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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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志歌 十二、追求公平事与愿违

(2020-10-21 03:37:52) 下一个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 宋 . 柳永 《八声甘州》
       家里温馨舒适随意,弟妹们围绕着大姐嬉笑玩闹,浑然不知宛虹的重重心事,父母亲以为大女儿真的是重感冒,关切地问寒问暖端水熬汤做爱吃的,慢慢地宛虹缓过来了,表面上和以前一样活泼开朗,细看眼神里多了一丝忧郁。返校前父母反复叮嘱大女儿:“你二妹都有几个男生追求 了,你就赶快抓紧找好对象,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啊。”
      校园里的石榴树上,果实已被采摘一空,剩下两三个发育不良或被鸟儿啄伤的残果,垂头丧气地挂在枝头。何宛虹回到中学部,依旧温文尔雅勤勉工作,跟班教学初二语文课程。开学的忙碌过后,宛虹心想,应该把暑假里发生过的事情,让黎军知道一下,听他说几句暖心的话语,最好送一包红糖或者奶粉给她补一补身体,她的心灵得到安慰,也就打落门牙吞进肚子里,以后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秋日的傍晚,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晚霞飘逸,转眼就灰暗阴沉朦朦胧胧,小二楼窗口黑洞一样深邃静默, 路上不时晃过几个闲人。何宛虹站在铁桥边路灯下,任凭秋风凌乱她的头 发,耐心等待黎军回家,她知道他不开火,都是在父母家吃过饭才回这里睡觉。
      黎军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宛虹拦住了他,黎军下车惊慌地说:“噢,你来干什么?” 宛虹小声说出了自己在蔡宝医院的经历,黎军一听就炸毛了:“那不可能!没有的事!谁知道你咋搞的!”
      宛虹委屈:“怎么不可能?!你在我宿舍里的最后一次,干啥来着呢?难道你忘了吗?我吃饱了撑的跑来给你说虚话?”
      黎军躲闪开宛虹的目光:“没有那回事儿,和我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别的女人,年底就要结婚,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腿一蹁,骑上自行车跑了。
      老天爷啊,两月前黎军还甜言蜜语肌肤相亲,如今却翻脸无情死不认账,他还是个男人吗?世界上哪有这种事情?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被他夺走了宝贵的贞操,遭受了 那么大的痛苦和伤害,他不但一句好话都没有,反而恶毒污蔑出口伤人, 简直是千古奇冤啊奇耻大辱!宛虹气坏了,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牙齿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心中一股怒 火,腾燃而升。
      那黎军也是傻了,刚才突然见到何宛虹,他就心中一震感觉不妙,当她说出那种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承认,承认就糟了!
      黎军在山西贫穷农村里的爷爷奶奶家长大,说是初中毕业,实际上也就会读本书写个字。十六岁那年被父亲叫来天河市安排进了大工厂,感觉就像进了天堂,厂里那些说普通话见多识广的工友们,个个都比他这个土头土脑的乡巴佬强得多,让他自卑的抬不起头来,老老实实人叫干啥就干啥,从不敢多说一句话,也就没有一个朋友。只有每天回到父母身边,成了被宠爱着照顾着的长子,四个姐妹围着转的家庭顶梁柱,他才有一点儿男子汉的威风。
      作为一个早已熟透的大龄男子, 他也同样满脑瓜子女人和性,看个爱情片可以硬一晚上,想到某个漂亮女人能射一裤裆。但是,他父亲虽然早就当过兵算是老革命,由于没文化只能当个保卫科长,母亲从小缠裹脚,只有在家围着锅台转,六个兄弟姐妹的八口之家,全靠父亲的工资维持,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家里穷的叮铛响, 谁家姑娘能看上个他?只得“指头儿告了消乏”。
      何宛虹的出现,让黎军心花怒放难以自持,她那秀丽端庄的面容,杨柳般高挑纤细的腰身,清新单纯的气息,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他觉得老天爷终于开眼,给他降下一个小仙女,特别是张厂长亲自保媒,让他勇气十足充满信心。他欢快地骑着自行车,一趟又一趟地跑进子校找她,她却对他爱搭不理的,高傲自大的要命。哼哼,你窝在那个简陋的小破宿舍里,有什么了不起?看看我爸的小二楼多么宽敞气派吧!
      多亏了那次停电,让他得到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与这尤物同床异梦一晚,心中早已蠢蠢欲动欲火难耐, 在她转身离去的最后霎那间,迅猛扑上去逮住她饱餐一顿,品尝到了美味佳肴的甜蜜!又怎么能不乘胜追击呢?正巧那可人儿独自在外孤独寂寞,他才趁虚而入一层层剥掉了她的面纱,只剩下最后的冲刺了。结果这个书呆子女神,竟然傻呼呼的愿意和他结婚,举手投降成了他的俘虏!黎军开心的飞将起来忘乎所以,眉飞色舞地把找到对象的惊喜告诉父母,父母也乐孜孜想见她,不料见她后却认为“破庙里装不下大神仙”,给他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之后见儿子难过的吃不下饭,想想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女人,就又松口赞同,但已让何宛虹心生退意。
      当何宛虹明确拒绝他,经过“最后一次”走了之后,黎军也就心灰意冷,接受了姐夫托人介绍的一位街办小厂的女工。这女工矮小瘦弱,一副发育不良模样,也没什么文化,比何宛虹差老鼻子了。但父母长吁短叹,说是遇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不容易,女人嘛,能给男人洗衣做饭抱娃娃,踏实过日子就行了,于是双方同意继续,正在谈婚论嫁呢。何宛虹突然冒了出来,说出她做人流的事情,黎军能不心惊胆颤吗!即使心知肚明那是自己造的孽,也要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他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也将颜面扫地,臭名远扬。
      何宛虹哪里懂得黎军心态,她已经气得柳眉倒竖七窍生烟,“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新人迎来旧人弃,掌上莲花眼中刺”,遥远古诗中读过的句子,如今真真切切地落到 了自己身上。虽然是她先主动抛弃了他,但他“背着牛头不认赃”的丑恶嘴脸,让她伤心欲绝悲愤交加,恨不能抓住黎军,扇他几个响亮的大嘴巴!或者让他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何宛虹已经一念之差,落下了一个女人永恒的污点,若再一步走错, 就将全盘皆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果此刻有亲人或朋友劝慰,她也不至于钻进死胡同,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根本不值得和那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家伙缠斗,世上好男人多着哩。可惜呀,宛虹一时糊涂迷失方向,把这一切都憋闷在内心,倔强的性格,促使她执拗地想要讨回公平,满腔怨恨化作逆反的行动。
      一阵阵萧瑟秋风刮过,一片片枯黄树叶落下,即使再高艳的花儿,也褪去盛开时节的明媚,随风落败凋零。铁桥边一个修长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何宛虹裹紧外衣,徘徊着等待黎军。昨晚他望见宛虹,立刻猛蹬脚踏,飞快地跑掉,宛虹追到小二楼门口,他已经锁上房门藏在里面不吭声。哼,一个大男人干了坏事却躲着女人不敢承认,什么玩意儿!你当初跑子校追她的劲儿哪去了?这进一步激怒宛虹,她决心今晚一定要逮住他把话说清楚。眼见烟雾濛濛即将下雨,宛虹便朝着牛廊巷走去,也许半路上就能遇见他。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宋朝李清照的“声声慢”,正是宛虹此刻心境,她甚至想起《德伯家的苔丝》,噢,自己会不会也像英国姑娘苔丝一样,被引诱失身之后才遇到相爱的人,却在新婚之夜不被丈夫原谅遭到抛弃,最后愤怒地杀死了让她失贞的男人?
      濛濛细雨飘过来了,浓雾一样浓罩着踽踽独行的女人,薄纱似的遮住她的眼睛,轻烟般挡住她的呼吸,何宛虹不寒而栗,感觉手脚都快冻僵了。蹒跚走到“耕读第”大门口,见门道里放着黎军的自行车,就知道他还在家里,进了二门四合院,上房里灯影下人头晃动。宛虹伸手推开房门,忽见一屋子男男女女都转过头来,惊愕地看着湿淋淋的自己,黎军在里面慌忙站起身来,宛虹指着他气愤地说:“你,你这个害人精,王八蛋,你是个啥男人......”就泪如泉涌,满腹委屈难以表述,情不自禁哽咽着大哭起来!
      黎军父亲见状,过来抚慰宛虹:“别哭,先别哭,有话慢慢说。”宛虹一下子趴在他肩上,抽抽嗒嗒哭的更厉害了。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眼泪!本来想惩罚男人,不料自己先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在他家人面前出乖露丑泼水难收。一个柔弱的女人,无论遭受多大伤害,又能把强横的男人怎么样 呢?
      “黎军,这是咋回事儿?”一个中年男人大声问道。
      黎军铁青着脸说:“是她要和我结婚的,姐夫。”
      他姐夫转动眼珠上下打量着宛虹,皮笑肉不笑地说:“她要和你结婚?好滴很,那就结吧!”

      何宛虹的眼泪还在流,心里却一声哀鸣:完了!自己又一次自投罗网,陷进那个汹涌的漩涡里,再难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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