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游戏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八十年代后期），我班排春节晚会的节目- 跳大头娃娃和小姑娘，必须一对一对的。我班有十个女生，十七个男生， 所以一开始，我们是十三对，三对是男扮女 （后来其中一个大学出柜，一个结婚半年离婚，一个打了一辈子的光棍-我想这个就是原起）。全班，就只有小强没有伴。老师也没给个解释，就让他天天看我们排演。
我天天看他天天看着我们，有时会觉得他挺可怜的，有时会庆幸自己是少数性别。
那时，大家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BLAHBLAHBLAH。 只是，我记得小红和小刚牵手时，两个人脸像猴子屁股那样。
而我的舞伴，大伟，脸总是苍白的，手总是湿湿的。我一直为他担心- 排练是在冬天，他还没带大头娃娃的头哪- 真的到演出的时候，他不是因出汗太多虚脱，也会因手太滑，一胳膊把我给扔到台下。
我们排了一个礼拜，小刚就出国了。当时，我还觉的老师挺神经得，明明知道小刚要走，还让他和小红天天手拉手跳， 把小强凉着那里，像个傻瓜。
小刚走后，小强理所成章的成了小红的舞伴。小红的脸不红了。
第二天，大伟同学真的病倒了。我变成了新的小强，一个人看排演挺难受的。有时，我会边看边想，要是大伟早两天病的话，小强就会是我的舞伴。我小红脸红的时候，肯定连看小强一眼都没有。那像我，还会可怜可怜他。
看着看着，我开始发现全班其实毛毛跳得最好，也觉得他也挺委屈的-毕竟他的舞伴胖胖真的跳得像个胖熊。所以，我特意等到毛毛下课，说和他一起送路回家。在后来，我们开始秘密排练。我们真的很有默契-至少毛毛的手是干的，而我每次踩到他的脚时，我都会很庆幸的说-至少我比胖胖轻。
看着演出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大伟越来越没有希望提前康复。 我也没打算等他。即使大伟病好了，也很难跟的上。因为和毛毛天天练习，我的水平早已超越所有的女生。如果老师看到我的舞姿，她一定会让胖胖和我换位的。所以，我开始大胆的和毛毛一起当众练。
我转了五圈，胖胖最多转三圈就不行了。我想她一定很羡慕，也会很知事的让我替代她。
一般人羡慕的表情在胖胖的脸上变成了茫然。
老师把我叫到一边，问我为什么要和毛毛一起跳舞。我撒谎说是为了不忘掉动作，万一大伟回来了呢？老师看了我很久，最后只告诉我不要找毛毛了。
班上的女孩开始孤立我，说我偷胖胖的男人。我郁闷，我又没逼毛毛。要是胖胖瘦一点，跳得好一点，毛毛也不会愿意和我一起跳啊。再说了，什么时候九岁的毛毛变成男人了？
我很孤独。
再后来，有一天，一个新的女孩（桃子）加入了我们的班，而两个男扮女的同学却因为前夜看大伟，被传染而倒下了。
我们终于男女对比平等了。没有可怜人了。
明明成了我的舞伴，桃子和小南一起。音乐还没奏起，明明举手。
为什么桃子不是我的舞伴。他问。
我当时就火了，老娘（我妈生气地时候都是这样叫得），我舞跳得最好, 能和老娘跳是你上辈子的造化（这是电视剧里学的）。
明明轻声地的答案，我还没和女生拉过手哪。
我是什么？啊？男的？
你是妓女。
。。。
老师挺身而出，李明明，你从哪里学来的脏话？
是那些女生说的。说冰冰（我）和很多男的牵过手。还有，男生都说第一次和女生牵手，特舒服。我只是想感受感受。
天啊，我开始大叫，你还记得第一次尿尿吗？
不是我的第一次，是女生的。。。
一班女生，加老师，无言。
那，我也想换成桃子的舞伴，小强突然说，小红和小刚牵过手的。我一直觉得挺亏的。
我也想，狒狒说。他的舞伴是泪眼汪汪的星星。
我跳得最好，我应该来教桃子，毛毛厚着脸皮说。。。
在后来的事也不好说，不过那一年我们班的节目是桃子讲不好笑的笑话。不久，我们班上唯一没和本班男生牵过手的桃子又转学了。

数十几年后，在小红和小刚的婚礼上，我提起往事。怀孕了的星星说，要是是桃子没来就好了。现当模特地胖胖说，要是冰冰没勾引毛毛就好了。 脸红得小红说，要是小刚没走就好了。已老了的老师说，要是男生懂得数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