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新疆人(1,2)
(2009-08-02 04:46:19)
下一个
1
回忆便从那个遥远的小镇开始。
我只是永远地怀念着阿勒泰大山,我清晰地看见有一条雄壮的大河般的道路,山间谷底奔腾蜿蜒。没有人知道它,只有我和那些牧人想着它。
这个小镇,在准噶尔盆地东北边缘,阿尔泰山南麓。遥远的有点神秘,安静的传神。小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青格里,是蒙语的音译和意译,意思是有一条清澈的乌伦古河,养育着我们世世代代。这里的人民以哈萨克族为主。哈萨克族,大多游牧生活,信仰伊斯兰教,以汉族人民为少数民族,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小镇四面环山,两条河流平行而过,密集的白桦林围绕着安静的小镇,有苍鹰翱翔的一尘不染的蓝天,有白羊溜达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杂草丛生的戈壁滩,还有无数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生,过着最原始的生活。他们不知道山的那边的那边是什么,尽管他们无数次向天的那边张望,他们也不知道水的尽头是什么,虽然远处并不远。他们有着大漠的沧桑戈壁的坚韧,有着最简单的快乐和最淳朴的心灵。
一条大峡谷是出入这个小镇的唯一出入口,说好听点称之为天使的驿站,说难听点就是死亡之谷。逢上大雪封山,不是冻在路上,那一定有世外桃源的境界。其实有没有路都无所谓,牧民靠马翻山越岭,与羊群同居,与野狼狂舞。何况规定牛马羊与狼不得上路。戈壁的尽头是一片沙漠,中间夹杂着乌孙时代的链式墓。
这是有世代游牧的民族,尽管半定居,大部分仍靠出卖劳动力维持生存,思想僵硬的像凝固的冰川,百年不化。只有少数少数民族发现当官是如此的不亦乐乎。这里的民族保持很好的伊斯兰教的信仰;禁吃猪肉,不和异族通婚,封斋……这个小镇上大学的少数民族不多,离开新疆的就更少,其中离开新疆回来工作的又很多。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史前一万年,这里还是汪洋大海。史前一千年,这里变成了森林陆地野兽出没恐龙横行。史前一百年,蒙古人的铁骑路过称霸江湖这里一片沙漠偶然绿洲。又过了很多年,一个杨姓之人肩挑扁担,左筐了个小男孩,右边装了点干粮。走了很远,终于发现一条河流,说了声;就在这里休息吧。又过了很多年,盖起了房子来了很多人。有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想了想说,我叫杨锦山。那个小男孩呢?他叫杨长根。为什么这样叫呢?思绪良久,他说:锦山就是繁荣这里变戈壁为森林,长根就是在这里扎根深处。小男孩用力的点了点头。又过了很多年,小男孩成为了大人,结婚生两子,收养一女。大儿子名为,杨茂。二儿子名为,杨挺。女儿为杨凤栖。意思为,森林开始茂盛,并且挺拔成长。终于有一天,凤凰飘飘而来。于是我的故事就这样展开了。
2
我叫杨挺。在我长大懂得用名字和陌生人自我介绍时,总是有人问我:“这个名字不是女孩的吗?”我不知道当年叶挺遇到这样的尴尬的事是如何处理的。而且这样问的多半是女性。我是不厌其烦的如实解释:“话说我老娘十月怀胎,经多方寻求民间大夫偏方,根据酸男甜女和尖圆肚子的学说,鉴定此胎必为女婴。母亲心喜,和父亲就提前商量,提前取名;杨婷。希望我是女孩的很大原因是希望有个女孩给母亲做饭洗碗洗衣服搓背扫地擦窗户。结果是我“妈的”一声落地,母亲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以及我的长相和身材,目光首先落到我的下半身,让他失望的是她看到一个小点,一个小的几乎可以省略不计的东西。但就是这个东西让我日后每次写启示都注明;杨挺,男性。
就为了我,母亲晕厥了几天,大病了十几天,并劳累了十几年。伴随我出生的是顷刻的闪电,雷声,狂风,暴雨。我很想从中得到启示,但介于当时还是婴儿,终于什么也没想。
我的童年和绝大部分人不相同。不曾有条件也没有谁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会出现一同牵手小学毕业,然后情窦初开初中发展,更不可能初中没毕业就不明不白的吃掉伊甸园的禁果。许多年后我的爱情总是中途出现,半路消失,到终点又出现新的转机。爱情在我的生活中不断的出生,发展,高潮,死亡,并以月计算爱情的生命力的。我坚认为这和童年的孤单到头不无关系。况且小时候整天背着老师带着小班兄弟和大班师哥打啊杀啊。在我的生活中,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人,他的出现助长了我的威风,而这个角色全是高大雄壮威武不屈的,这在我没几年就停止发育不再长高的时候作用越来越突出,效果也越来越明显。譬如,我在幼儿园时期就遇到一大傻,之所以说他傻是因为他只长小脑,不长大脑,身宽体胖,四肢发达。据说我在我老娘肚子里学游泳时,他就出现在幼儿园的餐桌上,等我出现在餐桌前,俨然我成为他的同桌同事兼军事指挥官。他的哈欠都是在我呼噜最酣的时刻爆发。他对老师的一贯作风是吃着大拇指,咧嘴傻笑。你和他吃饭哪怕碗里是屎都会吃得津津有味的。我常常背着他给老师打报告,却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舞着小拳头,而此时绝对是打架前或打架后,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打架时我到哪去了。
许多年后,当我在遇到他,他吃着大拇指,咧嘴傻笑。张口支吾半天却没出语言。我突然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我觉得他一直比我幸福。
我出生在小镇的医院,那个医院很简单就是几间平房,还是个火墙式的,更让人费解的是烧火供暖是自己的事。那个年代生孩子很少去医院,大多在接生婆那里完成。母亲说,她相信科学。 比我妈早分娩半个小时是我妈的同事并且在同一个房间里。后来母亲告诉我,她家人忘记带柴火了,于是父亲好心把自己的柴火都给他家烧了。这样,母亲生我的时候一热一冷的。便生了大病差点死去。母亲同事孩子出生后半个小时是我的降临,天气是晴天大变。后来,我自己给自己解释,我不是个伟人就是个伟大的恶人。
在出生的那两岁中,我不是母亲的奶哺育的。那时候,父亲从牧区定上一公斤牛奶外加个精巧的小奶瓶就把我轻易打发了。以至于后来母亲要喂我娘奶都被我无情拒绝。当我懂事那几年,每见一次牛,都想冲上去砍它,欺骗我幼小的心灵。
四岁我才开始学会说几句单词,妈妈对我说,把她着急的。也许真的三岁看大,三岁我就已经明白当你要说很多话的时候,你最好闭嘴,很多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说了也白说。
童年在幼儿园里受到童星般的待遇。小班里比我丑的小孩都上杂志封面,可见我多漂亮。每天母亲把我送到幼儿园门口时,都有阿姨接我。虽然他们每次都要抱我,要亲我,可我坚决不离开母亲的怀抱。但是母亲给我讲童年发生在我身上最多的就是;小时候很爱尿床,尿完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是个爱哭的小孩,特别有人掀自己的被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