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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驴吉普到公社。
她到公社邮局取报纸信件,我去公社粮库种子站拉回一口袋葵花种子。
这种葵花子出油率高,但是,又黑又小。
大队给了知青点一块自留地,大家都鼓噪种毛嗑(葵花子又名毛磕,或猫磕,猫冬一没事儿,就有瓜子嗑了)。
一到寒冬腊月,大雪封山,人们坐在土炕上,边嗑着瓜子,边扯蛋,土炕热乎乎,瓜子香喷喷,那是人生一大幸福。
那时,以粮为纲,不准种资本主义东西,队长却爽快地同意了,7!感情这瓜子只能榨油,不能嗑。子儿太小,捏不着,根本没法磕。常言说,磕瓜子儿磕出个臭虫——啥仁(人)都有。但这种瓜子,别说能嗑出个臭虫来,就是虮子也嗑不出来——想坐在热炕头上嗑瓜子,美梦失真了。
吗拉巴子的,悲!
到嘴的幸福丢了。
狐狸也回来了,见到我拉回一口袋毛嗑,立马掏出一大把,赶快尝尝鲜,结果一颗也嗑不开,气得带皮嚼。。。动物就是生猛!
我请狐狸吃馆子。
比起知青点的山旮旯,公社就算大城市,进城说啥要改改馋。何况,平时没少吃她的鸡蛋炸豆瓣酱,说啥得找一家大饭店。
大饭店挂两幌,只有两窗一门,里面乌七麻黑,也算高朋满座。
靠窗有一木桌,看去满目沧桑,两只木凳,坐上吱嘎乱响。
饭店那天烀驴肉。
顺便说一句,当年的牛马驴骡,属于大牲畜,都是有户口的劳动力,不可滥杀吃肉。赶巧这驴太老了,年老体衰,咋赶也不起来,也不能用俩人架着驴,然后再使唤驴拉车呀,那是使唤一驴,搭俩驴,非常不合算。因此,只有杀驴吃肉。
有道是"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酱驴肉就是香!
肉炒白菜片儿,咸煮花生米,鸡蛋甩袖汤,两大块锅贴玉米面大饼子,一斤酱驴肉。
整点不?我问。
整点儿就整点儿!狐狸的回答挺沉着。
一斤地瓜烧,一块零五分儿。顶我三天的工分钱。
那也得喝!
辽河水不干,酒就不能断。
没酒不成宴席。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酒壮英雄胆,看你敢不敢!
今朝有酒今朝醉,去了今天有明天。。。
两只粗瓷碗,平分一斤酒,酒香浓郁,碗边上泛着清亮的泡沫。
最后,只剩下点瓶底儿,我摇了摇酒瓶子,又呲牙陪个笑脸儿:福根儿归我了?
她对我撇撇嘴:7!占便宜。
嘴对嘴,抖又抖,不能遭贱一滴酒。
于是,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