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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北京( 2 )
冬天了,就先说冬天的北京生活琐事。
现在人一说北京冬天就是春节庙会,但我们长大的年代里春节不是占这么主要的成分,所以记得,是因为春节的吃,平常没有,春节的喜庆,新衣服平常没有,至少我小时候我们家不是每天想吃肉就吃肉的。
烤红薯
今年感恩节里我做的红薯泥是唯一吃的一干二净的盘子。大家都喜欢吃,几乎不需什么技术,整红薯放烤箱里, 325 度,一个半小时,拿出来去皮,成泥,加上一些黄油, NUTMEG ,也可以加糖,我不加。
平时,我烤完了直接可以吃了,不做任何加工。
红薯铐起来有一种甜甜的糖粞味,冬天闻到它一下回到好久以前的记忆,北京街头巷尾到了冬天总有人用个大油桶改造的火,卖烤红薯,糖炒栗子,冰糖葫芦的摊子,那些味道总是混在一起,温暖而甜腻在西北风里弥漫。一毛钱大概可以买上一个烤红薯,我不记得了,那时我还没有自己可以花的钱呢。
两个红薯摊子我印象里很深,特别小的时候,胡同口和大街交接的拐角处有一个小饭馆,有三层高台阶,我那时觉得那台阶特高,因为每次大人带我买东西路过时,我都会爬到最高一层走到尽头后从边上的斜坡滑下来,像滑梯一样。它的边上就有一个大汽油桶做的烤红薯的摊子,旁边在台阶上坐着一个很瘦的男人,说不好年龄,他只有一条腿,一只脚,一个拐杖;另一只裤腿下边一直叠起来面到大腿根处,空空的,男人的面部很让小孩子害怕,他有一只眼睛很恐怖地疵裂着,眼睑血红地翻着,他摆一个小地摊,有挖耳勺,洋画儿,和香烟,烤红薯的油桶属于另一个人,小饭馆里买炸油饼,豆浆,焦圈,糖耳朵,中午买火烧烙饼。
我每次看见那个一条腿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有点害怕,但我对他地上摆的精致的木头做的挖耳勺和洋画儿又很好奇,同时又老想上那个高台阶。红薯摊子上烤红薯的香味勾着馋虫。如果大人心不耐烦,他们常常用那个一条腿的人的形象吓唬我,说那老头会把我抓走。顿时红薯的香味带上了恐怖。
等我上了小学就文革了,我也不相信他们的威胁了,可是有一天我跑到那个街拐角,只有烤红薯的汽油桶孤零零地在那儿,独眼独腿人的摊子没有了,我又连着好几天跑去看,他都没在,他不会被红卫兵关起来吧?我心里很失落地想着,他一定是个可怜的人。
还有一个红薯摊子是摆在我们大学大门前边的树底下。那时一个红薯要好几毛钱了吧?我记着它是因为每当实在不堪忍受食堂的伙食,或肚子饿的咕咕乱叫时,就跑到那摊子买个红薯吃。大家几乎都去过,很照顾这个红薯摊,后来一些人跟摊主人就聊起了天,据说摊主是北京一个著名中学的老师,这个红薯摊每个月挣的钱是他当中学老师的十几倍,他就不去学校教书了。这个教师很看得开,放的下。
那时开始了理发的比开颅的挣钱多的先河和不满,而我们一帮‘幸运儿’吃着红薯,念着解剖生理病理阴阳大论,辛苦而兴奋地带着‘使命感 ’ 自视很高也被社会捧得不得当地高,在北京‘科学的春天’的气氛里狂热地生吞活剥地读书。满脑子即使知道烤红薯挣钱多也是要去当那给人开颅或开药清贫的‘知识分子’的。
我们那一波人很多人来自工厂农村,吃过红薯,也烤过红薯,还种过红薯。很多人在乡下管红薯叫地瓜。
那时还有一句流传的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想想这话里的的种种偏见正是我们那个社会的真情实感的认知 。
一晃 30 年了也真成了历史的记忆了。
晴天好,你在西安的一段时间有机会重新温习一下小时候的情形:))也问好。
我也在几年前,在西安有吃烤红薯的故事,那些美好的故事,全收到心底了。
问好心姐!
那时候每个城市的特点还是比较清晰的有根有底的
北京人收藏
冰糖葫芦一串串的好看又好吃的。
问候阿心。
我也爱吃糖炒栗子和冰糖葫芦。
还记得积水潭医院那条胡同的西把口有家羊肉串店,两元一串,每次去医院看我爸都要去买。好吃啊!
I was 7 when 文革 started...the images of those years still vividly carved into my mind...
Only wish that the worst part of history won't repeat itself!
Good luck and treasure what you have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