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

想要忘记的是爱,不能忘记的也是爱。
正文

玫瑰色的交易(14)--虹的大学时代(下)失恋篇

(2013-12-20 17:04:36) 下一个

      


大学一二年纪很快过去了,直到上了大学三年级,虹还是没怎么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业上。她很聪明,学习上从来不用多费劲儿,只要在考试之前突击一下,就能轻轻松松地过关了。当然虹对于自己所学的“英语语言文学专业还是很努力,私下里下了不少功夫。她后来的英语翻译水平在学校里名列前茅,许多上海的企业都会来请她去做现场翻译或者是会议同步翻译。她还参加了一个上海高校的英语演讲比赛,获得了大会唯一的一个一等奖。

除此之外,虹把她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跳舞,写诗,听交响乐等那些副业上了。她举办的舞会很受同学们欢迎,她举行的诗歌朗诵会,在学校里再次掀起了校园浪漫诗的写作浪潮;她还以学生会的名义邀请当时上海交响乐团的著名指挥陈
来做一些关于如何欣赏交响乐的讲座,引发大家对古典音乐的兴趣并加强这方面的修养。

当然虹也从这些活动中得到了许多乐趣与益处,她逐渐变成了一个在文学艺术各个方面都颇有修养的女孩儿。而那些曾经有过的忧伤都变成了过往,她发现当时间慢慢沉淀,自己的快乐比想象得要多。

对于男女之事,虹仍然热衷,不过已经变得不那么轻易出手了。她外表给人的感觉依然是冰冷高傲,像是一座冰山。但愈是如此,愈激发起人探索的欲望,因为她看起来又“狠”妖媚“狠”具有诱惑力。

她常常像猎人一样,到处不经意地散发着扑捉猎物的诱饵 ,可是每当猎物上了钩时,她又只是上前嗅一嗅,然后就兴趣索然地走开了。显然 ,她对那些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男孩不感兴趣。她还是喜欢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像白瑞德那样的,有钱又有点坏坏的,充满诱惑与邪恶的男人。

后来,她遇到一个大学四年级的男生,叫什么名字,虹至今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来自杭州,但是长得很粗圹,眉眼之间很轩昂,一点也不像江浙男人矮小细致的样子。他是虹在学校里发现的第一个看上去不像个大学生的大学男生。老实说他的气质很像辉,带着那么一点流里流气的流氓气质。而他在见到虹的第一眼时,也像猎犬发现了猎物一样地嗅觉敏感,或者说气味相投。

他们俩在一起时,并不是那种纯粹的男女之间的关系,有点像时下的蓝颜与红颜的知己关系。因为彼此的个性太相似,因此就像是冬天里的两只刺猬一样,靠得太近相互刺得遍体鳞伤,靠得太远又不能温暖彼此。虹清楚得明白她不爱他,而他的心思也不在虹的身上。他喜欢成熟冶艳的女人,而虹则像一个毛毛虫,还没有蜕变成美艳的蝴蝶,所以吸引不到他。

他出生富有家庭,有很丰厚的家产等待着他这个独子继承,而他偏偏爱上了人家的女友,一个大他将近五岁的美艳女子。她是杭州越剧团的女演员,一心想要出名当电影明星。后来他把她抢了过来。在他的精心辅导下,她考取了中央戏剧学院的导演系,完成了她的明星梦的第一步,而他则全力以赴地用金钱资助她去读书。

后来的故事很老套,那个女人在读了导演系的第二年,便搭上了一个三流的导演,把这个资助她上大学的痴情小男生给甩了,让痴心等待的他情何以堪?虽然,在虹看来,他与他女友之间的关系有点像《飘》里面的白瑞德与郝思嘉的关系,但他终究没能像白瑞德那样,从牙齿缝里潇洒地挤出那句著名的话:“坦白讲,亲爱的,我一點也不在乎。”(“Frankly, my dear, I don't give a damn.”)虹知道这一次他伤得很重。

虹也是从那个男生身上感受到,一个成熟有味道的女人远远比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更加具有诱惑力。她决心有一天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成熟有魅力的女人,让所有男生都拜倒在她的脚下。

不久,那个男生毕业了,虹也与他分手了。虹把他们俩人之间的故事写成了一篇小小说,发表在她创办的校园杂志《鸽子哨》上。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形容为两片浮萍,经过短暂的相遇又永远地分开了,对校园里这种司空见惯的浮萍式的爱情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与唏嘘。


虽然像白瑞德那样的男人,虹在学校里一直再也没有碰到过,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虹大学生活的精彩。她仍然性趣盎然地,周旋在她的猎物中间,时而也亲自宰割,享受她的战果。这其间,虹谈过一次短暂的恋爱,一个北京来的声音很有磁性的,长得很帅被大家称之为“刘德华”的男孩儿高嘉,打动了她的心。

那时候,虹是学校文学社社长,而他则是
校话剧团团长。虹的文采为他所看重,因此他央求她为他们写一个话剧。受宠若惊的虹感到自己有点骑虎难下,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写剧本,也从来没写过。倒是他鼓励她说“你能行。我不会看错人。”就这么一句鼓励的话,让虹赶鸭子上了架,连续几个昼夜赶出了一个话剧剧本。

那是个很现代很超前的关于爱情的剧本,里面充满了许多意识流的东西。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写出那么超前的东西,也许是受弗洛伊德思想的影响吧,加上她把自己看到过的和骨子里叛逆的东西拿出来总结了一下,还有她之前的极端恋爱史也为她的写作添加了素材,写出来的剧本居然也有滋有味,像模像样。

那一炮打响了,而且红遍了上海高校。同学们都很喜欢看这种标新立异,独树一帜,有别于传统形式的话剧。而高嘉与虹之间的爱情也像是被催化了一样 ,快速膨胀发展起来。

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接吻,发生在午夜校园里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同样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令她相信那是真的,一场爱情又降临了。

严格地说,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心动的感觉。就像当年与辉的第一次一样。但虹还不能将之定义为爱情,因为她并不能肯定自己爱上了他。在她二十岁的生命里,她还未曾体验过爱情的滋味,只知道那应该是有别于仅仅心动的感觉。但在那一时刻,仅仅心动就足以令她与他之间的荷尔蒙共同奏响,并迸发出欢快的青春交响曲。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很开心。他们像所有校园里的情侣一样,白天在食堂一起吃饭,晚上在图书馆一起自习。有时候,晚自习后,他会拉她去离学校不远处的铁路上溜达。

那是一段很少被使用的货运铁路,晚上没有火车运行。他们沿着铁轨,踩着枕木,蜿蜒向前。晚风扑面而来,给夏日带来清凉,那丝丝凉意悄悄撒入他俩的心房,虹的心被盈盈浪漫填满。就这样静静走上一阵子,然后,他们会在没有一丝灯光的黑暗处,借着月光接吻。

虹喜欢接吻,虽然不再有第一次接吻时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但每每与嘉接吻,都能给她带来令人窒息的美好感觉。她还记得嘉的嘴唇很厚很大,跟他接吻时,虹那小小的樱桃小嘴就像掉进了井里一样,感到深不可测。他的唇上还有一些毛绒绒的小胡子,扎得她有点痛痛痒痒的感觉。

就那样子忘我地吻着,不知不觉地便超过了学校熄灯的时间。按照学校的规定,学生在晚上十点半熄灯之后,是不能进校门的,学校的大门也会关闭。每当这个时候,嘉就会拉着虹一起爬过墙头,翻进学校,然后再互道晚安,回各自的男女宿舍睡觉。第二天又会重复前一天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在不知不觉当中度过了。随着日子的深入,虹对嘉的了解也愈加深入。她发现这个北京来的男孩儿,与她之前交往的江南男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在他身上有一种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倾向。比如,在他的那些北京哥们面前,虹不能多说话,也不能刻意表现自己,有时还要听他的使唤,为他们那些爷们服务 。这让平日里高高在上,总是被小男生宠着的虹不堪忍受。不过,这些不完美的方面都被他表面上帅气霸气才气的男子汉的一面所淹没了。

虹沉浸在与高嘉热恋的胶状之中,并且因此激发起她写诗的灵感。她曾写过一首诗,叫做《爱的滋味》,来表达她沉浸在梦中的那种陶醉感。

《爱的滋味

什么样的味道,
你喜欢?
是玫瑰,月季还是蔷薇?

爱的滋味是什么?
是甜?
是苦?
还是酸?

别把味道变成苦涩,
别把梦境变成现实。

一切都好,
一切都美,

因为活在





她甚至在暑假里, 跟着他回了一趟北京,在他们家里住了两周。高嘉的父母亲都是科技人员,住在北京郊外的宿舍楼里。他们家的家教很严。为了防止儿子与女朋友干出越轨的事儿。高嘉的母亲刻意将他们俩分开两间房睡,并且经常在大白天里跑回来
突击检查他们。

一心想要吃禁果的高嘉,总有办法逃避母亲的视线。晚上,他带虹来到宿舍楼前面的父亲的办公楼里,在那儿俩人偷吃了禁果。虹只记得那晚外面的月亮很大很圆, 那或许是她在中国看到的最大的月亮了。多年之后,当她在美国看到比这还大还圆的月亮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北京的月亮,回忆起那晚的月亮。。。

就在这短暂的暑假之后,即将毕业的嘉去了深圳。刚开始上来,他几乎每天给虹来一封信,诉说他在异乡的寂寞之情,虹也总是及时回信安慰他。可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渐渐地对方的信就少了,从每天一封变成一周一封,再后来就变成断断续续一个月也没一封了。

他总是以忙来做推辞,而虹也很善解人意,并没有多虑。不久,虹的生日快到了,她非常希望能得到嘉的生日祝福。在这儿之前虹还暗示过嘉,提醒他别忘了到时给她来一个电话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是,虹还是失望了。那一整天宿舍看门的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直到夜幕降临,虹还是憋不住跑到学校外的公共电话亭拨了个长途电话给嘉的单位,结果他还在办公室没走,只是淡淡地有点不耐烦地对虹说:“我在加班,待会儿再打给你。”

虹放下电话,呆呆地立在原地,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很久。。。那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心里“咔嚓”一声,就像零度以下的湖水结成的冰突然破裂了,又像天上正在飞的风筝的绳子突然断开了,那之前与对方息息相通,气脉相连的无形丝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再有任何的感应。。。

整晚,虹都没有收到嘉的回电,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虹的心慢慢地
凝结成了冰块。。。虹由此想起了她的初恋,因为分离而分手,这一次会不会又是同样的结局呢?

果然,不久后虹就收到了嘉的分手信,原因与辉如出一辙,同样是耐不住寂寞,与单位里
一位同样寂寞的女同事好上了。

这一次,虹连一句回复都没有,就潇洒地放手了。在她眼里,男人都是些狼心狗肺,不甘寂寞,不堪一击的玩意,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与诱惑,根本不值得她掏心掏肺,但同时她又离不开男人。她所能做的,就是去尽情地享受生活,享受男人给她带来的乐趣,而不愿再为他们做出任何的牺牲。

虹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依然是一副潇洒的面容。她甚至为此写了一首诗,来表达她那时的心情与忘记他的决心。

《爱情的坟

那年那月那天
他走了
留下了一座爱情的坟

葬礼哀乐玫瑰花
埋葬了
一段曾经炽热的情

如今走在阳光下
风也和煦
光也温馨

晒着湿漉漉的心
笑也依然
人也依旧


其实,感情阅历这种东西,真的与年龄无关,而只与经历有关。经历过感情起伏的虹,像是经过风雨吹打的玫瑰花一样,越发出落得成熟丰润,魅力十足。她不再涉及感情的领域,更加害怕爱情这件玩意,而只对新奇的人与事感兴趣。她喜欢每天早上起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始终期待着。

这样的期待,给虹带来了无数开花但不结果的结局。她不停地遭遇,又不停地离开。她只享受着过程,而从不去考虑结果。每当她心底里升腾出一丝柔软的东西,她就立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然后像一只公蜘蛛一样
,旋即走开,永远不让自己陷进去,时刻保持着清醒与理智的头脑。


虹始终感觉孤独。她还记得那个儿时延续下来的梦:她一个人在黝黑的森林里奔跑,一不小心掉进了陷阱里,再也爬不起来。。。周围是无垠的黑暗,脚下是无底的空虚,头顶是无限的蓝天。她感觉孤独寂寞仿佛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东西,永远无法从她的生命中完全剔除。她仍旧渴望爱,但是不再祈求得到爱;她觉得世界上还应该有一种比爱更加具有powerful的东西。。。她仍在寻找当中。

多年之后,虹仍然记得那些曾经离开过她,令她受伤的男人;而始终不记得她曾经抛弃过多少男人,令多少男人痛苦。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好女人,某种程度上, 她只关心自己的得失,而永远忽略他人的痛苦。就像是米兰·昆德拉说过的一句话:“你爱的那个人不是他。你爱的那个人是爱他时的你自己。” 虹觉得这句话恰到好处地,非常贴切地表达了她的状态,她根本就是一个只懂得爱自己,只在乎自己感受的自私女人。

在学校里听过的讲座中,虹记忆最深刻的是弗洛伊德的性学理论。其中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她一直铭记在心:”人是一个受本能愿望支配的低能弱智的生物。“ 她觉得这句话很适用于她,从中为她自己的放纵寻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还记得德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黑塞的话:”人对自己才是最残忍的。但是,人只应服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不屈从任何外力的驱使,并等待觉醒那一刻的到来;这才是善的和必要的行为,其它的一切均毫无意义。“ 这句话也给了虹启示,她决心做一个对自己残忍的人,永远顺应自己内心的召唤,绝不屈从任何外力的驱使。不过冥冥之中,她也在祈祷着有那么一个真正对的人,能够在对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以一种绝对压迫性的姿态,令她屈服,令她觉醒。。。

虹在大学的日子就这样在无聊与游戏中飞快地流逝。但无论她怎样放纵,怎样沉醉,有一件事,她始终没能忘记,那就是出国,去美国。她一直都在寻找这样的机会,直到有一天,她的祈祷打动了上帝,机会终于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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