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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废話多多】
第一次看小说《红楼梦》时,看到贾母带着刘姥姥在大观园爬梯,凤姐凑热闹讲茄鲞是怎么做的,马上找我妈发表观感:“妈,我发现你和凤姐有点一样。”我妈处世的原则是大事清楚,小事糊涂,平时不与我们一般见识,所以我说话向来没大没小。听我这么一说我妈就知道没好事,马上往下追问。我说:“你和凤姐对于如何做菜都是行家,全是嘴上功夫。”
这么说我妈一点都不冤枉她。我妈各种家务从小都学过,而且师傅都是专业人士,比如跟着厨师学做饭,跟着裁缝学做衣。姥爷家好几代的女孩们都是这么学出来的,为的是嫁人后不受气。因为那时婆家老的管家们经常给新媳妇出难题,难住了大家看笑话。所以女娃娃们从小书也要读,事也要学。
只是我妈读书读上了瘾,小学毕业后不要嫁人。家里老人们不同意,架不住舅舅们在外面学了好些新思想,回家支持妇女解放。老当家的拗不过年轻人,最后发话:不嫁人也行,念书也可以,家里管衣食行住,不管学费。要不那么多女孩子,供不起。老当家的本想用经济手段制裁,没想到我妈读完小学教小学,攒下钱读初中,初中毕业教初中,攒下钱念高中。等她考上大学时,家里已是年青一代当家,学费自然是没问题了。等后来成了家立了业,一直请人帮忙,那点家务学问从来没机会实践过。
到了文化大革命时,请阿姨是资产阶级剥削无产阶级,坚决不允许。其实我家老阿姨家里是大地主,比起我父母的资产阶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丈夫是旧军人,因抗战有功没镇压,但一直没工作。老阿姨说不受剥削没饭吃,那也不行。这下我妈学的那点子家务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是从心底里仰慕我父母那一代人。他们经过军阀混战、日本侵略、内战、土改、肃反、三反五反、反右、大跃进、大饥荒、四清、文化大革命,整个一生都是在动荡中过来的,但很少听到他们抱怨。那时我爸给抓到监狱里关起来了,我妈白天扫厕所,倒垃圾,晚上被批斗,写检讨,还得拉巴我们过日子。真想像不出她当年是怎么过来的,问我妈,她说人的韧性极大,挤在那儿了,咬咬牙就挺过来了。
当然,这咬咬牙包括做家务,不过我妈的做饭手艺,实是不敢恭维。我大舅曾非常精辟地总结过:“你妈知道菜怎么切,颜色怎么配,营养怎么平衡,火候怎么掌握,理论一套一套的,做出来的饭只有一个不好--不好吃。”但他不知道我妈有一个看家本领:西红柿鸡蛋面。
其实我妈的西红柿鸡蛋面极简单,关键是碗大汤宽:把西红柿用开水烫一下,皮剥掉,切成一寸见方,放一茶勺的糖腌十分钟平衡酸味。锅里放一小勺油,把西红柿倒进去用小火焖化,加水烧开,入盐调味。渥一个鸡蛋,放在碗底,把细挂面煮好放在鸡蛋上。切几个葱花放在面上,将西红柿汤烧开,倒入碗中,加一滴芝麻油。此时碗中有红有绿,香气扑鼻。先喝一口汤,心胃俱暖。喉咙里好像有一只小手,迫不及待地把面条抓下去。看到鸡蛋时,又是一个惊喜,慢慢地吃完。最后面对空碗,仍意犹未足。
这么多年来,吃过不知多少碗西红柿鸡蛋面了。从我自己将西红柿、鸡蛋和面一勺烩的粗制滥造,到大饭店用老母鸡、人参和枸杞为汤底的所谓精品。但味道没有一碗能赶上我妈的西红柿鸡蛋面。原因是最重要的一味原料是我妈独有的,那就是母亲对我们浓浓的爱。
人在美国,难免思乡,我想家想急了,就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来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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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是像你这样做,连西红柿皮一块吃了。
你真是好妈妈。
面呢?
偶的挑食的干巴儿子竟然吃了一大碗,于是偶今晚又做了一顿,并告诉他,你吃的不是西红柿蛋面,是妈妈的味道, 赫赫
我家的做法可能是北方吃法,我们家算北京人。
又跟你们学了两手。
“渥鸡蛋” 即是荷包蛋, 就是把水烧开,火调小,把鸡蛋打开,整个放到水里煮熟。
又好吃,又好做。
正是我要说的。谢谢。
谢谢宁宁。
请问,这是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