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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84)
2013 (118)
二
刚搬到樱草山的那个周末,早晨起来透过窗子向外看去,草坪上有很多孩子在踢足球。带着儿子去问,原来是家足球学校,于是就给他报了名。站在屋内,可以看到他和其他孩子跑来跑去。
他踢足球的时候我有时去跑步,一边跑一边看哪间房子上有蓝牌子。 这些牌子告诉人们某作家,艺术家或其它名人曾在此一住。伦敦很多的房子上都有这种标志。有次在公园另一侧的Chalcot Square小区里, 看到12号房子上的蓝牌上写着“Slyvia Plath在这里住过”。Plath是个出生在美国而在英国生活的诗人。女演员Gwyneth Paltrow曾在一个电影里演过她短暂的一生。在不远处的Fitzroy街上的另一处,蓝牌上标的是爱尔兰著名诗人William Yeats 的住处(Plath在此也住过)。更有意思的是,很多天之后,我发现在我跑步的路线上,还有恩格斯住过的地方,就在樱草山北门的入口处,他在那里完成了马克思资本论的最后一部分。
三
美国的朋友来伦敦,我常对他们说,这里的公园很好,要不要去看看?
通常的回答都是委婉的拒绝:时间不多,还是看看名胜古迹吧!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正如一个朋友说的:你在美国呆过,知道咱的大房子,大院子,和公园一样大,还看什么公园啊!
是啊,说起住的,哪里也赶不上美国。可是我觉得,以后我离开伦敦的时候,唯一不舍的还就是公园。
有次一个朋友来,住在堪星顿公园的旁边,他们跑马观花看了一个星期,却从没进公园去看一眼,我觉得很可惜。
偶然看到刘墉的文章,也提到这样的事,有了个新的感悟。他说二十年前他到伦敦,住在一个侨领家,吃完饭主人总是带他到公园去散步,感到很纳闷。后来听到一个意大利人的话才略有所悟:“欧洲人常这样,不象美国人,拼命工作,拼命挣钱,然后买大房子,有大院子,把自己关在里面”。
刘墉后来看到美国一对老夫妻把房子卖掉,去世界旅行,感叹说:年轻时拼命赚,希望拥有全世界;老来不得不舍,终于以世界为家。
我不知道哪个境界更高,哪个更好,就像刘欢在《心中的太阳》那首歌里说的。只是想,在伦敦的时候,我就尽情享受这些园子吧!
四
伦敦的公园有多好,有储安平的《英国采风录》为证。 他说:
英国自然生活中,最习见的两样东西是树和草地,二者缺一不成其为英国式的自然美。泰因有一段文字论及英国的树::“英国气候之适宜于树的生长, 毫无疑问。除此之外,则因英人之不乱砍树,砺伤树木,遂使树木得以不遭糟蹋。英人之天性实有利于树木的保存。”
这种由树和草地构成的英国式的自然美, 在英国的公园中尤为明显。英国公园的特色是尽量让草地和树木滋长而各得其所, 其风格与东方的公园适异。中国的园子, 总特别钟情于假山盆花, 以为没有这些东西便不成其”园”。 大概中国的园子是供人游的而非供人息的,而英国的园子是供人息的而非供人游的。
英人当在公园里散步时, 总尽可能的一个人独步, 其视线与心灵俱置于自然境界中而沉默无言。英人因喜一人独步, 故公园中草地越广越好, 俾可各自散步而不与他人接触。
白大伟,二零零六年二月
我不能说中国的园子全无它的妙处, 不过那些无处不在的题词,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连最陡峭的悬崖绝壁上, 海南的天涯海角处, 都不放过。非要在最自然之处, 题上最不自然的两笔字,有些字还极其丑陋。中国官人,文人和世人的自恋和低俗的情操暴露无遗。
只可惜,这样一个在抗战的时候从安静的伦敦跑回自己的祖国并在颠沛流离的路上写这些话,为祖国的积弱寻求答案的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却被斗来斗去最后竟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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