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南,水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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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

(2009-05-02 06:38:45) 下一个


除了母亲和姐姐,这世界上最让我珍惜的女人有两个。第一个是我的老婆,她能够包容我的任何过错;第二个是珍妮,由起初的暗恋到现在默默的为我祝福,她让我相信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以如此厚重而纯洁。。。。。。

星期六的早晨,我给国内的亲朋好友打电话。
“你很久没给珍妮打电话了吧?”老婆问我。
“是啊,有半年多了吧。”
“那快打一个吧。”
“好!这就打。”

电话通了,那端传来珍妮熟悉且略带惊喜的声音。她和以前一样的觉得这边很新鲜,问我这问我那,生活,工作,当然更多的是孩子。我慢慢的回答着她的问题,电话那边不时的传来笑声。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两小无猜,我和珍妮绝对是一对儿。我们生长的同一个大院里,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职工。更巧合的是,我们俩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高考,竟然都在同一个班。

小学的事情实在记不清了。只记得珍妮特聪明。比如玩儿魔方吧,我转了半天连一个面都转不全,她一会的功夫,六个面全都转好了,还有玩儿华容道什么的,我只有仰慕的份儿。

上初中的时候,我们那个学校很乱。因为珍妮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跑通勤,中午家里没人,所以我们中午都带饭在学校吃。

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吃饭的时候,一群社会小流氓闯了进来,把我们几个正在吃午饭的学生给轰了出去。下午,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这群小流氓把隔壁班的一个女生给强奸了!

放学的时候,我对珍妮说:“太可怕了,你害怕没?”
“我不怕!”
“为啥不怕?”
“因为,因为他们要是冲着我来,你一定会挺身而出救我!”
“嗯!那当然!”

我高兴珍妮这么说,因为在她眼里,我是一个英雄!

说实话,那时候我挺喜欢珍妮的,有的时候甚至偶尔会想:将来珍妮做我老婆多好啊!
要说有这种非份之想也不能全怪我,也有我薛叔,也就是珍妮她爸的责任。薛叔是四川人,和我爸爸是同学加好友。从我上小学的时候开始,每次碰见薛叔,他都一边揪着我耳朵,一边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小二小子(我在我们家男的里排行老二),你要不要我们家珍妮?将来你考上大学,我就把珍妮给你!”我心想:给就给呗,你揪我耳朵干嘛呢?三天两头的让他这么熏陶,没有非分之想都难。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我们都上高中了。珍妮也变成了大姑娘,一米六八的身高,长的亭亭玉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那种朦朦胧胧的爱意逐渐淡去。而她,自从有一次在课堂上突然大哭起来,被几个女同学搀扶出教室之后,每次和我说话,她都有点羞羞答答的。哎,女孩就是女孩,咱们穿着活裆裤一起长大的,从小过家家撒尿和泥玩儿,现在怎么说句话都不好意思呢?我想。
高中三年没有什么故事。珍妮不会骑自行车,偶尔我在上学的路上遇见她,就会捎她一程。可惜我骑车带人的技术太差,自己骑的颤颤巍巍,估计她坐的也胆战心惊的。带了几次,就没带了。后来就由薛叔叔晚上来学校接她。

直到高考之后,我问珍妮考的怎么样,她看起来挺伤感。平时我们俩成绩都差不多,正常情况上个重点学校没什么问题,可是高考却考砸了。后来,她去复课,刚复了一周,锦州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她犹豫了一阵子,就决定去念了。为此,她妈妈很是惋惜,“我们家珍妮可惜呀,她可聪明了,要是以后能搞个研究多好啊。。。”言外之意,上师范学校当老师,有点屈才了。。。。。。

上了大学,我们就没怎么联系,只是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互相到家里串串门,和对方的父母坐在一起聊聊天。

直到上大二,我失恋之后的那个暑假,有一天珍妮来到我家。。。。。

珍妮问候过我的爸爸妈妈,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家常之后。对我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去哪儿?”
“咱们去远点的地方,去大河边怎么样?”
“ 好远啊,你又不会骑自行车。”
“我学会了呀!在学校学的,带你都没问题了。”
“是吗!那咱们骑车去。”

骑了一个小时的车,我们来到大河边。盛夏的午后,河边凉风习习。

“听说,你和卉分手了?”
“嗯,挺长时间,快半年了。”
“刚开始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珍妮说。
“很正常的事儿,有什么不信的呢。”我笑了笑。

对我来说,半年前发生的事情确实早已趋于平淡,就像眼前的河水,慢慢的流过,无声无息。

“以前我特别羡慕卉,你对她那么好,我觉得她真傻。”停了一会儿,珍妮说。

看着珍妮的表情,我感觉这句话或许是一种委婉的暗示吧。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实在没有足够的情绪去开始另外一段恋情,而且,我和珍妮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了吧,就是没有那种令人激动的爱情火花。尽管在很多人的眼里,珍妮比卉更漂亮,更有女人味儿。

自从那次在河边聊了一个下午,整个暑假,我和珍妮再没单独在一起。偶尔在院子里碰见她,简单的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不久就开学了,我们又回到各自的学校。

有一天我正在教室里做课程设计。一个同学走过来说外面有人找我。一出门,我惊讶的看到珍妮的爸爸笑呵呵的站在教室门外。

“薛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从四川老家探亲回来,在北京转车,顺便到你们学校来看看。”
薛叔叔这么大年纪了,出门还惦记着我,真让我感动。
“找到我这不容易吧?”
“好找,你们学校的学生挺好,在校门口遇到一个小伙子,他把我送过来的。”

我看了看表,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到我们食堂吃饭吧。我说。
“那怎么行,今晚我请你到外面吃去。”
我们一起到魏公村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饭。
“薛叔叔,你刚下火车累了,今晚就住我们学校吧,我们这有招待所。”
“不用不用,我就坐今晚的火车回去,票都买好了。”

哎,薛叔叔转车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还特地跑到我们学校领着我出去吃了顿饭。目送着他瘦削的身影上了公交车,我眼角有些湿润,心里暖烘烘的。

放寒假回家,见到珍妮,我和她说起这件事儿。
珍妮笑着说,“我知道爸爸去你学校了,提起这个,我还生他气呢?”
“怎么了?”我问。
“哼!我可嫉妒你了!他能到北京看你,路过锦州都没下车来看我。”

听了珍妮的这番话,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愧疚。他们父女俩对我的深情厚谊,真的让我无法面对。我所能做的,只有将它融入记忆的海洋,留作以后幸福的回忆吧。
放假的时候,高中的同学偶尔会聚一聚,吃吃饭,喝喝酒。

有一次,我们几个男同学又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喝着喝着,大家就说起女朋友之类的话题。以前在高中和我关系挺好的辉子突然搁下杯子,说:“咱不行啊,不象有些人那么牛X,女朋友多的,送上门都不要。。。”

这话明显已经超出开玩笑的范畴,我也撂下筷子。

“辉子,今天当同学的面,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呵!你就是牛哈。牛人得做点牛事儿啊,你总得给人个交代吧,别拿人当猴耍啊!”

“辉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噢,别人都知道,就你听不懂?你就装吧。行,我今天就说个明白:我们在锦州上学的都知道,你别再耽误人家青春好不!”

锦州这个城市虽然不很起眼,但我们班好几个同学在那里读书。

听了辉子这番话,我长长的出了口气。

“辉子,你今天喝多了,说什么我都不和你计较。告诉你,我和珍妮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多少年的老朋友,这件事儿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话,我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放在桌子上:“今天不管谁请客,这是我的那份儿。”

这酒没啥喝头,我起身走了。

寒风吹打在脸上,我觉得郁闷、委屈。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辉子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非要主动对珍妮说:“珍妮,我不爱你,你去爱别人吧!”?

走着走着,在我的眼前忽然又浮现出珍妮:她正行走于大学的校园里,在别的女同学都有了男朋友,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她以特有的微笑告诉别人:“我的心里有爱,我也是最幸福的人。”

与珍妮善良宽广的胸怀,深厚执着的情意相比,我在酒桌上所经受的委屈,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想到这,刚才还徘徊的心中的郁闷和气愤,在寒风中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这个寒假又要过去了。有天下午又接到同学的电话,是阿楠打来的。

“今晚到我家喝酒啊”,阿楠在电话里说。
“前几天刚喝过,还喝啊?”
“我明天就走了,半年见不着了。上次也没喝好,一定来啊!”

阿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读于南京某军校,在我们老家找了个农民企业家的女儿做女朋友。老丈人喜欢军官,刚认识不久,还没等咋样呢,就给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子,还动不动给他钱花。和我们在一起,他总是财大气粗的。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家,就是那处刚买的房子。

晚上我如约而至。酒菜已经摆好了,辉子也是座上宾。

“今晚儿就咱哥仨儿,开喝!”阿楠说。

阿楠搞什么名堂啊?我想,刚和辉子闹不愉快,咋又把我们俩整一起了呢?

“还生我气呢吧?“辉子先开了口。
“没有。过去了,我不想了。今天我先声明,喝酒就是喝酒,别说乱七八糟的事儿。”
“那说咱俩的事儿行不?”辉子说。
“咱俩啥事儿?”
“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一次我喜欢的一个女孩过生日。我想给她买件礼物,可是我没钱,你给我五块钱,我给她买了只钢笔。。。。”辉子说。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了?你要还我钱啊?”
“我不还了,就这么欠着你的了!”
“那你说这陈年烂事儿干嘛?”
“这个可不是陈年烂事儿,咱几个能走到一起来,看重的就是这情意两个字。”辉子喝了一大口酒。“啥叫情意?就是把兄弟的事儿当成自己的事儿!今天我不说了,让阿楠跟你说。”

“哥们儿,你干什么都有主见,这点我挺佩服,可珍妮这事儿,我和辉子想到一块儿了。”阿楠接过辉子的话,继续说:“当初你和卉处对象,我们在旁边都看得很清楚:那时候,她高兴你也高兴,她不高兴你也跟着不开心,完全没有自我了。不是说卉这人不好,关键是你们不合适。即便将来你和卉能成,你就一个字:累!所以你们俩分开,我看是个好事儿。珍妮恰好相反,她完全跟着你的心情,你发现没,每次咱们一起,珍妮说话的时候,都看着你的脸,咱们男的找老婆,就得找这样的!这样的女人,你一辈子能遇到几个?”

想想阿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和卉在一起,的确是很快乐,但不知怎么的就是隐隐约约的感觉有点累,没有和珍妮一起那么放松。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哥俩的心意我领了。现在我不想谈恋爱,就是张曼玉、林青霞我也不谈。”

也许是因为受了伤,也许是因为快毕业了,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想谈。人生本来就是一次旅行,要经历很多很多的景点,错过就错过了吧。

转眼之间,大学毕业了。还有最后一个月时间可以好好和家人在一起,然后就要去别的城市工作。上学的时候没怎么觉得,工作之后才发现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多么宝贵。

有一天,珍妮又来看望我的父母。坐了一会儿,我感觉珍妮好象有什么心事儿。

“咱们出去走走吧。”这回我先说的。
“好。”

这次我们没去河边,去的一家茶馆。

“我处男朋友了。”珍妮看着我的眼睛,好象在说:事先没和你打招呼,对不起。
“噢,他是哪儿的?”我问。
“是志远。”

志远也是我们高中同班同学,在锦州的另一个学校读书。

“哦,志远挺实在的人。你们处多久了?“
“最后这个学期才开始,黄昏恋。你觉得怎么样?”
“志远和我差不多,都是性情中人,我对他印象一直很好。”我说。
“嗯,在锦州的时候,有几件事儿让我挺感动的。”
“什么事儿,说给我听听。”
“有一次我生病,那段时间志远每天从他们学校过来看我,连续一个多星期,我们宿舍的女生都被感动了。还有一次,我过生日,志远说过来给我吉他弹唱。唱了一首,他问我喜不喜欢,我说挺好听的。结果啊,他唱了一晚上,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珍妮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我仿佛看到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手持一把破旧的吉他在广阔的操场上略带忧郁的放声歌唱,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那的确是一副凄美动人的画面。在如此真情面前,谁会视而不见?谁又会无动于衷呢!?

“薛叔叔和阿姨知道吗?”
“知道了。”
“他们什么意见?”

说到这儿,一掠阴云袭上珍妮的脸。

“他们都不同意,前些天志远来我们家,爸爸妈妈竟然没和他说一句话,就像没看见这个人似的!”
“啊?!这太不应该了吧。再怎么说人家志远也是客人啊!”
“可不是嘛!我觉得特尴尬。他们就是不同意,妈妈说让我死了这条心吧!“
“他们是不是嫌志远家是农村的呢?”
“嗯,可能是。可这有什么关系?毕业之后都是靠自己,谁也不是靠着家里面呀。”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脑子里乱得很。“
。。。 。。。

走出茶馆,我忽然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好象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似的。唉,我这个人啊,有时候也挺自私的,自己不拿,别人拿去了还不甘心。

他们俩最终还是没成。志远毕业之后分配到我们老家的一个汽车配件厂,干了几年之后自己开汽车配件厂了。

如今他可不是当年的穷小子。06年我回国,志远请大伙吃饭,在席间。

“东东(我的小名)。自从和珍妮分手之后,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有钱,一定要让他们后悔。刚开始出来干的时候太难了,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没人搭理我呀,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了。可一想起当年珍妮她爸她妈的脸,遭什么罪我他妈都忍了。现在,我有钱了!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说着,志远冲着包间外喊:”小姐!进来!“
门外的服务员跑了进来,“先生,需要什么?“
志远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票,“那,拿着!“
“先生你还要点什么?“
“什么都不要,我瞅你顺眼,给你的!!“志远喝了酒,很兴奋的样子。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小服务员拿着钱,受宠若惊的走出了包间。
“东东,不是哥们跟你吹牛,咱们县城里的小姐我差不多都玩儿遍了。你信不!就这个小服务员,只要我高兴,今晚她就是我的。“
。。。 。。。

十多年过去,志远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变得让我不想正视。之前的那个淳朴凄美的吉他少年已经荡然无存,眼前活生生出现的是一个飞扬跋扈、利欲熏心的暴发户。

志远啊志远,你可以去风流,男人嘛,有钱了,这没什么。但你竟然用钱去衡量自己曾经付出的那段真情,你变得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珍妮的父母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不但不会后悔,而且还要拍手庆幸呢!你今晚的言行的确让人很失望,这岂止是在侮辱你自己,是在侮辱所有曾经在你身边的人。包括珍妮!
明天就要去新的城市工作了。

晚上全家人一起吃过饭,妈妈在屋子里给我收拾东西。我推门进去,发现妈妈的眼圈有些发红。

“妈,你哭了?”
“没事儿,妈心里有点不好受。”
“我上大学那次你高高兴兴的,这次咋难过了呢?”
“那可不一样,那次你是出去学本事,妈知道你还会回来,这次你是真的要飞走喽。”

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的很多经历普通人难以想象。妈妈不到三岁的时候我的亲姥姥就病故了。那时候没有照片,妈妈一辈子记不得自己母亲长的啥样。姥爷年轻的时候抽大烟、赌博,妈妈连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姥爷只记得妈妈是在秋天出生的,所以后来我们就把立秋那天定为她的生日。

“妈,您别难过,这离的也不远,我什么时候想回来,几个小时就到家了。”
“没事儿,你哥哥姐姐都在身边呢,你不用惦记着家里。在那边要安心工作,妈想你了,就过去看你。”
。。。。。。


妈妈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年轻时拉扯好几个孩子,年纪大了又受各种疾病的折磨,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眼泪。

妈妈的眼泪又一次向我诠释了幸福的含义。那种能让人泪流满面的幸福,不是拥有金钱豪宅,更不是锦衣玉食。是拥有亲情爱情,友情乡情。这些情感能把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紧紧粘结的一起,即使面对狂风暴雨,即使面对洪水猛兽也都毫不畏惧,也都从容自如。

母亲在我临行前的最后一刻决定和我同行,去看看我的新单位,看看我生活的新城市。

高中的同学和我一样,大多已经或将要踏上新的人生旅途。珍妮分配到市里的一所职业高中当老师,阿楠在老家的空军某部就任少尉副连长。阿楠嫌农民企业家的女儿——小翠——没文化,没共同语言,送她到珍妮的学校读职高。还特意叮嘱珍妮多督促,让她多学点知识,减少点差距。听说珍妮也特负责,每个星期至少把小翠叫到办公室谈两次话,搞的小翠每次见到她都怯生生的。

一转眼,又到了春节。放假回到家,刚吃过晚饭,电话响了,是找我的。

“你怎么才回来呀?” 是阿楠打来的。
“我们昨天下午才放假。”
“我想请珍妮吃饭,就等你回来了。”
“等我干嘛呀,你就请呗。”
“那哪行?大伙在一起多好啊。”

吃饭的时候,大伙谈的都是这半年来工作的事儿,气氛热烈而融洽。奇怪,谁也没提起志远,不知道他和珍妮之间发生了什么。

吃完饭,我和珍妮一起走着回家。路过一个溜冰场,冬日的夜晚,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场子里溜冰,看上去感觉很惬意。

“你会滑冰吗?”珍妮问我。
“不会呀,你呢?”
“我学了一段时间,还是站不稳,不过我喜欢看别人滑。你看你看!那个人转的多好!”珍妮用手指着其中的一个。
“嗯,是好!我特别羡慕会滑冰的,多自由啊。”
“那咱们在这看一会吧。”
“你爸妈不会着急吧?”
“不会的,他们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吃饭,不会着急。。。”

我喜欢被信任的感觉,就像眼前这些溜冰者,快乐而轻盈。

珍妮的故事什么时候结束都可以。因为我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再以后,也都是这样平常的故事,平淡的对话。

说说故事里提到的其他几个人现在情况吧。

先说珍妮,她现在仍然在那所职业高中教学,他的丈夫是银行职员,搞电脑的,看起来憨厚朴实,是即便成为亿万富翁也不会胡作非为的那种人,他们有个聪明可爱的儿子,现在上三年级了。

辉子也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后来改行当了学校的会计。有次我到学校去找他,迎面碰上一个人。
“呀!这不是李杰吗?”我说。
“东东!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辉子,他是我高中同班。”
“哦?好好,你先去找他,等会让他带你到我办公室来!”
见到辉子,“我刚才碰到李杰了,他是我初中三年同学!”
“是吗?他是我们校长,一把手!”
嗨,这世界也太小了。

志远还是老板,虽然他变了,但我对他的感觉还不坏。和那些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白天讲三讲,晚上找三陪的一些人相比,他的钱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至于说吃喝嫖赌,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也算是真男人,真性格。毕竟,他只伤害了自己,没有伤害到别人。偶尔,我会接到他通过网络发来的信息:“东东,啥时候回来,咱们一起喝酒。”看得出,在拥有了金钱和女人之后,他现在更需要情谊。

有点传奇色彩的是阿楠。他一直在基层当兵。直到有一次,北京的空军司令来下面视察工作。因为他长得挺帅,又是大学生,就被委以重任:给司令员倒茶。在他给司令倒茶的时候,司令转过头,对他窃窃私语了几句。司令走后,部队的领导把他叫过去,问空军司令和他讲了什么。

“我不好意思说。”阿楠说。
“不行,这是任务,你必须如实汇报!”
“那好,首长说,‘很好,小伙子,你干的很不错!’”
因为甘于在基层工作,又是大学生,最重要的是:得到了空军司令员的赞赏,阿楠很快就被调到军部工作,和我在一个城市。

后来我问阿楠,“司令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其实啥也没说,我倒水的时候,正好赶上司令转过头,捂着嘴清清嗓子。。。”

大家都为阿楠高兴,只有小翠他们一家人难过,因为阿楠最终还是嫌她太没有文化,太没有共同语言,把她一脚蹬了。换了我们那个城市一个区长的女儿。区长的女儿看起来好像挺有文化的,不过就是清高了点儿。。。

到这儿就结束吧。怎么结束呢?忽然想起北京人在纽约的那句台词儿,借用一下: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请不要和她谈情说爱,因为,那是在游戏人生;如果喜欢一个人,也请不要和她谈情说爱,因为,我希望这种喜欢能够永恒。

(全文完,谢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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