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 票

肉 票 黑 子 来 电 话 的 时 候 , 我 正 在 西 雅 图 给 客 户 做 演 示 . 他 告 诉 我 儿 子 被 绑 票 了 . 我 在 重 庆 只 呆 了 三 周 , 怎 么 这 么 快 就 有 人 知 道 我 儿 子 是 美 国 回 去 的 ? 但 一 想 到 我 两 次 救 黑 子 的 命 , 相 信 他 绝 对 不 会 骗 我 . 我 在 电 话 里 哭 出 了 声 来 . 他 还 叫 我 哥 , 他 老 婆 却 劝 我 :"霞 姐 啊 , 你 千 万 别 着 急 , 我 们 正 在 想 办 法 ." "你 们 千 万 不 要 报 警 ! 他 们 会 撕 票 的 . 他 们 来 电 话 吗 ? 要 多 少 钱 ? " 我 已 经 慌 了 神 . "十 万 美 金 . 一 时 间 我 也 没 有 办 法 ." 黑 子 显 得 很 无 奈 . "答 应 下 来 , 你 先 到 鬼 城 丰 都 找 我 的 哥 , 向 他 借 四 十 万 就 说 我 给 他 磕 头 了 . 你 说 , 嫂 子 肚 子 的 孩 子 无 论 男 女 , 我 都 保 证 让 它 来 美 国 读 书 , 一 分 钱 都 不 要 他 们 出 . 只 要 让 我 儿 子 平 安 过 了 这 一 关 . 你 先 把 钱 送 过 去 , 说 要 确 认 我 儿 子 平 安 才 能 给 另 一 半 . 我 后 天 直 飞 香 港 ,当 天 晚 上 就 能 回 到 重 庆 . 五 万 美 金 , 一 分 不 少 ! " 第 一 次 救 他 ,是 在 重 庆 市 中 区 解 放 碑 路 口 , 他 被 放 高 利 贷 的 追 杀 , 浑 身 上 下 是 血 , 是 我 的 出 租 车 撞 死 了 拿 大 砍 刀 的 . 另 一 个 拿 斧 头 的 也 被 我 碾 断 了 腿 . 我 成 了 交 通 事 故 肇 事 逃 逸 者 . 第 二 次 , 是 他 抽 白 粉 昏 迷 在 家 . 我 踢 了 门 , 送 他 进 的 医 院 . 后 来 , 我 去 深 圳 后 , 又 让 他 进 戒 毒 所 . 同 屋 一 起 住 的 , 两 个 复 吸 送 了 命 . 三 个 还 参 与 贩 毒 , 被 枪 毙 . 就 他 一 个 人 活 了 出 来 . 离 开 深 圳 的 时 候 , 他 说 :"小 侠 , 你 是 我 的 再 生 父 母 . 要 不 是 把 我 绑 了 整 整 一 年 ,命 早 没 了 ." ====================== 在 重 庆 朝 天 门 码 头 边 的 一 家 小 餐 馆 . 黑 子 两 口 子 给 我 接 风 . 素 芬 以 前 没 有 见 过 我 , 摸 着 我 头 发 说 , "你 真 高 啊 , 只 能 嫁 外 国 人 ." 黑 子 见 我 难 堪 , 大 怒 :" 救 命 要 紧 ! 还 有 心 说 这 个 !" 黑 子 盯 着 我 看 , " 不 管 你 变 成 什 么 样 子 , 烧 成 灰 也 是 我 的 救 命 恩 人 ." 又 扭 头 对 他 老 婆 说 :"别 人 是 国 外 回 来 的 , 要 保 持 距 离 . 你 就 把 她 当 男 的 好 了 ." "到 底 怎 么 回 事 ?" 我 问 ," 才 离 开 一 个 月 . 开 价 也 很 准 确 , 好 象 看 过 我 的 美 国 银 行 帐 户 余 额 ." "嗯 . 霞 姐 . 你 们 家 有 些 事 情 你 要 有 些 准 备 ." 黑 子 欲 言 又 止 . "你 别 吞 吞 吐 吐 ,都 什 么 时 候 了 ? " 我 原 先 的 急 性 子 又 回 来 了 . 黑 子 大 喝 一 口 冰 啤 酒 , 说 :"有 的 人 真 会 表 演 啦 ! 十 年 不回 家 . 你 回 国 前 一 个 月 , 搬 回 家 住 . 好 一 个 贤 妻 良 母 ! " 我 皱 起 了 眉 头 , 问 :"你 是 说 她 还 是 象 年 轻 时 候 一 样 ? " "哼 , 就 差 吃 人 肉 排 骨 了 !" 黑 子 咬 着 牙 . "你 是 说 我 儿 子 在 她 手 里 ?" "我 还 没 证 据 . 这 种 事 不 会 自 己 动 手 . 但 收 钱 那 个 电 话 的 小 妹 声 音 我 绝 对 记 得 ." "人 命 关 天 , 不 能 乱 猜 ." 我 不 信 . "她 五 年 前 养 的 那 个 成 都 宰 儿 , 张 什 么 , 不 是 因 为倒 卖 海 洛 英 被 枪 毙 了 吗 ? 那 小 子 一 不 是 医 生 , 二 没 在 道 上 混 , 不 就 是 替 她 死 的 吗 ? " 黑 子 把 酒 杯 倒 扣 桌 子 上 , 凶 神 恶 煞 地 对 老 婆 说 :"你 先 回 去 , 听 到 没 有 ? 我 不 想 你 听 多 了 送 命 !" 素 芬 气 乎 乎 地 把 饭 碗 一 下 子 扣 在 菜 盆 子 里 , 说 :"我 会 给 你 收 尸 !" 回 家 了 . "我 想 知 道 最 近 的 情 况 ." 我 说 . "她 用 你 从 美 国 寄 回 的 钱 ,在 上 清 寺 买 了 个 店 面 . 有 个 叫 王 眼 镜 的 小 白 脸 在 那 里 当 掌 柜 , 三 十 岁 不 到 . 有 一 次 在 跳 贴 面 舞 的 地 方 和 一 个 小 鸡 婆 聊 天 , 说 过 几 年 会 有 好 几 百 万 . 现 在 在 美 国 还 有 个 女 儿, 年 龄 比 他 还 大 , 每 年 给 他 孝 敬 两 万 美 金 . " 我 热 血 一 下 子 冲 了 上 来 , 问 "上 次 回 来 , 你 为 什 么 不 告 诉 我 , 让 我 把 儿 子 往 虎 口 里 送 ? " 黑 子 委 屈 地 说 :"三 次 请 你 出 来 吃 饭 , 你 不 是 到 成 都 , 就 是 去 鬼 城 . 哪 有 机 会 单 独 和 你 说 活 ? 你 要 知 道 , 白 骨 精 知 道 了 , 随 时 可 以 要 我 的 命 ! " 我 沉 默 不 语 , 手 把 茶 杯 捏 碎 了 . 过 了 半 晌 . 自 己 点 了 烟 , 问 :"你 能 不 能 找 到 那 个 小 妹 ?" "好 办 , 让 你 电 信 局 朋 友 查 查 那 天 的手 机 记 录 . 我 听 出 有 杂 音 , 你 要 知 道 在 重 庆 这 个 地 方, 爬 坡 上 坎 , 她 肯 定 是 用 手 机 接 听 的 . 我 记 下 了 准 确 时 间 , 晚 上 十 一 点 三 十 八 分 四 四 秒 . 在 这 个 时 间 通 话 的 不 会 太 多 , 长 度 是 五 十 一 秒 ." ========================== 三 天 后 , 我 来 到 黑 子 开 的 舞 厅 后 面 的 小 酒 吧 . 里 面 有 一 个 面 容 姣 好 的 女 孩 , 跪 在 地 上 . 六 个 兄 弟 全 部 穿 黑 色 的 短 袖 , 举 止 上 一 看 就 知 道 当 过 兵 . 有 一 个 还 认 识 我 , 打 声 招 呼 :"小 侠 哥 回 来 啦 ?" 黑 子 大 怒 , 说 了 好 多 遍 了 :"叫 林 姐 !" 那 个 女 孩 跟 着 众 兄 弟 叫 大 姐 . 黑 子 一 耳 光 扇 在 脸 上 , 五 根 红 红 的 手 指 印 :" 姐 有 你 叫 的 ! 叫 林 老 板 ! 当 年 出 来 混 的 时 候 , 白 骨 精 还 给 你 洗 尿 布 , 让 你 在 街 边 接 客 呢 ! " 我 让 黑 子 住 了 手 . 毕 竟 同 是 女 人 了 , 多 了 同 情 心 . "叫 什 么 名 ? 说 吧 , 孩 子 还 活 着 吗 ?" 我 冷 冷 地 问 . "玉 兰 . 孩 子被 王 眼 镜 抱 走 了 . " "钱 给 谁 了 ? " "还 是 王 眼 镜 拿 走 了 ." 黑 子 用 烟 头 在 玉 兰 肩 头 烫 了 个 疤 . 气 味 真 象 我 在 多 伦 多 吃 的 烧 烤 . 玉 兰 大 声 惨 叫 , 扑 到 我 脚 边 喊 饶 命 . 我 突 然 想 起 一 件 事 , 问 :"一 个 月 前 , 你 住 哪 里 ?" "王 眼 镜 让 我 去 照 顾 一 个 半 瘫 痪 的 老 头 ." "姓 什 么 ?" "姓 林 ". 我 不 需 要 再 问 了 . 黑 子 说 :"你 今 天 拿 什 么 把 命 赎 回 去 ? 你 家 里 的 一 百 五 十 克 海 洛 英 正 好 够 枪 毙 三 回 ." 黑 子 把 借 来 的 公 安 证 件 量 了 量 . 她 还 真 吓 坏 了 , 慌 忙 点 头 :"我 有 重 要 情 况 要 交 代 ." 说 完 , 从 内 衣 底 下 翻 出 一 盘 磁 带 , 说 :"王 眼 镜 告 诉 我 , 哪 天 他 被 人 做 了 . 让 我 把 它 交 给 政 府 , 能 保 我 不 死 ." 我 听 到 了 最 不 愿 意 听 到 的 声 音 , 是 那 个 给 了 我 肮 脏 的 生 命 ,曾 经 喂 过 我 一 个 月 奶 的 女 人 . ========================== "眼 镜 , 我 生 的 那 个 妖 精 要 回 国 来 看 我 了 . 我 们 要 分 开 一 些 时 间 ." "罗 姐 , 我 真 的 舍 不 得 ." "眼 镜 , '四 号' 的 钱 还 差 多 少 ? " "都 齐 了 ." "摇 头 丸 呢 ? " "还 差 一 半 ." "眼 镜 , 你 看 . 我 把 你 当 儿 子 ,当 弟 弟 , 也 当 老 公 . 你 可 别 跟 我 玩 什 么 花 招 . 张 亮 那 小 子 死 得 多 可 惜 ? 我 故 意 把 下 家 姓 名 摆 在 桌 子 上 ,测 试 他 忠 心 . 没 想 到 , 他 真 的 见了 钱 命 都 不 要 了 . " "姐 , 我 敢 吗 ?" "我 怕 你 犯 糊 涂 . 我 六 十 几 的 人 了 , 能 活 几 几 天 ? 留 下 的 钱 还 不 全 不 归 你 ? 让 你 收 款 , 不 让 你 碰 货 , 不 就 是 真 的 爱 你 ? 哪 天 翻 船 了 , 你 只 是 个 催 款 收 数 的 , 判 不 了 死 罪 . 除 非 你 自 己 想 死 ,承 认 自 己 收 的 是 药 款 ." "我 知 道 ." 传 来 结 吻 的 声 音 . 两 个 畜 生 偷 欢 的 声 音 . "你 用 了 '四 号 ' ? " "不 是 , 伟 哥 . 不 算 违 法 ." "你 真 坏 ." 我 感 到 头 很 昏 , 大 地 裂 开 了 . 又 回 到 了 手 术 台 上 , 医 生 指 着 我 的 器 官 对 实 习 生 说 : "这 是 个 癌 症 晚 期 患 者 . 跟 畜 生 的 长 得 很 像 ." 黑 子 大 怒 , 猛 拍 录 音 机 开 关 , 骂 道 :"这 他 妈 有 什 么 好 听 的 ? 能 救 你 的 命 ? " 两 边 的 兄 弟 纷 纷 离 开 . 玉 兰 哭 不 停 , 说 :"你 往 下 听 ." 黑 子 把 带 子 快 进 了 五 分 钟 , 全 是 吱 吱 噪 音 . 我 正 在 纳 闷 . 突 然 传 来 让 我 想 要 杀 人 的 对 话 . "小 妖 精 在 你 手 上 ?" "怎 么? 有 什 么 好 主 意 ?" "你 现 在 那 么 忙 , 还 帮 妖 精 养 小 妖 精 ?生 了 病 还 要 人 照 顾 , 交 给 老 尼 姑 算 了 ." "你 懂 个 屁 . 小 妖 精 在 我 手 , 我 每 年 就 可 以 坐 着 收 两 万 美 金 . 我 就 是 怕 他 不 生 病 呢 . 要 不 又 怎 么 增 加 项 目 投 资 呢 ? " "有 人 花 三 万 美 金 买 , 你 不 卖 ? " "傻 B, 这 可 是 美 国 人 啊 . 二 十 年 后 , 搞 个 假 结 婚 也 能 赚 五 六 万 美 金 ." "你 还 能 活 二 十 年 ? 就 怕 到 那 时 , 假 结 婚 赚 不 了 几 个 钱 了 ." "你 那 个 妖 精 现 在 手上 能 有 多 少 油 水 ? " "你 的 意 思 是 , 一 步 到 位 ? " "这 你 得 自 己 拿 主 意 , 她 毕 竟 是 你 生 的 ." "哼 , 我 拉 出 的 一 滩 屎 . 臭 了 老 娘 三 十 多 年 . 老 流 氓 强 奸 我 , 我 还 不 到 十 八 岁 . 那 个 残 废 的 畜 生 还 往 我 肚 子 上 踢 , 想 要 我 的 命 . 你 说 , 男 人 怎 么 都 这 么 不 是 东 西 ? " 传 来 六 十 多 岁 老 妇 人 哭 的 声 音 . ======================== 我 问 黑 子 :"你 手 上 有 几 条 硬 火 ? " 黑 子 回 答 :" 五 六 式 一 把 , 没 子 弹 . 能 买 到 . 火 药 枪 到 有 七 八 把 . 你 要 想 好 , 白 骨 精 毕 竟 生 了 你 . 她 手 下 马 仔 是 贩 毒 的 . 有 十 几 把 猎 枪 . 我 们 是 搞 娱 乐 城 正 当 生 意 , 硬 来 搞 不 过 他 们 ." 我 说 :"你 已 经 动 了 白 骨 精 的 爪 牙 , 她 不 会 杀 人 灭 口 ? 你 赶 快 去 买 两 个 子 弹 , 两 颗 就 行 . 我 们 主 动 下 书 会 面 . 谈 得 拢 , 万 事 皆 休 . 大 路 朝 天 , 各 走 半 边 . 谈 不 拢 , 叫 兄 弟 们 散 伙 , 告 官 , 他 们 还 是 死 路 一 条 . 就 怕 你 丢 不 下 这 荣 华 富 贵 ." 黑 子 非 常 激 动 :"他 妈 的 ! 你 把 我 看 成 什 么 人 了 ? 我 命 都 是 你 的 ! 还 怕 她 白 骨 精 ? 老 子 现 在 是 占 在 正 义 的 一 边 , 以 前 烂 混 都 没 有 虚 过 ! 你 看 我 那 几 个 弟 兄 哪 个 不 是 在 前 线 亲 手 杀 过 人 , 立 过 功 的 !" "好 , 一 言 为 定 . 我 们 谁 也 不 欠 谁 的 . 你 老 婆 移 民 加 拿 大 的 事 , 我 帮 你 搞 定 ." ========================== 进 会 仙 楼 餐 厅 的 时 候 , 见 到 王 眼 镜 十 几 个 马 仔 , 个 个 穿 着 时 髦 , 脸 上 露 出 鄙 夷 的 神 色 . 加 上 黑 子 , 我 们 只 有 七 条 汉 子 , 衣 着 俭 朴 . 第 八 个 汉 子 带 着 所 有 证 据 来 到 公 安 局 门 口 , 只 等 我 们 这 边 消 息 . 王 眼 镜 身 后 端 坐 着 那 个 熟 悉 的 人 , 一 动 不 动 . 见 我 们 一 行 人 进 门 , 王 眼 镜 笑 喝 喝 过 来 和 黑 子 握 手 , 正 眼 都 没 看 我 . 然 后 回 头 对 他 那 帮 爪 牙 说 : "这 位 长 颈 鹿 高 美 人 , 大 家 不 要 打 她 的 主 意 . 她 就 是 我 干 妈 罗 阿 姨 的 美 国 女 儿 . 有 钱 得 很 . 下 个 月 要 喊 我 爸 爸 喔 ." 手 下 人 一 阵 哄 笑 . 我 真 的 后 悔 少 买 了 一 颗 子 弹 . 王 眼 镜 更 是 得 意 , 朝 那 个 坐 着 的 女 人挤 着 眼 笑 笑 . 说 :"看 看 我 闺 女 屙 尿 的 东 西 还 在 不 在 ? " 手 就 要 往 我 裙 子 下 伸 . 在 他 手 指 头 接 触 到 我 裙 子 的 那 一 瞬 间 , 我 用 双 指 飞 快 划 过 他 手 腕 , 我 听 到 了 手 腕 骨 断 裂 的 声 音 . 耳 边 想 起 老 尼 姑 黄 师 太 的 话 :"你 的 功 力 太 弱 , 只 能 断 骨 , 不 能 断 筋 和 血 脉 , 还 不 能 致 残 对 手 ." 黄 眼 镜 一 声 惨 叫 , 倒 到 地 上 . 坐 着 的 老 女 人 拍 案 而 起 , "放 肆 ! 小 妖 精 ,敢 在 老 娘 面 前 撒 野 !" 七 把 猎 枪 同 时 对 准 我 和 兄 弟 们 的 头 . 我 冷 笑 :"你 也 是 女 人 , 三 十 多 年 前 . 湖 南 的 老 流 氓 也 这 样 对 你 ? " "老 娘 生 你 出 来 有 错 ? 我 能 给 你 命 , 也 能 收 你 命 !" "别 说 禽 兽 的 强 奸 也 使 你 有 了 快 感 . 你 能 把 你 屙 的 屎 再 吃 回 去 ? " 听 了 这 话 , 老 女 人 知 道 短 处 被 人 捏 着 , 气 呼 呼 坐 了 回 去 . 饭 店 老 板上 来 劝 , "哎 呀 , 不 是 一 家 人 嘛 ? 分 什 么 主 次 .随 便 坐 坐 ." 酒 菜 上 来 , 两 边 人 都 不 吭 声 , 各 自 闷 头 吃 饭 . "我 的 东 西 还 来 ." 老 妇 人 先 发 制 人 . "先 放 我 的 儿 ." 我 从 牙 齿 里 挤 出 几 个 字 . "一 个 洋 人 的 野 种 , 值 不 了 几 个 钱 ." "那 盘 磁 带 可 捏 这 你 这 几 十 号 畜 生 的 命 ? " 我 微 笑 , 十 分 轻 松 . 啪 , 我 脸 上 挨 了 一 耳 光 . "这 是 全 部 孝 顺 ." 我 说 . 她 手 下 十 几 把 猎 枪 同 时 对 准 我 的 头 . 我 说 :"我 就 不 会 拿 打 鸟 的 东 西 来 杀 人 . 老 人 家 , 你 没 有 发 现 我 的 左 手 一 直 没 有 离 开 过 我 的 裙 子 吗 ? " 她 看 到 了 枪 口 的 外 形 . '这 不 是 在 深 圳 , 也 不 是 在 纽 约 , 你 敢 杀 人 ? " "我 枪 里 只 有 两 枚 子 弹 , 一 颗 拿 来 杀 白 骨 精 , 一 颗 拿 来 杀 妖 精 , 不 是 杀 人 ." "别 忘 了 ,我 的 外 孙 在 我 的 手 里 ." "你 没 有 女 儿 , 哪 来 的 外 孙 ? " 老 妇 人 顿 时 没 有 了 言 语 . 沉 默 . 所 有 人 都 停 止 了 吃 , 喝 , 和 呼 吸 . "好 吧 , 我 们 算 一 笔 帐 ." 老 妇 人 终 于 开 口 , "十 月 怀 胎 " "一 万 美 金 ." 我 答 . "一 个 月 哺 乳 ." "一 万 美 金 " 我 又 答 . "十 六 年 养 育 ." "八 万 美 金 " 我 答 . "好 了 ." 老 妇 人 满 意 了 . 我 说 :"三 年 来 , 每 年 两 万 美 金 , 给 了 比 我 岁 数 小 的 男 人 . 但 收 款 人 是 你 . 这 是 六 万 . 四 十 万 人 民 币 , 折 合 美 金 四 万 八 千 . 共 是 十 万 八 千 . 四 千 美 金 给 我 未 过 门 的 爸 爸 治 疗 骨 伤 , 四 千 美 金 是 给 你 准 备 的 寿 衣 . 好 了 , 这 就 是 你 我 共 同 的 遗 嘱 ." =========================== 在 飞 回 美 国 的 飞 机 上 , 我 抱 着 我 的 骨 肉 哭 泣 . 服 务 员 问 我 怎 么 啦 ? 我 说 :"我 怎 么 办 啦 ? 孩 子 饿 了 , 我 挤 不 出 奶 ." 服 务 小 姐 笑 到 :"第 一 次 做 妈 妈 吧 ? 我 帮 你 喂 他 牛 奶 ." 我 说 :"我 是 第 一 次 做 女 人 啊 ." 这 样 , 我 同 时 从魔 鬼 手 中 赎 了 两 张 肉 票 : 一 张 是 我 用 男 儿 身 换 来 的 灵 魂 永 生 的 载 体 , 我 的 儿 啊 . 一 张 是 我 被 绑 架 了 三 十 多 年 的 自 己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