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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缘

(2009-04-21 20:01:49) 下一个
由于在我的博文“大沙丘国家公园”提到了我的几次游览大沙漠的经历。有些网友建议我把这些经历介绍的详细一点。由于时间久远,只能将模糊的记忆整理如下,以报答网友对我的关注。

第一次看沙漠是在1969年。那你年我随着当年上山下乡的大潮被送到了内蒙古的巴彦淖尔盟。看到沙漠时我们都坐在马车上。当时就有人在车上跳了起来,我是跳下马车去抓了一把沙子。感觉沙子细细的还有些潮气,放在手心感觉很舒服。当时的是新奇和兴奋,我心目中的沙子是那样的干净, 沙丘是如此的美丽和安宁。

往后的日子对沙漠的印象就没有那么美好了。住在沙丘周围的乡亲们经常受到沙害的骚扰。当狂风肆虐时,风助沙力,沙借风威,完全说是遮云蔽日, 对面根本看不到人或者你根本也不敢睁眼看对面。风停了再看,屋里的地面上,家具表面一层厚厚的细沙。严重时很多乡亲们的房屋,围墙和村庄的街道被掩埋在黄沙中。 沙丘如此之大,多少也会给当地人带来一点经济收益。沙丘里面生长一种中药材,干草。甘草的根可以入药。当时晒干的甘草根收购价是人民币八毛钱一斤。我曾经和老乡去挖甘草。烈日当头,脚下的黄沙滚烫,每迈出一步,都要消耗很大体力。翻过了一座座沙丘,当老远看到一棵植物,心脏跳动就会加快,走近了确认是甘草时,喜悦的心情就像捡了一个大元宝。要想凑足一斤晒干的甘草根,需要多少体力,需要多少天的时间就可想而知了。那时的沙丘留给我的是苦难的回忆。

第二次沙漠之旅是亲自感受世界著名的萨哈拉大沙漠。我在1983年夏天在埃及参加一个国际训练班。其中一个项目就是考察埃及最南部的新河谷省农业发展。在驱车从开罗到目的地的途中必须经过这浩瀚的大沙漠。刚刚进入沙漠时不时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还很好奇。地形忽而平坦,忽而起伏。偶尔才能看到巨大的半月形沙丘。天空中没有一丝白云,正像当地人非常自豪的一句话“我们的天空永远是蓝的”。是呀,当天空永远100%蓝的时候,人们就开始感到烦躁了。烦的是这单一的蓝色,躁的是这烈日当空。整个路途伴随着烦躁,只有两件平生第一所经历的事还值得回味。一件是跨越军事重地,另一件是近距离接触黑人兄弟。


图 1。参观沙漠绿洲养殖场

车辆行驶的前方看到了树木和房屋。车上的人顿时激动起来,认为前方一定是到了绿洲。这时汽车被两个持枪军人拦住。我们所有人被要求交出护照和照相机,发给我们每人一块黑布。军人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将眼睛蒙上。不许说话,不许走动。其实眼睛被蒙上让走也走不了了。车子由军人驾驶继续前行。车窗外的景色根本就甭想再看了。当时还真有点害怕,谁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军人,如果不是,岂不就像小说里描述的被人绑架了,如果没有人赎我们,再让人撕了票, 岂不成了他乡之鬼。但又一想不对,绑架绑架,不绑上怎能叫绑架呀。一路上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讲话,只好迷迷瞪瞪的打起了瞌睡。又过了一段时辰,一觉醒来时,军人正在挨个发还护照呢。

晚上,我们住宿在沙漠绿洲的农业试验站。由于人多房子少。完全降低了我们在开罗的住宿标准,所有的男人住在一间房里。这里既是试验站,又是当地的农业培训中心。我们住的房子是为学员们准备的。房间很大,上下铺。要知道我们当中有一半以上来自非洲国家。这次要和他们住在一起了。我这鼻子天生就灵敏,有点怪味就受刺激。当年在内蒙时,就怕闻臭脚丫子,闻到就睡不着觉。这一晚上,倒是没闻到臭脚丫子的味道,黑人兄弟身上那股味道比臭脚丫子不知要壮几十倍。熏得我脑仁直发麻。到如今,一闻到臭葱头味道, 马上就联想到那一晚上, 就会想到那几位黑人兄弟的面孔。 睡不着觉,想到外面透口气。我双脚刚一着地,下铺那位几内亚哥们向我打招呼, 我随声答应着向他铺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了我一大跳,这人在哪儿呢。屋里太黑看不到人,只看到两只亮亮的大眼珠子在转,加上一口白牙忽白忽暗。要不是我在下乡时经常在夜间浇水练就的那点夜功夫,说不定那天晚上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图 2。 埃及农村

这一夜,一熏,再加上一吓,彻底就没睡。这房子漏雨,又偏赶上了连阴天,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一位加蓬的黑姑娘一屁股又坐在了我的对面。 按黑人的标准,这是一位很性感的姑娘,要不然,这帮黑小子也不会整天跟在她身后就像一群苍蝇见了臭肉。可那天,正赶上她热伤风,黑人擤鼻子的频率比我们要高,大概每分钟在10到20次。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在饭桌上看一个黑人女孩,看到是鼻涕眼泪,闻到的是头天夜里黑哥们的臭葱头味。我哪还能吃下这顿早饭呢。

一夜没睡,又没吃早饭,害得我晕晕乎乎的在车上颠簸了一整天。这样的沙漠之旅只能用一个字概括了,“烦”。

图3, 一家人

第三次沙漠之旅是在1985年。那年,跟随中国地理学会组织的沙漠考察团来到了科学院沙漠所的宁夏中卫县沙坡头试验站。试验站坐落在黄河边。背面是一座座高高的大沙丘,前面是滚滚黄河湍流而过。夜晚静的只能听见小虫子的叫声。为了照日出,早早的等在了黄河边, 为了照日落曾经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我们考察团团员白天爬到沙丘的顶部,像坐滑梯一样向下滑动。滚动的黄沙发出阵阵声响,这就是闻名的鸣沙山。心情愉快,玩得高兴,竟然们有什么可回忆的了。当然,回来后的出差报告会像往常一样,把旅途的艰苦描述了一番,大讲科研人员如何战天斗 在艰苦的环境中发明草方格固沙法锁住流动的沙丘,为中国争得荣誉,受到联合国粮农组织的嘉奖,并为人类做出了贡献。

不管从哪方面讲这也是一次快乐之旅。
图 4, 沙坡头试验站


图 5, 草方格治沙


图 6, 黄河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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