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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第五章天道大教

(2010-03-12 12:00:11) 下一个

玉冲微一抬手,苦笑道:“玉虚师弟不必多礼,如果我已经飞升天界,还会坐在这和你下棋吗?”

玉虚一听,暗道一声惭愧,赶忙站起身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不解地问:“按天道经太清卷的记载,师兄所见的玄境乃是得道成仙的征兆无疑。尤其是白鹤飞舞的幻象,乃是太清圣境洞神教主道德天尊座下南极仙翁遣白鹤尊者接应,仙秩必在七品以上。为何又生变故呢?难道师兄您不愿飞身天界,只愿做这大地上的散仙游仙?”

“此大谬矣!”

玉冲摇头正色道:“我等修真之士,整日殚心竭虑,夺天地造化,就是为了能飞身天界,与天地齐寿日月同辉。我玉冲自五岁束发,习太虚金丹大道,仰簪日华,俯拾月珠,已近百年。道心坚如磐石,怎能功亏一篑,自甘堕落做那尸解散仙呢?”

“师兄教训的是,玉虚愚钝,望掌教师兄明示”,玉虚躬身施了一礼。

玉冲道:“我在玄境中得白鹤尊者接应,内心已有神示,御批仙秩为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座下三品天君,赐天君袍一套,斩妖剑一口,仙寿十二万三千五百岁。”

玉虚闻听喜出望外,倒头又拜:“弟子玉虚拜见大天君,天君天道长久,仙寿无疆。”

玉冲微微一笑,一抬手把玉虚从地上扶起,道:“我即得道,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也有八十多岁了,在人间已过古稀,不必拘礼,且坐下听我讲完。”

玉虚慢慢跪起左腿,右手拱了拱手,不敢再和玉冲对面而坐,躬身退至右首一条矮几旁,欠着屁股半坐在青瓷雕花鼓墩上。

玉冲抬眼望向窗外辽阔无边的苍穹,只见乌云翻滚星光黯淡,叹了口气,“天道苍茫,天机难测啊!”

他继续道:“就在我配剑更衣,即将踏上仙梯时,灵识内却突然腾起一片血雾。”

“怎会如此!”

玉虚闻言大惊,灵台染血,此乃天大的恶兆。

“待我用玉皇断金诀掐指一算,居然算到大劫当头,立刻就会有血光之灾。你说这不是咄咄怪事吗,我已是仙人,福报深厚,既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怎会有这凡夫俗子才有的血光之灾呢?所以,我就在天梯上停下来,把太清九转玄功运到了极致,以待强敌……”

玉虚强压心中的恐慌,“掌教师兄英明,换了我恐怕早已经乱了方寸,哪里还敢想奋力一搏。”

天道教掌教教主玉冲真人乃是当世绝顶的高人,早年为了积累功德福报,曾经仗剑云游天下,干过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号称无敌于天下。

但是,自三十年前他徒手搏龙,降服了北极玄冰境那头修炼了千年的玄冰天龙后,无人见过玉冲真人再出手,更别说要他出剑。

玉冲回想起来仿佛还有点心有余悸,继续道:“白鹤尊者见我踌躇不前,就要催促。就在这时,一道清光从北面飞腾而来,光华夺目。我运上清玄瞳目仔细观看,清光中有一柄巨大的青色的宝剑。此剑血腥扑鼻,神通广大,只一下就把白鹤尊者劈成两半。更为诡异的是,此剑居然饮血,一气就把白鹤尊者的宝血吸得干净。仙体一个呼吸之内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跌落凡尘,连一点真灵也消失不见了。虽说,这只是白鹤尊者的一个分身,修行至少也在太清境界,居然被这柄宝剑一剑就给斩杀了。”

玉虚骇得面如土灰手足无措,这人间居然有如此凶物,敢杀戮上界仙官御使,真是无法无天了。

玉冲讲到这,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就要喝,闻了闻,又放下了,继续说:“那凶物一剑斩杀了白鹤尊者,又连劈了数十剑把登天梯和朝天门都斩成了玉屑金粉,它自己的光芒也黯淡不少。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此剑上面居然没有神念掌控,乃是无主之物。恐怕只是自己通了点灵性,带上了前世杀戮的尘缘记忆,出鞘即要饮血。于是,我以斩妖剑击之,想降服这凶物,以后做我天道教镇教之宝。”

“师兄真是大智大勇。”玉虚应道。

“此剑清芒中包含最为纯正的乙木真灵,更有无边杀意,恨意,战意,执念之重,我生平未见。三十年前我若得此物,炼化其中真灵执念,吾道早成矣。东海北海上的那几个巨妖,西北西南那几个左道旁门,也早就被我斩杀铲除了。可惜,可惜,可惜,就在我刚要动手的时候,那剑居然知道厉害,化作一道清光向北遁走了。”

“师兄不必着急,只要此剑没有主人,它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九幽黄泉,我们天道教三千弟子也能把它找出来。”

“有主人也不要紧,天下物,有德者据之。你们也不用找了,此剑坏我好事,与我大有干系。此缘未了,我又如何上的天庭。罢,罢,罢,我就在望天崖等它来取我性命好了。”

玉冲言罢站起身来,拂袖乱了棋局,抬腿就往外走。

玉虚大急,赶忙拖住玉冲的衣袖道:“师兄慢走,我天道教一日也离不开师兄。”

“此言差矣,这三年你代我掌教,处分得体,我教中兴有望,我是知道的。这是我教掌教信物,你这就接下这付担子吧。”

说完,玉冲从怀里掏出一柄黑色的短剑随手就抛给了玉虚。

玉虚手忙脚乱地接过短剑,扑通一声又跪倒在玉冲面前,死死地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道:“师兄不能走。玉虚以德薄能鲜之身暂掌天道大教,至今已三年了。无论用人行政,纲纪法度,比起师兄,实在差得很远。前几日太子殿下奏请皇上,免了我教教产十年赋税;三王爷从东海送来了碧海明月珠,问神州气运可有变化;蒙州的七王爷已经和万仙道结盟,恐有大事谋划。各路邪魔巨妖,这些年来也是蠢蠢欲动,此乃多事之秋,处处都要师兄拿个章程哪……”

玉冲沉吟半刻,道:

“金银财货,天才地宝,固有大用;

富贵荣华,江山社稷,亦可依靠。

然对我修真之人而言,此情此景俱是过眼烟云。

即使不是粪土,也和粪土无异。

我已成仙,这些俗务已于我无关,你放手去干就是。”

玉虚闻听,不由地愣了一愣,人还跪在地上,手却松了。

只见玉冲轻轻一挥大袖,不知怎么得已经到了院中。

玉虚急忙站起追出门外,大叫一声:“师兄,乱世将至,纷繁复扰,望师兄指点迷津,给我教三千弟子,十万信徒,百万教众指条大道!”

只听玉冲道:“修真之途,最重人才,人才难得,得人才者得天下。白鹤尊者因我陨落,你们要找到他,带回来做我的弟子,也算我还他一个人情。我以玉皇断金诀筹算,这次虽有白鹤尊者为我避劫,十年后会有天劫灾星崛起,持此剑屠戮四方,我首当其冲,仙缘绝于此剑下。那剑来自北方三千里的天京城,你们去找那灾星,能杀就杀了,不能杀就也收为弟子吧,总好过便宜了外人。”

玉虚迟疑道:“我等肉眼凡胎如何识得哪个是白鹤尊者,哪个是天劫灾星呢?”

玉冲道:“天道苍茫,天机难测,你不知,我也不知。我回后山闭关参悟大道,你若有事,敲三下天道钟,我就知道了。”

只见长虹飞起,化作一道玉桥通向后山的望天崖,玉冲脚踏虹桥,拍手做歌: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在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歌罢余音缭绕,虹桥一纵即逝,踪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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