诚,然而在内心深处却依然感到这些信件的冰凉。这与某个人用心与否无关,而与我不能够将字迹捧在手里阅读有关。所以感到的冰凉原因大抵是出于自己的偏激罢了。网络确实把世界变得微小了,可网络同时也把情感冲的很散淡,在这片亦真亦幻的网络里,我们确实能够面对面的交谈,可若想找到一个很清晰的轮廓,那也许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至少你不会有见字如面的感觉。网络上的情感从来不是因为稀少而变得轻淼,倒是因为泛滥。情感一旦泛滥必然失去重量,也自然变得冰凉。这其实也是矛盾的,我们一方面要求着文字与人的透明,另一方面我们又惧怕情感的泛滥,所以这大抵上也不能是个人的过错罢。
然而那些曾经用纸笔收发的信件,之所以它们时常的温暖我们,我想是因为它们能够把一个清晰的轮廓交予你的眼前。这些浮于纸面的细碎情感,从来不为人所知,只有你自己了解,只有你自己知道答案,所以它们不会泛滥,而只在一个直线的距离中向你传达关于你自己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我知道小C喜欢看什么书听什么样的音乐;我知道H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某棵梧桐树的树干上;我知道怎样使西南小城寄来的石竹花种子,在我的土壤里开出紫花;我知道......是的,这些故事只有我自己了解,它们平淡无奇,甚至是过多的琐碎,可是当我读起它们的时候,一些人不必出现于我的面前,然而他们就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也许这些就是见字如面,就是如初的怀念。一些字迹能够给自己带来这些的美好,我想,大抵上也就足够了吧。
用纸笔收发信件一定会是人生中快乐的一件事情,这种快乐也只有当时的你才可以体会的到。当你把心事铺展于白色纸张,小心粘上邮票,特别是你把信塞进邮筒的那刻,你也就把一份惦念与牵挂邮向了远方,这份牵挂带着细密的质感,去推开时光的甬道。然后就是等待回信的日子,这等待不是消耗,而是关于远方的盼望,这盼望让时间变得微妙而又鲜活。最后你终于等来了远方的回信,那是一份迫切,这迫切是你想听到的故事,想找到的答案,或者是你想了解到的自己。想来,光就是这般的一个过程,就足可以让属于你的时间与空间变的充实而幸福。
一封信是一个远方,远方是一份坚定的守望或盼望;一封信许是一个故事,这故事里写满了思念与牵挂;一封信又许是一段影像,它定格着我们最初的简单。不论时光它怎么样的流淌,也不去管它要流去何方,这些人生中最真实的一部分都不会被轻易带走,而是留存。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它们会向你散发淡淡的温度和淡淡的墨香,告诉我这些都将会是珍贵的记录。因为在时下,想收到一封从远方寄来的信件,大抵上将会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