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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边缘的人1

(2006-10-03 07:23:56) 下一个

活在边缘的人1

我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也是个容易遗忘的人。缘有时就是圆,其实我要找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影子。从起点到终点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得就是圆心。无论我怎么摇摆,怎么随便,怎么混乱,总是挣不脱一种束缚。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些东西,我会永远都在乎。
   ……
   也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要求和她见面了,说句实话,自个都觉得没劲。可我就这习惯,好听点叫执著,难听点的咱就不说了。理由都编完了,到今天我才明白八路劝伪军投降是怎么一回事。
   “让我见你一面吧!”
   “为什么?是不是又是十字连星,地球都不在了,咱下辈子还不知道成什么呢,挑日子不如撞日子,是这理由吗?”
   “不!这哪成,封建迷信不提倡。”
   “要不就是,咱国家也五十岁了,丢的俩孩子也快回来了,再赶着几个月都跨世纪了,大事咱也办得差不多了,就咱俩了,是不是?”
   “嘿,这也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你要是套磁也长点份好不好,我都快会背了,还老一套。”
   “对人民群众你不能要求太高,我这人吧,老实!”
   “呸!你要是老实,这世上也没坏人了。”
   “还是你慧眼,就冲这知己的份,咱见一面!”
   “算了,我怕见死光。”
   “是不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不,我们之间只是游戏,我遵守规则,也请你遵守!”
   一声bye后,她离线了。我象风筝一样堕落,不,应该是坠落!感觉情绪在蔓延。因为得不到才神秘,因为神秘才喜欢;因为喜欢才冲动,因为冲动才得不到。将这几个句子排来排去,排的屋子转起来,我睡着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大头拍我。
   “让我当回奴隶吧!”我眼都不睁。
   大头一把拉了我的被子,“长脸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楼,老板的小蜜走了过来。“怎么了,没睡好?”她笑得挺甜。
   “没有,睡多了。”
   “不会吧,你有黑眼圈,还有,你早上一定没来得及洗脸,有牙膏沫。”
   有时我真盼压根不认识她,没别的原因,就是她好奇心太重,没有她不想打听的。
   我看她笑得挺欢,“NO!黑眼圈是我故意涂的,牙膏沫是我故意抹的,最后我再告诉你,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洗脸了,满意吗?”
   她张大了嘴看着我走过去,让她吃惊我很满意,但这种满意不会长久。果然一早上她都在跟着我,她一直在说“为什么?”,我一直在说“无可奉告!”。问急了我就告诉她“你知道谁最喜欢问为什么吗?”,她歪着头,“谁啊!”,我小声地对她说,“猪!”,她睁大眼睛问,“为什么?”,我笑了笑。
   ……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所以我从不戴表。关于时间的感觉只有两种:天亮、天黑。过去不是这样,未来不敢这样。我不想回忆也不愿幻想,但我不能离开,因为除了现在,我一无所有。”这是我帮一个人写的文案,那个人就是我。
   他们叫我唱歌的,我称自己是艺术家。虽然我相信我应该活在奥地利或者德国,大概的时间也就是文艺复兴后。但我周围的人从不相信。他们是对的,因为就算我活在那里,也就只能教会贝多芬打“拖拉机”,再熏陶莫扎特去泡妞,最后和海顿一起傍“大款”。这样的生活算不上幸福,至少是快乐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象传说中一样俗,背着把掉了漆的破吉他招摇过市,推销我的母带小样。想让我这人看上去有点文化是困难的,为了不至于被人当成流氓或文盲,我写了那个文案。象不象不清楚,我最清楚的是,原来个性也可以假装。
   也许不该说这些,因为这好像属于隐私。不过我认为隐私只有在与人分享时才有价值。但这个世界能让我相信的人不多,所以我沉默的时候居多。有一种说话方式我最放心、最安全、最快乐,那就是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喜欢过多少女孩,总在天黑的时候思念,天亮的时候忘记。我从没爱过任何人,我爱的一直是自己。这就是我生活的真相,爱情象快餐一样容易找到,也象快餐一样容易消化!”我对着镜子说,似乎有泪在转,努力让一切平息下来。我必须理智,因为我要生存!……
   “你好,没生我的气吧!”
   “当然,我气的都快飘起来了。:- (”
   “我听说有人一生气就喜欢请客,你是这样吗?”
   “不,我一生气就喜欢别人请客!”
   “是吗?那我请你吧!”
   “真的,请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见她。
   “我请你吃饺子!”
   “什么馅的?”其实这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是没话可说。
   “面馅的”
   “什么?”
   “有人管这叫‘大馍’,我管这叫‘饺子’,不介意吧!”
   我大笑起来,是的。她的魅力在于让人找不着北,我们常常聊得很热闹,有时真希望这种热闹和性别无关,这样我就没有好奇心了。但她那红彤彤的字不断在面前闪现,我不得不永远微笑着面对屏幕,怕她一不留神就能看见我的虚伪!
   “最近忙吗?”她很关心我的现在,但从不问我的过去或未来。
   我有些迟疑,我忙吗?整天除了数别人给我的钞票和数我的钞票给别人,什么也不干,突然发现我一无所有,连忙的机会都没有!
   “不忙!”我很诚实,至少在她面前。
   “那你多幸福啊!呵呵!”
   “就算是吧!”我对幸福早就麻木了。
   “我可就残透了,忙的快散了!”
   她开始说她自己,什么公车上的拥挤不堪,什么单位里的人浮于事,什么菜场中的克斤扣两,每件事都那么具体。本来挺无聊的事让她说的惟妙惟肖,都快赶上马三立的段子了。我一直看着她一段段的话,笑得很厉害,总觉得她象个小女人样喋喋不休,很奇怪我一点也不烦。可能她的唠叨是真实的,让我从冰冷的文字中感觉一丝温暖。这种温暖是不是传说中的幸福,也许吧!

活在边缘的人2

还忙呢?”大头敲着门,“出来,陪我喝点!”
   什么时候认识“大头”的,忘了。只记得每次看见他都在喝酒。
   有一年冬天我在喝酒,他也在喝酒,都是一个人。开始我们都觉着对方比自己长的难看,于是看着都挺顺眼。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话题—钱!富人都是相同的,穷人却各有各的穷法。上来我们就在比穷,关于山穷水尽之类的词都被我们用绝了,大排档老板在旁边听的毛骨悚然。我们却很乐,敲着筷子唱《国际歌》。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离开桌子的时候,我们被酒瓶包围着。谁都喝高了,谁都抢着付账,最后我们将钱全凑一块给了老板。大头挺仗义,“老板,你别找了,再给我们拦辆车就成”。老板支吾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咱钱还不够。后来不知怎么让走的,反正我少了件外套,他少了条围巾。那天不知回的谁家,我们都抢着用钥匙开门,开了半天。里面有人将门开了,然后问我们是谁,我们也问他是谁,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了好多警察在屋里,我站起来准备招呼大家坐。后来觉得这屋我不熟,仔细打量了一下,原来是派出所。
   离开的时候我们就成哥们了。他也是搞音乐的,但和我不样。他常说我的民谣太雕琢,像掺了不少水,顶了天算一碳酸饮料。泡冒挺多,来劲挺少,说白了纯粹热闹。我也不喜欢他的punk,唯恐天下不乱,渴望无政府的情绪四处伸展,愣是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挖掘出颓废来,也算是化神奇为腐朽了。
   我们互相看不起着,在一片谩骂声中抽着同一枝烟,喝着同一瓶酒,讲着同一个笑话。
   常常在深夜要被他沉闷的节拍器吵醒,我会使劲拍门。
   “你在折腾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数到第三百头猪才睡着!”
   “我在和音乐做爱呢!”
   每次这时候我都会笑着离开,我是喜欢音乐,而大头是爱。
   又收到了林羽的mail,告诉我她开始用清妃香水,背L&V的包等等。并要我到广州去,说象我这样编程的人在那很容易找到工作等等。我del了她的mail,因为她的mail从来没有让我激动过。她似乎是水,可以适合任何一种容器;我似乎是冰,只适合一种天气。虽然我们是同一种物质组成,但注定她能随意,我却要挣扎!
   在记忆里,我从不否认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们的故事却很俗套。那天,我在图书馆多占了个位子,然后让给了她。第二天她又问我有没有给她占位子,我很尴尬。最后不知是我说服她还是她说服我,我们一起看了录像《重庆森林》,还学会那一段话“如果记忆是一瓶罐头,希望它永远都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那时我们太年轻,以为总有一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期。
   后来我们就顺理成章的开始谈理想、谈未来、谈人生、谈艺术,最后过渡到了谈爱情。那时的我太老实,最离谱的也就是靠近闻她的体香,连吻都没来得及实践就毕业了。
   我从不怀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因为什么事一具体都有快乐的成份。我和她打了无数次的赌,每次她都会输,因为我有一枚自己做的硬币,两面全是国徽。她总是输的很惨,但是她又总是很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一特难为人的事,属于那“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尤其是咱这装备差的。顶多演习、阅兵什么的把式一下,真让咱抛头颅撒热血,说实话,不敢!咱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怕就怕狼没套着,孩子也够呛!所以我从没对她说“我爱你!”,我一直说的是“我喜欢你!”,其实我说的是实话。她好像很希望我骗她,老要我说那三个字,但我不想骗她。因为我们在一起只是一种打发寂寞的游戏,我们都没有特当真。她一直希望我说那三个字,不过是想让这个游戏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好比电影里的道具,存在是为了表现,与真实无关。
   记得毕业那年,我送她,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在快上火车时,她突然问我,“阿水,你会娶我吗?”,“也许会!”我对未来从没把握。她很温柔的看着我,“我等你,好吗?”。漠然地看着她上了火车,因为我没有留住她的理由,我知道她在期望一个美丽而虚假的结局,但我不能给她。
   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如同这个城市的落叶,不合时宜。
   大头不止一次听我说林的事。
   “你其实是害怕责任,又想享受权利!”他总是很认真地分析。
   我点点头,“我的爱情是一起挤公车、一起吃排档、一起住平房,她却喜欢大奔、法国菜、别墅。我不过是她制造浪漫的工具,浪漫出现时,我消失了。”
   “爱情一定要饥寒交迫啊,你小子是不是当穷人当上瘾了!”
   我嘿嘿一笑,“穷人的爱情才安定团结嘛!”
   “教条、本本、风化,EQ为0!”大头对我指指点点。
   “安全第一!”我吐了口烟,象吐掉记忆。
   ……
   大头是属猫的,夜就是舞台。在舞台上他不光和音乐做爱,还和人。常常有急促的、缓慢的、有序的、无序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最后总淹没在他粗野的吼叫里。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些声音,有时甚至超过音乐。在这些声音的环绕下,我很容易感觉到寂寞。在这种寂寞的笼罩下,一切镇定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最后必然会坠入无尽的深渊,让狂燥一泄千里。当沸点一过,我开始从失重中清醒。心想:为了这一瞬间的快乐,找个女人实在不值。
   ……

活在边缘的人3 [原创]
[这个贴子最后由不太冷在 2003/12/26 03:05pm 第 1 次编辑]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我有一千万吗?没有。所以至今我还住在冬冷夏暖的屋檐下。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至今我还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其它都响的脚踏车。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都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能。所以至今除了真理我谁也不爱!”
   当无数少男少女被《第一次亲密接触》熏得找不着北时,这帖子的命运可想而知。我还取了个名字叫“假如明天来临,我爱你”,于是跟着的帖子开始是质疑,接着是愤慨,后来是挖苦,最后全成谩骂了。看来在bbs上灌一回皆大欢喜的水是越来越难。正当我矛盾着是该“俯首甘为孺子牛”还是该“横眉冷对千夫指”时,我看见一个帖子。
   “我从不跳舞,在拥挤的人群中。你投射过来一样的眼神,清楚也好,朦胧也好。都不曾使我跳舞。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而是纷乱的城市”我就记住了那个名字“拒绝融化的冰”。
   我和她从来不发mail,因为她说mail会使人走向理性,让人与人之间复杂起来,她不喜欢这种复杂。她说复杂是一种迷宫,当迷宫太深时浪漫就会被困死。她说最美的故事都没有结局,最cool的故事都没有开端。她总是和我讨论爱情,却警告我,如果有一天爱上她,她就删掉我的OICQ。
   我是个喜欢赌博的人,我很早就告诉她,“假如明天来临,我就会爱上你!”。她告诉我,“假如明天来临,我就删掉你的OICQ!”。
   我安心的睡了,我知道明天来临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所以她永远不能删掉我的OICQ,我也永远不会爱上她。
   “假如明天来临,我就会爱上你!”
   “假如明天来临,我就删掉你的OICQ!”
   这是我们各自离线时的最后一句话,从没变过。这种习惯可以让人在关机的一霎那没有失重的感觉,从虚拟到现实毕竟很残酷。网络的美丽在于自由而不是虚拟!虚拟只会让人更加孤独,自由才能让人超越孤独。如果有明天可以期待是不是可以算作暂时的自由。
   “你失恋过吗?”她居然问我的强项。
   “这是爱情的必修课,我能不上吗?”
   “怎么挺过来的,能忘吗?”
   “到酒吧多喝点酒!如果嫌贵自己买回来喝!”
   “你试过吗?”
   “怎么没试过,前两天才试的!”
   “什么都忘了?”
   “别的都没忘,就忘了付酒钱!”
   “呵,后来呢?”
   “后来我跑到天桥上想往下跳”
   “估计你没那个胆!”
   “不是我没那个胆,我是怕跳下去把人车子砸坏了赔不起!”
   “呸,你们男人都一样,爱来爱去都是爱自己!”
   我一听这话很耳熟,似乎曾经自言自语过。难道这就是缘分,可这缘分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让人分不清真假。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开始不在乎真假了。
   “明天来临,我就会爱上你!”我正在期待什么,希望她能看出变化。
   “假如明天来临,我就删掉你的OICQ!”她离线了。
   我期待的是一片空白。
   ……
   我和大头一起去广州参加了一个原创大赛,他唱了一首我写的《我是枪》
   “现实中的沉默让我变得荒唐/一次次天亮也会迷茫/没有英雄的时代/有谁配的上我的流浪;欲望是海洋怎么徜徉/善良啊,我不敢把你彻底埋葬/黑灯瞎火又怎样/我会试着坚强/怕只怕我会习惯这样;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我的战场/那里有生死的规则/让我觉得简单。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寻找我的天堂/看见熟悉的胸膛/有血在流淌。”
   他唱的很投入,象他做爱一样。老板也很欣赏他,一直在微微的笑。我唱了一首大头写的《当初的无悔》
   “一个什么样的年纪/风花雪月在日子里飞/念着谁的名字直到深夜/一封一封信任自己憔悴/以为灵魂在深处感动/其实只是打发无聊的今天;曾经相信守着谁就守住完美/可以从容地走向童话里面/哪知岁月如此多变/轻轻松松丢了一切;他们说爱是一出戏/别问结局是喜是悲/你哭了笑了就对/可爱如何能无所谓/有时就要不顾一切/也许天真,也许认真/注定无法挽回/那心动的、心醉的、心酸的、心碎的/都是当初的无悔!”
   我唱完的时候老板也在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最后的结果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找到老板时,他仔细的打量着我,摇摇头,“你长的实在是…”
   “很抱歉!”我接过来,“是吗?”
   老板点点头,又看着我,“不过看多了,也还好。”我理直气壮地问,“那大头呢?你不会要培养他当偶像吧!”
   “不,他不是丑!”老板睁大眼睛,“而是很丑!” ,“你连丑都不够火爆,那怎么办!…” 他又看看我,“如果剃掉眉毛可能好点。”
   “付五万风险金,可以考虑!” 我还想说点什么,老板止住我,“请你从外面把门带上,ok?”我点点头。
   我站在门口,想骂一句,刚说一半,见到小蜜晃着过来了,结果这句骂都很不过瘾,成了“XXXX的…,钱!”。小蜜花容失色的看着我,我向她笑笑,“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对吧!”,她笑了,笑得象仙人掌一样美!
   晚上再看见大头,他剃了光头,穿了套皮装,戴了骷髅戒指,胳膊上纹了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我就认得一个单词,“f##k”。
   “哥们唱戏啊,行头错了吧!”我平静的说。
   “别臭我了”他拍拍我,“我也就是癞蛤蟆上门坎,装回石狮子!”
   “放心,你会变成偶像的”我很认真的看着很兴奋的他,“呕吐的对象。”
   “好,我知道你今天没劲”他递给我一根烟,“走,喝点去!”
   “你带钱了吗?”
   他拍拍口袋,“你骂我啊!”
   ……
   我们喝酒从不认牌子,一般就问一句话,“你们今天最便宜的酒是什么?”。好在老板和我们都熟了,也不会歧视我们。因为我们从不浪费,老板常说,“你们喝过的杯子跟没用过一样!”看着我们诧异的样子,他解释道,“喝的真干净!”
   我们一起大笑起来,说酒厂真应该找我们做广告之类的话。
   大头喝多了就往俗了想,尤其是那身材好点的姑娘从身边过,他的口哨声象狼叫一样。
   我很不屑的看了眼,“不就是一坦肉,至于嘛!”
   “你没试过,不知道!”他猥琐的笑着。
   “狗屁,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我一仰头,“灯一关,都一样!”
   “看过几张A片就卖啦”他摇摇头,“你要是和一脸蛋长得好的girl做,那就象莫扎特的小夜曲,舒缓一下可以,但不够刺激。你要是和一身材好的girl做,那就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爽死你!”
   “你那么喜欢波涛汹涌的,养头奶牛算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断奶了!”他回头笑道,“再说,我也没那么大劲把奶牛推倒啊!”
   我头上有汗在冒。大头看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累的!”我没当回事。他说,“你也太跟自个过不去了,…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个小姐?”
   我摇摇头,“算了,我留着跟老婆分享!”
   大头咂着嘴,“我kao,什么时代了。处女都快不值钱了,处男算什么。经验值为0,怎么混啊!”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好,你留给你老婆,我不管。不过跟我去看看成吧,你就当围观,省得什么都不知道。”大头说道。
   我正犹豫的时候,听见有人唱“越堕落越快乐”,也许快乐真在黑暗里。
   ……

活在边缘的人4
[watermark]你不要说话,知道吗?笑笑就成了!”快到门口时,大头提醒我。
   我笑了一下,“是这样吗?”
   “你怎么笑起来这样,跟哭似的!”
   我们坐在大厅里,周围很黑,有一些烛光闪烁着。远处一些烟头明明灭灭,对面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正和一个弱不经风的姑娘对唱《相思风雨中》。我回头看见几个姑娘,目光分明带着挑衅,她们用舌头轻轻掠过嘴唇,甩一下前面一缕青丝,我知道这是A片里的前奏。
   “我不会在这失身吧!”我凑近大头,“我kao,这里到处都是喷火的!”
   “你告诉她们你没有money,她们的火就灭了!”
   大头正说着呢,有一个服务生过来了,“先生,要包厢吗?”,大头点点头。
   “小姐呢?”,大头又点点头,我也点点头。等服务生走了后,他回头看看我,“你点什么头啊,老土!”。“我落枕,活动一下!可不可以啊!”
   过了一会,两个姑娘站在门口,“我们可以进来吗?”,大头打了个响指。两个人象鱼一样游了过来。一个穿得象塑料包装的火腿,好一个晶莹剔透;一个穿得象端午节的粽子,好一个凹凸恰当。不过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标准的S型,按大头的话说,看到就有食欲。
   “我们唱歌吧!”大头上来搂住那根“火腿”。
   我看看“粽子”,她也看看我。我咳嗽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小美!”她眨着眼睛。“你多大了?”我又咳嗽了。
   “这是人家的秘密嘛!”她冲我笑了一下。我看着她的鱼尾纹,还秘密呢。
   “你老家在哪啊?好像不是本地人啊。”我好象总是在咳嗽,“四川啊!”,她一说四川,我就想到了大熊猫。看着她黑黑的眼影,我直想笑。她不知道我笑什么,也陪着我笑。
   “你什么毕业?”,这话刚说出来,她们都笑了。大头凑到耳边说,“你当给你介绍女朋友啊,问这么多,动手啊!”,我点点头。
   “你…,你说个笑话给我听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沟通。
   “我不会说笑话!”她撒娇的看着我,那种眼神我很熟,平常我用来看人民币的。没有感情,只有热情。
   “那我说一个你听听”我正襟危坐起来,有点像说书的,“一个精神病人在出院前,医生问:你出去之后干什么?病人答:用弹弓把医院的玻璃全都打碎。医生一听,这个人病没治好,得继续治疗。又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再将这个病人叫过来问话:你出去之后干什么?病人答:找个女朋友。找女朋友干什么?谈恋爱,结婚,入洞房。医生听完觉得这人可以出院了,但好奇心让他继续问:入洞房了干什么?脱掉她的衣服和裤子。然后呢?再脱掉她的内裤。此时医生问的有些部位膨胀了:然后呢?病人很认真的答:将内裤的橡皮筋抽出来,做一把弹弓,把医院的玻璃全都打碎。”
   一阵夸张的笑呼啸而来,我给吓了一跳。小美用力的拍着我的腿,却说不出一句话。我看着她脸笑变形的样子,很为她的职业前途担心。
   大头很能分得清主次,笑了一会就将“火腿”一把抱起,“我们到屏风后跳个舞吧!”,大头曾经跟我说过屏风的重要性,我都忘了,只记得那有点象卧室的床在昏暗的灯光下,除了暧昧还是暧昧。
   我看着小美,“你会说我爱你吗?”,她笑了。
   “你说几遍给我听好吗?”
   她脸红了一下,“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唱歌吧!”
   我笑了,原来每个灵魂都很在意这句承诺。
   “你知道人为什么不愿意说:我爱你吗?”
   “为什么?”她很好奇的靠近我。
   “因为什么都会过期,说了也没用!每个人都没有明天,只有今天!”我使劲的抽了一口烟。
   “过期?什么啊?”她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怪怪的!”
   不久,屏风后就传来我熟悉的声音,从低到高,从舒缓到急促。有点象vivaldi的《四季》,高潮不断。这时小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想把我烧掉。我转过身看着电视,当什么也没发生。她伸手向我的下面游过来,我一挥手,一个茶杯掉在了地上,动静很大。后来发生了什么,都忘了。有一点我知道,黑暗里不全是快乐,还有恶心。
   ……
   我和不少网友见过面,当然大多数是mm。每次临出门时大头都会问我,
   “这是第几个了!”。我每次都会告诉他,“第几个忘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将是最后一个!”。但每次我都会黯然的回来,喝很多的酒,然后吼道:我就这样了,爱谁谁。都是骗子,假的,都是假的!大头也会陪我喝很多,他没有我那么多话。他只说过一句,我却永远记得。
   “人可以面对面的做爱,为什么不能面对面的交流!”这是大头的那一句话。
   他不会懂的,生理与心理的落差有时比理想与现实还大!在网上的CHAT里,每一个符号背后都隐藏着一个灵魂,因为是灵魂就没有头衔、地位、身高、体重、大小、男女的差别,他们可以互相交流着。所谓的交流就是将寂寞互相渗透,将无聊互相传染,将空虚互相压缩。如果没有网络作为媒介,我真害怕人类会从此退化!我也曾陶醉在很多水性的符号下,在大喊知己、过瘾时。大头会很冷静的揭穿:“交个屁流啊,最后你不还是想和人在床上交流嘛!趁早,问她愿不愿意让你上,不愿意就别浪费时间了!”
   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大头,有的故事是不需要结局的。
   “你去过沙漠吗?”我有的时候就问大头,“你知道沙漠的背后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绿洲!”大头很不以为然,“傻瓜都知道!”
   “不!”我看着大头,“是另一个沙漠!”
   “不会吧!”
   “你不会懂的!”我看着这个喧闹的城市,象看着一片沙漠!
   ……
   拒绝融化的冰在网上第一次遇到我时,以为我也是mm,说要拉着我的手一起去吃冰淇淋。因为我告诉她,我能从大豆沙里吃出和路雪的味道!我一直在想象她拉着我的感觉。可终于有一天她告诉我,她不能拉我的手,也不会请我吃冰淇淋。因为她害怕我会爱上她!后来证明她的担心是对的!
   我爱上她是在一个很热的下午。那天空空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抽着烟。因为空调的原因,烟很难散去,于是那雾缭绕着我。突然想起她告诉过我,她也抽烟。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烟会跳舞!当时我一直没有明白,今天我才看见。烟不但会跳舞,而且很美!相信她是个骨子里很简单的女孩,只有简单的人才能发现这简单的美!
   ……

活在边缘的人5 [原创]
阿水吗?还睡呢?你有戏了,老板叫你过来一下!”我迷迷糊糊的听见大头在电话里喊,我反应不过来,回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发片啊,哥们!”大头更大声了。
   “你等会!我马上过来!”
   出乎我的意料,老板这次挺客气,还让那个长的象三陪似的小蜜给我倒了杯水。我想:估计这斯找到我的剩余价值了!
   “王总,您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啊!”我很小心的陪笑着。
   “我前几天又听了几遍你的母带,发现还是有很多亮点的,所以我决定还是给你上片!怎么样?”老板边敲桌子边说。
   “可是那五万的风险金,我…还是没凑齐啊!”
   “小事情,这一次我决定给你追加投资,争取打榜!”老板点了一支烟,“不过你的歌路要改改了,我给你另外找了一个制作人,年轻人也要合作嘛,自己写的歌会重复的!怎么样?”
   “让我再想想,好吗?”我觉得一切太突然了。
   “好,不过快一点给我答复,我好上档期啊!”老板不容置疑的看着我,“给你三天时间,够了吗?”
   我点点头!
   “这是一个机会啊,你不要再犹豫了!大哥!”大头看着我,“你想啊,谁都要个过渡阶段的嘛,象什么李宗盛啊,罗大佑啊,不都是慢慢熬出来的!”
   “你真的认为我行!?”我很傻的问。
   “我kao,你不要这么说啊,我可就等着你出名呢,我对你有信心。”大头拍着我,“还有,这半年的房租都是我付的,我可就等你付下半年的了!”
   “可我之所以做音乐,就是想自己创作,我要是唱别人的,我还不如不干了,去编程算了!不都是混饭嘛!”
   “那不一样,编程出了名你不还要编,还不能重复。做歌手出了名,就那几首歌,你怎么折腾都来钱啊!”大头笑得很温柔。
   没听见他后面再说什么,我看着烟在跳舞。我想到了冰。也许她能给我个答案,因为她简单。
   “我现在正要选择,你能帮我吗?”我在线上找到了她。
   “感情的事?”
   “不是,是理想!”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谈理想!说吧,是不是现实的门和理想的窗,你不知道怎么走?”
   “门,很容易出去,但没有阳光;窗,很难打开,但能看见阳光!”键盘跳动着,我的心也一样。我知道我要的不是答案,我要的是一个过程。
   “先从门那出去,再去窗的方向。不就都赶上了!如果错过了阳光,没关系,还月光,如果月光没有,还有星光。如果星光也没有,还有灯光嘛!”
   “如果停电呢!”我笑得很大声。
   “你不会这么倒霉吧!那就只有我发火了!”
   “如果下雨呢!”我笑的有些夸张了。
   “呵呵,抬杠是没有收获的。赶快决定吧!”
   “我已经决定了,出了门总会遇上光,守着窗总是出不去的!我妥协了,不过我没有放弃啊!”
   “又是一个边缘的人!呵呵”
   “什么边缘人?”
   “理想与现实的边缘!”
   ……
   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制作人。长着一头锋利的头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第一眼看见就让我联想到豪猪。然后是硕大无朋的鼻子,眼睛却小的可以忽略不记,以至于后来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很为难。他说:“不要紧,我会用眼神提醒你的!”于是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个信号。可总是感觉他已经睡着了。
   他写过很多甜的发腻的歌,据说在上海很吃香。我想可能这和饮食习惯有关。
   我终于开始录音了,在棚里一遍遍唱着什么《爱你一万年》、《真的爱你》、《爱就一个字》等乱七八糟的歌。反正每首歌都爱得死去活来的,差点没让我爱背过气去。最后混音的工作没我什么事了,于是在一旁看着。没想到我那爆竹似的声音也可以做的象奶糖一样。原来声音也可以用稀释这个词。
   “阿水,给你介绍个人!”正当我一本正经时,有人叫我。
   “谁啊?”我回头一看是老板。
   “你出来一下!”
   我一踮踮的走出棚。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板指着一位姑娘。
   “林羽!”我很快又平静下来,“你怎么在这?”
   “听说你在这,来看看,不行嘛?”她说话还是那么高低不平。
   “你们认识啊,难怪啊!”老板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聊吧,我还有事!”
   时间真的很有意思,可以让陌生变成熟悉,也可以让熟悉重新回到陌生,我看着她,仿佛看着旧相片。记得起那时的人,那时的事,却再也记不起那时的心情。为什么快乐?为什么忧伤?有的东西真的象茶,经不起时间的浸泡。最后的淡而无味是如何代替那份苦、那份甜的。我再也无从知道了!
   ……
   “你还好吗?”她透过咖啡看着我。
   “好,谈不上,就算还活着呢!”我吐了一口烟,并为她将烟赶开。这还是我以前和她在一起养成的习惯。一直保持着。
   “呵,你还是那样啊!”她也做了一个赶烟的动作。
   我们都笑了。这是我们的默契而已,不能证明什么。
   “你的歌录的怎么样了?”她停了好一会问我,“有信心吗?”
   “还是那样,也许我和他们有距离,不是我走的太快了,就是他们走的太快了。流行就象单调的钟摆,遗忘与狂热只是周期的区别,没有质的变化!”
   “我…我不知道这些了,我很久没听过音乐了。”她微笑着看我,“太忙了!”
   “这很正常,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人听歌了,想听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有时间,如此反复,直到没有兴趣。”
   “很久了啊!?”她看着我笑了笑,我问,“什么?”
   “没有联系啊!”她搅动着咖啡,“好像我身边的人一夜都消失了,包括你。”
   我看着窗外的人群,“什么都是新的,不是更好嘛,要忘就要彻底。”
   “你什么都忘了吗?”她微笑着,象在嘲笑我。
   我点点头,“有些东西没有必要带着,让别人和自己都很累!”
   “可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对吗?”她很自信。
   “名字只是符号!”
   ……
   那夜我们坐了很久,说的很遥远。关于过去我想忘记,关于未来我没把握,我只有现在,一个人的现在。我们曾经是同一条河中的两滴水,拥抱是那么容易。现在是同一片天空的两朵云,分开是那么容易。
   “怎么了,你又在喝酒,也不叫我一起。”大头拍着我,“又见哪个网友了?”
   “今天我见到林羽了。”我面无表情。
   “嘿嘿,是嘛!”大头还是那样,“你们两没练练?我这工具全齐,什么活都能揽。”
   “有伟哥吗?”
   “不会吧,你攒了二十多年都不行啊!”大头笑得更欢了。
   “我看见她没有欲望,可能人一熟悉就没劲了!”我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看谁都来劲啊!?”
   “我是传统恋爱要体会,新潮情爱不掉队,情人多点不怕累,一夜激情敢沉醉,手头紧点讲实惠,手头宽裕胡乱睡。你说我是不是见谁都有劲啊?哈哈”
   “我kao,你简直是女性终结者!”我举起瓶,“为曾经奋战在你跨下的女人们干杯!她们是伟大的,哈哈!”
   “哈哈,哈哈,这个世界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得就是做爱!这么多年还是那个姿势。”
   我在想,什么都在变?爱情呢?也变了,变得更远,还是更近。我又唱起了大二时写的歌“找个姑娘/一起流浪/找个姑娘/指个方向/找个姑娘/不再忧伤/找个姑娘/自由飞翔;姑娘啊、姑娘/你在何方/看不看得见我为你痴狂/看不看得见我为你迷茫/看不看得见我为你慌张。”
   歌声象烟一样弥漫着,直到我们都被熏出泪来。我第一次看见大头流泪。
   他告诉我,第一次喝酒是因为有个女孩告诉他:你要是喝完这瓶白酒我就喜欢你。第二次喝酒是因为有个女孩告诉他: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离开我。第三次喝酒是因为有个女孩告诉他:我从没有爱过你。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喝醉过,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我们的青春都是这样过去的,爱情没有成熟的时候我们摘下来,爱情真的成熟的时候我们懒的摘了。
   ……

活在边缘的人6
[watermark]“王水,明天开记者招待会,你准备一下!”老板叫住我,“我已经通知刘秘书给你拟了一份讲稿,不要出什么差错啊!很关键!”
   我看着那个讲演稿,有很多关于民族音乐的论述,说我们这次配乐是从西藏和新疆采集回来的元素,还信誓旦旦的要拯救纳西音乐。把王骆冰也一阵猛吹,最后加了一句:我将在民族音乐和流行音乐之间寻找一种沟通方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至于吗?”我挥动着稿子
   “这不是宣传嘛,你是新人,总得有点卖点吧。”小刘笑得很随和,“让那些记者先写着,回头再改嘛。这一行里谁还当真啊,说说而已!”
   “可也不能太离谱了吧,我都成什么了,知道的我是在售带。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宣传部的呢!这不拿我开涮吗?再说我们那配乐,什么元素不元素我还不知道,就是那个小眼睛一个人捣鼓出来的。懂行的人一听就知道,纯数码合成的产品!你当他们都聋子啊!”
   “怎么了,你懂市场啊,还是我懂啊?哪那么多话。”小刘瞪着我,“你还真把自个当人物了呢!有能耐跟老板说去!”
   我沉默了一会,站起来,“小刘,这样,我们扔硬币决定吧!如果是正面呢?我听你的,如果是反面呢?你听我的!怎么样?”
   他愣了一下,我没等他表态,就扔出了那枚硬币。我对它很有把握,用它打赌我从没输过,因为它两面都是国徽。
   他傻傻的期待着。…
   我自己写的文案很离谱,又回到了那个容易愤怒的年龄。写道:曾经也幻想着自己是一个流浪的歌手,抱着一把吉他唱歌给这个世界听!当有一天个性被蒸发成天真时。我的失望就象长途跋涉去一个传说的花园,结果发现一片墓地!墓地里寄生着野草,挡不住风沙。这些野草却还在实践着春风吹又生的童话!
   我却成了杀手,站在着路口告诉来者,不要走进这里,不然就会象我一样。要嘛杀人,要嘛被杀!
   写完这些就象被注射过麻醉品,一阵恍惚。算是对自己的一个告别,从此我也成了那些野草,让欲望一路疯长。
   小刘警告过我,如果我自己对付那帮记者后果自负。我很不以为然,记者不就是一群苍蝇,哪热闹奔哪去。苍蝇而已,至于嘛。可后来发现他们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苍蝇,他们不会等你腐败后再来瓜分,而是假设你已经腐败。于是假设、如果、可能这样的词汇此起彼伏。我在一片闪光灯中败下阵来。
   “你怎么搞的,刘秘书不是给你写过草稿了,没有跟你交待过吗?这次很重要、很重要!结果呢,你还是一团糟!”老板气急败坏。
   “我觉得我很真诚,是这帮记者有问题,我也没办法。”
   “你觉得、你觉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多少啊!”
   “歌有人愿意听,自然能上榜,自然有人愿意买,不会赔钱的啊,跟记者有什么好说的。”
   “哈,你以为排行榜是人投票吗?是钱!你以为记者是什么?他们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活,你知道吗?!”
   “我…我不懂!”
   “你这个家伙,我从来就没有看好过你。要不是林小姐,公司根本不会要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跟我玩个性,象你这样的满大街都是!”
   “林小姐?林羽吗?”我一头雾水。
   “是啊,要不是她替你付了十万块钱,公司根本不会做你的专辑。”老板挥挥手,“你先走吧,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挽回!”
   我疯狂的冲出门去,拨通了她的手机,刚拨完就开始后悔,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期待的声音传了出来:该用户不在服务区内或已关机。我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
   ……
   “林羽吗?今晚有空吗?”我终于还是找到了她,“我想和你聊聊。”
   “可以啊,不过可能晚一点。回头我给你电话吧!”
   我坐在窗边想着今晚说什么,想着想着我睡着了。我看见林羽变成了老太太,她抓住我,我拼命的想挣脱。越挣越紧,越挣越慌,越挣越乱…
   一阵电话铃把我叫醒,我擦擦汗。
   “你在你家的路口等我,我十分钟后就到。”
   我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心跳个不停。迅速的穿好衣服,特地照了一下镜子,还好,除了样子傻点,五官倒不缺什么,摆的位置也都对。
   我站在路口,看见一个人从一辆本田里向我招手,我仔细一看,是林羽。
   “上来吧!我带你遛遛!”
   “哎呀,可以啊!”我站在车窗边上,“哪偷的啊?”
   “你就别贫了,上来吧!”她看着我,“你会开吗?等会让你过过瘾!”
   “你还别说,我还真能负责把它开走,不过,能否顺利的停下来,我可不负责!”我若无其事的坐上车,“Let’s go! Give me a crazy!”
   车子开得很快,我没有关车窗,风大的可以将头吹掉。城市的路都显得那么短,来不及看清楚就走完了。我们象是在告别一座座建筑物,总甩不掉一座大厦的影子。
   “那什么楼啊!?”我没头绪的问了一句
   “中讯!广州最高的楼!”
   “是嘛!”我抬头看看,“你说,要是从上面跳下来是不是很爽!”
   “呵呵,下次你可以试试。”她没看我,“你不是要和我聊聊嘛,说啊!”
   “忘了!”
   “真拿你没办法!”
   “你不会就这么拉着我跑一夜吧?”
   “不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笑了一下,“你会喜欢的。”
   ……
   “这里真开阔啊,我以为广州城到处都是水泥呢!呵呵”我们站在很大的一片空地上。
   “这里准备做开发区的,资金没有到位,就一直空着了。”她走在我前面,“我一个人常来这里,这是这个城市唯一能看见星星的地方。还记得我们在学校里时一起看流星吗?”
   “怎么会不记得,第二天你发烧都烧成肺炎了,还是我背你去医院的,你一路都在数星星,说怎么也数不清。”
   “呵呵,你还记得我许的愿吗?”
   “你都烧成那样还记得?”我笑起来。
   “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许愿,我记得告诉你了,你忘了?”
   “记得,你要我们什么什么来着。”我说得很快。
   “我要你给我幸福!”她看看我,“可是你连爱都不敢说!”
   我沉默着,她走过来,“呵呵,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以前有一对恋人,别人总认为那个男人不够浪漫,劝女人应该离开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天女人说要到外面去寻找浪漫了,她说,你送我吧。男人说,好的。
   在火车站女人就哭的死去活来,同行的朋友劝她别那么痴情,人都走远了。
   女人很肯定的说,不,他在拐弯的地方一定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的。
   果然那个男人就在拐弯要消失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就没有走了,她后来对别人说幸福其实是一种习惯,是很乏味的东西。”
   她说得很慢,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看着我,“毕业时你去送我,我一上火车,你就走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再看我一眼,可是你没有。”
   我拿出一根烟,点了好一阵子,也许风太大了。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结婚了,呵呵。”她靠着车,仰头看着天,“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已经很幸福了。因为幸福其实是一种习惯,是很乏味的东西。”
   “恭喜你!”我沉默了好一会,“我会还你钱的,到时候给我一个地址。”
   “算了,你好歹也算我的前夫嘛!”她笑得很美。
   “不,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不会要的!”
   “这样吧!象以前一样,我来扔一枚硬币,如果是正面我听你的,如果是反面你听我的!”我微笑着。
   “呵呵,我知道你有一枚全是反面的硬币,我已经上了很多次当了,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活在边缘的人7(终结)
[watermark]第二天我回到家,总是有一种失重的感觉。我喝了很多酒,直到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模糊中我看见自己是一只没有脚的鸟,拼命的在飞,我想停下来。却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没有脚,你不能停下来。如果你一定要停下来,你就选择死亡吧。我绝望了,我想争辩,可是一争辩我就开始下坠。我放弃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开始刷牙、洗脸,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夜里了,大头还没有回来。我总觉得有话要对谁说,一个人坐了好一会。我想起来了,我要告诉冰,假如明天来临,我爱她。
   猫吱吱的叫着,我打开OICQ,她没有来。我点了一支烟,告诉自己:我抽完这支烟,她就会来的。一支烟抽完了,我又拿了一支,告诉自己:我抽完这支烟,她就会来的。当我抽到第十二根烟的时候,她终于上线了。
   “这么晚了,你还在啊!”她先跟我说话。
   “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
   “我们离得很远!”
   “我们离的不远,我查过你的IP,你在广州,我也在广州。”
   “可是你没听过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
   “这不是问题,我见你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为什么?”
   “因为明天我就要自杀了,你是我最后想看见的人。”我知道说服她很困难。
   “不会吧!呵呵,你开玩笑的吧!”
   “真的!本来我还在选择方式,昨天我还打电话去香港的自杀热线。”
   “还有自杀热线?他们告诉你什么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声音:如果你说国语请按1,如果你说粤语请按2,如果你说英语请按3,我按了1”
   “说了什么?”
   “电话里传来声音:如果你是男性请按1,如果你是女性请按2。我按了1后,电话里又传出声音:如果你满十八岁请按1,如果未满十八岁请按2,我按了1后,电话里还传出声音:如果你现在就想自杀请按1,如果以后想自杀请按2,……如此没完没了,最后拨通时,电话竟然占线!”
   “呵呵,看来你临死都要被敲一笔。”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了,我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方式,很好的时间,很好的地点。我决定从中讯大楼上跳下来,时间是日落的时候,我融入夕阳的那一刻一定很美。”我说得象那么回事。
   “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她开始劝我,一句一句的发了过来,我边抽烟边看着。说句实话,我有点感动。
   “我只问你一句,也只问一遍,在我临死之前能不能见见你?你只要回答不,我就下线。明天你会在中讯楼下看见我。”我开始赌博。
   沉默,只有猫在吱吱的叫着,我看着烟在跳舞。
   她的头像闪动了,我快速的点开:明天车站地铁口见。
   “我会拿着玫瑰,身上还挂一块牌子:假如明天来临,我爱你。你一定能认出我!你呢?也给一点线索吧!”我飞快的敲完那准备好的话。
   “我看见你时,你就看见我了!”
   “时间呢?”我敲完的时候她已经下了。
   ……
   我一定是疯了,站在人流涌动的车站口,右手拿了玫瑰花,身上还挂了一块牌子。已经有好几个人民警察来查过我的身份证了,排除了我是神经病的可能。过往的人总是盯着我看好半天,我要看他们,他们会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别的地方,显得自己见过很多世面,没什么奇怪的。一个人陌生人向我微笑的招了招手,我也微笑的向他招了招手,结果他说了一个词让我至今难忘。
   他说的是:傻逼!
   我没有动摇过这样的想法:在网上我是一只翅膀的天使,我相信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天使,她也是一只翅膀。我们会拥抱着回到天堂。
   一片玫瑰花瓣随风飘了下来,我目送着最后一辆地铁消失了。我开始知道,一直坚持的不过是一个童话。
   “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到了你,你象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在这批判斗争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学会保护自己……”罗大佑在我耳边不停的唠叨。桌上放了十二瓶啤酒,今晚我要喝完它们。我习惯于增加一次失恋就增加一瓶酒,所以我的酒量越来越大。
   我打开电脑,没有打开OICQ,只收了几封信。一封是另一个唱片公司的,一封是广告,一封是林羽的。我准备都删了。等了一会,还是点开了林羽的信。我想看看她怎么和我告别。
   “阿水:
   你会是什么心情打开我的信,我真的很想知道。但也许再也不能知道了。你是一个背着理想赶路的人,这也是我们的不同吧。这么多年,我早已把理想放进行李的深处。我一直在等着你喊我、叫我,甚至命令我将理想拿出来。哪怕你给我一个平凡的结局也可以啊!可是你没有。
   昨天原谅我没有见你,我看见你一直站在那里。我多希望能冲过去,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你期待的不是我。你说过,有些故事是不需要结局的。
   我们的故事就是这样。”
   ……
   不止一次看《重庆森林》,每次看着金成武在吃完了所有过期的凤梨罐头后说道:“如果记忆是一瓶罐头,希望它永远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我就哭了!因为我也找不到一段不过期的记忆!
   这一次我没哭,却大笑起来。我冲下楼去,在茫茫的人海里不停的狂奔起来。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缘由,我只想流干身体里所有的水份,这样就没有泪可以流。当我停下来的时候,一阵痉挛,我睁开眼,一种液体流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我在乎……
   时间的流逝从不和人商量,我平静的看着日历由厚变薄的过程。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体会着所有传说的幸福。每天清晨我会按时坐在办公桌前,中午我会按时吃公司定的饭菜,下午我会按时离开那个地方,夜里我会按时躺在床上睡去。生活成了简单的钟摆,我成了这个正常城市里的正常人。
   我开始习惯晚上睡觉前床头柜上有一沓人民币,我摸摸它,觉得很满足。第二天起来,那沓人民币还在,一张也没有少。
   ……
   “我后天去新加坡,去结婚。”她在电话里很平静。
   “告诉我时间,…我去送你!”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要留下她。
   “有必要吗?”
   “有!”我肯定的说,“让我在拐弯的地方回头看你一眼!”
   “太晚了,…真的!我们已经结束了!”她叹了一口气,“我们都长大了,没有时间再游戏了!”
   “可是,…”我沉默了一会,“我爱你啊!”
   电话已经挂掉了。
   那天一大早,我站在咨询台,“请问你们今天去新加坡的飞机是什么时候的起飞?”
   “今天,没有啊!昨天有一班。是下午三点。”
   “不会,一定是今天,你再看看!”
   “怎么会呢?我们的班次都是一定的,怎么可能改呢?明天还有一班,也是三点。”
   “不可能的!她不会骗我!你再看看!”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没有就是没有!”
   ……
   最后我被大头从保安部领了出来,大头不停的在跟人解释,我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一架架飞机飞出我的视野,我发现它们都是没有脚的鸟。
   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知道你是候鸟,所有的迁徙都是一种借口,怕冷才是真的。我会等你回来,过完这个冬天。相信我,这会是你最后一个冬天。
   ……
   我离开广州回到了合肥,回忆起这一切依然具体。为了变得越来越理智,我喜欢上了谈判,筹码一个个的减少或增加,面孔一张张的紧张或放松,款项一条条的明了或模糊,最后一片欢欣鼓舞的场面。我却很麻木,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和笑过了。生活告诉我,这一切没有必要。我常常想:也许爱情也是一种谈判,要嘛一个是傻子,一个是骗子;要嘛两个都是傻子,或者两个都是骗子。象林羽说过的一样:幸福其实是一种习惯,是很乏味的东西。
   ……
   有人告诉我,今天是这个世纪的最后一天。我看了看日历,那一页将被代替了。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选择去逛街。
   我喜欢热闹的街,因为那里有人。有无数的可能。会发生点事。这一切又和我无关,我可以看,多好!一个人无所事事时,我就去逛街。我和每一个人擦肩而过,想象着也许其中一个将会成为我的朋友。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没有过去,因为每年面对的都是新的马路、新的大楼、新的电话簿、新的公交车、新的地图、新的。。。前几年除了人民币都是新的。现在连人民币都换了!我实在记不起来这个城市原来的模样,我总是感觉整个城市都在忙着告别。
   终于有人点燃了烟火,盛开在空中。越来越多的人点燃了烟火,我身边都是笑声。我傻傻的看着天空和地面,让那情绪将我包围。
   “先生买一束花吧,送给小姐。”一个小姑娘拦住我旁边的情侣。
   “不要,真烦人!”
   我看看那个小姑娘,冲她招招手,她高兴的跑过来。
   “先生你要买花啊?”
   “你这些花,我全要了!”我指指花,“多少钱?”
   “啊!本来一朵一元钱,你要这么多就便宜一点,…”
   她很高兴的接过我的钱,将花递给我,说了声谢谢,准备走,被我叫住了。
   “这花送给你!新年快乐!”
   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虽然她不知道我的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她会永远记住我,记住今天。
   我走在人群里,喧闹在继续。我也跟着继续。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我接通了。
   “喂!”我大声的问,“谁啊?”
   电话里却没有人回答,只有哗哗的声音。我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哗哗的声音却在延续。我有些烦了,“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大头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干嘛呢?”
   “哈哈,猜猜我在那?”
   “你不在广州啊?”
   “什么广州,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声音嘛?”
   “怎么了?”
   “笨蛋,我让你听海水的声音!”
   电话里又传来哗哗的声音,我听的很小心,很仔细,很投入 ……
   “哈哈,怎么样!”
   “我…,你怎么想起来的啊?”我有些感动。
   “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什么?不会吧!?为什么?”我大声的喊着。
   “没有为什么,我找到了一个不让我喝酒的姑娘,我决定娶她,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我一定去,哈哈,最后一次灌醉你!”
   “新年快乐啊!”
   “哈哈,好了,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我有些高兴,有些失落。高兴的是大头终于长大了,失落的是象我一样孤独的人又少了一个。
   铛、铛……钟声传了过来,在这个告别性的时刻,我决定和自己打个赌。
   我弹飞了那枚硬币,告诉自己:如果是正面,我就会幸福!
   我期待着一个宿命的安排,……
   有人在后面叫我,“先生,你的东西!”
   接过一张贺年片,我打开。
   “ 新年快乐!
   假如明天真的来临,你还爱我吗? ”
   我一把握住那个女孩,“那个人呢?她在哪?”
   她四周看了看,“刚才还在这里,现在不知道了!”
   ……
   叮!我听见硬币落地的声音。
   我猜它是正面,于是向人群喊了一句:这个冬天终于完了!
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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