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啥,芬兰的婚车后面要牵一个带有破鞋、破罐子的绳子???如果这是在中国,一定让一些老观念的人理解成新郎娶的是一个 “ 不洁净 ” 女子呢?中国传统观念里: “ 破鞋 ” 可是极度贬义的。
“破鞋”二字,按过去说法,如一些字典的解释,一般是指乱搞男女关系的女人。“破鞋”一词据说来源于旧北京著名的八大胡同。那些没有字号的出卖肉体者,在住宅兼工作室的大门外,挑挂一只绣花鞋,做为幌子。日久天长,风吹日晒,那只簇新的绣花鞋就成了“破鞋”。于是“破鞋”就成为一种代称。还有一种说法是,旧时大城市中一些为生活所迫卖身的下等妓女,红颜消逝后即揽不到生意,只能去煤矿、 林区去寻找那些卖苦力的单身汉。可是那里的生意照样艰难,她们每天奔走于林区、矿区的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很快就将软底缎面的绣花鞋磨破。
后来,人们也凡指乱搞两性关系的人为破鞋。关于这样的定义,在“文革”期间表现得最为突出。那个年代, 结婚证书是正常男女关系的唯一法律证明,除此而外,都可认定为不正当两性关系。当年,对乱搞两性关系者只要一经发现或认定,就视同“灭顶之灾”来临。不仅大会斗,小会批,有的还得被挂着具有象征意义的破鞋四处游街,以达到批臭、搞臭、遗臭万年、让其永世不得翻身的目的。因此,那时的人相当“老实“,男女一般不敢轻意接触,即使谈恋爱也不敢随便“到一块儿”。有言道:丢不起那个人!那就是当年人们的“脸”。
我们厂里的老右派老 L ,文化大革命中就被挂过一大串破鞋。
老 L 老家在绍兴。十几岁的老 L 高中毕业后,参加了革命。后来南下支援新解放的南方大中城市、在工作中锻炼成长,成了第一任共青团 XX 县县委书记。意气风发的老 L 为了完成大学学业,坚决要求去北京上大学,到清华大学当了调干大学生。
清华园是美丽的,满天浪漫的飞絮和婀娜多情的柳姿,水木清华的奇花怪石,荷花塘畔的月影清风,都让年轻的学子们如醉如痴。老 L 很快和一位上海姑娘陷入了热恋。上海姑娘人长得漂亮,歌也唱的好。俩人浓得非你不嫁,非侬不娶。然而,突如其来,一场巨大的灾难打破了这一切梦想。 1957 年,俩人都被打成了右派,都被送到了工厂劳动改造。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女方和家长介绍的一位上海 XX 大学教师结了婚。万念俱灰的老 L 在得知女方的婚讯后和一位北京姑娘结了婚。谁知强扭的瓜不甜,女方又很快的离了婚。可老 L 已经有了孩子了。 估计两个人是藕断丝连。 表面上断了关系,心底深处仍有牵连,情意未绝。
文化大革命时,厂里的右派们都挨了斗。老 L 怕独居的女方想不开,有一天下班后按捺不住,就跑去探望。那时大家都住在单位宿舍。一片地区住的大都是一个单位的人。邻居们相互很熟。老 L 刚刚坐下,就被革命老太太们发现了。立刻被断定是男女私会。找来了给宣传队用的锣、鼓、镲和现成糊好的大白纸帽子,突然踹开门,气势汹汹地闯进屋去,不由分说,拴住两人。可看看两人穿得太整齐了,就勒令老 L 脱去长衫长裤,只穿一条大裤衩子,又在两人胸前各自都挂了一串破鞋。大院里锣声震天地送这两人到厂门口。一左一右,门神一样,整整示众了一天。
我们工厂可是处于闹市,门前人流如潮,车水马龙。路过的人们无不指指点点。俗话说,这脸可丢大了。
其实现在看起来,凡是在斗争大会上戴高帽子,挂破鞋,挂牌子等等,无不是摧毁人们的自尊的手段。首先摧毁人们的自尊,使他们失去自信,然后、简单地发号施令,叫他们不敢不从,目的已经达到一半,这是历代治民的妙方。许多专制者,依照这个单方办事,无往而不利。可凡人小民,哪能那么想得开。这脸还是丢不起。丢脸还是会伤心,伤肺,痛彻心肝的。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老 L 的笑脸,他默默地上班下班,很少与人来往。
据说那位上海姑娘一直没再结婚,直到退休都是一个人。具体情况也不大清楚。
文化大革命后,老 L 创立了一门新的逻辑学说。在美国数学会刊物《文摘》上发表论文。新的逻辑学说独树一帜,震动了逻辑学界,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国际逻辑学界和计算机学界对新的逻辑理论非常敏感。当老L的新的逻辑论文在美国刚发表不久,联邦德国和加拿大的大学就积极组织专家研究班进行翻译和讨论,他们认为这种逻辑体系是重要的,因为这种逻辑与计算机科学,特别是 ‘ 判定程序 ' 关系密切 ” 。美国数学会秘书长利弗库博士推荐了老 L 的逻辑英文摘要给下届国际逻辑讨论会。在国内,老 L 的新的逻辑也引起学术界注意,国家科委在清华大学组织了高层次研讨班对新的逻辑进行剖析、探讨。
我家 LD 一次酒后曾经悄悄问过老 L : “ 你们当年到底有过那事没有? ” 。老 L 的回答非常有趣: “ 我那时刚刚进屋,就是想做,有那么快吗?我真是什么也没做呀 ” 。
那个年代的很多事情放到今天看都是荒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