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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

(2006-11-03 21:27:41) 下一个
布谷鸟


  

题记:爱,没廉耻和尊卑。惟有宽容和救助。

***(一)***

古老龙城,拄着依然挂青的柳杖,倚在夕阳门边,望着暮秋霓裳,满脸沉闷愁怵。何能彻底摘除风沙这让古城时不时迷惘的白内瘴?还这方水土清爽心境!

一群不醒人事的云雀,拍打着青春的翅膀,张扬地划过龙城的眼底,无忧无虑地歌唱:没灾年的时光,有谷吃。听老人说:有雀儿飞过的地方,定是好光景。

……

天上浮云,奇怪现实反常的季节,虽是枫火连天的十月,却见杜鹃啼了一地的血。太多时髦潮流在不断颠覆着传统观念。一些人的情感行走在风的边缘,在心的门户,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爱字揉进雨珠串成的项链,悬挂在天的嘴边吹着泡泡糖,在五彩缤纷的断虹上蹦迪;家之摇篮搁浅在沙漠的爆冷炽热中,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受到另类侵袭。

布谷鸟从南寻到北,从东飞到西: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凄惨呼唤着心被迷失的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爱人。

***(二)***

云笺绝没想到,离开金陵许多年后的一天黄昏,会在自己落脚生活的他乡遇故人。

云笺诧异的目光,盯着坐在工商银行门前那石阶上,望着天黯然神伤的侧影,十几分钟都没敢走上前去相认。

云笺在离她有十几米远的背后,来回度步思量。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离江南遥远的西北古城?她怎么会如此落寞的痴坐在街边地角?她青年时代趾高气扬的夺目光彩哪去了?

云笺看着那像雕塑一样的侧影,轻轻踩着疑惑,慢慢蹲在了她的身边。云笺没矗立在她面前,是不想给她以地主身份高高在上的错觉,也怕把夕阳洒在她身上的那点余辉惊跑。

她警觉地拾回散落在天边尽头的目光,转头看定云笺的那刻,由痴呆的神情转为尴尬的似笑非笑。

“这么巧,真能碰到你!隐隐记得你好像来了这里。”她心还记得与其共事八年的云笺。但又说明她此行根本没打算来惊动云笺。

“是的,我来这好多年了。你出差来的吗?”时间和距离,会让很熟悉的人也产生久违的陌生感。云笺没敢像以前那样开门见山的问话。

“不是,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如果是一个普通朋友,又怎能把她摧残成如此憔悴的形象。以她高干子弟的身份,以她强权势力的家庭背景,以她美丽漂亮而富有百灵歌喉的优越资本,以她过往盛气凌人的驾势,她,又会轻易买谁的帐?

“看你一脸的不开心,好象谁欠了你债没还。”云笺知道能击溃人精神的莫过于两只重拳。一拳是让她家庭破散,一拳是让她身家破产。云笺以往回金陵探亲,没听圈里人说过她在商场上打拼。

“冤有头,债有主。我一定会向他们讨回公道。”她情不自禁迸发出愤慨的语言,双眼闪烁其辞连忙想再掩饰已是枉然。她知道,云笺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

“既要讨公道,那就提起精神,别先自己把自己击跨。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到我家吃晚饭,我家离这只几分钟路。”她看云笺并没嫌弃和怠慢,一时间那种孑然独行他乡的落寞心情,顿时温暖了许多。

“我知道你人缘关系很好,回金陵别向圈里人提起我来过。”她的顾虑云笺当然理解,树活皮,人活脸。便应下:“放心。”

******

也许是云笺老公亲自下厨热情款待,也许这家的温馨,又把她拉回到熟悉的人际关系里,她也开始活泼的说笑起来。谈到了云笺离开原单位后,那些熟悉的圈里人近况。吃过饭,她悄悄问云笺能否陪她去一个地方。云笺二话没说:“行!”就一个字。两人相继告辞出了门。

路上她对云笺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今天快十二点到的这里。中饭都没吃,找了广场附近的外贸宾馆歇脚,一口气下来打遍了本城所有酒店、宾馆的电话,查找我老公下榻的住处。”

“结果工夫不负有心人,让你找到了?!”云笺略带肯定的语气说。

“是的。找到他在迎泽宾馆开的房间。我就立即搭车到了宾馆,找到那房间敲门却没人应声。于是,我就请楼层服务员开门。先开始,服务员说什么也不给我开。我只好拿出我们的结婚登记证,上面有我们的照片,而且名字和老公登记的一模一样,身份证号码都没错一个字的。我还拿出我和老公抱着两岁女儿的合影,给服务员看。她们相信了。但是她们说,进去后,我千万别乱动东西,否则引出麻烦她们会被开除的。”云笺想,看来她是有备而来,是真要讨公道啊。结婚登记证,全家照都带着。可见气势不减当年。

“进了你老公住的房间,你怎么不歇着,却跑广场坐街边地脚干嘛呢?”云笺心里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但此刻那种不愉快的情景,是不该出自云笺之口的。云笺给她留下了说与不说和怎么说的余地。

“你知道我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吗?”她一下又气得脸都憋红了。

“什么?”云笺故意反问到。

“沙发上扔着女人的衣裤。我冲到浴室里,看到女人的胸罩、裤叉还挂在衣架上。我当即气愤的问服务员,怎么会有女人也住这客房里呢?服务员说,如果不是我拿出结婚登记证和全家照,她们就绝不会让我进去的。因为我老公,和一个女人天天出双入对,吃住在这宾馆,那女的口口声声也喊我老公是老公。”她说着气得眼泪唰唰的淌。云笺赶紧拿出纸巾递给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你现在又打算怎么办呢?”云笺脑子里在急速地转着,放在我自己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呢?让外人参与来多嘴夫妻间的事好否呢?

“我老公来这是倒煤的。你知道我们那钢厂和电厂都需要煤,老公有这方面的路子,就干这行了。我要等他们回来,当面让他们给我个交代。”她坚定的语气,摆出神圣不可侵犯的驾势。

“什么交代呢?如果你老公毫不否认事实,你能全身而退,自己走自己的路吗?”云笺看着她陷入又可怜又可悲的境地,心里为她很担忧。

“我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不让我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看来她真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只是不知她手段有多高。

21.00点。说着两人已走到迎泽宾馆前门。这里总是很热闹的场景。迎泽大街对面是湖宾会堂,有个很大的广场,那里不少人来往。左边有个皮草行还没打烊,里面仍有人影走动。右边是电信商场,门前买卖二手手机的人蹲在街边侃着。

我们两就站在宾馆路边的大街旁聊着。一不留神,只见她几步冲到一对男女面前,指着那女人大声喝问:“你是他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勾肩搭背、招摇过市?”

这时云笺才看到,那高大的男人还没转过神呢。手臂依然搂着身边女人的腰,那女的个头只到男人胸前。也毫不示弱的尖声回到:“我是他老婆。你什么东西管着吗?”

“你是他老婆?现如今像你这样的女孩,是真不知无耻两字怎么写了吗?你是他老婆,有合法身份证件吗?”她的声音已不似百灵那么悦耳了,简直就像拉警报那么尖利刺耳。

“你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敢骂我?你才不要脸呢!”说着那女孩就仗着有男人搂着腰,竟然伸出一条腿踢了她一脚。她刚想扑上去大打出手,那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跳出男人的臂弯,和她扭到一起。这时男人才从懵懂中醒过神来。天啊,眼前这从树边一下蹦出的熟人,竟然是自己的太太,她怎么会从那么远找到这来,还守株逮兔。

男人醒过劲来第一意识是,先用左手使劲推开太太,然后用右手使劲朝身后拉女孩,女孩反而使劲想挣脱男人的手,女孩一下被甩出去好远。这时,在男人身后,只听到过往车辆的马路上,发出了凄惨的一声女人尖叫,和刺耳的刹车声后,便是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

云笺真不敢相信这刹那间发生的一幕悲剧。一个横尸街头刚还鲜活的女孩,头颅在一个白色中型轿车的轮下淌出一地的血浆。身子抽猝了两下就不动了。看热闹的人像苍蝇一样,一哄而上团团围住。

当司机反应过来知道怎么回事后,就跳起来边要打人边骂:“你他妈的泡女人,让老子不吃鱼粘血腥,跟着背黑锅啊。这他妈什么世道?!”

******

这启事件复杂了。司机起诉她老公故意将人推倒在他车前,从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死亡车祸。

女孩家人事后也起诉她老公,诱拐女孩,并在妻子捉到时,故意造成这启杀人惨案。

她被带到派处所录了口供出来后,没有回金陵。要等她老公的消息。当知道老公被起诉麻烦大了,就立即问云笺有没有认识的律师,有没有认识的人在公安局,有没有认识的人在法院。她的意思不管花多少钱,要保住他老公的命和尽量减刑。

她找到了宾馆的服务员,哭着求她们好好回忆,在和那女孩接触中,有没有听她提起和自己老公间的事。那女孩知不知道老公是有家室的。当服务员说,那女孩确实在聊天中说过:“我知道他在金陵有家,他还带我去金陵玩过,只是我们住在宾馆。他老婆不知道。”

有了宾馆服务员的证词,起马能说明她老公不是诱拐。都是成年人,感情这东西没两相情愿,就是有所图谋,不然怎么会常常睡到一张床上。她又找到女孩父母跪下,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他丈夫,和他们女儿之间的事哭诉给两位老人听,证明是他们两相情愿走到一起的。希望老人放过她老公,她愿用金钱赔偿老人在精神上的损失。

可是老人刚刚失去唯一的女儿,心里那种伤痛无论如何也没法安抚,坚决不同意撤诉。她没法,只好急忙回金陵,把两岁的女儿抱来龙城,然后提了一大笔现金,又找到死去的女孩父母。抱着幼女跪在两个老人面前,苦苦哀求看在她这只有两岁女儿的面上,饶了她老公。不要她老公一命抵一命。其实老人心里也很明白,看着眼前的她也是无故受害的女人。最终答应撤诉,私了。

那边司机,因为交警根据实地考察,看那刹车印和刹车痕迹,测出他事发当晚是超速行驶。所以,司机也有主要责任。

警察无论从哪方面调查取证,都确认她老公当时是劝架,并不是故意伤害死者。但是,死者又确系她老公的那一把拉撤,而飞出身倒在车轮下死亡的,所以她老公有过失伤害罪。最终还是锒铛入狱。

她心里极不好受。哭得个泪人似的。她说没想到来这闹会成这样结局。她爱老公根本不想他受这种罪。

云笺劝她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没让他蹲上个十年二十年的,只是三年,进去后再想办法给他减刑好了。像他这样的浪子,不让他吃点苦头,你又怎么能拉回他的心?你回去后,再别窝在家里当少奶奶,去他公司帮着打理业务。不会,就学着撑起台面,等他出来再交给他。那样他会对你刮目相看,或许你的下半生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她哭着和云笺说,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尽快去见见老公。云笺说可以。就打了电话托了关系通融了一下,陪她去了监狱。可是她老公说什么也不肯见她,传话出来说:“她是个丧门星,如果不是她来龙城,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云笺听了都很气愤。明明自己的错,才会招来这不幸的劫数,还把责任推到自己老婆身上。什么男人?!真不是东西。这句话云笺心里连骂了两次。

但是她这时一点不怪骂她的男人。而是,让云笺出主意,看怎么能让她老公肯出来见面。云笺想想后说,抱着你们女儿去见他,看他心肠有多硬。

第二次她抱着女儿又来到监狱。当狱警告诉他老婆抱着女儿来了时,他出来见面了。眼眶浸着泪水盯着女儿目不转睛。这个才两岁的小女孩,一头卷卷的毛发,两只大大的眼睛,张着小手咯咯笑着喊:“爸爸,抱抱!”此情此景,再硬的汉子也敌不过父女亲情撕心裂肺的痛,最后男人嘶哑着嗓音说:“老子对不起你啊,宝贝。”

她适时地对老公大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带着我们的宝贝,等你早点回家。”

男人紧紧咬住唇,只点了下头,就赶紧转身回牢房了。

再次夫妻两牢里相见,她老公交了一些公司的事,让她回去后该怎么处理。于是,她常往返在金陵和龙城之间……

子归鸟,声声呼唤: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她多么想能早点携子之手,离开龙城归去。

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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