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清晨:寻爱上弦月

(2010-08-16 12:59:06) 下一个

  楔子
  我,洛宝,是个十足的财迷,对于大部分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事物都是遵循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原则。
  工资,最好老板每月付双倍;休假,最好是上一天休三天;房子,最好一夜之间从一百平米变为两百平米;客户,最好是来了一个再带动一个;美人,最好大街上不论雌的雄的全部变成让我可以流口水的风情女和造型男;股票,最好每周五天连续五个涨停;打麻将,最好是第一圈下来就三家干……
  唯有一样事物,你绝对不会想从一变成二,从单变成双。
  话说某一天,你刚从马桶上奋战起身,就有一男一女从天而降,掉在你面前,对你说:宝宝,我们才是你的亲身父母。
  这个时候你本来拥有的双亲,一下子变成双双亲,那样的感觉是怎样的?
  哦,原来我是个弃婴。
  通常这种情况下,一则愤怒,再则叫嚣,三而哭泣,最后负气离家出走。
  我是一俗人,不是圣人,所以,以上四条原则,一字不漏一一遵从。
  俗语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在冲出家门时,由于之前的激烈对抗赛,导致把眼珠子忘了马桶按钮上,耳朵丢在马桶盖上,所以和迎面而来的尼桑天籁来了个零距离仰卧式亲吻!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够活下来,那么你就是小母牛按门铃!
  而我,洛宝,就是那么的牛!

  两种记忆
  感觉到浑身无比疼痛,全身就象散了架似的。
  还有感觉!难道我没死么?还活着,居然还能感受到车祸后的疼痛,难道这就是被车撞的感觉?
  耳边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我幽幽地睁开双眼,蒙胧间稍远处有三个女人站在离床边较远的地方。
  蓦地,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传来:“夏之洛,别仗着自己有梅妃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瑞王府。自己做出不知廉耻有辱妇道的事情败露,还要毒打下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倘若你以后再做出这种事,休怪我不客气。”
  在这一串怒骂中,我瞪大双眼,终于看清立于床边开口,且身着淡色长衫,长发随意披肩的男人,有着深邃完美无瑕轮廓的脸庞……
  请原谅我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优美华丽的词藻来形容,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总之,那个真是老天眷恋,让活到27岁仍是老姑婆的我终于再次看见春天了。
  等等,他在说什么梅妃,什么毒打下人,没睡醒么,算栽赃人。疑惑地望向他身后的两个女人,也是古装扮相,是喜欢臭美的我在照写真集时才有机会穿的那种摇曳生姿的衣服。
  旁边还脆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右眼青肿,额头破皮,微微湛血,但还算干净,想来是清洗过的。
  周围的布景就像在看古装剧的场景一样,而我,傻愣愣地就像个看戏的人。
  美男子厌恶的哼了一声,转身对旁边一位美女说:“你先看着她,撤了她身边所有的下人,把阿紫先调到竹轩,其他的等她意识自己的恶行后再说。”说完即大步迈出屋子。
  “是,王爷。”美女回应着。
  望着眼前的美女,我忽然脱口而出:“若兰!我……”
  我发现我声音极奇嘶哑,而顿住未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是:为什么我会叫她若兰?我不由地一惊。
  “王妃,您好好休息,若兰到晚膳时会再来。若兰告退。”她说完便领着身后的两名丫环和跪着的阿紫走了。再想到阿紫的名字,我再次惊讶。
  望着关上的门,蓦地,脑内冲出了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另一种记忆。90fa
  那是属于一个叫做夏之洛的女人的记忆。
  我冲到梳妆台的镜前,看到镜中的脸时,我就傻眼了。
  映在镜中的是张很美的脸,是在现代有了高超技术,人造美女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却越来越少、真真实实、无任何修饰、纯自然美丽的脸。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脸,再望向周围的环境, 想着刚才的对话,以及脑中充斥着那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记忆,恐慌却在此时涌上心头:我被没撞死,却被撞地莫名其妙地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个在我知识范围内根本就不存在的古代。
  吼!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总以为小说和电视上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偏偏都出现在我的身上?弃儿、失恋、撞车、死亡,甚至最莫明其妙的穿越、借尸还魂,为什么统统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日子全在一天内变为泡沫,化为乌有。
  呆坐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一想到自己如何撞车,浑身的血液不禁全部冲向脑部,人生27年来,从未有象今天这么愤怒过,第一次尝到了孤独与无助。
  眼泪不知再什么时候也干了,望着这华丽又高贵的寝室,觉得好笑。
  活着――是我今后的唯一人生目标。
  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有命才能回去。
  再次望向镜中那陌生的脸庞,能想的就是眉若远山,不化而黛,唇若红樱,不点而朱。和我现代那张脸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即使此刻未着任何粉妆,略显苍白而无力,什么是美,什么是更美,一目了然。
  我该庆幸,上天再次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同时也赐予了我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这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
  而此刻,为了生存,不得不开启那另一个记忆:
  金碧皇朝,貂似是个在我这个历史知识贫乏的脑袋里不存在的朝代,皇家姓氏复姓上官。
  而曾是这身体的女人,则是当今第三皇子瑞王上官寻的王妃,当朝户部尚书夏仲堂唯一的千金夏之洛,年芳十九,于新春前嫁入瑞王府。仗着自己的姑姑夏惜梅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加上被夏仲堂视为掌上名珠,宠的无法无天,因而便不可一世,目中无人,鬼见了都会让三分。
  在十三岁那年初见十七岁的上官寻,惊为天人,立誓非君不嫁。之后为了阻止一切想与上官寻婚配的人与事,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十五岁及笄之年,哄的皇帝上官明开心,指婚给了上官寻。恰逢上官寻母亲韩淑妃去世,上官寻以要守孝三年为由,一直拖至去年年末,心不干情不愿将已是十八岁高龄的她娶进瑞王府。
  在夏之洛的记忆中,貌似她还有个很厉害的情敌。上官寻一直中意的乃相府的大千金白映雪,两人相互爱慕已久。白映雪与夏之洛同年,两人同是当时京城中闻名的美人,不过白映雪是以温婉贤淑,才华横溢而出名,而夏之洛却以骄扬跋扈,心狠手辣而出名。按京城的百姓之说,那就是天上的仙女与地狱的魔女。
  夏之洛深知这一点,因而先下手为强,得到了皇上的指婚,同时也顺势推了把,让白映雪指婚给了太子上官允。
  两场婚姻的悲剧由此开始。
  洞房花烛夜,上官寻连新娘的盖头都未接,只是冷冰冰地甩了句“好自为之”后踏出新房,便不曾再进入过莲轩。从那夜至今的一个多月中,夏之洛也是用尽一切法子,想让上官寻踏入这屋子,如自杀,纵火,而次数越多,越类似那狼来了的感觉,到最后,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无法再进让他莲轩,直至阿紫被打那日。
  原来那日夏之洛让阿紫带着染有她血的手绢去找上官寻,倘若他不来,就血溅莲轩。未久,上官寻果然到了莲轩,被骗喝下下了春药的茶后有所察觉,愤怒地用内力逼出药力,尔后大骂她不知廉耻有辱妇道等等,再度甩袖离去。夏之洛则是将所有的错全归于阿紫,对她拳打脚踢,阿紫实在受不了之下,顶撞了她,却不小心将她推的跌向桌角撞到了头部,晕死过去。一晕就是三日,当再度醒来的人却变成了我。
  思及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擦了擦脸,有点生疼,想弄点水清洗一下,便想出门叫人。
  当我走近屋门时去拉门,却拉不动,再拉一拉,发现门被在外头给锁上了。
  我明白了,什么叫她晚膳时再来,这根本就是变相软禁。
  我懊恼地坐回床上,仰身躺下,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当我再睁眼时,是若兰带着两名丫环送晚饭来了。
  “王妃娘娘,请用膳。”若兰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我很好奇这个女人,她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婢女不一样,而这种感觉又说不上来。在夏之洛的记忆里,除了知道她是上官寻捡回的乞丐之外,对她的认识是少之又少。
  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依然是恭恭敬敬地立于桌旁。
  我不想做困兽,便对她开口道:“出去时,请不要锁门。”
  “呃?”她诧异地望着我,打量我一番后,恢复先前的官腔:“王妃娘娘,请您先用膳。”
  这个女人……
  若兰静静地望着我狼吐虎咽,直至我用完,又静静地退出去,带上了屋门。过会,她又带着装着热水的盆进来,静静地伺侯着我梳洗完毕,又静静地退出去,再次带上了屋门。
  这一夜是长夜漫漫,我依旧被软禁着。

  为脱困再见阿紫
  次日,与昨日一般,依旧是她和那两名丫环伺侯着我吃喝梳洗,那门,仍旧还是锁着的。
  第三日上午仍是如此,我居然做了近两日的困兽,这对身为一个业务部门主管的我,是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事。
  待到午膳时,祭完我的五脏庙,在若兰要离开屋子前,我便不急不慢不愠不怒地开口:
  “我不是囚犯,你们这样困着我近两天了,我想……应该可以了吧。”
  “呃?”她仍是那语气,好像我是火星人,说的话听不懂一样。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屋子,象正常人一样自由活动。”这样再不明白,她就真的是头猪了。
  她再次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尔后开口道:“王爷说了,一切等王妃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后再说。”随即又要离去。
  “呵呵,真是好笑。他说的可是恶行,不是你说的言行。”我纠正了她的语病,很好奇她是体贴我的感受,还是安守自己的本分说出相符的话而已,我接着道:“所谓意识到自己的恶行,就是在此闭门思过么?还是如何?”
  她转身望向我,再次疑惑,不语。
  “阿紫呢?我想见她,她现在伤势如何?”我真的不想再被困在这里,只要能跨出这屋子就好,虽然这屋子很大很舒适,装修的也很豪华,但被人软禁,却怎得也舒坦不起来。最主要的是,我要弄清楚现在的处境如何,因为我要活着。
  “阿紫现下很好,王妃无需担心,晚膳时我会再来。”
  依旧是平淡的回复,随即又是关门声音。
  我没有发怒,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新新人类,什么样的难事没见过?哼!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发飙的。
  思量着自己该如何出得了这屋,眼睛不经意地瞥向那端座在外屋的两张太师椅,再望向那两扇雕花的朱漆木门,唇部线条往上轻抬,对不住这两道精美的门了,砸坏你们换取我的自由不是我最初的意愿。
  郁闷了几天的心情终于在此刻放飞,套用胡弋创作的007之大战黑衣人短片中那首歌:我是被逼的。
  转身走向那两张并排的太师座椅,伸手去搬,有份量,砸起来肯定很过瘾,但是前提是,就算曾经在校期间比一般女生力气稍大的我,想扛起这太师椅的机率却是零,因为刚才我提的,它根本就丝毫没有移动过。
  懊恼,无比懊恼。
  转身走进里屋,瞅见围着圆桌的一圈圆凳子,貌似就是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些古人用来上吊的凳子,提气,提了一下,不错,轻重刚好。随即,我提着它走向屋门,试了几下,举起,使劲全力砸向那两扇精美雕花的朱漆木门……
  与此同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门开了,而那凳子此时成为凶器砸向来人,我不由冷惊:遭了,我可是使出吃奶的劲哦!没由的捂上脸,暗自祈祷来人安康,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你在做什么?!”
  好熟悉的声音,是他,美男子。
  我放下手,瞅见他单手拎着凳脚。还好,被他抓住了,看来他是个练家子,没砸到人就好。
  屋外的光线促使我眯起眼,他今天依旧是一身素衣,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那张暴怒的脸丝毫没有破坏他的形象。
  “若兰来找我,原本以为你会收敛点,结果变本加厉,明明知道有人开门,还扔这个,是不是想出这两天被关的气啊?啊?是不是啊?今日是我接了这凳子,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已重伤,没想到你,还是屡教不改。看来你还是适合闭门思过。” 说完,又意欲走人。
  第二次见面,他又是对我一阵臭骂。
  蓦地,我反应过来,他以为我听到脚步声是若兰,才下杀机?晕倒,这男人有幻想症?!毛病哦!
  想着,我便脱口而出:“哎,你是不是有幻想症?我又不是江湖杀手,能闻声辨人。”
  “你说什么你?”美男子回头了。
  “我说我根就无意伤人,砸到你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她……”我指了指若兰,道:“我已经跟她说了两次不要锁门,相信她不是聋子也不是智障,但却充耳不闻。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是逼不得以才砸门,而不是你所说的所谓要出气,天下巧合的事太多了。”我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表明我是被逼的。虽然他比我高一个头,长的帅,位高权重,美色当前,我也不会因此而气短,该说什么说什么。
  “哼!好一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好一句是被逼的,你可知别人忍了你多久?”他冷道。
  “我不知道。”我接的很快,本来就不知道么,一来就对我大呼小叫的,就算再讨厌我这具身体,但也不可以随便冤枉人啊。我挑衅地望着那双怒眼。
  突然“砰”地一声,他手中的凳子已震成碎片掉落在地上。我惊讶地望着那地碎片,终于“醒悟”他的武功绝不是拍电影所用的高科技手法。
  如果我是那凳子……呕!买嘎的!我惹毛他了。
  我抬头再次望向他,已无法再微笑了,感觉表情无比难看地僵在脸上,这个男人无比厌恶“我”,此刻他的情绪就是再警告我:你再激怒我,试试看!
  识实务者为俊杰!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也知道的,再被关下去,我会发疯的,人往往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会做出的,那些都不是我本意。我向你保证,只要不锁我,我绝不会再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还有我是真的很关心阿紫现在的伤势。”我说地这么楚楚可怜,并不是我真的怕了,而是我明白我的目的是要出了这个屋,那么曾经在商场上为了达到目的从那些人鬼蛇神手里,扒出更多的钱而委曲求全的情形和今天的又有和区别?为达目的,点头哈腰算什么。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只见他的表情稍稍缓和一下,我不由松了口气。他示意让阿紫进来,随后转身离去,临走时也不知对若兰说了什么,只见若兰欠了欠身,依旧像个雕塑一样立在门旁。
  望着眼前的阿紫,伤势比前两日见了稍好一些。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恐惧,我不由地难过起来。脑中所浮出的记忆,全是夏之洛虐待她的情景,虐待了一个跟在自己身边近十年的婢女。
  唉,真是头大。
  “我想和阿紫单独聊一会,你们先下去吧。”毕竟有些事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王爷说了,这两天王妃也累了,让我们在旁好生伺侯着。”若兰淡淡地回道。
  “累?怎么会累呢?我可是在这‘好好的’休息了两天。”我淡淡地笑应。
  “王爷吩咐了,奴婢们自不敢不从,请王妃娘娘谅解。”
  这个若兰真是有一套!让她们监视么?自然是不成。让她们走?自然是不会。
  那么……
  我突然冲到阿紫面前,一把将她拉进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屋门关上,上了栓,将若兰她们关在了屋外。
  屋内,阿紫蓦地反应过来,立即跪了下来:“小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我吧……”
  屋外,若兰使劲地敲着门:“王妃娘娘,请快开门,倘若您想做什么,请让若兰来吧。”
  “放心吧,我不会对阿紫怎样的,我只想和她单独聊一会。”我对着屋门说道:“还有,想知道我做些什么,那么就安静地守在屋外,要是去找王爷他,可能我会真的做些什么。”
  转身,我便去扶跪在那已恐惧到泪流满面的阿紫。
  “起来吧!我只想和你聊聊。”
  阿紫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缩,害怕道:“不要……小姐,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望着阿紫那不住颤抖的身躯,我开始伤神,她这样的恐惧,我能和她说些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得出下策了。
  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扶着她的肩厉声说道:
  “站好了,看着我。倘若你想我饶了你,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若不然,不介意你脸上再多道疤。听明白了么?”
  刚说完,就听见屋外的若兰叫了起来:“王妃,不要啊。”
  还真是听话,没有跑开,真的守在屋外了。
  那话果真奏效,眼前虽惊恐万分的阿紫,但不再哭泣与哀求。
  良好的开始。
  我进了里屋,示意阿紫进来,我不想下面的谈话被屋外的人听见。
  阿紫迟疑了一下,还是随我进了里屋。
  坐在那貌似古人用来上吊的圆凳上,我开始打量阿紫,这丫头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的伤,长的还蛮好看的。真让人好奇,这年代,男人和女人长的都这般好看么?
  我啜了口先前若兰泡的玫瑰花茶,凉了,虽然天气还是稍寒,可解我燥热的心却刚好。 “阿紫,你今年多大了?在我身边有几年了?”
  “回小姐……过了今年中秋,阿紫……就满十六了,跟在小姐身边有十年了……”她的声音仍是颤颤的。
  十年了,真是漫长的岁月,被夏之洛折磨了十年,真是够委屈她了,也还真佩服她的坚强。
  该如何解决她的事?!
  一来,她熟知夏之洛的一切,眼下换成我,想必要不了多久,她便能觉察到不对劲,这对我来说是个阻力;二来,再继续留她在身边,我一看到她那种恐慌的眼神,长时间下去我也会受不了。
  唉……深深呼了口气。
  阿紫偷偷抬眼看了我一下,正好撞上我的目光,随即又慌恐地垂下眼。
  “家中父母可健在?”
  “不……不在了。”阿紫的表情有些痛苦。
  “说下去。”
  “呃?”
  “亲人呢?一个也不在了么?”我不惊觉得原来孤单的并不是我一人,而夏之洛也从未关心过阿紫的过去。
  “阿紫自幼父母双亡,当年是舅舅收留阿紫,但舅舅家里穷,自己已有三个小孩,加上阿紫,更加负担不起,才不得已……将阿紫卖入夏府的。”
  哦,原来如此。
  “那现在让你回舅舅家,你愿意么?”
  “呃?”阿紫睁大了眼望着我,好似我在说天方夜谭,忽然她惊恐地跪下,哭着哀求道:“小姐,你放过阿紫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请您放过我舅舅他们一家吧――”
  “等一下,阿紫,我想你误会了,我想放你回家这是真的。这么多年来,你在我身边,整天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够么?”
  这丫头……唉,这叫我该如何是好。
  望着阿紫那不信任的眼光,我走向一旁的衣橱,打开橱门,在第三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张写着“死契”的卖身契。
  “庄阿紫,这可是你的卖身契?”我扬着手中那张可以左右一个人人生,薄薄的一张纸对阿紫道。
  “正是。小姐……”阿紫急切地点着头。
  “好!”我当着阿紫的面撕了那个恶源。
  “小姐!”
  我打断阿紫的震惊,托起她,并将她按至凳子上坐下,对她开口道:“阿紫,这十年来,夏之洛愧对于你,唯今还你的只有自由。”
  我转身又从盒子里取了一千两银票递给她,继续道:“或许给你钱来弥补,是最下作的方式,但我相信也是最好的方式。从今天起你庄阿紫,就是你庄阿紫,不再是夏府的奴婢,更不是这瑞王府的奴婢。至于你今后想拿这笔银两去做什么,那就去做什么,谁也管不着你。或是你还想留在这瑞王府,我也绝不会留你在我身边了。”
  阿紫听完我的话后,突然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我能感觉到她要把多年来的委屈、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眼泪也止不住留了出来。
  我揽着阿紫,很久很久都没有放开她。
  直至屋外若兰的声音再度响起,才发现已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
  在我的坚持下,我留了阿紫陪我这最后的晚餐,因为我知道可能无缘再见面,或许有机会再见我也知道我将尽可能的避开她,以免碰触两人的痛。
  次日,阿紫便离开了瑞王府。这事倒是给瑞王府上上下下带来了不小震惊,大家都在背后猜测是不是那一撞,撞坏了我的脑子,突然转了性。
  呵呵,不刚好么。
  我跟若兰要了平时在洗衣房做事,平时很少接触到我的青青。
  青青年芳十四,是个孤儿,长相甜美而娇小,这豆蔻年华,在现代还应是在校苦读的年龄呵。

  伤在梅树下
  我喜欢睡懒觉,相信在夜生活十分丰富的现代社会,大家都喜欢夜夜笙歌,什么上上PUB,什么KK歌啊,这睡懒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这些古人可不这么认为,女人起的晚总会被人说闲话的。
  估计是昨天劳了神,这一觉便睡到上午十一点多,现在应该称午时。若不是青青进来唤醒我,说不定我能睡到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
  青青早上来探了几次,看我还在睡,没敢叫醒我。虽也有点怕我,但到了午时,还不见我醒,以为我生病了,就由害怕转为了担心,急急地叫着王妃。看到我没事一样,才稍微松口气。
  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
  “青青,以后你就称我为小姐吧,不要叫王妃,让人听了不舒服。”
  “王妃,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阿紫不一直这样叫着么。”
  “是,小姐。”
  青青帮我穿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华衣,费了些工夫。这是二月初的气候虽不见雪,但还很寒,穿成这样也就算了,若是到了六七月还这样,不疯才怪。改明找人按现代装做两套便装,这样也不用这小丫头伺侯着更衣,搞的自己跟残废一样。
  被推坐在梳妆镜前,青青开始帮我梳头。自幼和父亲学画,什么画都学不好,唯独学会了的就是画各式各样的美女,而且很似模似样,自然对古代女人的发式很了解,如果要是给我梳成那些模样,再插上这个钗那个步摇,不得颈椎病就怪了。
  “青青,你准备给我梳什么发式?!”
  “堕马髻,但我会为小姐留一束发落于肩,这样不失优雅,配小姐的脸会更显得妩媚。”
  “堕马髻?!等等!”还好不是飞仙髻,不然搞个跟曹颖一样的米老鼠头型,不丑死才怪。
  “青青,这个是什么做的?”我拿起一个金步摇问她。
  “小姐,是黄金啊。”
  “有多重?”
  “约莫三四两吧。”
  “这个呢?不,是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管什么做的,你告诉我一共加起来有多重??”我又指了指她要给我按在头上的那些簪啊钗的。
  “呃?有一斤多重吧。”青青犯疑的望着我。
  “一斤多?哦,你也知道有一斤多,那不就是等于把一个炒菜锅顶在头上,怎么走路啊?时间长了还不得颈椎病?!”
  “小姐,这个……那个……但阿紫姐说,这些个都是你喜欢的东西啊。”
  “好了,今后不用这么麻烦了,全都收起来。这些全送给你,收好,别弄丢了。”我从首饰盒里捧了一把黄金制品送给青青。
  “小姐,这个……你真的要送给青青?!”小丫头咽了几口口水。
  其实我很财迷,也很市侩,是人没有不爱黄金的。如是在现代,这些如此有价值的东西我才舍不得送人呢,但是我现在身在这个鬼地方,就算能回去,这些东西就一定能带走么?再则在这里,我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这些东西好上几百倍几千倍的都有人抢着送,我干嘛要留着这些丑不拉叽又没品位的东西,还不如送人,收买人心,一举两得。
  “当然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青青傻傻地把这些东西抱在怀里,那又想蹦又想叫的表情可爱死了。
  “哦,小姐,你的头发……”
  “算了,我自己来吧!”说完,我照镜顺了顺头发,便从左右两边各挑了一束发,扭了几下,挑了根和衣服相配的淡金色丝带绑好束在脑后,前后用了不到两分钟,要是在现代会更方便,仅用一个小夹子就搞定。
  望了望镜中整齐又简单的发型,再审视了我这套素白,仅袖口和裙摆是以金线绣的简单花纹的华服,嗯,不错,不错。
  “小姐,你这样的头发……”
  “怎么?”
  “只怕不合礼数……”这句话青青以蚊子哼的声音给挤出来的。
  “礼数?呵!你看我什么时候遵守过礼数?只怕是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礼数,全部都在遇上上官寻这三个字,就全给丢到淮河里去了。礼数?去他的狗屁礼数!”哼,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规定结了婚的女人就不能披发,非要盘的跟什么似的,丑死了。
  “小姐……”
  “好了,坐了两天多的牢,终于可以出去放风了。走!”
  我终于可以在这府里自由活动了。
  这新鲜的空气!生命是如此的可贵,活着的感觉真好。
  这瑞王府可是现在那种花了钱才能进的公园景点,确实美不甚收,索性当逛公园把这瑞王府逛个遍。
  感叹着古人对建筑的建造,对庭院的格局均比现代人更胜一筹。
  几日逛下来,发现风景最美的全府只有两处:
  一处是种满荷花的人造浅湖,也就是我现下住的莲轩,位于全府的西南角。想要进入莲轩,必先经过那浅湖。而今算来只是阴历二月初,入眼的仅是那一湖春水,碧波荡漾,让人心情无比舒畅。青青说盛夏时是满湖面碧绿的荷叶和那粉琢的各色荷花。我就在幻想是不是如宋朝杨万里所作的那首诗一般: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莲轩这个名字真是取意恰到好处。穿过那一湖春水,便是我的住处莲轩,简单而较小。这一切正合了我的心意,那女人还挺有品味的。
  另一处,则是上官寻所住的离轩前的那片梅树。离轩位于全府的东南角,其实按理来说一个男人居住的地方,应该不是我口中所认为的美字来形容,且离轩的名与屋前那片梅树的景更加名不符实。
  当那让人惊艳的梅花映入眼帘,时有花瓣随风徐徐而落,淡淡的梅香迎风扑鼻。虽和南京的梅花山无法相比,但眼前的美景让人陶醉不已,不禁闭上双眼深呼吸,用手去感受下这淡淡的香气,也随口念出不知谁写的诗句: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脑子里也充斥着一群美女帅哥在此翩翩起舞供我欣赏的景象,笑容也浮上嘴角。
  “谁准许你进来的?”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睁开眼,是上官寻。
  这一看,却让我看呆了半晌。
  他站在不远处的一树红梅下,手中把玩着一枝折下的梅枝,身后永远都会站着一张扑克脸的童武。
  依然皓衣如雪,但今天的衣服衣摆处却绣着淡金线的花纹,阳光下,随着风的吹动才能看清。
  呵,和我今天穿得刚好是情侣装么!脑中也突然跳出一段记忆,正是夏之洛特地命人做了一批和上官寻是同款的衣服,而我现在穿的正着其中一套。呵,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痴。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好看的双眸,英挺的鼻梁,还有那诱人的薄唇,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出色的男子,当然那些明星除外。
  蓦地,我的心跳加速,体内有一种莫明的情绪在干扰着我,要我扑向他。
  “看够了没有?谁准你进来的?”
  “呼――”深呼一口气,还好,回神了。幸好他及时开口,否则,我还真不敢打包票是不是会真的扑向他,那种欲求不满只有色女才会做的事,我可不想做。
  夏之洛当我拜托你,矜持些吧。
  我知道这片梅林是禁止夏之洛进入离轩范围内的禁地,防止她进入离轩骚扰上官寻。
  “对不起,一时逛着,只顾着看风景,把这事给忘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道:“我只想欣赏一下这片梅景,不会做任何他想,请你放心,欣赏完我就会离开。”
  “出去。”
  “我真的只是来赏梅的。”
  “出去。不要我说第三次。”上官寻仍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态度。
  我转身打算离去,心却不甘。抬眼望着这美景,唉,真是可惜了这美景,可惜了这美景下的美男。
  走出十几步远,突然又想到什么,我又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也正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好歹我在名义上也算是他老婆,这宅子内的每寸土、每片瓦、每块砖按法律来讲,有一半也是属于我的。就算产权目前不归我,使用权我是有的。只是赏梅而已,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自我贬低?
  回头转身走向他,对他道:“上官寻,见过小气的,就是没见过象你这么小气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这个闷骚的家伙就是要用激将法。
  “不过是欣赏一下这梅景而已,又不是要你身上的一块肉。还是你怕了我?怕我把你给吃了么?”话刚落音,不明之物从我耳边擦过,削落了几根耳边碎发。
  他手中的梅枝只剩下半截,不用回头看也能猜到是另半截梅枝。
  这次我不会象上次那样委曲求全,出了那屋,天大地大,你耐我何,我就不信你还能当众把我绑起来不成。
  “动气了?被我说中了?”我要笑脸如沐春风,我就不信你伸手还打笑脸人。
  “滚!不要逼我出手打女人。”他怒道。
  “不好意思,自我出生至今,我老爹没教过我怎么滚,只教我怎么昂首挺胸的向前走。”
  说完,我已挺身站在他的面前,抬头望向他愤怒的双眸,和他对视,用我坚定的目光告诉他,我今天就是不走,你咬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把抓住我的左手腕,使了股劲。
  我挣了几下,想挣脱出他的手掌,根本就挣脱不出。
  疼!但女人的骄傲,不允许我喊疼。
  “哼!你什么时候给我吃过敬酒?”啊!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这个王八蛋。
  我咬了咬下唇:“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除了欺负女人,还是会欺负女人。哼!我今天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我的目光此刻能杀人。
  “爷,请手下留情!”这时童武好心的开了口。
  蓦地,青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王爷,请您饶了王妃吧。”
  “青青,你起来,干嘛向他磕头求饶,你起来。”我心疼这呆丫头,干么做这个。“起来啊,我不许你给任何人磕头,你起来啊。”
  “王爷,请您饶了王妃吧。”傻丫头又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走不走?”上官寻看着我,手腕上的力道再次加重,这次疼的我差点掉眼泪。
  “不――走!”我又咬了咬唇,却尝到了血的味道。这个杀千刀的臭男人!
  “爷――”
  “王爷――”青青跪着挪向我,急道:“小姐,走吧,不要伤了自己,小姐――”
  “青青,你起来啊。”
  “走――不――走?”上官寻仍是只问我这句。
  “上官寻,你个王八蛋!你个该死的杀千刀的臭男人!你以为你是男人,力气比我大就了不起,有本事你今天就捏断我的左手。”
  这次的力道让我再也无法承受住,原本已是噙满眼眶的眼泪在不小心地滑落一滴后,我也将我的愤怒转化为暴力,不甘示弱地往他的手上狠狠地咬去:“咬死你!”
  倏地,他放手了,我的身体也因手腕的疼痛而坠了下去,青青正好扶助了我:“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吼!痛死我了,感觉骨头都要断了,就跟小时候溜旱冰胳膊跌骨折了的那种感觉一样。我用右手擦了擦眼泪,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这该死的臭男人!咒你祖宗十八代!
  “寻!”有脚步声向我们这走过来。
  忍着那份痛,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浑球叫这王八蛋叫地这么亲热。
  抬眼一看,还真不是什么好鸟。花清晨,这个花心大萝卜。估计这天下除了我他没兴趣外,只要是女人都会搭讪,无论上至八十岁的老妇,还是下至八岁的幼童。
  “寻,什么事用的着发这么大的火气?你伤到她了!”
  我倒给忘了,这个长了双会勾人的丹凤眼,外表看上去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花心萝卜是个太医,年纪轻轻的就进了太医院,看来有两把刷子。
  “瑞王妃,恕在下无礼,请让在下看看你的手。”花清晨道。
  看看他,再看看上官寻,脸已转向别处,拳头仍是紧握着,貌似余气未消。
  “青青,扶我起来!”青青扶我站起来,我便用右手轻轻扑了扑身上沾的些许尘土,然后一把推开了花清晨:“让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青青,我们走!”
  说完,我忍着痛,忍着眼泪,便大踏步向前走,打算回我的莲轩。
  “瑞王妃,请留步,最好让在下看看你的手。所谓医者父母心,有伤者在前,我不能见死不救,这不是在下为医的医道。再则,你伤势不轻,难道还要强忍着,一直忍到青青再帮你找大夫来么?”
  听到花清晨这番话,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是呵,他是太医,一个现成的大夫,技术又比一般大夫好,为什么我要拒绝?难道还要青青或是其他人再急急地奔出府帮我找到大夫么?就算找到,我也疼了好久了,干么要受那种罪呢?
  “那就麻烦花太医了!”轻描一句,脚步没再停下。

  无聊的养伤
  花清晨随我们回到了莲轩,无论说话或举止,都是那种客套中的客套。我也心知肚明,他对夏之洛有没什么好感,和他也是那般虚伪的应和几句。
  他看过我那被上官寻抓过,但留下五个已变成紫中带黑指印的手腕后,只是轻轻地,很是奇怪地冒了句:“这小子居然连炽焰掌都使出来了。”说完还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嗯?炽焰掌?!也就是说他对我用了武功。
  这个王八蛋,不就是赏一下梅,就不知道那片梅花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道风景而已,我又没想进他的离轩,居然对女人下这种手。就算是百般可恶的夏之洛,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她,毕竟她还是女人,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小姐……”青青用手在我脸上晃了晃。
  “呃?什么事?”我正在想着上官寻是不是今天一大早出门时,脑袋刚好被门夹过了,要么就刚好被猪拱过。
  “小姐,花太医刚才在和您说您的伤势呢。”
  “呃?不好意思,刚在想事情。”当我回过神时,看见花清晨已写好了药方,正用奇怪地眼神上下打量我,我问:“方才你说了些什么?”
  “适才说你这只手伤的不算严重,只需按药方上的药,每天服用,和按时搽一搽,休息半个月就可以了。”
  “半个月,只不过被捏了几下,怎么要这么久?”
  “瑞王妃,其实我也很奇怪,寻对女人向来都是很温柔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你就完全走了样,可能你真正是‘与众不同’吧。而且今天花某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寻对女人用武,还使出了炽焰掌。幸好他只用了一成功力,否则,你这半边身子都会废了。”
  花清晨这番话说的极对,上官寻可以对这世上任何女人温柔,却独独不会对夏之洛和颜悦色,或许夏之洛种种变态的行为,只为在他心中留一席地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有点酸酸的,瘾瘾地再抽痛。
  再看花清晨,却发现他这番话虽是对着我说,但一双桃花眼却是不安份地在青青的身上游走,还时不时的冲着青青媚笑。小丫头哪经得起这如花般的男子挑逗,脸已经微微泛红。
  我迅速地挡在青青面前,以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式挡住了花清晨猥琐的视线。
  “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花清晨对我突然的挡架,感到意外,用异样的神情审视我,忽然又开了口:
  “还有就是这半个月,你最好不要用这只手,否则再不小心伤到,可能……”
  “可能怎样?”这家伙怎么好好的停下了不说。
  “可能会落下终身残废!”
  听完花清晨的话,我大惊,再伤着,会残废?这是在开玩笑么?
  花清晨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这真是可笑!先前还说什么伤的不重,原来还有这套。要是真那样,我不成了三脚猫了!
  起初,心中那怒火只是点点火星,此刻完全燃起。我咬着牙,攥紧了右手,压抑着不让它爆发,怕一时冲动,会对花清晨抓狂或是冲到离轩去砍上官寻。
  上官寻,此仇不报,我洛宝两个字就倒过来写,跟你姓。
  我松开右手,走近花清晨,冷笑道:“花太医,有劳了。劳烦您替我转告上官寻,这笔账我会跟他讨的。还有,总有一天我要建一座梅花山,到时候要他掏黄金去欣赏。青青,送客!”
  “是,小姐。花太医,请。”
  花清晨在听完我的话后,愣了一下,之后有礼貌地道了句告辞,便转身踏出莲轩。
  望着他的背影,真恨不得在他屁股上狠踹一脚。
  青青恋恋不舍地望着花清晨离去的方向,就知道这丫头是情蔻初开,三魂已被那花蝴蝶勾走了七魄。
  “回魂了。”我用了右手在青青面前招了招。
  “小姐……”青青的脸再次红了。
  “丫头,记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脸长的再漂亮,都不能当饭吃。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美丽的外表就会失去它原本的吸引力,久而久之,你会发现,还不如一个丑人耐看。”
  “小姐……我……没有……”青青急红了脸,连忙解释。
  “丫头,我没别的意思。你还小,我不想你受到伤害。花清晨,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小姐……”
  “丫头,不要多想了。”
  之后几天,我便开始了我无聊的养伤生活。
  仍是每天不到中午不起床,青青也习惯了我这样,只会跟在后面嘘嘘叨叨,说早上不吃早饭,这样对身体不好。
  吃完午饭后,通常我会让人把贵妃摇椅搬到莲湖边上,躺在上面,一边享受这摇椅晃动而舒适的感觉,一边感触着这午后暖暖的阳光,另一边享受着湖面上吹过的清风。
  这做王妃的日子真是爽啊!
  当然不会每天都象这样过着养老院般的生活,大多的时间,我都是在观莲亭里单手画画,蛮富有挑战的。
  有时候会教几个小丫头们玩天黑请闭眼的杀人游戏,起初她们听到这个名字都吓的不敢玩,当玩上瘾了后,据说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还偷偷的玩。
  如果不是左手不能动,我还准备教她们打麻将,顺便赢点钱咯。当然心动不如行动,我画了一幅148张麻将的图给若兰,包括长宽高都给标的好好的,让她找个好的工艺师傅去做,相信等做好后,我的手也能动了。若兰初见这张图时,愣了足足有五分钟后才问这是什么,暗器么?
  我笑着只告诉她是赚钱的东西。
  再无聊的时候就是和丫环们比赛踢键子,以为曾经上学时,自己会左右开攻很了不起了,谁知道这些小丫头片子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搞什么花式踢法,叫什么“八接”,有单腿踢、侧踢、穿花、钓鱼、打拐什么的,共8种花式,每种花式还至少得踢8次,看谁能最快通过这8道关,看的我目瞪口呆。
  最让我意外的是青青这个丫头,竟是这个几人当中高手中的高手。
  本来这个时候,青青通常被我打发在房内练字。从青青跟我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识字,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会写几首诗词用做教学材料,手把手的教她识字写字,也规定她每天下午在房内练字。青青丫头很是可爱,当我教她识字,激动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把我唤的是天上有地上无,宛如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明白那些诗词含义后,眼睛又会亮亮的望着我,感叹说我才是这京城的第一才女,我总是暗自窃笑,我哪有那种水准,只不过搬用了从诗经到唐宋元明清所有有名的诗词而已。
  我规定她不管写多久,晚膳前要见到每首诗词抄满五遍,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问。昨日下午青青正好抄到李白的<<秋浦歌>>,为了一个人的头发不可能有三千丈那么长而来找我。正巧看到我踢键子输的象只斗败的小母鸡,赶紧上阵帮我。一上场就展示了她那高超的技艺,什么八接,根本就不在话下,一会就全部通关。她那全身上下,我看是处处都能用来踢键子。我于是崇拜地拥了她一下,一边说她太厉害,一边就在她脸上猛啃了一通,吓的其他几个小丫头们尖叫连连。就连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除了没有任何表情,就没见过第二种表情的若兰都吃惊地捂起了嘴。
  被昨天那一吓,青青也害羞的躲在屋子里练字,好久都不出来。
  青青不在身边,身边站岗的人很自然的就换成了若兰。我停下笔,眯了眯眼很仔细地打量她,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她真的很美。
  “要不要我给你也画一张?”想想我这么多天来诱引了那么多小丫头当我的模特,为的不就是她?!现在应该可以下手了吧!
  “嗯,好。”若兰居然想也没想就应了我。
  “好,不过我现在装备不全,等我手好了,我先去把我的装备配齐。”美丽的人儿当然要用美丽的色彩装扮。
  “嗯。”
  很快地,半个月在我天天玩耍情形下,“咻”的一下过去了。
  当然,我左手已是活动自如,想用它学济公那样做把刀砍人也不成问题。现下要做的事很多,首当其冲的是我要逛街,买毛笔、水彩和纸,这样才能画出我的美人儿。谁让我刚出房门就惹到了上官寻,可是足足憋了半个月。

  上弦月
  当我从一家衣店出来,已身着一套浅紫色男式长袍,头发用紫色丝带扎成马尾辫束于脑后,嘴上贴着道具两撇小胡子,是刚才在一家象是卖间谍用品店里买的。
  在我看来很是风流倜傥不羁的样子,出现在青青面前时,她顿时间变傻了,我便调笑起她:
  “小丫头思春了,还没见过象我这么帅的帅哥吧。”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帅哥?那是什么?”
  青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忙解释道:“帅哥就是英俊萧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绝世美男子。唉,怎么说起这些来。青青,以后记着,只要我着了男装,你就不能再称呼我为小姐,而是公子,是公子,懂么?来叫叫看。”
  “公子?!公子!公子!”听着青青甜甜的嗓音,真是一种享受。
  很满意的迈着步子,开始逛起市集来,当然最重要的是找文房四宝店。
  一路上各色小贩的叫卖声还真是奇特。不经意间已来到一家名唤“曲意”的乐器行了,各式各样的乐器应有尽有,可惜我这个现代人可不会这些古典玩艺。所会的乐器在老爸的调教下,也只有笛子和吉他而已,而在这时代想来是定不会有吉他这玩艺了。
  我错了,在这时代吉他难道不可以叫其他的名字么?
  在我挑了一支笛子之后,却意外的发现掌柜唉声连连地将一把长的很奇怪,说圆又不圆,跟英文字母P倒是很象的琴收进柜子,而琴的构造和琴弦的位置与吉他异常相似。
  好奇心地驱驶使我向掌柜的索看那把琴,起初他还不是很乐意,最终还是让我看了。我拿起该琴,看了一下,是上好的云杉,上面雕刻着浅浅的纹路,仔细一看是个乌龟,还拖着个长长的尾巴。
  倒!古代人不会这么没水准吧,乌龟也能画的这么丑。
  我用弹吉他的方法试了几个音,音色和弹法竞然和吉他一模一样,我万分欣喜,便问店家:
  “掌柜的,这把琴叫什么?”
  “公子,你会弹这把琴,怎会不知这把琴的名字?!”这掌柜的还真是奇怪。
  “呃?谁规定会弹就一定知道它名字?!”
  “公子,可曾去过玄武国?”
  “玄武国?不曾。”等等,我说呢,原来是玄武。那个什么号称古代四神兽之一的玄武,不就长的跟个乌龟一样嘛,尾巴长一点而已。玄武国?北方的小国,怎么扯上那里。“只不过碰巧,这把琴的弹法,和我以前会弹的一种琴比较相似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这把琴和玄武国又有什么关系?”
  “此琴名唤上弦月,乃玄武国特有的乐器,因长相象那上弦月而得此名。”
  “上弦月?好听的名字。掌柜的,这把琴怎么卖?”管他哪个地方的东西,遇到会弹的吉他岂有不买之理,反正又不要我掏钱。
  “公子,这……这把琴不能卖。”
  “为什么?”我很不开心地接道:“为什么这琴不能卖,开门不就是做生意么?”
  “唉,公子,就因为它是玄武国的东西,我才不能卖,我不能害了你。”
  “是玄武国的东西又怎样?为什么会害了我。”
  “这个……公子,你外乡来的么?你真的不知道?”
  “掌柜的,有话就说吧!”
  那掌柜的看了看,长叹了一口气:
  “唉,公子,此琴是老朽我于前些日子经过玄武国时买的。当时听它声音时而匀称又柔和,就像情蔻初开的少女和情人在低喃,时而宏亮又利落,富具穿透力,就像心胸宽阔的男子汉在豪语。一时间喜欢便买下了,但买过之后又后悔。而今放眼天下,有谁不知那流传,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石相交,乾坤扭转,一统天下。唉,两年前,玄武国玄武王之弟叛变,玄武王以镇国之宝玄武石向我朝求助支援以平内乱,谁知那玄武石在准备送出的前一天夜里便失踪了。朝庭知道了十分震怒,以玄武国耍炸为由,拒绝出兵支援。尔后玄武国这内战一战便是几个月,最终虽是让玄武王之子平了内乱,但至此玄武国也原气大伤。之后,玄武王之子即位,誓言玄武国子民存世一日,都将不得再进贡和上交任何物品给金碧皇朝。此举更加触怒了朝庭,誓言要将玄武国拿下,两国交战了数次,但因玄武国地形险峻,短期内无法攻下。下一战,尚不知在何时?试问此琴如何能卖,届时还不落个叛国通敌的罪名?”
  思量下,这掌柜所说的情形与夏之洛的记忆大差不差,但也不完全对。据我所知,当时并不是因为玄武石丢失,皇上才不愿出兵支援的,相反倒是很愿支援,而是太子上官允和相国白进河一派人从中阻拦,认为是他们的诡计,以耗我朝兵力,为之后进犯作打算。满朝百官支持皇帝的也只有二皇子上官谦和户部尚书夏仲堂而已。上官谦是皇帝的二儿子,他们都稍有顾虑,因而此事也只有夏仲堂受到弹劾,认为他帮玄武国说话另有目的。幸好还有个夏惜梅,他才得以安然无事。
  为什么好端端的玄武石什么时候不失踪却在前一晚失踪?这分明就是有人存心不想让玄武国得到支援,会是谁呢?
  切,我想这些干什么,关我屁事!
  “那整个金碧皇朝内知晓此琴的人又有多少?”
  “呃?除了玄武国人本身以外,便是去过玄武国和见过此琴的人,我想举国上下知晓此琴的人应是少之又少。”
  “掌柜的,你了解的还真不少?那你和玄武国又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口,掌柜的立即变了脸。
  我笑了笑,对掌柜的诚恳地说道:
  “掌柜的,不用担心,我不是官府的人,只是随口开开玩笑而已。不管你是哪国人,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你是朝廷通辑的犯人也好,而我,只当你是曲意的老板,卖琴的而已。我是真的很喜欢这琴。”
  “这……”
  “连你都说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用我项上人头作保,我绝不会说出是从你这买的。”
  “唉,公子,老朽真的不想害了你,你走吧。”
  “掌柜的,谢谢你的关心。我担保,出了这门,你就和此琴不再有任何瓜葛,请看在我真的喜欢这把琴的份上转给我吧。”
  之后,为了得到这把琴,我使出浑身解数,不仅是用人头,就连夏家祖宗十八代全用来作担保,还拿出身上所有的银两,就是要让掌柜的放心的将琴卖给我。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我的软磨硬泡,以及为了摆脱这把祸水,居然分文未收的赠送予我,真是让我欣喜若狂。8bbbf
  出了门,青青便问出心中疑虑:“青青不明白,公子怎么会弹这玄武国特有的上弦月呢?公子何时学的?还有公子买了这把琴不是给自己惹祸上身么?”
  “呆丫头,你才跟我多久呀,我以前的很多些事,阿紫也不一定清楚。之所想要得到这把上弦月,是因为它的琴音,会让人回忆起一些令人向往、追求,以及思念的人和事……”避开了青青的疑惑,却让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思念,好想老爸老妈,不知他们现在过的怎样。
  甩了甩头不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来之,则安之,想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突然发觉自己说了很久的话,口干舌燥,想找家茶莊喝点水休息一下。
  途中又挖掘了一个杂货小摊,小贩叫卖的一种很大串的紫色镏金耳环,煞是喜欢,于是便买下戴在耳垂上。反正现在耳垂上也有两个耳洞,搞不好被眼尖的人发现我是个女的,还不如索性带上,让人认为我是个奇装异服的外乡人。
  不过,我这种装扮,在路上引人回头率却是百分之百,真是有点吃不消。

  我象通辑犯么
  缓缓迈步进入青青所说的,京城最有名的一品阁茶楼,果然是名不虚传。楼下已是座无虚席,只得驱身楼上了。
  上了二楼,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好的位置便是挨窗的那个,却已被两个男人给占了。只好找了个还算行,离窗又不算远的空位坐下。
  可能是永远改不了喜欢看帅哥的毛病,从下后便开始打量起窗口那两个比较出色的男人。
  一个身着白衫,面容略比一般人白,神情淡然,有着上官寻一样英挺的外表,只不过上官寻是健康型的那种,而他似乎有些病态,因而才显得比一般人白,但这病态一点也不影响他整个人的英姿,反而因身上那种特有的贵气而更加吸引人。
  忍住口水啊。
  咦,这张脸貌似在哪见过,怎么这么熟悉?
  说到这记人,我真要佩服夏之洛这女人,每个女人的脸只要见一次,她都会深深的印在脑子里;而这个男人的脸,估计除了她爹和皇上的脸(还有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德喜,估计是见的多了)她能记住之外,就是上官寻的脸能让她记住,其次就是和上官寻整天腻在一起的童武和花清晨了,其他男人的脸在记忆中都是蒙蒙胧胧模模糊糊。
  另一个是身着青衫,身材较魁梧,和童武属一个类型。皮肤呈我们现在所说的古铜色,非常有男人气,俗称很man,五官虽没那白面男好看,但也是女人们争先抢后的类型。
  可能是感应到我灼热的目光,白面男偏头看了我一眼,先微微一征,随即含笑点了点头。
  我这个人皮比较厚,且在21世纪看男人也不需要躲躲藏藏,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个男人扮相。面对白面男美丽如春的笑容,也很自然的回以甜蜜一笑。
  古铜男估计是看到白面男奇怪的笑容,好奇的偏头瞅了我一眼,这一看,却差点把嘴里喝的茶给喷出来。
  青青掩嘴偷笑,我则依旧很有礼貌地以笑回应。
  在双方人马眼神之战中,只见店小二兴冲冲地跑来问二位客倌要些什么,待看到我的样子后,一脸笑意僵在脸上,变成了活见鬼的表情。不过想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又换上热脸迎人的面容:“客倌您是第一次来本店吧,本店是京城内最大最有名,且茶品种最全,保准您想喝什么茶就有什么茶。”
  我调皮地眨眨眼睛,这家伙真能吹,要不要戳戳他的牛皮鼓,想想算了,本来就很惹眼,能不惹事,最好不惹事。
  “那就来壶大麦茶吧。”喝不着咖啡就来这个冲冲胃好了。
  “大……大麦茶?!”店小二慌叫起来。
  我抬头望向他,道:“怎么?没有?你方才不是说什么茶都有的么?”
  此刻,青青拉了拉我的衣袖,贴耳对我说:“公子,你忘了么?大麦茶被列为禁品,因为犯了先祖皇帝的名讳。”
  我不由地抽了口气,青青不提倒给忘了。先祖皇帝原本只是农户家的孩子,当时家里穷,为了多求点粮食,所以给他取名单名一个麦字――上官麦。后来也不知怎的,估计类似于朱元璋吧,农民起义,打下了江山,建立了金碧皇朝,登基做了皇帝。自己的名中有个麦字,而麦子是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食,他不可能禁,因而只能下了禁喝大麦茶的令。
  本想喝喝最普通的茶,居然也要犯禁令。
  上官麦,上官麦,好好笑。
  我不禁笑出声,随口说了句:“但愿以后上官家不要生了叫上官井的儿子做皇帝,不然以后连龙井也没的喝了,哈哈。”
  “嘎?”
  望着店小二那种滴汗的表情,发觉自己口没遮拦在胡说,只能尴尬地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蓦地,传来一阵低沉地笑声。我寻声望去,呃?白面男?
  “真是有意思,第一次听闻有人敢这么说。”白面男这句是冲着我说的,他望着我的眼神略带赞赏又有些好奇。
  意外的情形换来了帅哥的赞赏,心中雀跃,摆了个自认为很有形的笑容应道:“见笑了。”
  “哪里。”白面男说完没再看我,而是望向窗外。
  我突感无趣,转头随即对店小二说:“算了,那就来壶毛尖吧,顺便有什么特色的茶点也一起上吧。”
  “好嘞,客倌您稍等。”
  随后便看着店小二忙碌的身影飞快离去,我低头把完着那支笛子,脑子也开始乱转悠。
  “公子……”青青低低地喊了我一声。
  “呃?”
  青青瞄了瞄四周,便压低了声音道:“公子,以后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万一传到宫里,弄麻烦就不好了。”
  “嗯。”
  店小二再次飞快的奔上来,送了壶毛尖,还有一碟花生,和几碟特色点心。挑了一块梅花状,粉粉的糕点,轻咬一口,便对青青叫了起来:“香芋味的,我最喜欢吃,青青,你尝尝。”
  说完便轻夹一个要塞进青青嘴里,但却被青青轻轻推开了。
  “公子……”青青羞声。
  我环顾了四下,只见白面男,古铜男,还有甲乙丙丁等等都在看我。
  晕!真是处处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眼下,我是个“男人”,当众调情似乎有点不妥,郁闷,罢了,罢了。
  “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楼下突然传来阵阵骚动。
  “没,没有。”
  很快的那阵骚动就来到楼上。嗯?官府在抓什么人么?
  “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没有。”
  几个官兵拿着两张画像一个个的挨问,很快的就来到我们面前。
  “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我瞟了眼画中人,均男性,异族打扮,一个长的还不错,另一个是面露凶相,左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说实在的,这画是人都能画,为什么画的咋差别就这么大呢?我随手涂个鸦也比这两张画好看百倍。真是丑,都画成这样了,这人还能找到么?
  “没见过。”我轻哼一声。
  然而眼前这位差大爷似乎不是这么认为,另一位差大爷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我,两人咬了下耳朵,只听先前的那位差大爷对我道:“请你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我?为什么?”我疑惑道。
  “因为你和这画像上的犯人很像。”
  “像?”我下巴差点没撞上桌子,惊道:“我说差大哥,请你把这张画像举给在座的所有人看看,我长的哪里象这两个人?敢问是我的眼睛和他们像?还是我的嘴和他们像?还是我脸上有刀疤?”呕死了,凭我这玉树临风的样子,也能被他们当成通辑犯。
  “那倒不是,因为你戴耳环,只有玄武国的男人才会戴耳环。”
  望着这位差大爷一板一眼的样子,我真是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戴耳环也能被当成通辑犯?
  “差大哥,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但是拜托你看清楚些好不好,我戴的耳环和他带戴的一点也不像,他戴的是圈的,我戴的是几个圈圈上带流苏的哎,我这是方才在街上才买的哎。”
  “你一个男人家没事做,戴什么耳环,搞的不男不女,跟个娘们似的。”
  “哎,差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娘把我生的比女人还要美三分,这又不是我的错。害我现下都二十大几了,还不曾有姑娘家看上我。谁都知道再过些日子就是花神祭了,我现下不搞的花哨点,不引人家姑娘注目点,到时候有哪个姑娘给我送花。哎,就算送了,人多点也好挑一挑嘛。你要讨媳妇,我也讨媳妇。就是那公孔雀在见到母孔雀的时候,还知道要开一下屏呢,何况我这么个玉树临风无敌的翩翩俊男呢。哎,差大哥,您说是不是?”
  我胡扯八道的和他们乱说一通,听的两位差爷目瞪口呆,还引来四座人哄堂大笑,只当我是个好色成性的娘娘腔,白面男和古铜男脸上同样挂着笑容。
  反正无聊么,耍耍咯。
  俗语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悯,自作孽不可活。
  这话还真是应在我身上了,没事逞什么口舌。哪里知道这两个人真是死脑筋,还真和我卯上了。
  “你、你没姑娘家要,关、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现下是在当差,宁可错抓一百,不可漏放一个。现怀疑你是这两个玄武国刺客的同党,你们俩跟我们走。”
  “等等,我说差大哥,你说我是嫌疑犯也就罢了,我这貌美如花的丫环也象犯人么?”
  “谁知道她是不是女探子?哼!来人,把他们俩带走。”
  这下我完全傻了眼,洛宝,你个死猪,没事斗什么事?
  我可不会就这样认栽地让这帮人把我带到官府。
  抗拒着,争论着,死活不走。
  他们居然来阴的,先抓青青。
  “放手,你们这些臭男人,男女授受不亲!”“喂,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到处乱摸,让我这貌美如花的丫环以后怎么嫁人?”
  “公子……”青青又羞又愤。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尽说这些。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我使劲扯下那几个官兵的手,吼了一句:“够了!叫你们放手,听到没有。再纠缠下去,休怪我到顺天府告你们以官势扰民。”
  然而就在我说这句话与甩手的同时,那包着上弦月的丝布好死不死的在此时滑落。
  “头,你看,这是什么。”
  “放手,未经允许,谁准你们动我东西的?”其实我心中是惊慌,倘若在这茶楼里要是有人认出这把上弦月,我肯定是要走一趟顺天府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官兵甲:“头,这是个什么怪琴,圆不圆,扁不扁的。”
  官兵乙:“你看,这上头有纹路,是个图腾。”
  “拿开你们的手,不要乱碰我的东西。”打掉官兵甲的手,我慌慌张张地包好上弦月。
  倏地,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多了一句嘴,冒了一句:“玄武图腾,上弦月。”
  我寻声望去,是白面男。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想他已被我给千刀万剐了。收回眼神,正好撞上白面男惊异的目光,我狠狠地瞪了回去,警告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真是个长舌妇。
  “你还说你不是玄武国的奸细?都有人看出来这是玄武图腾,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跟我们走。”
  这麻烦我是躲不过了,看来这顺天府我定要走一遭了。
  “等一下,我再次声明,我不是玄武国的人。你们要我跟你们走,可以,但是后果你们自负。还有,我和你们走,放了我丫环,不要把女人拉下水。”
  唉,我也是女人哎,现在只能打肿了脸充男人,希望他们放过青青。
  “想通风报信?行,放了你,有你家主人在,还怕你跑了,就等着将你们一网打尽。”
  靠!这家伙自以为是的很,真是猪头一个。
  青青这傻丫头,听到我说放她先走,急急的喊道:“公子,我不走。”
  就知道这傻丫头脑子转不过弯,也不想想这京城是谁的脚下,凭夏之洛横行霸道的作风,还怕我脱不了身,到时麻烦的是那顺天府坐堂人,恐怕还要跪着求我,用八抬大轿抬着送我回去呢。
  “你猪头啊,一个女孩子家没事跟着男人往官府跑干嘛?还是嫌自己长的不够丑,嫁不出去,索性不用嫁啦。”被她给气死了。
  “公子……呜……”青青没想到我会用那么难听的话骂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女人是水做的,这点虽在我身上得到验证,但在青青身上得到更加完善的发挥。
  最见不得人哭。
  我胡乱在青青脸上抹了两把,俯在她耳边说了句:“听话,先回夏府等我,忘了我是谁了么?小心靠窗的那两个黑白无常,不要让他们跟踪你。”
  “不许讲悄悄话。走了。”这官兵还真多事。
  “唉,差大哥,你当我和我女人临别时情话绵绵,不行么?”
  四周又是一阵笑。
  开玩笑归开玩笑,我仍是不望叮嘱她:“等我。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刚想举步跟着那两个猪头官兵,我又回头用杀人的眼光再次射向白面男和古铜男:你们两个给我记住。

  画
  到了顺天府,在这几个家伙要我给顺天府尹下脆之前,我已先发制人,向坐堂的周国栋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后堂小叙。
  起初,他还当我想贿赂他,一副假清高的死相,看了就让人做呕。
  当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想贿赂他时,立刻翻了脸。
  本来还想给他台阶下,让他个猪头自己看出我是谁来,结果令我大失所望,因为对一头猪的期望不能过高。
  他居然敢命人将我关进顺天府大牢。
  当下撕了胡子,对他大吼道:“周国栋,把你的眼屎擦干净了,睁大狗眼仔细看清楚,看看我到底是谁?”
  待周国栋看清楚是我,吓的连忙赔不是,并把那两个手下狠狠训斥了一番。
  而我则反过来装一副好人的嘴脸:“不知者无罪,他们这样是尽忠执守,值得嘉奖。”
  无论什么朝代无论什么时空,都能见到的拍马一套,逐一上演。
  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听他们屁话,拿了我的上弦月便走人。
  离开顺天府,蓦地想起,要给若兰画画的家伙还没买呢,便先绕到一家叫“惜墨”的字画专营店里。
  在老板给我准备东西的档头里,我就四处张望这家店里的字画。
  说句实话,对字画,我懂的不多,唯一懂的就是凭感觉画美女。很奇怪,老爸当年教我绘画时,和我说了很多,什么泼墨、工笔、写生、写意、白描、没骨、指头画等等,可我只学会了会画美女,甚至连称那为工笔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觉得画美人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再加上现代的时尚元素,会更加赏心悦目。
  买好东西后正打算要离开,一不小心让我瞥见了一样我最不该看见的东西。
  因为喜欢画美女的缘故,自然对所有美人图都有一种直觉的反应。
  那是一幅没有盖章没有属名的画。
  画中所画的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侧脸对着,看不清脸,在一片梅树下翩翩起舞。整幅画中,占比例最多并不是那名白衣少女,而是那片梅树,整幅画中几乎被梅树给占满了。梅树中隐约露着一个二层的小楼。
  那间屋子,就是画的再淡,再隐隐约约,再飘渺,我也知道那就是离轩。而那片梅树,就是离轩前的那片梅树。我每天对着它们,叫我怎能不认识。
  再看下去就是右上角那两行小字:轻舞梅若雪,相思千里寻。
  白映雪,那女人是白映雪。
  愤怒是我的第一直觉。
  为什么她能在那梅树下翩翩起舞,还能得到和颜悦色,甚至有人甘心为她作画?而我呢?只为单纯的欣赏一下而已,左手就残废了半个月。这待遇可真是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啊!突然,我觉得心口一阵收缩,又是那种感觉,隐隐的疼痛直达手指尖,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似冷非冷,好不舒服哦。
  为什么每次一牵扯到和上官寻相关的事或物,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夏之洛啊夏之洛,求求你,能不能少爱他一点,让我好过一些。
  我是个小气的女人,有仇必报。
  再次望向那副画,我决定了,我要买下它,当着上官寻的面,把它撕个稀巴烂,以解我心头之恨。
  于是向老板开了口:“掌柜的,那幅画怎么卖?”
  “哎哟,这位公子,您还是真是识货。这可是当今三皇子瑞王爷的墨宝。这价钱嘛……可不低啊。”
  故弄玄虚,我当然知道那是上官寻画的,如果不是他画的,我还不屑买呢,切!
  “掌柜的,你话还真多,开个价。”
  “公子瞧您说的。这样吧,看在您照顾生意的份上,价钱算您便宜些,一口价五千两好了。”
  “五千两?你抢钱啊。又不是皇上的亲笔,要这么多银两,况且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
  “公子,您这话就不对了。本店童叟无欺,绝不卖假货。若这幅画是假的,我可以把我这整个店铺送给您。”
  “……”切,我要你这破店干嘛?”我又道:“你的店你就自己留着好了,但我告诉你,你这幅画是赝品。”
  “不可能,经我多年做这行的生意,这两行小字确是瑞王爷亲笔所提。”
  我道:“老板,你头晕了吧,哪有人画画不盖私章,不属字号的?”
  “私章?属名?不可能,这绝不会是赝品。”
  “老板,你做这行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懂什么叫拓写吧?要不我拓写一下给你瞧瞧?”
  “这……”
  “一口价,五十两。卖还是不卖?”
  “五十两,太便宜了。”
  “哪里便宜了,五十两哎,够平常百姓家生活好几个月的了。”
  “五十两,太少了。”
  “我肯花五十两跟你买赝品,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钱还是要命啊?我若去瑞王府告发你,你就死定了。”
  “……”
  “快点啦,点头,我就付银子。”
  “……”
  以五十两,我拿到了那幅画。
  提着一堆东西,余怒未消地赶往现任娘家――夏府。
  屁股还没坐稳,青青的人已飘至身前,哭天喊地的我总算回来了。
  夏仲堂只是奇怪问我们怎么了。随嘴的应了句没什么,轻松打发他老人家完毕。
  我情绪有些低落,自从见了那幅画后,就有种莫明其妙的感觉,那种感觉模模糊糊。
  上官寻喜欢谁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受夏之洛记忆的影响罢了。
  虽然在心里一再这样提醒自己,但是这种情绪仍在一直影响着我。
  在夏府用完晚膳,我回到夏之洛未出阁前的闺房中,盯着上官寻为白映雪画的画发呆。
  哼!真是好笑。既然那么喜欢她,竟然还会让这幅画流落在外,让人随意砍价买下,真是笑死人了。
  画中白映雪的舞姿妙曼动人,虽画的很模糊,我也能感受到她侧脸瞬间那一抹微笑是含笑给背后执笔人看的,那种古典的美是我忘尘莫及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我比跳现代热辣奔放的风骚型扭屁股舞,肯定输我一大截。
  唉,我这倒底是在干嘛?没事和她比什么?有什么好比的?人比人气死人。
  留下它么?干嘛要留下来,没事气气自己好玩,还是嫌命太长,日子过的太消遣?
  撕了它?还是烧了它?唉,这可是我花了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它没了,我的银子不就没了么?
  真搞不懂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冲动买下这幅让人伤神的画。
  正想着该如何处置这幅画,听到敲门声,原来是夏仲堂,估计是先前发现我不对劲,来看看我情况的。
  “洛儿,你怎么了?今天有点坐立不安的。咦,知道懂得欣赏字画了。”
  “呵呵。”装傻,我卷起手中的画,将它丢进不远处一个高脚花瓶里,先那么放着吧。
  “怎么了?”
  望向夏仲堂那张虽过四十,可是还是很俊朗的脸,我忽然想到老爸。虽然老爸没他长的帅,没他年轻,可老爸也曾经老是用这样的口气说我,真的很像。
  姑且今天让他当一次我老爸,让我享受一下这种感觉。
  “爹,我没事,你多想了。”
  “你这么晚了,不回王府有关系吗?”
  某人会管我死活?
  “没事的,我已经给王府捎过口信了,再待会就回去。”
  “洛儿,你已经嫁人了,是大人了,以后做事就要象个大人的样子,莫再象从前那样任性了。”
  完了,老爸以前也是喜欢这样婆婆妈妈的说上一大段。
  唉,看来耳朵要饱受很长时间的催残。
  “洛儿,你回来时,带回的那个用丝布包裹的什么东西?”
  “哦,一把琴而已。”
  “嗯,总算有些长进了,不但会欣赏字画,还知道学琴。以前请了那么多先生啊,你都不好好学学,勉勉强强只学会了古筝。嗯,来,谈首曲子给为父的听听,让为父的听听,你的琴艺是不是退步了。”
  啊!我差点给忘了,夏之洛只会弹古筝,但弹的绝不对是夏仲堂口中的勉勉强强而已,而是相当的不错。
  糟了,古筝啊,那哪是人类会弹的东西哦。
  “爹,老是弹一样的东西多没劲,弹我刚买的那把琴给你听吧。让你看看女儿现在是不是很能干,不只会一种乐器而已哦。”
  我兴冲冲地打开丝布,拿出上弦月,试了几根音,便坐在夏仲堂面前准备要弹<童年>,却发现夏仲堂的脸色不对,两眼直直的盯着上弦月。
  难道他也知道这玄武国的上弦月?天啦!那个鬼老板说的什么屁话,说什么知道此琴的人不多,而我今天一天就碰上两个。
  “爹,你怎么了?”虽看出他有反应,我仍是要确认一下。
  “哦,没事。”
  越是没事,越是显得有问题。我便抛砖引玉,要探一探。不待夏仲堂再开口,迳自开始弹起<童年>来,一边弹一边唱。
  一曲弹罢,夏仲堂的脸稍稍抽搐了几下,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何时学会这琴的?”
  “很早以前就会了。不是爹为我请的先生么?当初虽没有这琴,但先生教了弹法,画了琴的式样,我给记下了。怎么了?”
  “今后不要在人前弹这把琴,这琴就留在我这吧,不要带回王府。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府吧,免得三皇子认为咱们失了分寸。”口气还是冷冷的。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弹这琴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它是玄武国的东西。”
  “你既然知道它是玄武国的东西,就不该买下它。”夏仲堂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爹,你并不是个受世俗影响的人。为什么不让我带走这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我这是为你好。”
  “爹,我喜欢这琴,从第一眼就喜欢。”要是带不走这琴,我以后还怎么混?好歹也可以睹物思人,思物。
  “洛儿,爹有些不舒服,你早些回去吧。”夏仲堂说完此话,身影只在我眼前晃了下,屋内已不见人,再看我手中的上弦月竟被拿走。
  “……”哎哟,我的上弦月,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暗自神伤
  当回到瑞王府时,已是戌时了。
  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整个王府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没有人管夏之洛曾经去过哪里,就算死在外面,估计也是最后知道要收尸的。
  开门的小厮见到我很奇怪,怎么我什么时候跑到外头,这个时候才回来?
  因为心情极度不爽,便用眼神警告他,多事,管好你的门,要你管我几点回来。
  回到房中,让青青给放了水,想好好泡泡澡,去掉今天发生一切令人不爽的事情。
  泡完澡后,便费力地搞干这一头长长的秀发。唉,做人真是难,以前拼了命似的想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但是留来留去怎么都不会超过肩。现在好了,有了这头梦魅以求的长发,却发现洗头还真是件麻烦事。
  瞧,一屁股坐下去,刚好压住发稍,牵扯到了头皮。真他大爷的不是一般的疼哩。哦! 哦!哦!改明有空一定要剪短一些,这到屁股实在有些长。
  唉,三千烦恼丝,说的对极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边,远远地传来一阵阵笛音。
  呃?是谁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那边发骚啊,吹这种曲子。
  嗯,不对,笛音音色清脆而明亮,而这声音低沉而委婉,宁静而悠远,是箫的声音。
  仔细听那曲子,好熟悉的曲调,貌似在哪听过,感觉特象以前打的游戏<天河传说>中某位谪仙男子吹的一首笛子曲,但又不完全象。对啦,我想起来了,这首曲子是夏之洛最喜欢弹奏的曲子,叫<凤求凰>,貌似她常常一人独自抚这首曲。
  再仔细听听,曲调情感细腻丰富,却略带淡淡的哀求,似乎寄托着吹箫人无限的遐思。
  凤求凰?貌似当年司马相如为追求卓文君,直率而大胆的作风,抚琴而唱的曲也叫凤求凰。唔,不过好似还是这首笛子吹的更为动听一些。
  我又不知哪根脑神筋搭错了,居然拿出刚买的笛子,跑到莲轩外,与刚才的箫音合了音。
  但是很快的因我的笛音加入,刚才的箫音也莫明其妙的停下了,可能是人家不喜欢与人合奏吧,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音绵绵。当然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可不是那种你退我也要退的人,继续吹完此曲也显示一下自己的水平。
  曲毕,让自己大喘几口气先,如小狗一般地吐着舌头。好久没吹笛子了,看来以后要勤加练习,否则会搞出人命的。
  气息稳住后,还想再吹一吹其它的歌曲,可是一转念,我这是吹给谁听呢?难道当真春天到了,半夜学猫叫发春啦。
  罢了,罢了。
  回房,上床,睡觉。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
  我看到了老爸老妈,他们用极其哀怨语气对我说:俗语说的好,要儿自生,要钱自挣。你想走就走吧,就当我们这么多年白养了你。
  不是的,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走。在我心里面只有你们才是我唯一的爸妈。
  不论我怎么解释,怎么哭喊他们总是摇头,总是叹气。两个人就这么转身要离我而去。
  不要,爸,妈,我不要走,你们也不要走。
  我一路追着,却发现两个人的身影越渐越模糊。
  突然间,前任花心男友杨海涛的脸出现在面前:洛宝,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要不是看在 你长的稍微能看,能带出去玩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跟你耗了这么久,只不过和你玩玩而已。喝,你还真是能装,到现在连碰也不让我碰一下。你装什么清纯,你上上下下还不知道被那些老流氓摸过多少遍了。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是处女了。
  杨海涛你这个王八蛋,下三烂,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没有咪咪,猪狗不如的禽兽,我今天非要砍死你不可。
  也不知道手上从哪里弄来的一把菜刀,我举起菜刀就往杨海涛身上砍去……
  正要砍下去的一瞬间,我的手被抓住了。
  抬头看向抓我的人,是上官寻。
  夏之洛,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你杀了我娘,杀了阿紫,杀了映雪,还不够么?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
  什么?杀人?望向手中的菜刀,已是血迹斑斑,我吓的赶紧丢掉。
  不,我没有杀人。
  你杀了人,你杀了人。
  不,我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一连串的恶梦,我尖叫着,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头上微微渗着汗珠,我轻轻擦了擦,又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还好,只是场恶梦。
  我起床披了件外衣,走向窗台。
  窗外,天早已经大亮了,应该是辰时了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青青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我的。
  我打开屋门,召唤青青打水让我梳洗。虽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可以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但我不习惯。基本上,事事都自己来,这也给青青轻松了许多。
  难得今天会醒的这么早,窗外的阳光又是那么的明媚,适时锻炼一下身体。虽然早过了大叔大婶们锻炼身体的最佳时机,但对于我这个懒人来说,什么时候锻炼都是一样。
  我找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分别将袖口手腕至手肘处和裤腿脚踝至小腿处用丝带绑上,将自己的头发随意的一分为二,左右各扎一个小辫垂在胸前,便开始沿着莲湖边上慢跑起来。
  当然不会忘了嘱咐青青待我跑完后准备热水让我沐浴。
  空气是清新的,花香是芬芳的,景色是怡人的。
  但一颗心却因昨晚一连串的恶梦,变得十分沉重,心里总是慌慌的。
  偶遇几个丫环小厮,纷纷躲避着我。我这具身体的原神跟鬼魅无异,王府里的人见着我都犹如见着毒蛇猛兽一般,除了青青、若兰和锦绣,我竟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更可笑的是,还有一个长得那么帅却万般厌恶我的“老公”,上苍啊,你还真是“垂怜”我。
  一想到老爸老妈会不会因为失去我,而痛苦的无法自拔,我的手指连着我的心就开始变得疼痛起来。
  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冲动?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过马路难道都不知道要看红绿灯吗?
  想着,跑着,眼睛不知在何时已蒙上了一层雾气。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飞了出来。
  最可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女的,因为我是女的,无论怎么样都是死在女人这两个字上。
  想来想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得了现世报。
  我真的好想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真的好想。
  想念老爸老妈,想念他们烧的菜,想念他们有如唐僧一般的无敌催眠咒;
  想念那些可以天南海北乱盖的狐朋狗友们,想念和她们血拼的那一刻,逛到脚要残废;
  想念和她们去K歌,K到嗓子都哑掉;想念和她们找腿子搓麻将一搓一夜,搓到头点在麻将桌上为止;想念那些象投了催泪弹的韩剧,好听的不好听的深情的动感的等等却是现代感的音乐,还有那缤纷的网络世界,虚虚实实,游戏人生……
  想念原来生活的一切的一切……
  好想……好想……
  泪水犹如洪水绝堤一般,刹那间,所有的伤痛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先前的默默流泪,早已变成现下的泪流满面,泪水混着汗滴湛入嘴角,已分不清,到底是咸多一些还是苦多一些还是涩多一些。
  心口处越来越疼痛,胸腔内就象有只手将自己胸前肌肉拉向背,指尖处那阵阵隐隐的痛也越来越强烈,直达心窝。
  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心悸要发作了。
  当被迫停下脚步时,却发现离轩已在眼前。
  不得不倚在一棵梅树下,但脑中白映雪在梅树下翩翩起舞的样子,使自己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指关节已开始弯曲,手肘也在不自主的向胸前收缩,整个身体也开始向下弯曲起来。
  我知道如果再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紧接而来的将会是面部肌肉麻痹,呼吸困难,伴随着浑身不停地抽搐。
  如果到时没有人帮我,那么我就等着气绝身亡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就算倒霉也好,认栽也好,我不想再死一次了,不想了……

  突发其来的心悸
  可是偏偏这里没人,我该怎么办?
  “你是哪个屋丫环,没事跑到这来哭什么?”是上官寻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没错。
  我死不了。
  抬头望向他人,情绪随着兴奋激动,波动更加大了,居然放声痛哭起来,也将自己推向抽搐状态。
  我受不了,这种疼痛我真的快受不了,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跌落下去。
  就在我跌落地的一瞬间,上官寻托住了我。
  “是你?!”
  我身体已蜷曲起来,无法讲话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躺着他怀里大口大口地抢着氧气。
  “啊……呃……呃……啊……”浑身开始不停地抽搐。
  “你到底怎么了?”上官寻急道:“你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
  抽搐地速度越来越快,呼吸更加困难。
  “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上官寻,你白痴啊,见过哪个人浑身抽筋,还能正常开口说话的?
  “人中……用力……掐……”
  “虎……口……”
  “掐……”
  用尽全部力气,冲出这几句话,我的脸颊延至唇部都已经麻痹了。
  上官寻听完我的话,手便托住我的下颚,大拇指按上我的人中。我的右手虎口处也被童武按住,童武还知道在按之前说一句:“得罪了,王妃。”
  上官寻这家伙不但不会礼貌一句,还不懂得怜香惜玉。
  “呜……呜……”痛死了,这家伙就不能轻点么。
  好痛,不要再按了。我用余力拼命地甩着头。
  “夏之洛,你到底在干什么?要我按你人中,你头这样甩来甩去我怎么按?”
  “呜……呜……啊……呜……啊……”
  “夏之洛,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么你就说句话,要么你的头就不要动。”
  上官寻,你个死猪头!我的人中被你这样按着,我怎么说啊?
  “啊……呜……啊……呜……”虽然人中被按着,可是氧气对我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的,无论怎样,我都没办法不能不用嘴巴来呼吸。
  “你这个女人,好像过一段时间不弄出一点事来浑身就不舒服,是不是?!”
  “呜……啊……呜……啊……”
  “烦请你不要再哭了,先把情绪稳定下来。”上官寻的口气些许不耐烦。
  “爷,是不是你这样按着王妃,她没办法说话?”童武聪明地说了句话。
  童武,没想到你的脑袋并不是象你身材那样笨笨的唉,真是谢天谢地!
  “是吗?”上官寻用疑惑的眼光望向我。
  “呜呜……”我点了下头。是的,童武说的没错。
  “唉,你……”上官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按在我人中上手即刻松开了。
  我如获大赦,贪婪地吸着空气。渐渐地,平稳下来,终于不用再张大嘴呼吸,但是仍是上气接不上下气,胸部一起一伏,作抽泣状。
  “好些了吗?”
  “嗯……呼……呜……呼……”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连呼吸也稍稍顺畅了些,但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冒。
  “你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事让你弄成这副鬼样?!”上官寻蹙着眉看着我。
  是啊,我这副鬼样!我知道此刻的我真是丑到家了,先前已经丑到被认作是下人了,现在的样子更是不知道要丑成什么样子。
  到底是怎么弄成这副鬼样?难道要我跟你说,是因为春天到了,猫啊狗的都开始发春了?所以呢,我也一大早起来,也跟着边运动边发春。然后呢,发现自己很失败,没有男人要。然后呢,因为没有男人要所以哭了。再然后,就是情绪的不稳定加上激烈运动后,引发心悸前兆。再然后呢,本来是能够慢慢控制住的,就因为看到你,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所以心悸彻底发作。
  要这样说么?
  我抬着泪眼对上他的目光,想在他的眼眸中看出那到底是气愤还是关心,可是我发现此时的他真的好帅。
  本来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的,但现在因为他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之后,再加上他长得该死的好看,我的心才刚刚平稳下来,现在又开始乱跳起来。
  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还有那嘴唇……
  “谢谢你……”我想此刻没有什么话能胜过这句话了。
  “你……”上官寻的眼神迷离起来。
  我们两人的视线也在此时有了交集。
  “寻哥哥!”一个轻脆的女声切断了我和上官寻对望的目光。
  我偏过头,便看见一抹粉红的娇影奔往我们这边。
  是花清琳,花清晨的妹妹,又一个和夏之洛一样花痴般爱慕着上官寻的女人。
  她怎么来了?那色痞子花清晨呢?切!正跟在后面一摇一摆的走着呢,人好色,走路都风骚,嘴巴更贱:“咦,寻,你何时开始吃窝边草了?”
  上官寻并没有理他,估计当他对着空气在放屁,望了我一眼,道:“现下,能动么?”
  “呼……”之前的抽筋,已耗尽了我大半的力气,我不想说话,更不想动,只能慢慢的呼气。
  蓦地,我整个身体悬空,我惊讶的抬眼望着上官寻,他把我抱了起来,正往离轩的方向走去。
  “寻哥哥……”花清琳终于跑到我们身边,看了看无比狼狈的我,问道:“寻哥哥,她是谁?”
  上官寻刚想开口,却被花清晨这个骚包打断了:“上官寻,今日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究竟是谁?竞然让你在这对她又搂又抱的,还要带到离轩里。”
  就在花清晨狗头伸过来的同时,上官寻开了口:“花清晨,倘若皇宫大院里的女人没病让你医的话,你可以到东华门城门口去摆摊,相信那要你看病的女人,会排到西华门城门口。”
  言下之意,花清晨,你太闲了,多管闲事!没想到上官寻的嘴巴也满毒的,呵呵。
  我要不是气不顺,四肢无力,肯定会跳下来爆笑,所以呢,只能憋着笑意轻咳两声。
  上官寻感受到了我的小动作,忧心一问:“你,还好吧?”
  我调了调气息,稍稍使力,道:“去莲轩,谢谢!”
  他再次疑惑地看向我,只见嘴角轻扯了一下,没说什么,转身便往莲轩方向移去。
  “寻哥哥,等等我。”花清琳那花痴女也跟了过来。
  “寻,她、她是莲轩的丫环?”花清晨自作聪明地叫了出来:“要命了,你这样抱着她去莲轩,那她回去之后还不被夏之洛那个疯女人剥掉几层皮?”
  花清晨的话音刚落,上官寻便停下脚步。他那抱着我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然后用种我说不上来的又很不舒服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不用多说,夏之洛这三个字犹如一个死穴,点中了上官寻,也点中了我。
  我索性将眼睛闭上,不再看他。因为这样,不论对他或对我都是最好的方法。
  很快的,上官寻的脚步又动了起来。
  还听到他略带三分怒气的声音:“花清晨,假如你真的很闲,那就劳烦你移驾莲轩,看个究竟。”语毕,脚步没再停下。
  在上官寻的怀中,晃来晃去,很是舒服,原来被一个男人拥抱在怀里的感觉是这样。
  虽然和杨海涛交往了一年多,也有拥抱和接吻,但每次那个家伙总是会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然后我总是会很生气的推开他,弄的两个人不欢而散。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很认同杨海涛这个人,所以才会有那些反应。
  相反地,上官寻的怀抱给我一种安定的感觉,没有任何杂念,真的很舒服。
  因昨晚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刚才那一折腾,我真的是太累了。
  我的脸贴在他胸膛上,耳朵聆听着他那规律的心跳声,眼皮真的沉了下来。真的好累,真的就想这么在他怀里一直睡下去。
  可是美梦永远是美梦,总是很快就会清醒。
  “小姐,你怎么了?” 青青的一声惊呼让我不得不睁开眼。
  真快,都已到我的床边了。
  上官寻将我放下,青青则扶我靠起。
  青青很细心,帮我顺了顺贴在脸上早已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给湿透了的碎发。
  虽照顾着我,这丫头还真是懂事,也不忘自己的礼数。只见她欠了欠身,恭敬道:“奴婢见过王爷,花大人,花小姐。”
  “她、她、她是夏之洛?”花清晨突然惊叫起来。
  哼!这个时候居然会舌头打结,不知道是不是女人亲多了。
  “嗯。”上官寻先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又说了他让花清晨来的目的:“你帮她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而听到这句话的花清晨,脸上的表情更显惊讶,貌似你上官寻若真是和丫环调情也就算了,这会居然还关心起夏之洛的死活?
  上官寻没有理会花清晨的嘴巴到底能塞下几个鸡蛋,只是把先前我心悸发作的大至情况说了一遍。
  在听上官寻说话的当中,花清晨已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之后便以一副医者姿态来到我的床前。
  说了一句失礼后,刚想执起我的右手把脉,却被我躲开了。
  “不用了,谢谢你。”
  “你?”
  这时,他们几个人都用眼睛盯着我,让我顿感压力。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很累,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夏之洛,我发现你真的很能逞强。半个月前,被寻的炽焰掌抓伤,也是不愿让人医,这次又是这样。我想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最清楚。我还是那句话,命是你自己的,到底要不要医治,随便你!”虽然花清晨这个人风流又无耻,被我列为人渣中的人渣,但他对于病人的态度却是慎之又慎。
  我低头不语。
  他说的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
  原本以为原来的身体有心悸就算了,没想到魂附在这身体上,连病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老天,你还真是待我不薄。
  现代的医学那么发达,还不是那么多人死于心脏病发,心肌梗塞,心肌劳损。手术又有多少个成功?何况我又不是真的有心脏病,只不过情绪不能大喜大悲而已。很多事情,有时候是说不清楚的。
  此时此刻,我就是不想让他医,或许是赌气吧。
  “青青,去放盆热水,我要沐浴。”我靠在床边,也不看任何人,只轻轻地对青青吩咐。
  “小姐,你就让花大人看一下吧。”
  “青青,水要稍微烫一些,不用撒花瓣了。”
  “小姐……”
  “寻,我无能为力。”花清晨顿感无奈。
  “夏之洛,假若你以后再想死的话,麻烦你要么就死在莲轩,要么就死远点,不要没事跑到我离轩去发神经。”半天没有说任何话的上官时一开口就说的这么难听。
  我的手又轻抖了两下。
  上官寻说完那些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寻哥哥,等等我。”花清琳也跟着追了出去。
  只有花清晨还待在我床边,仍是不死心的想要给我把脉。
  “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难道想留下来欣赏我瑞王妃出浴?”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这回却不是因为心悸,究竟是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简直是冥顽不灵。”花清晨愠道,随即也甩袖离开了莲轩。

  美人卷珠帘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青青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的心情了。
  “青青,水好了么?”
  “我马上就去。”青青转身跑出去,估计是叫屋外的丫头递水进来。
  果然不久,我整个人就泡在水中了。
  当热水包围着全身时,那浑身疲惫不堪的感觉也渐渐退去。我散开发,将整个头闷在了水里数秒中,当憋不住气的时候才将头露出水面。
  额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过脸颊,滑过下颚,滑入胸前,溶入水中。
  两眼此时无焦距,不知道再看什么,脑中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心情是失落的。
  不能再没由地伤心了,否则的话,再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定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还要好好地活下去呢,怎么能再伤心呢。
  是的,要好好地活下去。
  水已渐凉,我迅速跳出浴桶,披了件单衣,直奔床上。
  青青见到我还浑身湿嗒嗒的,嘴中又开始念叨着我不爱惜身体,但仍不忘记细心的帮我擦干湿湿的长发。
  一切完毕后,我便躺下,闭上眼睛,该好好的休息了。
  身体好才是本钱。
  再睁眼时,已过了午膳时间。
  这一觉真是让人精神倍增。
  青青让厨房留了几道平常我最爱吃的小菜。用完之后,我让她把若兰约到莲湖上的观莲亭,叫她在那等我。
  之后我便带了画具,一些盘发装扮的首饰和几件我认为比较符合她气质的衣服,直奔观莲亭。
  若兰见到我后,第一句便问我身体如何?
  回以无碍,便开始帮她设计造型。
  起初让她穿我的衣服,还推推搡搡,最后被我强行带回屋内,换了套金缕的舞衣后,又拖她回观莲亭,继续“蹂躏”她美丽的脸庞。
  却发现,古代彩妆的颜色实在太少,除了红,黑,绿,蓝,就找不到其他色彩。
  不等若兰同意,就将水粉中的金色混着孔雀蓝的眼影绘上她的眼睑,另外还将她的嘴唇点了些许金粉,并警告她不要动嘴,否则颜料进嘴就不好了。
  弄好发型,整好装扮,便开始了我的美人图。
  这一画,就是到了夕阳西下。
  还有些未完工的地方,我准备晚上点灯完成,明日正好可以送去裱画。
  很快的,夜幕降临。
  我让青青多掌了几盏灯,屋内虽亮了些许,但是和现代的节能日光灯比起来,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又翻箱捣柜的,找了几面被夏之洛丢弃的铜镜,架在灯前,屋中顿时比以往亮了许多。
  看的青青下巴都要掉到我的画案上。
  正在用金粉给画中若兰的金缕衣着色时,忽然又听到昨夜的箫声。
  还是那首<凤求凰>。
  我停下笔,静静地听了会,这箫声不似昨夜那般带着淡淡的哀求,似乎还多了些其它什么,好象多了些的等待。
  难道真是我昨夜的合音,使那发骚的人开了窍?
  我加了件外衣,步出莲轩,站到了莲湖边上。
  月光披洒在莲湖上,随着水波一荡一漾,轻见湖边新发的柳枝随风飘舞,不远处的簇簇花丛里还有虫儿在低喃。没想到这莲轩外的月夜景竞是这样的令人陶醉。
  好个花好月圆夜。
  对青青招了招手,示意她将我的紫竹笛拿来。
  我用尖锐而刺耳的笛声先打破了这沉寂的夜,也打断了那凤求凰。
  紧接着,我便吹起了<花好月圆夜>,笛音轻快而明亮,彻响在整个瑞王府的上空。
  我发现我满无聊的,总是在别人追忆情人的时候打断人家的好事。
  但是呢,我主要的目的是想告诉这个半夜发春的人,想要凤求凰,除了含蓄之外,是可以热情、奔放而大胆的。
  结束了<花好月圆夜>最后一个音符,心情变的很舒畅。
  音乐真的是无敌。
  突然想到若兰的画还没有完成,于是火烧屁股的进了屋。
  如果今晚不完成,明天就不能裱画了,这样就赶不上花神祭了,让她好好的献一把。
  本来着色着的好好的,到了裙摆处却发现金色水粉没了。哦,妈妈咪呀,我真是个白痴,没事挑了件什么金色衣服给若兰穿?!金色的水粉在古代本来就很稀缺,还死贵死贵的。
  现在好了,这没了颜料还画个屁啊。
  我记得老爸教过我用黄色、大红、湖蓝三种颜色调金色,但是那个黄色到底是柠檬黄还是土黄,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分别用土黄和柠檬黄都试了试。我靠,我发现我调出来的颜色跟便便一样,还一个比一个恶心,就象便秘N久才搞出来的东东,狂呕。
  就连在一旁观看的青青,居然也忍不住怪叫起来:“小姐,你、你这个调的是什么啊,好象、好象那种东西哦!”
  狂倒!
  赶紧打住,再看下去估计我们两人都要吐了。
  唉,平时不好好学,轮到现在来反省,唉——
  没办法,我只能弃裙摆不着色,改将其他地方着色完工。
  望着眼前这幅明眼亮丽的画,真是我的骄傲。
  我让若兰摆的造型是让她跪坐在盛开的迎春花前,低首垂眼望着手中执一柄半开的檀香木扇,冷若冰霜的淡然表情,以及那裙摆完全打开成圆形,成就了我这幅超完美的美人图。
  “好美哦。没想到若兰姐姐这么美!”青青羡慕地直低呼。
  “嗯,不过可惜金色水粉没了,看来明天得上‘惜墨’一趟咯。”唉,唯一残缺不美的就是裙摆的金色缺一块。
  “小姐,你不在这画上提一些字么?”青青忽然给了个建议。
  “提字?嗯,不错,好提议。”
  我换了支笔,蘸了蘸墨汁,脑中在想该写什么呢再。忽然想到李白的<怨情>,于是挥笔写下:
  美人卷珠帘,
  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青青看完后,惊叫道:“小姐,这道诗你有教过我,叫<怨情>。说的是一位美人儿卷起珠帘好象在等待着什么人,一直就那么坐着,双眉深锁,只见她两颊已湿满了泪痕,不知道心中是恨他人还是恨自己?但是小姐,若兰姐姐并没有哭啊?!你为什么要写但见泪痕湿呢?”
  “嗯,孺子可教。虽然若兰脸上不见泪痕,但是你看画中的她,双眉不也紧锁着么?我让她眼睛看着扇子,但是我发现我在画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可并不是看着那柄扇子。”
  “她明明不是看着那柄扇子么?怎么会不是,那她看的是什么?”
  我用蘸了墨汁的毛笔轻点了一下青青翘鼻,说道:“呆丫头,你还小,男女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若兰是在想男人了,笨!”
  “啊――怎么会呢?”
  “从若兰姐到瑞王府,才一年多的时间,我待的时间都比她长。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她和哪个男的接触甚密些啊?”
  “那一年多前年呢?你了解么?笨。”我顺手又用毛笔两顺她两颊画了一下。
  “可是,小姐,你怎么又了解呢?”
  “嗯,因为我聪明绝顶,观察细致入微啊。”再在她脸上画两下。
  “是哦,听小姐这么一说,到是想起若兰姐会经常一个人对着一块玉佩发呆,然后看到有人来后,又匆匆收起。”
  呃?玉佩?改明儿找个机会看看是什么玉佩,还有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么念念不忘,连童武那种灼热的目光都可以当做看不见。
  “小姐?”
  “呃?”
  “你帮若兰姐姐画的好美好美哦,能不能也帮我画一张?”青青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用蚊子哼出来的。
  “好啊。你也想在花神祭的时候,把自己的画像送给心上人啊?”
  “才不是呢。”青青脸已经红了起来。
  “小丫头春心荡漾啦!是不是想送给花清晨那个满脑都是精虫的家伙?”我又忍不住捉弄起这小丫头来。
  “花大人?不是啦,不是啦。人家才没有。”声音越说越低,还说没有。
  “真的?”
  青青没有说话,但脸更红了。
  “不过,你先照照镜子,确定一下,要不要马上就帮你把这副尊容画下来?”我“好心”地随手将镜子往青青面前一摆,镜中立刻显出青青那张被我恶画的花猫脸。
  “啊――小姐,你真讨厌。”青青看了后立刻尖叫地冲出屋外,估计是去洗脸了。
  “哈哈哈――”
  我也追出屋外,趴在门边大笑个不停。
  正笑地前仰后翻的时候,发现一个白色人影从旁边闪过。
  “是谁?”我一惊,什么人这么晚了,还会公然跑到我莲轩来。
  不加思索地我便向那抹白影追去。
  可还没追两三步,却发现那抹白影“嗖”地一下就消失在眼前,真的是太快了。看来是个轻功相当不错的高手,就凭我这个跑步跟鸭子走路一样的速度,还想追踪,简直是天方夜谭。
  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昨天官府下令通缉的玄武国要犯?
  不会吧,如果真是那两个人,这瑞王府的治安也太差了吧。还有他们没事不逃远一些,跑瑞王府做什么?
  正当我思索着到底什么人时,青青已经回来了,还问我怎么跑到屋外发呆。
  嗯,不管了,还是早些去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床去“惜墨”买金色水粉呢。

  再遇白面男
  虽然一直惦记着要去“惜墨”买金色的水粉,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早点起床,结果还是一觉给睡到午时。
  也顾不上是否吃早饭,告知青青我会早去早回,换了上次那套男装便独自出了王府。
  很快地买好了金色水粉,便打算回府,却发生了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当我走出“惜墨”,一个小乞丐一不小心撞到我身上,我顺手扶了他一把,还关心地问他有没有撞着,小乞丐连称对不起就跑走了。
  我突然想到电视连续剧中经常有播放这种类似情形,然后被撞之人身上的银两总会不易而飞。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果不其然,我的银两被偷了。
  这个小家伙,什么不好好学,学做小偷,真是气死我了。
  我很生气地一边喊:“你个死小孩给我站住!”一边放开腿死命地追。
  当快要抓到他时,他却一闪眼进了一条巷子。
  我追进了巷子里,没见着那个小乞丐,却见到了三个很面熟、獐目鼠眼的家伙。
  “瑞王妃啊,咱们哥几个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了为首那个家伙的话,我很吃惊,他居然能一眼认出我的身份,看来这三个家伙是有备而来。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瑞王妃!”我当然不会因为他们认出了我,就这么轻意地应了他们的话。
  “哟,我说我是该叫你声瑞王妃呢,还是该叫你一声夏大小姐呢?我王正冲眼神再不好,也不至于连你夏大小姐都不认识?”
  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为首的家伙是叫王正冲没错,另外两个家伙一个叫李兵,一个叫陈昭群。这三个家伙是京城最有名的“聚银坊”赌场里的打手,除了在赌场里混之外,还外带收京城几条街上的保护费。
  这会找上我定不是什么好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都认出我了,我也不必跟他们打哈哈。
  “我倒是谁呢?说吧,王正冲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哟,瑞王妃,你这话说的有些见外了。好歹,咱哥几个等了你可是有将近一个月了。”
  “等我一个月?什么事等我一个月?”这几个家伙看来是跟夏之洛之间有什么扯不清楚的账。
  “我说瑞王妃,您是当真贵人多忘事,还是寻咱哥几个开心啊?二十天前你说好了,将剩下的银两付给咱哥几个,这会怎就忘了呢?”听王正冲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快。
  “银两?”我脑中突然浮现出夏之洛跟这三个人在交易什么事情的片段,夏之洛先付了他们一千两白银,答应事成之后再付给他们一千两。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却发现在夏之洛的记忆里怎么也找不到。
  “冲哥,你看她到底是真忘了,还是装的?”一旁的陈照群对着王正冲说道。
  “她怎么可能忘了,八成是耍咱们的?”李兵这时也加入了对话。
  王正冲朝他们两人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两人不要说话,便对我再次开口道:
  “瑞王妃,咱哥几个不管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假的不记得了。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咱们现在手头有点紧,就等着你付剩下的一千两去撷香楼喝花酒呢,你看怎么着吧?”
  这个该死的夏之洛,又不知道搞的什么飞机,让我来给她擦屁股。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这几个家伙看来要不到银子,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事情搞大了,他们最多被抓去做牢。那我呢?我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大罗神仙,能预测这后面要发生的事。
  难道真的给他们几个银子?而且这事看来也不是这么简单,假若给了,难保后面他们不会再勒索。
  唉,这该如何是好?
  “瑞王妃,你可想起来了吗?咱哥几个,虽然这辈子在赌场里看看场子,吆喝吆喝几声,可也没干过象你让我们干的那么缺德的事?你怎么会这么健忘呢?”王正冲又开了口。
  缺德的事?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该死的,我就是想不起来。
  “等等,你们说的事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更何况我手上现在没这么多银子。”
  “你?!”李兵摆明了不信我的话,冲上来恨不得揍我一顿,却被王正冲一把拉住。
  “哈哈,瑞王妃,你不愧是个歹毒之人。”王正摸了摸下巴,又冲看了我几眼,脸色突然一正,接着又道:“夏之洛,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后天就是花神祭了。咱大家都不想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搞出个什么事情来。三天,除了这两天,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花神祭后的第三天,就这个地方见。如果到时候一千两你不带来的话,那就不要怪咱哥三人做出什么事情来了。哼哼!!!兄弟们,走!”
  王正冲说完这段话,嘻嘻哈哈地拉着李兵和陈昭群出了巷子,嘴上还嚷着去撷香楼喝花酒。
  留我一人在原地傻愣愣地站着。我这算被勒索么?
  丫丫呸的,难怪今天早上一起床,右眼皮总跳个不停,就知道出门没好事。
  气死我了,还倒霉的被扒了钱袋。
  对哦,那个小乞丐呢?这个死小孩,要是被我看到,非揍烂你的屁股不可。
  想着,我便气冲冲的冲出了这条鬼巷子。
  刚转了个弯,便一头撞上了个人,撞的我脑门痛死了,就差没满眼冒金星了。
  “哎哟,痛死了。”是哪头猪,哪不好站,非要站着离巷口这么近的地方,不是明摆着让人撞么?
  “是你?”被撞之人开了口。
  我揉了揉脑门,抬眼一看,靠!是那个长舌的白面男。
  我立即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
  “哼,真是冤家路窄,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呢?原来是你这个长舌的家伙。”
  “大胆!哪有人象你这样一开口就骂人的?!”喝,古铜男居然跳我面前怪叫。
  “上次如果不是你多嘴,我就不会被官府抓。哼,每次一见着你们就准没好事。”我又指着白面男的鼻子说道。
  “这位小兄弟,我想我们之间是有点误会,上次的确是在下的不对,在此给你赔不是了。”呃?白面男还满思文有礼的。
  “公子?!”古铜男似乎对他主人给我赔不是颇有意见?
  白面男抬手示意古铜男闭嘴,然后又接着问我:“不知道这次,在下又如何惹到小兄弟你了?”
  他不提这个,我还不气。
  “你不提我差倒点给忘了,我正在找一个偷我钱袋的小乞丐,正好被你给挡路了!让开!让开!我要去追我的钱袋,没功夫跟你在这鬼扯。”我抻手就去推那白面男。
  “你?!”古铜男正要挥手打我,被白面男一手给挡下了。
  “小兄弟,敢问是这个钱袋么?”
  望着白面男手中那个紫色的钱袋,我立刻接过来叫道:“对,这是这个。咦,里面的银两呢?”
  我望了眼白面男,只见他笑了起来。
  “呵呵,你该不是以为我拿了你的银两吧?!方才和我的随从路过,看到一个小乞丐从这条巷子走出来,将这个钱袋随手丢在前面那家店门口,想到应该是有人遭窃,于是上前捡了起来。没想到竟会是你?”
  “哼,既然看到是那小乞丐,你不会帮我把银子也顺便给‘捡’回来?”我特意加重了那个捡字。
  白面男笑了笑,打开他手中的纸扇,摇了两下道:“在下不是官府的捕快,不负责捉贼。”靠!这家伙。
  “咕噜”一声,我的肚子叫了起来。我发现整个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一丁点东西。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白面男似乎看出我的窘态,立刻提议请我吃饭,当做赔罪。
  切,这个时候是不吃白不吃。
  于是便跟他进了京城最闻名的酒楼<太白楼>。
  依旧象上次一样,他挑了二楼邻窗的座位。这家伙似乎对邻街的座位特别偏爱。
  嘻嘻!我倒要好好地敲他一顿,看他的样子就非富则贵,有呆子给我宰,不宰白不宰。
  于是我对小二说道:“小二,将你们店里所有最拿手的最有特色的菜,统统全给我上来。”
  “你能吃的下那么多菜么?”古铜男又没事找茬。
  “你管我!吃不完,我打包带走,难道不可以啊?!”我白了一眼古铜男。
  “无妨。”还是白面男有礼。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今天戴的两个很小的圈圈耳环,随即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好看的文弱男人。
  懦雅。有教养。谦逊。加上好看的外表,好处都给他占尽了。
  啧!啧!啧!还真是个极品,和上官寻、花清晨韵味大不相同,真是秀色可餐。上天真是垂帘,让重生后的我在此,一下子就遇到这么多养眼的帅哥。
  “小兄弟,你今天换了一付耳环了?”白面男低沉地笑了几声,在我面前招了招手。
  “呃?”我回了回神,立刻白了他一眼:“你少指桑骂槐的说我娘娘腔。你自己还不长了一副林妹妹病歪歪的样子。”
  古铜男气地刚要跳起来和我吵,又被白面男硬生生地给按下去了。
  白面男不怒反到笑道:“在下齐谦,这位是我的随从,齐威。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捋了捋我可爱的两撇小胡子,挑了挑眉答道:“在下人称四条眉毛,陆小凤是也。”
  “呃?四条眉毛?哈哈,原来是陆兄。”
  听到齐谦那声陆兄,我心里早已笑翻了。古龙啊古龙,你那四条眉毛取的真是太绝了。
  他低头啜了口茶,忽然问我:“陆兄,你怎么会有那把琴的?”
  其实我正想问他怎么知道上弦月的呢?
  “那你又怎么知道它叫上弦月的呢?”我反问。
  “家父有一把这样的琴。不知道陆兄的那把琴从何而来?现在想要得到那种琴似乎不是那么容易,但看的出陆兄不曾去过玄武国。”
  “哦?”我目光又仔细朝他定了定,也轻啜一口茶。因为现在的情势较为特殊,我也曾用夏家祖宗十八代做过宣誓,要保那曲艺的老板,自是不会告知他如何得的这柄琴,所以仍反问他:“那你父亲的那把琴又是哪来的呢?”
  “嗯,多年前别人相赠的。”
  “我的也是。”
  齐谦听了后愣了一下,之后又笑了起来,只是看着茶盅。
  这家伙似乎特别喜欢笑。
  过了会他又抬眼,笑盈盈地问我:“陆兄,当真是二十多了,还尚未有姑娘家喜欢?”
  嗯?他这叫什么问题?
  “你还真的很好奇。好吧,看在你请我大吃大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是啊,我今年二十七啦,再过三年就奔三十了。所谓三十而立,但是到目前为止,的确还没有遇着真心喜欢我的人。”说到最后发现自己的口气很酸,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啊。是啊,活了二十七年,居然还是个老姑婆。不过现在呢,年芳十九,而且年轻又貌美如花,但还是没有人喜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似乎这句话与我是沾不上边了。
  唉――
  “二十七?咳、咳,看不出来陆兄,如此年轻,惭愧,惭愧。”
  齐谦嘴中的茶似乎呛到了他。
  “呃?听你这么说,你似乎还比我小咯?那你应该叫我一声陆大哥,齐小弟?”厚颜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旁许久不作声的齐威在听到我这声齐小弟后,“噗”地的一声,一下子将口中地茶喷了出来。
  齐谦的嘴角稍稍向上动了一下,还是淡淡的挂着那副春天般的微笑。
  我才反应过来,我一下子占了两个男的便宜。
  “哈哈哈――”我忍不住地爆笑出声,还故意的问了一下齐谦今年贵庚?
  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二十五。
  二十五,对男人来说刚好是如花般的年龄啊。
  在店小二上菜之后,我们边吃边聊,时间随着谈话点点滴滴在流逝。
  我了解到齐谦兄弟有三人,在家排行老二。他平时只爱读书写字,游山玩水,对家中的大大小小事情从不过问,都由他的大哥和三弟担当。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是属于纨绔子弟,也是家中最没出息的。
  在交谈的过程中,无论从他的气质到谈吐,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虽然他这么说,我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官场中为官姓齐的为数不多,不过没有哪个是儿子有三人,而且还是象他这样年龄的。而京城中的经商大户更是没有姓齐的这号人物。
  何况他又这么面熟,到底是谁呢?
  最近思绪老是打结哦。
  他对我的来历似乎也是特殊的好奇。我则告诉他我是夏仲堂的远房外甥,此次来京城探亲。实际上是防着他上次跟踪我或青青到了夏府,一不小心露了马脚。万一他真的有跟踪我们,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不知道怎么搞的,越是和他谈话,越觉得舒服,让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和他是同一种人,都是属于喜欢游山玩水型的。他和我讲了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国,风光各异,民俗奇特,让我很是动心。
  如果可以,我想过段时间,搞清所有处境后,弄上一大笔钱,再到各国去晃晃。于是和他玩笑的说着,要是下次再出去游历,可不要忘了喊我。
  估计是美色当前,诸事全部抛之脑后,把答应青青早点回去的事给忘了。
  待到想起要回王府时,已是夕阳西下。
  匆匆与齐谦告别,后会有期。

  入宫
  回到府中,不用想的也知道,青青紧张地大呼小叫,就生怕我忽然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然后告诉我,今天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梅妃要见我,但我却一整天不见人影,传话的公公等不及了,便先行回宫了,说是我一回来,就让我给西承宫回个信。
  是哦,还有两天就花神祭了,我这个未曾谋面,年轻又貌美的小姑姑估计是找我商讨关于花神祭的事。
  嗯,什么事呢?如果要讨论花神祭的事情,早些日子就应该宣昭我进宫了。
  嗯,不管了,明日入宫再说。
  之后便让青青吩咐人去给西承宫回信。
  谁知道还没有转个身,青青就已经将刚准备好的晚膳端在我的面前。
  我的个妈妈呀,从中午一直吃刚才,一回来还要吃,不撑死才怪,立马让青青把饭菜端出去,打发她该干嘛干嘛去。
  自己则继续把若兰的画给完成。
  刚完成画没多久,就看到若兰抱着个盒子来找我。一看是她,我立即献宝一样的让她过来看看。
  其实,我对若兰有私心。她那种淡漠的神情总是让我忍不住想探究一些什么,或许我鸡婆吧。不知道之前她遇过什么事,只初步了解她为情所困。
  或许我这幅画能够让她打开心结,在花神祭时将它送给心上人。
  若兰盯着画失神了好一会,在我招回她游离很远的魂魄时,她才突然将手中的盒子交给我,说是前些日子我让她做的东西做好了。
  什么东西?!我怎么都不记的了。
  我打开一开,哇哈哈,是我的麻将哎。
  不知道是哪个师傅给做的,手艺真是好的没话说。麻將大小適中,手感極好,材质上半截是翠綠翠綠的不知道是玉还是翡翠,下半截有图案的部分则是圆润光华的象牙白色。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于是问若兰,她告诉我是象牙。
  哦嚯嚯,象牙哦,真笑歪掉了。
  但是估计也花了不少银子,心疼哦,于是便问若兰共花了多少?
  却没想到若兰的回答却让我很吃惊。她告诉我用来做麻将的翡翠和象牙都是上官寻吩咐李总管给找来的,至于做麻将的工费也让账房给付的。
  什么?上官寻给的?制作费也给付了?哈,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哼,肯定是上次抓伤我,心里内疚过不去,才这么好心的出钱又出力。
  切,反正不花的我的钱,管他呢。
  真是太好了,以后晚上不会因为没有电视电脑而倍感无聊了。
  么么么么么,我亲了又亲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之后也将画交到若兰手中,让她明日一早就送去裱起来,正好能赶上后日的花神祭。
  待到掌灯时,我召了青青,若兰,还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做事比较利爽、性格爽朗的丫环锦绣,四个人便开始了麻将之旅。
  说句实在话,我对发明麻将这玩艺的人,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有人说的是郑和,也有人说是唐朝的一个和尚,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出处。唉,真是可惜了这个奇才,真应该被历史留名,永垂青史,最好能颁个奖给他。
  对于如此新鲜的玩艺,青青和锦绣啧声连连称奇,还一边感叹以前她们聚在一起赌钱的方式只有掷骰子,无非就是板凳,豹子,这以后就有的玩了。
  我立刻叫道:“好,招你们进府来干活,是让你们来赌博的啊?下次让我知道你们再赌,小心我敲断你们的爪子。”
  青青和锦绣掩嘴偷笑,还问我,不赌钱,怎么算输赢。
  是哦,不赌钱,那玩麻将有什么意思?
  难道象在上大学的时候,几个疯女人在宿舍里玩八十分,输了的贴纸条或者是脱衣服啊,然后最后打完了,再看看谁输的最多,再让她一边跳一边叫:“谁淫荡啊?我淫荡。你淫荡啊,我淫荡。”?
  打住,万一我输了,贴纸条,这有损我形象,以后在她们这些鬼丫头面前就没有威信了;脱衣服嘛,虽然想看看若兰脱衣服后的冰雪肌肤,但是要是不小心传出去,我们几个都没办法见人了;更不要提让她们一边跳一边叫了。
  “罢了,罢了。来钱就来钱,今天不管输赢,全算我账上,好了,好了,开始吧。”
  青青和锦绣两人欢呼。
  只有若兰嘴上至始至终挂着淡淡地笑,却不插话,手上垒着麻将。
  当中,我自然是不会忘了露几手摸牌的功夫。看都不用看的,就知道摸的是什么牌,而且还可以左右开工的哦。青青和锦绣两个人直呼手皮都给抠破了也没摸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若兰,用不了一圈下来,不仅垒牌的速度奇快,除了条子饼子全都能摸对以外,就连万字也能摸个八九不离十。
  靠,要不是我知道她是第一次打,看她的架式还真以为她是个老麻子。
  经过大半夜奋战,搞了八圈后,各自散场去睡觉。我才发现,我一个晚上败了近一百多两,而且还被锦绣成了个门清自摸清一色对对胡,我靠,真是奇耻大辱。
  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败给她了。这会不知道是不是躲在被窝里笑着数银子呢。
  次日,睡的半梦半醒间,被青青搞了个飞天髻,穿上一套粉色的宫装,送上轿子,抬往宫中。
  初见金碧城,看着红墙青瓦的高高城墙和巍耸于眼前的朝天门,再次感慨这些古代的建筑。
  由小太监领着,经御和殿,华阳宫,下华殿,一路走向西承宫,雕栏玉砌,龙腾凤鸣,这就是皇宫了么?
  一路上,脑子在不停地转着,万般思绪,也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待进了西承宫,梅妃身边的小桂子跟我说她正在上香,让我稍坐片刻。
  不久,就看到仪态万千的夏惜梅,被几个宫女太监,前护后拥着,步入殿中。我立即走向前行了宫礼,并喊道:“之洛见过梅妃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
  说句实话,头次给老爸老妈以外的人下跪,心中颇为不爽,但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谁叫身在这个落后没有人权的古代呢。
  夏惜梅见我行如此大礼,立即奔至我面前,将我扶起道:“哎呀,洛儿,见了姑姑,又没有外人在,不必行如此大礼。”
  抬眼望着眼前这位珠圆玉润,貌美如花,声音柔美的梅妃,难怪如此得宠,连我都也不小心闪了神。
  之前曾惊艳过夏之洛的绝色之容,但眼前的夏惜梅,除了五六分象的容貌之外,更多一分女人的成熟韵味。
  “怎么了?洛儿,怎么望着姑姑发起呆来了?”
  “小姑姑,你真是越来越美了,连我的忍不住看着你发呆,难怪皇上那么宠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就你这鬼丫头最会贫嘴。来,过来坐着。让姑姑看看最近是不是变瘦了。”
  “有么?我倒觉得最近变胖了,正想着减肥呢。”我比了比原来的小蛮腰,似乎长了不少肉。女人真是恨不得自己的腰细的跟竹杆一样那才叫细。
  “哪有,明明比你大婚的那段时间瘦多了。”夏惜梅心疼地娇嗔。
  之后又拉了些家常。
  最后夏惜梅爆出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准备在今年的花神祭晚宴上,赐婚于康王上官谦和相府的二千金白映彤。
  哈,这姐妹两嫁给了兄弟两还真是搞笑。
  说到这二皇子康王上官谦,貌似夏之洛也没见过几次。据说他自幼身体就不是很好,多半是在皇宫内养病;据说,他曾经深爱的王妃,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年纪轻轻的病死了;又据说,他不但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而且还是命煞孤星,所以他的王妃也被克的病死了;再后来,据说他喜欢到处游历,基本上一年在皇城内待不了几日,为的就是不触景伤情,所以五年了,不曾再纳过妃子。还真是个痴情种。
  敢情是这皇帝老儿是红娘做多了,没事又想着给他再牵一次红线。
  白映彤?白映雪的妹妹。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白家再多生一个女儿,估计想尽一切办法,也会让上官寻纳了做侧妃,然后借机干掉我,登上正妃之位。
  突然间,夏惜梅撤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对我轻声唤道:“洛儿?”
  “嗯,小姑姑,有什么事么?”
  夏惜梅此次召我进宫,应不是找我拉家常这么简单,这会应该是切入正题了。
  “洛儿,这话,小姑姑不知道该怎么说。”夏惜梅的脸微微有点泛红。
  “呃?咱们姑侄俩还什么不好说的。”
  “明天就是花神祭了,你会送什么东西给上官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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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蹙起眉头,貌似这个问题想都没想过。
  虽然喜欢看他,是因为他长的帅嘛,再则是因为脑中夏之洛余存的记忆,总是在干扰着我,有时候都搞不清,到底是夏之洛想看他,还是我想看他?我想我应该还没有喜欢他吧。既然都称不上喜欢他,我又为什么要花心思去想着花神祭要送他什么东西呢?
  “怎么?你都没有想好。”
  脑中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回答。
  “姑姑,何出此言?”
  “姑姑只是问问罢了。想问问你们这些年轻的晚辈们,会送些什么新鲜奇特的玩艺送给心上人而已。”
  “哦,原来小姑姑是想送皇上定情之物。”
  看着夏惜梅略带红颜的面孔我不禁莞尔,原来此次召我进宫就为了这事。
  “嗯,洛儿。你就当小姑姑随便说说而已。”
  我偏了偏头,想了一下:“嗯,小姑姑,其实送不送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到不是很重要。不过我倒是有个很好的想法,不过很可惜已经晚了一年。如果是去年的今天,我建议姑姑可以每天折一只纸鹤,上面写上自己的要说的话,待到明天花神祭时,然后将三百六十只纸鹤送给皇上,这样皇上就可以很清楚的了解你对他的情有多深了。”
  “纸鹤寄情?”夏惜梅听后,轻轻地步到窗前,若有所思,好一会不语。
  看见她凝望窗外的表情,我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纸鹤寄情?呵呵,我能寄给谁呢?
  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未久,我在西承宫用了午膳后。因夏惜梅想要休息,不便多作打扰,便跟着小桂子出了梅西承宫。
  一路上,望着眼前飘过的景,想着刚才的对话,不知不觉脚放慢了些许,再回神时,发现已不见了小桂子。
  我在宫中迷路了。
  我没有一丝慌乱,反正过会若见着了宫女或太监,依旧是可以出的了这金碧城。
  任由脚下步子乱迈,走到哪算哪。
  可是确不曾想过,居然能在映月湖边碰到白映雪。
  望着眼前的她,身着一袭白纱宫装,出色的面容,沉静而又典雅,细长的弯眉,晶莹如水的双眸,还有那带着淡淡哀愁的薄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官寻会钟情于她。
  正是那种淡淡的哀愁引尽了人需要保护的欲望。
  若说夏之洛是朵傲人的梅花,她便是一朵纤尘不染的水仙花。
  与她对视,我抬了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这场面应是称作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么?
  “瑞王妃,怎么突然有兴致来欣赏映月湖了?”白映雪吐气如兰,首先向我开了口。
  “如果我说我迷路了,太子妃会相信么?”
  “嗯?”白映雪先是露出了诧异的目光,随即又开口道:“瑞王妃说笑了,领路的太监呢?怎会让瑞王妃在此迷了路呢?”
  “是我不小心跟丢了而已,却不小心扰了太子妃赏湖的雅兴。”
  和她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哪里的话?瑞王妃何出此言,我也只不过也刚好随便走走而已。明日便是花神祭了,不知是否有幸还能够再欣赏到瑞王妃动人的琴音。”
  “呵呵,哪里,哪里。太子妃说笑了,怎么比的上太子妃妙曼的舞姿呢。何况明日这种日子已不适合我们这种身分显露了。”
  “瑞王妃,说也极是。”
  面对这虚伪无比、客套的一应一答,更是让我浑身不自在了。
  于是,放眼望了碧波荡漾的映月湖,此景比瑞王府的莲湖更胜一筹,不再答话。
  或许是白映雪感受到我的漠然,便对身边的侍女双盈吩咐,让她带我领路出宫。本想回了她的美意,但是回想与其在这同她尴尬的面对面,等着其他人来,还不如早些出宫,便领了她的意,遂于双盈离开。

  花神祭
  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花神祭。
  花神祭——曾经金碧皇朝南部的百姓大多是以卖花为生,而每年的三月初一,是他们祭祀花神的日子,感谢花神的保佑与赐福,为他们带来富贵安康的生活。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祭祀习俗渐渐地延伸至全国,慢慢地衍生成如现代的情人节一般。
  每当花神祭当天,互相爱慕的男女双方,以互赠红色玫瑰花表达爱意,不过玫瑰在这里不叫玫瑰,而是叫情花;若是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也喜欢自己,则赠以蝴蝶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蝴蝶兰也不叫蝴蝶兰,而是叫蝶恋;女子若是希望嫁给对方还要附赠上自己最美的画像一幅;而被赠送者若是不喜欢对方,则不能轻意收下对方的花,婉拒不收或是回赠对方罂粟花以表拒绝。
  花神祭这天,无论是大街小巷都会挤满了有情人的身影。
  过了午时之后,便由官府举行花神游街活动,由选出的多位美女扮做花神,向众人撒下幸福之花。
  唉,可惜,因为夏之洛身处皇室,所以只能参加皇宫的祭祀典礼和宴会,对于老百姓如何过花神祭这天,并无印象,真是好可惜。
  虽然不能象小老百姓那样轻松自在的过一天这种特殊的日子,仍然很兴奋,毕竟是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重要的节日。
  就象小时候学校组织春秋游一样,整晚上处于兴奋状态,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青青便进屋开始帮我梳妆打扮。
  夏之洛似乎很偏爱紫的衣服。我挑了件紫色系的宫装,里层衣是淡紫色,外层的纱质罩裙则是深紫,领襟、胸前、袖口还有裙摆,则是金线所绣的海棠花,盛开的,半盛开的,含苞待放的,一簇一簇,煞是好看。
  感谢青青昨日帮我梳的那个飞仙髻,所以今天这头发无论如何我都要自己来。
  毕竟这种日子里,自然是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咯。
  首先,我让青青架了一盆碳在屋里,找了几根柱形的铜棒放在里面加热。然后找了柄好看的雕花檀香扇,让青青想办法给我展开侧按在脑后,顺便在发上插点其它一些小的装饰。
  待到加热好的铜棒放在冷水里浸过之后,开始卷两边各垂了的几缕发。
  在这种时代里,谁能想到搞出这种时尚的卷发呢?
  这还是得感谢李连杰学演的方世玉了,不过我比他有创新,至少不是用火钳,而用柱形铜棒,搞出来的更自然一些。
  接下来,开始搞自己的脸了。来到古代,除了昨日,我基本都不曾化过妆,因为不放心这些化妆品的质量,谁知道是铅超标还是汞超标。
  除了我用大红胭脂和孔雀蓝眼影,将眼影调成紫色眼影之外,其他的都是淡淡的,以自然为主。
  刚完成妆扮,就看着锦绣匆匆进屋,说是上官寻来催了。
  催,催你个死人头!
  于是,随手捞了一对珍珠耳环戴上,便急步向府外走去。
  刚出府门,只见两顶轿子立于眼前。
  上官寻则身着一身银灰色的长袍立于前面一顶轿前,估计是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了。
  我又一不小心地发现他今天把一部分发束在头顶了,没有象以前一样全部披散下来那么随意。
  我不禁垂下眼,摸了摸鼻子,跟自己再次强调要抵制住男色诱惑。
  再度抬眼时,他那一双深遂的眼眸正盯着我看,貌似充满了惊奇和赞许。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打了N个叉后,我先是忍不住的嘲笑了他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见过美女啊?”说完还不忘送一记白眼。
  正准备要上轿时,却发现他象一缕魂一样飘到我面前,俯视我,这次的距离更加近了一些。
  瞅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我发现自己有点小紧张,说话也打了起结:“干、干什么靠这么近?还、还是你良心发现,发现你老婆是宇宙无敌超级大美女。”
  在我说完句话后,上官寻已闪身几步之远,挑了挑眉,若有所思,最后望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少自作多情了,只不过想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而已。”
  轰地,我感觉两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其实上官寻这句话,正是击中了我的要害。
  “得了吧你,少在那边死鸭子嘴硬。明明看我长的美,不然你盯着我看什么看?哼!心里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呢?闷骚的家伙!哼哼哼!!!”其实明明是我死鸭子嘴硬,可是我又不甘心。
  发现身旁的丫环小厮都在憋着笑意,我更加无地自容。
  “想笑就笑,憋什么憋,憋出内伤,没钱给你们治病。哼!!!”
  待最后个哼字才出口,却刚好成了“啊”地一声惨叫,我只顾着咒骂,望了看前眼前的轿子了,正好一头撞上了轿门。
  这会丫头小厮们当真给我笑了出来。
  最可恶,最气愤地不是这个,而是上官寻在上轿之前,头也不回地只对了我说了句:“你今天的脸皮的确比以往厚了一些,估计是你擦了几斤粉的原因。”
  忍,我忍,我很能忍!
  皇家进行祭祀典礼的地方在皇宫的西侧,分东南西北四个祭祀神坛,正南方向设的是天坛,相应的北方设的是地坛,东方的是日坛,西方的是月坛。而此次花神祭选择了东方的日坛。
  很快地,到了皇宫东侧进行祭祀的日坛。
  因昨天晚上太兴奋,我在轿中已睡着了,所以什么时候停了轿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叫醒我的并不是青青,而是上官寻?这个死猪头,先是用脚踢了几下轿门,估计我睡的很死,居然没叫醒。这家伙嘴都懒得动一下,并没有开口,而是选择了抬了一下轿子,重重地再一落,把我从沉睡中惊醒了。要不是我小脑发达一些,差点就这么冲出轿子,跌了出去。
  咬着牙,出了轿子,冲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动一下嘴会死啊?”
  整了整仪容,抬头刚好不小心地瞥到他那双黑眸,正意味深长的望着我,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他的嘴角居然是向上扬着的,呈120度型。
  他,他那应该是在笑吧?怎么可能?这家伙怎么可能对我笑?看来这天是要下红雨了。
  不理会他可恶的笑意,径自向前走去。但是一眨眼的瞬间,就发现原本在我后面的他已经在我身前了。
  知道你轻功了得,也没必要大白天象个幽灵一样无影无息的。
  渐渐地,眼前的各路官员也越来越多,一个个起的都还挺早的么。一路上不停地打哈哈,极度无趣。念着念着,转眼间也来到了祭祀神坛前的广场。
  不见多时,上官寻被一群“下官”给夹走了,留我一人在进入日坛广场的入口处。
  远远望去,日坛的祭祀神台是正方形构造的。根据我做建材这行业的经验,这些材料是上等的名为风雪的大理石。神台东南西北各开一个登坛口,各有三层,每层有三层阶梯,正好三三得九。每个登坛口处扶梯柱一边一个,均是一条盘旋腾飞的龙,数数共计八条。
  咦,不对哦,按理来讲应有九条龙才对哦。我记得历史老师曾经有题外话说过,古人喜好以根据阴阳学说来构造建筑,在数字中奇数为阳,偶数为阳,而数字九为一至九最大的数,且又是奇数,此处又是日坛,“日”和“九”象征阳,所以无论如何不应是八条龙才对啊。
  如果不是怕触犯什么天规,我真想到神台上去看看。
  瞟着瞟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又瞟到上官寻身上去了,他正和几个男人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还传来一阵阵笑声。
  他身边那个穿着朱衣绛纱袍远游冠服的男人,应该就是太子上官允,长的还挺人模人样的,但他脸上那种和人讲话时,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再往旁边瞟一点,那个白色的身影貌似很熟悉。
  当他的脸庞往我这边偏过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不禁瞪大了双眼,竟然是齐谦!!没错,就是他,只有他脸上才会有那种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上官寻、太子那么近?那么熟?莫非?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二皇子——上官谦。
  抬了抬眉,感慨这京城真的是好大啊!
  深呼吸一把,再望他一眼,撞上他也朝我这看过来的目光,那微笑有一瞬间僵在了脸上,微微眯了眯眼,随即一抹奇异的笑容又回在了脸上。
  我知道,他一定认出了我。
  我的眼神还没有转向其他地方,又看到上官寻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貌似在问:你什么时候又和我二哥熟识了?
  我随即回赠一记白眼以示:我和谁相识关你屁事?
  正当我们两人的眼神又再空中激战了N个战后,一声声尖细而又宏亮的 “皇上驾到”远远地传来。
  随着皇帝老儿上官明的到来,所有人停止了一切活动,集体恭敬的跪下,一声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彻响在整个日坛上空。
  咋舌!那个场面还真是壮观的不得了,难怪自古以来那么多人打破了头都想做皇帝。
  看那皇帝老儿已年过半百,保养的相当不错,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但看他那三个儿子就知道他长的不差了。
  夏惜梅,庄妃,景妃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些叫不上名的什么妃妃嫔嫔,宫女太监,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今天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头还真有点晕。
  以前逛街压马路,尤其是三八妇女节那天去商场血拼,听到N多万只鸭子的声音,包括自己这只无敌超级大鸭,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未久,祭祀典祀开始了。
  台上的大祭祀师也不知道嘴里哼哼叽叽说的什么鸟语,讲了很久很久,我都已经无法用时间来计算了,这真是比当年上学时,连上一上午的政治课还要恐怖,估计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残忍。
  终于,在他最后一声高亢激昂的声音结束之后,焚了几柱超长超粗的香,交给皇上朝拜后,又接过插在祭月炉上。与此同时,我惊觉,原来那第九条龙一直都是盘在祭月炉的身上!
  相继所有人朝拜后,这场祭祀才算完成了。
  最后不知道是什么人撒了许多花瓣,一片片随风飞舞,真是让人陶醉的要死。
  散场后竟然已经是未时了。
  唉,可恨的是,这花神祭还有个习俗就是中午不用餐,要等到晚膳一起吃。
  不是吧,这可真是够折腾人的。都怪我昨日太兴奋,把这事给忘了,要不然我就身上多揣几个梅花糕在怀里,以便嘴馋时解解馋也好。

  乃敢与君绝
  晚宴,将设在御花园里。
  一整个下午,我则被那群皇帝的女人和“微臣”的女人给包围着,说是我的发型独特,眼影颜色好看,一个个娇声嗲气的在我耳边轰炸着,要我教她们怎么弄?
  太阳穴的青筋持续暴跳中……
  夏惜梅,庄妃,景妃,难怪这三个女人能被封为妃子,至始至终,她们三人除了刚开始时对我的诸多夸赞,之后便坐在御花园的亭中浅品清茶,淡然的看着我被那群女人围攻。
  我得已解放,是因白映雪的到来。
  她今天是一袭桃红色的宫装,里层春衫,袖口窄窄的,式样时新,配着修长及地的百褶裙,裙摆处镶着各色的宝石珠花,将她的温婉,娇柔展露无遗。
  我不得不承认她很懂得穿衣服,如果身在现代,肯定是个摩登女郎。
  除了因夏之洛的记忆外,本身我是不排斥她的。但是经过上次在“惜墨”发现上官寻为她画的画之后,只要想到自己因为她无缘无故受了半个月的伤,我就无法神色安然地与她相处。
  或许是我的小心眼和不大度吧,毕竟我只是个小女人而已。
  终于,我找了个以尿急为由的烂籍口得以脱身。
  一个人像一缕游魂一样在这绿柳成荫,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游荡。
  眼中这诸多美丽娇艳的花,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百花争艳。联想到刚才的那群女人,若是用花来比喻她们,真是糟蹋了眼前这些生命力正旺的花朵。
  最吸引我的是不远处一大丛一大从的垂丝海棠。
  第一次见到这种花,还是上初中时,老妈带着我去公园欣赏看到,那时正逢公园举办海棠花节。
  繁花满树,花朵悬垂,红艳娇柔,随风轻曳,绰约多姿,婉如彤云密布,真是让人心神陶醉,叹为观止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古代的原因,感觉自己变得犹如诗人一般的多愁善感,脑中不禁想起了宋朝刘子翠所咏的海棠诗,嘴中也不自觉地念出:
  幽姿淑态弄春晴,
  梅借风流柳借轻,
  几经夜雨香尤在,
  染尽胭脂画不成。
  正想接着再念李清照的<如梦令>,却被突然传来的一声“好诗”给打断了。
  我回过头转向来人,只见是一个单眼皮,白白净净,长相一般般,却非常年轻的男生立于身后,身着方心曲领,皂缘中衣,外层绛纱袍的官服。
  而对于古代官服具体是几品对几品,我是看不出。
  这个人整体看上去,给我感觉还算不错,原因他有一双我比较喜欢的单眼皮。
  我微微蹙了蹙眉,虽然相对比较喜欢单眼皮的男生,但是对于他这种不生不熟,貌似随意搭讪的行为,稍有不满,于是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有事?”
  却见他年轻的面庞微微泛红,有点紧张而又谦谦有礼地答道:“这位姑娘,恕在下唐突了。在下只不过……只不过是比较欣赏姑娘的才华而已。”
  “姑娘?!呵呵,这宫里多的是妃嫔美人和宫女,可是如你口中所述的姑娘却是少之又少。”听到他唤的那声姑娘,我突然觉得好笑,呵呵,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古代,这还是头一次听人家这么叫我。姑娘?
  “呃?我……我……恕在下拙口钝腮。”
  这位年轻的小男生貌似很害羞,一副情蔻初开的样子,相来也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花神祭吧,面对姑娘家紧张的都不知道如何作答,若是真遇上心仪的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如何表达呢。
  看他这副呆呆的表情,煞是可爱,先前的一丝不快,顿时烟霄云散。
  “谢谢你的赞誉。哪里称得上什么才华,只不过是因景生情,突发而感,随口胡诌了几句而已。”恬不知耻的盗用了古人的名作来充作自己的佳作,之前的一丝丝羞愧之意,却在听了他的赞赏之下而变的美滋滋的。
  “呃?只是如此随口念了几句,就能将海棠花的神髓形容的如此贴切,姑娘的才华真是让人钦佩了。”
  呵呵,这种被人赞誉,飘飘欲仙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我冲他微微一笑,小男生的脸又稍稍红了一些,然后居然做起了自我介绍:
  “在下朱远山,是今年科举新晋的榜眼。恕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姑娘芳名?”
  “朱榜眼,开心鬼?哈哈,朱榜眼,开心鬼?哈哈哈……”我一听他姓朱,还是个榜眼,立刻想到了黄百鸣演的<开心鬼>,正好黄百鸣也是个单眼皮,立刻爆笑出来。
  “开心鬼?姑……姑娘,不知在下的名字,有……有什么地方,能让姑娘如此嘻笑?”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强忍着收起笑意,换了副稍微正经的脸孔对他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随便问人家姑娘家的名字,是件极其不合礼数的事么?”
  “嗯?恕、恕远山唐突了!”
  “呵呵――”看他那副呆样,想着他的名字,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我还没有停下地母鸡般地笑声,却又被一群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这不是新晋榜眼朱远山么?哟,还有瑞王府的瑞王妃也在这?真是凑巧。”
  第二次被人骚扰更为不爽,而且这种声音还是那么的讨厌。
  我偏头一看,方才开口的讨厌家伙竟是太子上官允,他身边还站着上官寻,上官谦,童武,齐威,和三个没有多大印象的官员。
  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是衰到家了,先前好不容易甩掉一群让人青筋直跳的女人,这会又遇到一群来者不善的男人,这其中还包括了上官寻和上官谦,真是头大了。
  朱远山听到上官允叫我一声瑞王妃,便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但又很快地向他们和我行了宫礼:“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康王爷,瑞王爷,瑞王妃!”也向另三个官员见了礼,我才想起那三个人,分别是新晋状元郎、探花郎和刑部尚书单不群。
  而童武,齐威及这三个人也分别给我行了礼。
  见他们都行了礼后,我思索着该不该给他们行礼,因为在我看来,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行礼的必要。
  索性就给上官允一人行礼好了,算你脸比屁股大,谁叫你是太子呢。
  于是我对上官允欠了欠身,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夏之洛见过太子殿下。”
  上官允蓦地似笑非笑,阴阴地开了口:“适才不知是什么事让瑞王妃笑得那么开心?何妨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呵呵!这还真是有点好笑了,为什么一定偏偏要别人的独乐乐变成众乐乐不可?我没有立刻答理他,就定定的站在他们面前,两只眼睛东飘西飘。
  上官寻没有看我,盯着他的一双鞋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而上官谦则还是一脸微笑望着我,其他人则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怎么?许久未见,瑞王妃倒显些生疏了起来?朱榜眼,你到是给说说看。”上官允见我不应,遂开口问了朱远山。
  “嗯……回太子殿下,刚才下官只是路过此处,听见瑞……瑞王妃在此吟诗,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之后瑞王妃因什么而笑,下官也不得而知。”
  朱远山的这句话引起了他们几个人莫大的兴趣。
  全京城的人都貌似知晓夏之洛属于不学无术类型的官府千金大小姐,而不似相府的两位千金,才华横溢,名满京城,似乎她只会有事没事的斗事,以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和折磨人为人生目标。
  但是她究竟有没有在众人面前展露过才华?嗯?在我的记忆里,貌似没有。
  看到他们几个人目光全部射向我,我头顶上立即浮了三道黑线,望了一眼朱远山,老兄,被你给害死了。
  上官允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真是令人生厌。
  上官谦则是一副兴趣高涨地笑容望着我。
  最奇怪的是上官寻那黑亮的双眸,本来在和鞋子交战,这会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貌似在说:你会吟诗?
  “哦?!吟诗?呵呵,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不曾欣赏到瑞王妃的文采,能够得到朱榜眼的赞誉想必是不凡吧?”上官允这句话实带讽刺。
  一旁的朱远山不但听不出来,还好死不死愣头愣脑地给接了下去:“确是不凡!瑞王妃虽自称是随口念的几句,但下官从未见过有哪位能以随口之言,便能将眼前海棠花的形、色、貌描绘的如此动人。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尤在,染尽胭脂画不成。尤其是那句梅借风流柳借轻,还有那个染尽胭脂画不成。不不不,应该――”
  面对他这一长串的当众称赞和他们几个一副象是在听天方夜谭,眼珠惊地都快掉在地上的样子,我真的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出口打断:“好了,多谢朱榜眼的夸赞,夏之洛自认没有朱榜眼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恕夏之洛不打扰太子殿下和各位赏花,先行一步。”
  正当欲转身离去,多久不语的上官谦却在此时出了声:“瑞王妃,是害羞了么?是见了我们这么多人害羞?还是见了三弟害羞了?”
  望着上官谦那副带了丝捉弄的微笑,我的嘴是几度欲张开,终究还是忍住合上了。
  他到底想干嘛?就算我骗了他我是个男人,但是他也骗了我他的身份和名字,这样也算扯平了,不管怎样好歹也算朋友一场,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扯我后腿?
  瞪了他几眼,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笑容,真是呕死了。
  “呵呵,还是二弟最会说笑。我倒把三弟给忘了,想必真是三弟妹见了三弟害羞了。三弟,你到是给说说,三弟妹的文采是不是象朱榜眼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倘若真是这样,我还真是想亲耳听听,亲眼见识见识。”
  这个上官允,真是虚伪到家了。
  上官寻却未答话,只微眯了眼,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为了那场我苦等了一天的晚宴,不想因为这种变态的气氛影响我的食欲,不管他要说什么屁话,我都准备闪人了。
  二度欲转身离开,却听到这位仁兄的声音了:“嗯,其实我也从未听她吟过什么诗,更谈不上见识过什么神乎其神的文采了。或者,适才只是朱榜眼凑巧听错了而已,这会让人见笑了。”
  呵!这真是让人难堪。难到这辈子夏之洛和他当真八字犯冲?无论是原神还是我这个冒牌的。
  在心中自嘲一番,我抬眼凝望他,对上他晶亮的黑眸,我挑了挑嘴,讥笑道:“适才确实是朱榜眼听错了,夏之洛随口念的那些熟难登大雅之堂。倘若太子殿下和众位不嫌辱没了各位清澄之耳,夏之洛愿惭愧的一试。”
  未待众人开口,我便兀自念起我刚才脑中所想到的应景“佳句”:
  “第一首――论<美>
  文学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
  诗歌之美,在于唆使男女出轨;
  女人之美,在于聪慧的十全十美;
  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
  现代的皮厚男淫们,大凡听了这最后一句都会大放厥词。这古代男人的神经不知是否比想象中的还要坚韧顽强?但瞧见那群男人集体脸色犹如黑云罩面,我轻抬了抬嘴角,目的已经达到,但也不能让人瞧扁了,未待众人开口,我便兀自开始念起我能记得的所有出名的情诗:
  “第二首――<摸鱼儿>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第三首――<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四首――<离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念至此,我顿了顿,众男人的脸色由之前的黑云罩顶,转为惊愕。我对着一脸茫然的上官寻,调笑道:“夫君大人,接下来的第五首<上邪>是为你而念的,你可要听好了。”
  我清了清嗓音,转身面向那片似火的海棠花,朗声念起: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蝶恋
  当最后一句“乃敢与君绝”一字一字的由我从嘴中吐出,转身再看向上官寻,他的脸居然是红着的,嘴角微微牵动,眼眸在对上我双眼的那一瞬间,很快地就闪向别处。
  呃?这倒是令人意外,这个毒嘴的男人居然会因为我念的这首情诗脸红了?!
  再扫过其他几位,一个个低头不吭气,眼色到处乱瞟,表情尴尬实足,欲笑又止,最突兀自然还是属红着脸的上官寻。
  在这种日子里,我一个女人,当众对自家男人说了这么多露骨的情话,难免不让人联想翩翩,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
  唉!也罢!夏之洛本就一身臭名远扬,何来英名,何患再多这一条当众调情自家男人的罪名,破罐子破摔咯。
  气氛有点暧昧,最先冲破这种尴尬气氛的是上官谦,只听他用他那一惯慵懒的声音幽幽地说道:“三弟妹当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与众不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随后又是跟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丢给了我。
  经他这样更暧昧的一说,更加让人情何以堪?我发现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江湖糙子。
  本来我倒是无所谓的,反而被他这么一说,倒显些有些矫情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来对他念那首<上邪>,无奈的干笑两声,觉察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烫,只好低下了头。
  现场的气氛再度变的诡异起来。唉,暧昧啊,尴尬啊,这种无比抓狂的心态啊!!
  “皇上驾到!”
  乖乖,这一声“皇上驾到”,真是解救了众生。
  德喜啊,德喜,我真是爱死你了。
  众人千呼万呼了声声“皇上万岁万万岁”后,那股逼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终于散了。
  “嗯?怎么你们几个都聚在这了?嗯?寻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生病了?最近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赶紧宣太医来看看。”皇上这关心的一问,又将方才的气氛给拉了回来。
  我头垂的更低,实相的往一边闪了闪,生怕被皇上看到自己的脸也烧的跟猴屁股一样。
  当德喜刚要张口传太医,上官允接了话:
  “呵呵,回父皇,三弟这可不是生病,而是三弟妹热情的情话,让他害羞了而已。”
  多嘴的家伙!
  望着皇上瞟过来那狐疑而又玩味的眼神,我抬起了头,冲他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看来朕还是很宜做这个月老的,今晚倒要试试再多牵几根红线。”
  皇上这一句话出,其身后众人皆点头哈腰随着应和着“皇上英明”。
  再听还有不少人倒抽气。
  连笑了几声,皇上还不忘再调侃我几句:“洛儿,你今日这个发式弄的倒是挺别致的!唔,你总是能让人耳目一新,唔!不错!不错!”
  有种滴汗的感觉,估计明日整个皇宫将会有一次“发潮”爆发。
  无语望天!再次冲他露出呵呵的两声干笑。
  “唔,好了,好了,你们这些不识相的若干人等,都给朕到别处去。这里就留给他们小两口好好说说话。走!走走走!”
  靠!这个皇帝老头居然来这一招,边说着边带头先闪人了。
  众人皆很快地掩嘴窃笑跟着走开了。
  上官谦从我身边走过时,顿了一顿,满眼笑意地说了一句:“四条眉毛陆小凤?”
  我则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句:“彼此彼此齐小弟。”
  我这句话倒没刺激到他,反到是齐威那张脸稍稍变了色,貌似今早便秘了很久都没搞出来的样子。上官谦点低着头,笑了一笑,随即和齐威大踏步离开了。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上官寻和童武三人。
  咦?不对,怎么只有我和上官寻。童武呢?方才还有看到他的,这家伙叫懂得识相么……
  其实这会只剩下上官寻,我反而不怎么紧张了,深深地松了口气,垮下肩膀终于得已解脱。
  唉,做人难,这做女人更难。
  我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哦哦??脸已经不红了,刚才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哩。
  现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没必要在这和他耗什么耗,万一他那张贱嘴一不小心再得罪本姑奶奶,难保不冲上去撕了他泄愤。
  甩了甩胳膊,举步刚想走,上官寻的声音突然哑哑地响起:“夏之洛,你打算去哪?”
  当然是去没有你的地方咯!
  “干嘛?”我转过身,口气极其不爽。
  “待会晚宴就要开始了,你不要到处乱跑,就跟在我身后。”
  “乱跑?!跟在你身后?!”这家伙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温柔,该不会?该不会是那首<上邪>让他转性了吧?
  切!怎么可能?除非母猪会上树还差不多。
  “难道你还想再像适才一样,再当众调情一次么?”
  “喂,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行不行?你哪只眼看到我向你调情了?” 这家伙的嘴永远都是那么贱,一日贱过一日。
  “是么?方才是谁当着那众人之面那么亲热的叫我 ‘夫君大人’,还有为我而念的情诗,难道不是你么?还是我听错了,是猪在叫得么?”
  “你……咳咳咳……”我气的刚准备想指着上官寻的鼻子开骂,就被口水给呛住了直咳,半天没说出话,差点没被他这张贱嘴给气的脑中风。
  脸,此刻,被呛得撑红了,但是眼睛却看他这个可恶的家伙在笑。
  他在笑,真的是在笑,第二次看到他在笑。
  我抚了抚胸口,顺顺气,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娇滴滴的女声给打断了。
  “寻哥哥,我找了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我一看,此娇滴滴的女声是来自花清琳。
  上官寻见了她,之前脸上出现那冰河世纪才会有的笑容也即刻收了起来,问了声:“有事?”
  “寻哥哥,这个送给你。”只见花清琳将一大束蝶恋递给了上官寻。
  乖乖,真是大手笔!在现代,一支蝴蝶兰要卖到三四十一支,这一大束差不多有二三十支吧。真是难为她了,抱着这么大束,够重的了,跑地小脸红扑扑的,哎哟――
  我用食指摸了摸鼻子,望着花清琳,这个丫头的作风可以说是比我这个现代人还大胆。至少我当众念情诗,最多调得也是自家老公的情。
  而她呢?竞敢当着人家老婆的面,送花给人家老公,向人家老公示爱,明摆着就是要第三者插足嘛。而且这个老婆就是我。
  切!谁送他花关我屁事,最好用花砸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方才被他这头死猪给气的快七窍冒烟,这会刚好冒出个花清琳向他表白,这场好戏怎能就此错过?双手抱胸,静静等待。
  “寻哥哥,为什么你不接?”哦哟,小丫头的声音,这么楚楚可怜,我的心都跟着阵阵酥麻麻的。
  上官寻皱起了眉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清琳,我想前几天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不懂,我不明白,为什么?寻哥哥!”
  “没有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她么?”花清琳突然指向我。
  本来是打算看好戏的我,这会倒被拉下了水,上官寻只是轻瞥了我一眼,并未说话。
  蓦地,花清琳冲到我面前,大叫起来:“都怪你!倘若去年不是你,我就不会在及笄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病倒了,错过了去年的花神祭,不然寻哥哥还是可以选择我的。都怪你,都怪你为个坏女人,当年破坏了寻哥哥和映雪姐姐,如今还要一人独霸他,你这个坏女人!”
  花清琳这乱七八糟的乱指责,搞的我莫名其妙,自己把男人把不到,倒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了。
  本来被上官寻搞的就一头火,现下倒好,连爱慕他的女人都要欺负到我头上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怒吼道:“花清琳,你是哪根脑神筋搭错了?还是你今日一大早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给夹过了?”
  “你……你……你才脑……脑神筋搭错了……被门夹……你这个坏女人,怎么乱骂人?”
  “花清琳,请你搞清楚,是谁先开口骂人的,好像那个人是你吧。还有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是男人,不吃你那一套。你爱找哪个男人示爱就找哪个男人示爱,不要扯到我头上。什么叫我霸着他?你以为我稀罕?你要是有本事就将他带到你那边去,没本事的话,就不要象只疯狗一样乱咬。作为一个姑娘家,请放矜持一点。长的人模人样的,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脸上长麻子,干嘛要死命活命的做人家小老婆。你以为你守着他,他就会爱上你,痴人说梦话。知不知道什么叫饭可以多吃,白日梦要少做。如果他喜欢你,今日不用你送花,他都会粘着你。你以为你大肚么?替白映雪抱不平?她要是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你让她直接来找我,不需要你在这边猫哭耗子假慈悲,替她打抱不平。什么叫我破坏他们两人的好事?如果他们两人真是爱到死去活来,谁都不会从中能插的进去,更何况是我!还有,如果你以为整天守着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很快活的话,那我今天就放话给你,不管你是用倒贴也好,逼婚也好,天天赖在瑞王府不走吃也好喝也好,只要你愿意,都不关我的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绝不会插手!!!哼!!!”
  痛痛快快地骂完了多久以来一直想发泄的话,却没有注意到花清琳一个女孩子家能不能承受了的问题,只见她听完了以后,“哇”地一声痛哭出来。

  溶情下的沉沦
  看到花清琳在我面前这“哇”地一哭,我顿时傻了眼。
  这、这、这……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哭,还以为她会象刚才一样指我鼻子和我对骂,然后我们两再对骂个几回合,看看谁的骂功好咯。
  我眨巴眨巴着眼睛,看向上官寻,他脸色微微变了变,走了过来,轻轻地叫了一声:“清琳。”
  这小丫头居然甩也不甩他,还是一个劲地哭。
  看她哭成这种样子,我也忍不住地轻碰她一下,叫了一声:“喂,花清琳,你……”
  一个“你”字才出口,只见她“哼嗯”的一声哭腔,将那一大束蝴蝶兰甩在我身上,还不忘推我一把,就气愤地跑开了。
  我下意识地用手接下了那一大束蝴蝶兰,也没顾着被她那一推,身体失衡往后跄了一下,在差点要倒下的那瞬间,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腰。
  不用看,就知道是上官寻。
  正了正身,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对他吼道:“拿开你的猪蹄!”
  上官寻也很快地收回了手,盯着我看的眼睛又有些迷茫。
  方才和花清琳为他起风波,让我很恼火:“看着我们在一旁吵架很好玩,是不是?在一旁很享受,是不是?很过瘾,是不是?下一次,要不要把你所有的女人全都找过来,开个专场?上官寻,你死人啊,不会开口说一些好话。”
  “你要我开口说什么?说你嗓门大,很刺耳?还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跟个泼妇骂街一样?”
  这个男人……
  我扬起手中的蝴蝶兰砸向他,他身手倒是敏捷,一根不落的全接下了。
  “你!!上官寻,算你狠!惹不起你,我总躲的起!”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这头死猪拽住了右手腕。
  “放手!上官寻,你个死猪,还想再捏残一次我右手?”
  他没有理会我,一个劲地拖着我朝反方向走去。
  “放手,上官寻,你个死猪。放手,放手,放手――”
  蓦地,他顿住,我一头撞在他胸口上,脑袋嗡嗡作响,他的声音冷冷地在上方响起:“适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晚宴就要开始了,你还准备到哪去?没瞧见父皇是往那边去么?真是没见过象你这么蠢的女人。”说完他又拖着我向宴会方向走去。
  虽多般的不情愿,但也停止了挣扎。
  当上官寻一手抱着蝴蝶兰,一手拽着我,出现在宴会场上时,所有人的目光全向我们这边射过来。
  有窃笑的,有嫉妒的,有怨恨的,有看好戏的……
  在皇上他们调侃之下,上官寻拉着我,在左侧的一个位子上坐下了。
  刚坐下,就瞅到对面上官允和白映雪的目光射了过来。上官允永远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冷嘲热讽的表情。白映雪,想也不用想的,自然看的不是我。那双美丽而凄楚的眼眸,饱含了多少询问和哀怨,多少痴迷和深情,多少相思和期盼,为的就是能多看他一眼。
  我顺便瞟了一下上官寻,哟!两人的视线终于在此时缠绵悱恻地交织在一起了。
  哼!我就搞不懂了,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一个个女人不是象瞎了眼一样,就是象眼睛被屎给糊住了。嘴巴又那么贱,对女人又不温柔,那么粗鲁,除了一张长的好看的脸,还有一副很棒的身材之外,真的是看不出来他哪里好。
  然后再看看他们旁边的齐谦,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说实在的,我还是习惯叫他齐谦,因为不冠上上官这一姓氏,让人倍感舒服。只 见他朝我微微一笑,端起了手中的手盅,站了起来,然后又高高举起。
  他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允和白映雪也这样站起来了。
  他们在干嘛呢?
  蓦地,脑袋被人用力地弹了一下,我偏头,是上官寻。
  “发什么呆?敬酒了!”他示意我举杯给花神敬酒。
  鉴于大庭广众之下,不便发作,便回了几次白眼,端起杯子,跟着他的动作重复地做着,站起,洒酒,然后再坐下。
  我突然想起花清琳,鸡婆的到处搜寻她身影,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搜索了N圈也未见其人影。
  无聊的晚宴,自此开始。
  说是花神祭的晚宴,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些达官贵人女儿们的才艺选秀塞。看她们谁能胜出,抱得一个郎君归。
  这第一个出场的是吏部尚书杨国帆的三女儿杨婉仪,体态丰腴,长相还不错。
  其实我不得不再次赞叹,这个朝代真是美女如云,帅哥多如牛毛。
  她弹的是古筝,至于弹的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差点没被这催眠曲搞的趴在前台案上。
  第二个出场的是礼部尚书宗顺的女儿宗情,也是个美女,不过是个单眼皮的美女,唔,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的绝活,是一边跳舞,一边绘画,想来那还珠格格上知画的绝招在这换成现场版了。
  真的不错,看完之后,全场轰动,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宗叔的女儿还是蛮有两把刷子的。
  之后几位千金小姐的表演实在让人昏昏欲睡,我又以人有三急为由,告知身后的青青,吩咐她不用跟来,便离了会场。
  其实离开的目的还有一个原因,是白映雪。整个晚上,她的眼睛就象是涂了502胶一样,一直粘在上官寻的身上。至于上官寻有没有在看她,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想去看。
  偶尔也会对上白映雪的目光,她的美目中带着忧怨。
  往往这时,我的心都会莫名的痛起来,我知道,那心中的悲伤来自夏之洛。这段时日已来,我已深深感受到她的一切,儿时娘亲的背叛给她带来的伤害,造就她性格的扭曲。十三岁那年的花神祭,初遇上官寻,那个沉睡已久纯真的心,突然间就象被唤醒一样。对他那爱到发狂的情愫,无论我怎样的排斥,始终都逃脱不开那情愫的困绕。
  一开始,我也曾为他的外表所迷惑,渐渐的在夏之洛的引领下,我对他投入的关注也越来越多,每当想起他和白映雪,我竟分不清是夏之洛的心在痛?还是自己的心在痛?
  他的冷漠、傲慢、无礼,甚至嘴巴那么贱,这一切我完全可以漠视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宛若被剜空了一般。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喜欢?!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不想面对的现实竟然是:我、喜、欢、上、官、寻。
  是吗?这就是我真正的心意么?
  为什么要离开宴会?是因为我嫉妒,我受不了白映雪那种火热的眼神?
  呵!我终究还是一步一步地溶入了夏之洛的一切?!她的恨,她的痴,她的爱,她的情,她的一切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全部溶入了。
  心底阵阵赤裸裸的剖白,让自己彻底地慌了,脚步也乱了,都不知道自己走在御花园的哪个方向。
  突然,前方的花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了自己迷乱的心情。我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到底是什么。
  借着光,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我吓地立刻捂住了嘴……
  我再也没想到眼前竟是这副景象:一男一女,衣衫半裸、奋力地交缠在一起。方才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他们因交合而发出的欢愉声音。
  如果单纯的只是一部AV片段欣赏也就罢了,问题是真正让我吃惊不是别的,而是AV女主是柳贵人,男主是刑部尚书单不群。
  一个是皇帝的女人,一个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这两个人在这种日子,不顾不远处就是众人所在的宴会,在这里搞出这种淫乱宫闱的事,若是抖出去,不仅是死路一条,还会掀起一起风波。
  死路一条?
  "是谁? "单不群的声音恶狠狠地响起。
  周围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糟了,单不群这家伙不是个好惹的料,现在被我发现他们的奸情,待不到他们先死,就是我先死了。
  思及,在他们没看清我之前,我随即反身拔腿就跑。

  陷害
  我使足了吃奶的劲狂奔,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象这样疯狂地奔跑过了。我不敢回头看,万一被他们两认出了我,那就真的死定了。
  我只顾着拼命地向前跑,没有看好前方,又一头撞上个东西。
  最近怎么搞老是撞东西?
  “你已经第二次撞在我怀里了,呵呵?”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齐谦。
  “快跑,不要回头。”我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拉起齐谦的手就跑。
  终于在快到宴会的入场口时,我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就算单不群追上来,我也不用担心了,弯着腰大喘着气。
  其实,在遇到齐谦的时候我就不怎么慌了,之所以拉着他就跑,是不想让他看到柳贵人和单不群的事。这种事情能不沾上身,最好不沾上身。虽然讨厌单不群,不喜欢柳贵人,不赞成他们这种“奸夫淫妇”的作为,但在现代,婚外情多的是,又有谁能管得了。倘若捅出去,对他们两来说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黄泉路。我是不知道通奸罪在这到底有多大,但是这毕竟是搞了皇上的女人,万一皇帝老头一个不爽,弄个诛九族的话,和单不群、柳贵人有关系的若干人等都要受到牵连,这样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也就太冤了。
  “小凤,你怎么了?”齐谦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没事。对不起!”惊觉,原来我还一直拉着他的手腕,赶紧松了手,真是有些丢人。
  他叫我小凤?而不小夏,小洛,之洛或者是夏之洛,看来他也还是把我当做是太白楼上的朋友陆小凤。
  “真的没事?!”他再次关心的问起。
  我正要点头嗯一声,单不群的声音突然传来:“嗯咳,康王和瑞王妃真是好雅兴,是在灯下赏花么?”
  看着他整齐的衣着,我心里一惊,这男人的速度真是好快,我们才停下,他都已到眼前,那么,刚才他应该是看到我了!
  我咽了咽口水,想到这家伙的手段貌似貌似相当的厉害。夏仲堂也曾经被他摆过几道,而且他现在的刑部尚书之职也是踩着他的师傅,前任刑部尚书的尸体爬上来的。
  齐谦望着单不群,又看了看我,眼睛微微眯起,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我也不知在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犯难之际,那个令我痛恨、抓狂又非常非常想听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俗气的花?以为戴在头上人就会变好看了么?”
  我因激动而颤微微地转过身,是的,是他,是上官寻,每次只有他才会用这种讨人厌的语气不疼不痒地说些屁话。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白映雪两个人视线如胶似漆地交缠在一起么?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借着灯光,我瞧见他手上捏着一朵花,是很大的一朵,倘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朵牡丹花。
  我诧异地望着他手中的牡丹,再看看他,他的黑眸在这夜晚是如此的明亮。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嘴角扯了一抹讥笑:“唔……二哥,单大人,真是好巧,怎么?你们俩也和我们一样来赏花?”
  “瑞王爷,您真是爱说笑,下官适才在宴会上,突然觉得胸口处闷的慌,所以出来透透气,刚好经过,凑巧碰到康王和瑞王妃而已。”
  “女人总是经不住事物的诱惑,而且眼光还差的要死,居然选中了这么丑陋的花。”上官寻把完着手中的牡丹,嘴中所说的话与之前的提问又是完全的不搭,忽然他把手中的牡丹往我手里一塞:“喏,你要的!”
  我傻不拉叽地望着手中的花,一个字也从嘴里嘣不出来。
  上官谦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三弟,你和三弟妹慢聊,我先回座了。”
  “二哥慢走,稍后我们也会回去。”
  “嗯,我先走了。”
  单不群见此情形,也识相地告了退离开了。
  “我……”一个“我”字刚从嘴中吐出便梗住了,我什么呢?该说声谢谢?但又谢什么呢?还是问你怎么会来?
  “这花似乎赏得很愉快?是不是打算还在这继续欣赏下去?”上官寻的声音比起刚才似乎冷淡了些。
  望着他,我的思绪如潮,咬了咬下唇,对他说了一声“走吧”便先行朝宴会的方向移去。
  上官寻就这么静静的跟在我身后,不再出声。
  当回到位子上的时候,心情仍是慌乱不定,尚未坐下,两只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东张西望的。刚好看到柳贵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回到位子上了,还有单不群也以阴鸷的目光瞪着我。
  深深地吸了口气,正当惊慌之际,青青在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姐,方才你上哪去了?差点要错过压轴戏了。你看,马上就要开始了。”
  压轴戏?!什么压轴戏会令青青如此的期待?!
  我抬眼向场中望去,只见场中一身白纱舞衣的少女,头发竞无任何装饰,象瀑布般披散下来,右腿单膝着地,左手持着一柄绒毛扇遮住了脸。
  随着乐曲的响起,她的扇子稍稍偏了一点,我看清了她,是白映彤。她和白映雪是同父异母的姐妺,不仅外表大不相似,给人的感觉也是大不相同。白映雪是那种温婉娇柔,总能让人激起保护欲望的那种,而白映彤是那种冷淡中还是冷淡的感觉。这样的她让我想起了若兰,但是又和若兰的感觉不一样,因为若兰的身上似乎比她多一丝暖意,对,是暖意。
  白家两姐妹的舞姿是出了名的美,今日终于得以所见。虽说在夏之洛的记忆里白映雪的舞姿是那么妙曼动人,但是记忆毕竟还是记忆,不如眼前的情景动人。
  我已经完全陶醉在她的舞姿中了。不知什么时候曲调一转,只见她将手中的扇子抛了出去,一个跃身,人在空中翻转了一周,那瀑布般地头发随着动作飞扬起来,场上一片低呼,当她左手接过扇子时,人又恢复了开场时的动作,仍是以扇子遮住了脸。
  一切就是那么的流畅。
  乐声嘎然终止。
  全场一片寂静。
  此时,我却看到白映彤脸上有一滴泪滑过,她微蹙的眉头,显出了一丝绝望的哀伤。她,为什么好好的会哭?而且还是种绝望的情感。
  “叭”地一声,我手中的杯盅碎了,杯中的水就这么溅了我一身。
  我惊讶地看着身上的碎片,这杯盅?怎么就这么莫明其妙的碎了?况且这声音在此刻是多么的突兀,多么的刺耳。
  顿时,我成为全场的焦点。
  为什么会这样?我自认为没什么厉害的武功,可以将这么厚实的家伙给弄碎。
  攥着拳头,冷扫四周,到底是哪个家伙干的?!该死的想这样害我?!
  望着单不群阴鸷的面孔和上官允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两人嫌疑最大。
  “唔,洛儿,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碎杯盅了?”皇上的声音响起。
  呃?明明那杯盅是被人故意给打碎的!!碎屑在我身上不是在地上。
  我赶紧起身,抖尽身上的碎屑,走向场中一跪,声音有点颤颤地答道:“回禀父皇,之洛失礼了,方才是因为太过震惊于白二千金的舞姿,之洛从未见过这么让人激动人心的舞姿,所以一时忘情,不慎摔碎了手中的杯盅。请父皇降罪。”
  “唔,白相国果然教女有方,教女有方啊。”
  皇上此言一出,白进河也跟着跪了进来,口中念念什么谢皇上夸奖,皇上万岁云云。之后,皇上便赏赐了一对青龙国进贡的夜明珠给白映彤,估计这是赐婚的前奏。
  白映彤在离去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还一直跪着,龙椅上的人没叫我起,我自是不能起,偏头望向上官寻,他也正皱着眉看着我,眼神瞟了几下,又回复了正常。
  这个男人居然见死不救???!!!
  “洛儿,你说朕该如惩罚你呢?”皇上那种语气直让我心中滴汗,随即又慢慢地响起: “唔,不如这样吧,很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就罚你弹奏一曲吧。”
  倒!我根本就不会古筝,怎么弹奏?这真是要命啊。
  我低着头不敢吭气,多种想法再脑中转了半天,最后灵光一动:“回父皇,前些日子,之洛一时无聊逗小狗玩,却不想把它给惹毛了,然后……然后,左手就被它给抓伤了,直至今日尚未全愈。之洛怕弹的难听,以免污了父皇的耳。”
  说完这句话,我偷偷瞄了一眼上官寻,只见他双眸喷着火的盯着我,我轻轻地勾了下嘴角。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是事实就是,目光并不能杀人。
  “唔,原来是这样。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真是可惜了。”
  “启禀父皇,据儿臣所知,瑞王妃的手伤似乎不是很严重,完全可以弹奏。”上官允这个混蛋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嗯?此话怎讲?”
  我恨恨地望着上官允,我倒要听听他还要说什么屁话。
  上官允突然转向我开了口:“前几日,瑞王妃可曾去过一个叫‘曲艺’的店铺?”
  他这一问宛如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脸上。他怎么会知道我去过‘曲艺’?那么那把上弦月的事他也一定知道了。
  “据那日在一品阁的人都知道,瑞王妃可是为了那把在‘曲艺’买的上弦月,走了一趟顺天府呢。若是瑞王妃的手伤未好,怎么会去买上弦月呢?”上官允特地加重了上弦月几个字音,他是故意的,他和上官寻不对盘,抓不到他的把柄,正好抓住我的小辫子了。
  场下的人已经开始骚动起来,我的心在狂跳。突然想到夏仲堂那晚对我说的话,完了,真是惹祸上身?所幸他今日以身体抱恙为由没来,不然这会难道要和我一起跪着等待处罚么?之前我不仅已有了欺君之罪,这会又要被冠上卖国通敌之罪了。
  皇上突然拍了一把龙椅,站起身来,对我怒斥道:“夏之洛,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那上弦月是什么东西?平日里仗着朕和梅妃宠你,居然胆大包天的去买上弦月,还要闹到顺天府去?你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众人直呼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身旁的夏惜梅也为此紧张起来,慌乱中竟轻扯了一下龙袍。
  在场想看我好戏的人太多了,甚至想我死的人比想我活的人要多上几倍。
  “回禀父皇,之洛自知平日里仗着父皇和梅妃娘娘的宠爱,做了一些提不上台面的事,在此向父皇请罪。之洛也自知上弦月乃玄武国之乐器,但之洛之所以买它,仅仅是出于对音乐的喜爱而已,并无它意。音乐是人们用来传递自己情感的一种方式,不能因某种特定事物的产生,而将它归于哪国哪国。音乐本无国界,好的音乐是人们拥有的精神财富,而乐器就是传递这种精神财富的一种媒介。父皇,您不是一直希望一统天下么?若有朝一日我朝一统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谓青龙国?何谓白虎国?何谓朱雀国?又何谓玄武国?德泽四海万代敬,民生乐利天下平。父皇,在之洛的心目中,您是一位智、信、仁、勇、严的圣主明君,您有着海纳百川的胸襟。请父皇明鉴!父皇英明!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了一大段,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我说的现代词语,总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绝不会有错。
  “一统天下?无国界?哼哼!你这张嘴,到是越来越会说了。朕今日倒要看看,怎么个无国界法?来人,赐琴!”
  他这句话意思是不是在说,倘若我弹的不满他意,他随时还是可以治我的罪?
  唉……
  未久,我拿到上弦月了,这把要比我之前买的那把更精致些许,但此时不是欣赏它的时候。我站起身,抱着这把上弦月,拨了拨琴弦,试了试音,在想到底要弹什么呢?
  爱的罗曼史?绿袖子?西班牙舞曲?
  脑中的流行歌曲同样过了一遍又一遍,总不能搞首HIP-HOP R&B的曲子吧,那不把他们吓傻了才怪。
  琴音手指乱拨下,显得杂乱无章,直至瞅见皇上那警告的眼神,转念想到前段时间大街小巷都唱烂掉的翅膀,似乎吉他前奏还可以。
  于是开始拨动了琴弦,之前的第一段我并未唱,只是静静地弹着,不知道怎么搞的,当弹到第二段的时候,伤感的情绪也被这首歌给勾了起来,竟然开口高歌起来: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的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昂首用心凝望不害怕
  那里有风筝飞过远罢
  隐形的翅膀让梦很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博弈的开始
  当指尖从琴弦处滑过最后一个音符,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上弦月,等待着被“判刑”。
  可是久久的久久的场上居然没有一丁点声音,难道这群人被我这自认为曾是KTV“麦霸”的“无穷魅力”给震翻了?
  半晌都无动静,我疑惑的抬起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他正用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还有夏惜梅、景妃,再环顾一周,所有人全部都是这种表情,上官寻也是这样。
  晕!难道古代人听不懂流行音乐?但是,这首歌已经很普通很易懂很简单很弱智了,怎么还会听不懂?!我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双腿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这、这、这个玩笑似乎太冷了吧?
  “这首曲子叫什么来着?你谱的词曲?”皇帝老儿终于开金口了。
  “回禀父皇,这首曲子叫隐形的翅膀。当然不是之洛所作,之洛才疏学浅,怎会有这等才华谱下这首词曲?这是洛儿曾经的一位师傅教的。”
  “隐形的翅膀?唔,那你那位师傅叫什么,现在何处?”
  呃?他怎么会问这个,难道我要告诉他王雅君人在台湾??
  “回禀父皇,之洛这位师傅名唤王雅君,是位生性比较淡泊的人,喜欢到处云游四海,至于他现在在何处之洛也不知。当年得他传授琴艺,也是偶然。”
  “唔,如此。”皇帝老儿慢悠悠的性子让人受不了,“那你就将这首词曲的连同词和曲谱全部传授给宫里的乐师吧。”
  哦?!传授给宫里的乐师?那么代表皇上喜欢这歌,我没事啦?圣母玛莉亚奶奶,耶蘇大叔,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那个……古代音律那种什么仄什么平我根本就不懂,那我和乐师怎么沟通?难道要我画五线谱?他们能看懂么?还是要我写哆莱咪发嗦,上加点,下加点,上加线,下加线?
  “怎么?还跪着?” 你不叫我起来,我敢起来么?
  “请恕之洛斗胆,请父皇将这把上弦月赐给之洛。”再冒次险,倘若他把上弦月赐给我,我今后就是抱着它在京城大街上唱,估计也不会有人拦了,何况原先买的那把被夏仲堂收走了,说不定早已被五马分尸了。
  当皇上一句准奏吐出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安全了,赌对了。赶紧谢了恩,提着上弦月夹了尾巴似的赶紧回到位子上。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郁卒了。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场合,我看我还是学习夏仲堂,能病就病,不能病也要想办法病,不然以我这种马大哈的性子,说不定早晚一天会送了命,而且今天一天还差点送了两次。妈呀,真是太刺激了,再强壮的心脏也承受不住。
  哦,唱了半天,口真的是干死了。我顺手端起眼前的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就见了杯底,真是一点也不过瘾。古代人真小气,喝个茶的杯盅都这么小,还喜欢用个茶托,抓起来一点也不方便。待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后,我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咦?怎么案上就一个杯盅。
  啊――我的杯盅不是先前打掉了么?那么……那么……这个……这个……剩下的这个应该是上官寻的吧?
  我死虾米般地转了下头,看见上官寻正抿着嘴看着我,那表情在说你刚才喝的是我的茶。
  真的是他的哎!我喝了他的口水?那我应该算是和他算是间接接了吻?哦,天啊,虽然之前明白自己对他动了情,但是我还是有洁癖的。
  脸上再次如火烧,我想我应该和煮熟的虾子有的一拼。
  尴尬地朝他笑笑:“我不是有意的,这个还你好了?”
  他不语,转头招了招手,让人重新端了个新的茶盅上来。这一举动,真的是太伤我的自尊了,气死我了,我都没嫌你口水脏,你居然还嫌我脏?!
  之前因有那种和他间接接吻而暗自窃喜的心情,顿时间荡然无存。气死我了,真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看我作什么?你不是很口渴么?不是要喝水么?”上官寻抬了抬眉毛,我真是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由他嘴里发出的。
  “呃……”那杯水是给我的?
  “一杯不够?”他又转头,一口气又让人端了五茶盅上来。
  倒,当我水桶,再渴也没法子一口气干掉一瓶矿泉水之多的茶啊。我端起一杯,狐疑地看着他,他也端了一杯浅啜。
  慢慢地,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有一种感觉在心中荡漾开来。
  不意外地,白映彤被指婚给了上官谦,于下个月初五完婚。
  好象当今状元郭子轩也被指了婚。后来还有谁被指了婚,都是我不想去关心或理会的。
  第二次生命中的第一个“情人节”就这么惊心动魄地结束了。
  次日,我一觉醒来,匆匆打理了一下,用了早餐。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奔到“曲艺”去看看,想看看那掌柜的会不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所以也顾不上什么女扮男装了,提着裙子一路狂奔出府,似乎还听到青青跟在后面追喊地声。
  当站在“曲艺”门口的时候,我呆掉了,门是关着的,而且还被封了两道叉叉封条。摸着门上的封条,我多么后悔当时一时的冲动,硬是要买那把上弦月,而且还害得自己要倒霉。如果我不是硬要买那把上弦月,这家店也不会被封。
  收拾一下心情,我得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便向路过的一位大婶打听,哪里知道她一看到我象见了鬼一样,尖叫着跑走了。她这一叫,引起了路上其他人的注意,一些男男女女,还有本来在叫卖的小贩,一转眼间全部都跑光了,甚至几家店铺也在一瞬间全关了门。
  我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没反应过来。结果倒是青青突然出了声提醒了我:“小姐,会不会是你今天没有着男装,所以……女装的样子……”
  青青看着我睁大的双眼,硬生生地将没说完的话给收了回去。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指的是我现在女装的样子,正是全京城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夏之洛是也,宛如毒蛇猛兽,人人见而避之。
  垂头丧气之间,我看见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在不远处玩石头剪子布,目前就这两个小孩子还没有跑掉,应该还不认得我女装的样子,或许能问个什么来。
  夏之洛啊夏之洛,你看看你做人有多失败,你的外表也只能沦落到欺骗小孩子了。
  我三两步就跑到他们两面前:“小朋友,在玩什么呢?”
  两个小毛孩看看我,其中一个小男孩说:“大姐姐,你真笨,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在玩石头剪子布吗?”
  切,我当然知道,刚才问你们只不过算是打声招呼而已,小毛孩居然开口就说我笨,真是欠修理。
  “姐姐当然知道了。只不过姐姐不好意思嘛。不知道怎么开口嘛!”
  “大姐姐,你会玩吗?”小女孩嫩嫩的声音真好听。
  “当然会啦。大姐姐我不但会用手玩,而且还会用脚玩。光用手玩多没意思,来,姐姐教你们,石头剪子布还可以用脚玩的。”
  “好哦,好哦。”两个小毛孩终于被我给勾上了。
  于是我便教他们两脚分开是布,一前一后是剪子,两脚并拢是石头。与他们两个小东西玩了几回合,便问了句:“你们知道对面的曲艺怎么突然关了门?”
  小男孩刚说了句“我知道”,就一个妇人尖锐地声音打断了:“小敏!小钟!你们在干什么?快给我走。”
  我看见这位妇人拉着这两个小孩就要跑,心想如果这样让他们走了,我就真的问路无门了。一个转身,立刻挡在他们身前,挡了他们的去路。
  “夏……夏小姐,哦不?瑞……瑞王妃,请您贵抬高手,放……放了我们吧。”这妇人用抖抖地声音刚说完,就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我一惊,立刻上前扶起她:“这位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和您的孩子玩了几回合游戏而已。”
  “娘亲,你干嘛好好的跪这位大姐姐?她真的是在和我们玩呢。”
  “是啊,娘亲,这位大姐姐可好了,还教我们新的玩法呢。”
  两个小家伙的声音真是那某某福音。那妇人听了孩子们的话虽半信半疑,但仍搂着两个孩子躲着我。这种情况至少比一见了我就跑要好多了,于是我也向她探听了曲艺的事。
  她一直都是以颤抖的声音回答我,初步了解了下,也就是我买琴那日的第二天,那掌柜的就被顺天府的人给抓了,罪名是卖国通敌,窝藏玄武国的逃犯。那么离今天也有两三天了。第二天就被顺天府给抓了,皇上是昨天才知道我买琴的事,那么就不是皇上下的旨。而我这事是被上官允抖出来,早在昨晚那一刻,我就知道上官允和周国栋是一伙的,这掌柜的一被抓,更摆明了顺天府是上官允的走狗了。
  上官允这个王八蛋。
  眼下,我如果想要救那掌柜的,断是不能再象上次一样冒贸然的搞到顺天府了。这个事情比较棘手,得想个好点的法子,唔,先回去从长计议再说。
  给了那位妇人几两碎银,便和青青回了府。
  刚进府,就见若兰跑来找我,说是宫里来了人,说是找我的。嗯?昨天才死里逃生,今天不会那皇帝老儿又反悔了吧。
  心抖抖地跑去一看,倒,居然是一群人,有宫女,有太监,这这这是什么情形,皇帝老儿派人传个话,至于要这么大的排场么。呃?怎么夏惜梅的贴身小宫女喜儿也来了?
  惊魂不定了半天,我终于搞清楚了,原来这些宫女太监全是深宫内的那么妃妃嫔嫔贵人美人们派来向我讨教发型的,还有讨教词曲的。吓死我了,还以为皇帝老儿找我麻烦来了。
  望着眼前这些傻不啦叽的男男女女们,哦,不对,那几个应该算是不男不女们,我两手先是抱胸,然后又一会摸了摸鼻子,一会又摸了摸头,我这些私人的创作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白白大赠送呢?在想是不是趁机捞几笔,反正这些人在宫里宝贝多的是。本以为瑞王府应该是个富的流油的地方,没想经过多日看来,这上官寻还算是清廉,嗯,我喜欢。这些人自动送上门来,那么就怨不得我狮子大开口了。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和青青说,过会让她给他们去报个价,一个造型一百两,附送画像指导,一首曲子五十两,附赠歌词,不过要自配乐师,自听自记,我可不会写乐谱,先付款后交货,供货周期为两日,供货地点瑞王府自取。
  满眼都闪着黄金元宝,心中盘算着过会有多少收入。得意之时一个回转身,正好看到上官寻矗在面前,脸色微愠地看着我,貌似刚下朝,嗯,难道今天受气了?
  “你很缺钱花?”他开了口。
  “没有啊,不缺钱花。”他好好的问我缺不缺钱干嘛?转眼间觉得不对,干嘛说不缺,当然要说缺啊,而且多多益善:“哦,不是,缺钱啊。干嘛?”
  “如果缺钱,你就去账房领一些。”上官寻轻轻地说完,便向离轩的方向走去。
  望着他的身影,我心中有些感动,他现在已不象刚开始时那么冷淡了。是不是渐渐地要接受我这个突然插一脚的妻子呢?
  妻子?对了,现在我和他是夫妻了,死活都在一条船上了。顺天府的抓走曲艺老板的事,名义上是因为上弦月引出的卖国通敌罪,实际是上官允想顺着这个罪名,这条绳把他牵扯进去,以达到他想要的最终目的?!
  最终的目的?夺嫡争位?!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心越来越害怕。因为这样的事实,历史上演的太多太多,而且是那么的残酷。
  曲艺老板的事得要尽快解决才是。即然他,上官寻能撑到今天,有力量和上官允对抗,必定有他的手段和生存之道,那么他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我追了过去,大声地叫住了他。

  变质的对话
  上官寻转过身,用很好奇地眼神打量我,问了句:“什么事?”
  “请你一定要帮一个忙,救一个人。”
  “救人?谁?”
  “曲艺的老板。”
  “不认识。”
  “唉呀,就是卖我上弦月的那个人,他现在被顺天府的人给抓了。说他卖国通敌,窝藏玄武国的逃犯。”真是的,叫你救人,又不是叫你去认识人。
  “你今天去探听过了?”
  “呃?哦,今天一早就去了,刚回来。我打听到……”
  上官寻突然一个手势示意我打住,不要说话,自已也没有说话,只是让我随他一起进离轩。
  我回头吩咐青青让喜儿等我一会,便跟他进了离轩,童武则仍是守在外面。
  第一次,我进了那屋,但也只待在了楼下的书房。本来对离轩外的梅树和他一个大男人不搭的情形感到奇怪,再次奇怪的是他居然象个女人一样住个楼上楼下的两层小楼。
  这男人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书房布置还好,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形,仍是上好的红木家俬。唯一特殊的就是墙上挂着一幅图,上面画的是传说中镇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神兽,并按其顺序标出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根据出现的方位,围绕四神兽便是二十八星宿的青龙七宿、朱雀七宿、白虎七宿、玄武七宿。
  “二十八星宿?!”呵呵,这个男人难道有占卜的爱好,又是与众不同。
  “欣赏完了?”他这句欣赏完了好象是在提醒我,让我进来是谈正事的,不是让我来欣赏四神兽和二十八星宿的。
  我收回看二十八星宿眼光便转头看向他,只见他双手抱胸依在书案上,长发仍是凌乱而随意的披在肩上,一双黑亮的双眸看着我,那造型真是要命的好看。
  我不好意思偏过头再次将目光转向那幅图,越来越觉得自己象个花痴了。
  “你现在可以接着说了。”
  “哦!”调了调刚才花痴般的神态,紧接着就把店铺被封,和听那位妇人说的话全说了一遍。然后吁吁叨叨的还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已强行要买那琴,那么他就不会被抓,现在人在顺天府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周国栋那头猪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他被抓进去肯定少不了严刑拷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辣椒水,老虎凳,夹手指,锥刺骨,鞭抽,烙铁烙,穿锁骨?那个掌柜的年纪也不小了,都过了两三天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的下去?假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会觉得非常内疚,那么这辈子我将会过的不得安宁。
  等再对上上官寻那种戏谑的目光时,我才意识自己碎碎叨叨地念了很多。
  “你当你在演大戏么?辣椒水、夹手指和锥刺骨顺天府都不会用上,会用的最多的是鞭笞,对付难缠的犯人才会用烙铁。一把年纪的,鞭笞就够受了,用不上烙铁的,倘若用了烙铁只会让他更快的死去,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老虎凳?那是什么刑具?!”
  “什么?老虎凳?唉,你管那是什么刑具呢!眼前最主要的是救人,我总有个预感如果再不救他,那掌柜的就死定了!”
  “夏之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一直都在做什么?假如你这么想死的话,墙上有剑,你抹脖子也好,剖腹也好,我都不会拦着你。”上官寻还是双手抱胸,挑着眉毛恶毒地说道。
  “你?唉,我不想和你吵。假若不是我的一时冲动,他不会被抓,也不需要受罪,他是被冤枉的,你知不知道?你不会看不出这一切实际上都是上官允做的,我才不要为那个禽兽的家伙背一条人命呢!”
  我语无论次了,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胡乱说什么。
  上官寻皱起眉头,厉声反问我:“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你对他有多了解?你知道他姓什么?哪里人?家住哪里?家世如何?你都知道么?”
  他这一声声的厉声询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为什么他会这样问我?
  “我……他……他应该是玄武国人吧?”
  “先看看,看完了再说!”上官寻将一叠写满字的纸甩在我的面前。
  我一张一张地翻看这一叠资料,靠!为什么这么多繁体?还非要是竖着看的,还没有标点符号,还要自己断句,看的我眼睛累死了。能认识大部分的繁体除了感谢老爸之外,最大的功劳就是我一号称禽兽之最的BT禽兽同学,因为此人总是扛着支持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和艺术结晶的旗号,喜欢在QQ上用繁体字聊天。虽然仍有不少字认不识,但也不影响整个阅读。
  那掌柜的果然是玄武人,叫樊成宗,已是知非之年了。早年丧妻,不曾续弦,所以膝下无子无女。真是可惜了,这把年纪了不仅孤零零的一个人,还竟然无儿无女,真是人间一大惨剧。
  原为玄武国内数一数二的商贾,在金碧皇朝及其他三个小国均有生意往来,主要有皮裘、服饰布匹、古玩、字画、金银首饰等等,全是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才能消费的起东西。在京城开一家乐器行只不是他一个“很小很小”的兴趣爱好而已。一年半前的玄武国内乱,使得玄武国国内经济告急,樊成宗自愿请恳为国效力,贡献了自己大部分的财力物力。
  那那那他到底有多少票票?
  原本以为之前送我那把琴是我口才好,现在看来,人家根本是钱多的花不完,我还跟个傻鸟似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呢。
  嗯?还有搜集各国的资料信息?那不就等于是间谍?他那么挺他们玄武国,那他窝藏了玄武国的逃犯岂不是就是事实?同党?自家人保自家人?
  等等!最后这个是什么?啥?被抓的人居然不是樊成宗?是他找来的替身?我的眼球差点没喷在这纸上。
  看完后,我震惊地抬起头望着上官寻,他昨晚才知道我买琴的,怎么就一夜之间他就变出这么多资料出来?这、这、这……有这速度,那在现代我们还用迅雷和BT作什么?
  “你还要救人么?”他开口问我。
  一时间,他这一问倒是让我无法开了口。樊成宗可以说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了,现在顺天府地牢里的人到底是谁,我都搞不清了,这人还要怎么救?但是若说不救,毕竟这事情也是因为我才抖出来的,虽然人家是个替身,好歹也是条人命啊。但是以樊成宗这种处事很小心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送琴给我呢?
  啊!我倒底跳到个什么样的坑里了?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道,再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上官寻:“你什么时候查到这些的?”
  其实我知道我问这一句也是白问,他根本不会说的。
  切,不说拉倒!看你那熊样!
  无趣之下,我又转望着那四个神兽和二十八星宿,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长了蛇尾巴的玄武。
  真的很奇怪,尾巴短短的乌龟遇到外险时,浑身一缩就全部缩进去了,不知道玄武在遇到外敌时,是不是象蛇一样把上半身龟身子抬起来作战?貌似它挺起上半身的难度有点大。那么是象乌龟一样头尾四脚一缩?不知道怎么缩哦,尾巴那么长,难道头和四肢缩进去,尾巴用来打个包?吼吼!那情形还是真是好笑。
  玄武?玄武国?唉,虽然他们找人做了个替身,但是那个替身岂不是很倒霉。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替身送死么?要是我,当然不会了。那么,该怎么办?难道去劫狱?劫狱?那还不如学习迈克尔,直接自己计划越狱好了,这样大家人力物力财力全省了。可是想越狱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迈克尔不也奋斗了那么久才出来么?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追杀?烦死了,美国人总喜欢搞个什么第几季的第几季的。
  “该死的越狱,现在也不知道出到第几季了?我的迈克尔。”我低声咒骂。
  真是郁卒,想看也看不到了,不想也罢。
  周国栋那头猪绝不是什么好鸟,万一还没来的及越狱就先被他给搞死了,那还越个屁!
  吼!想着樊成宗的事,怎么想到越狱上头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朝上官寻瞄去,倒,他还是那个姿势,腰不酸啊?
  令我惊艳的是,又是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浮在他脸上,还用种很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紧张地摸了摸脸,貌似没有异物啊?
  我眨巴眨巴着眼睛,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呢?我刚才有说什么好笑的么?他脑袋突然秀豆了不成?晕!我说了迈克尔越狱!
  上官寻终于离开那个书案,朝我这边一步步走来。
  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到他脸上那种奇怪的笑容,我突然感觉脚底一阵发寒,所以随着他进一步,我就退一步,结果没退两步就被逼的贴墙了。
  他将手撑在墙上离我耳朵约摸0.1公分的地方,他呼出的热腾腾气息也直接喷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好象有些不安的因素在鼓躁。
  蓦地,他低下头,嘴唇贴近我的耳朵。
  吼吼!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他不会是想要吻我吧?难道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应该不可能吧。激动啊!洛宝,你要顶住,千万不要象恶狼扑食一样,要把持住啊。算了,干脆闭上眼睛受吧。
  “方才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叫老虎凳?越狱也分季节?”怎么也没想到飘进我耳朵的竟然是这两句废话。
  靠!这家伙,关键时候怎能问这种问题?
  “上官寻,你猪啊。问这种问题有必要靠这么近么?我跟你很熟么?”我气愤地想一把推开他,结果这家伙象一堵墙纹丝不动。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只用一只手就将我的双手反扣在身后,另一只手居然向我的脸蛋伸过来,狠狠地从我的下巴开始揪起。
  啊!痛死了!这个死男人外带禽兽的行为,让我怒发冲冠了:“上官寻,你这只猪,放开你的猪蹄,痛死啦!”
  我都吼了这么大声,他那只贱手竟然还一直顺着我下巴向我耳朵处揪去。痛死了,真的受不了。
  这是那门子的亲热法!有这样的亲热法么?我那群色字当头外带禽兽行为的姐妹们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吼!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喜欢这么个变态的家伙!连亲热都搞出这种变态的方式!
  士可杀,不可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常人就应该要以正常的方式来受。
  手被攥着,根本没办法动,那么我就别怪我了。
  我抬起膝盖往他胯下攻去,那一刹那,他攥着我的右手终于松开了,并且很快地按住我的右膝,而左手那只贱手已到达我的脑门了,居然抠了起来,还扯我的头发!
  痛!
  我发了疯的用尽全身力气以身体撞向他,不知道是我这次的力道大了一些,还是他手下留情了,这一撞竟然两人顺势撞倒在地上。
  他被我压在了身下,真是天大的好机会!此刻我也顾不上什么曾经的爱恋,什么形象,新仇旧恨一起上了,冲着他就开始撕咬起来。我的手本能的就抓住他那头凌乱的长发,看到他的脸因头发被扯而现出的扭曲表情,我的感觉上来了。
  哈哈!心里爽暴了。
  淫笑一声,俯下身去就对着他的脸开始咬起来。
  你这只猪,今天不咬死你,我姑奶奶洛宝两个字就倒过来写,跟你姓。
  叫你抓我的下巴,咬你下巴;叫你揪我脸颊,咬你脸颊;叫你抠我脑门,咬你……
  吼!该死的脑门没被咬到就被他给反压过来,双手再次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我仍是不甘心,双脚仍是在那不停地又蹬又踹的,他居然用他的膝盖压着我的腿。
  动不了!吼!这只猪,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你到底是谁?”上官寻这次用两只手分别按住我的手腕,撑在我的上方,劈头就问了一句这个。
  我一惊,他何时发现我是冒牌的?
  “不说话?那么就承认你是冒充的?哼,我倒是第一次发现,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的易容术,在你脸上和头发上竟然找不到一丝破绽。你到底是谁?”上官寻甩了甩头,再次开口问我。
  原来刚才他在我脸上乱搞一通就是为了找出我易容的破绽?
  还有,他甩头是为了甩掉我咬他时流出的口水。
  “哈哈哈――”笑死我了,谁能想到夏之洛的口水会有朝一日印在上官寻的脸上,还有他脸颊处的牙齿印呢,“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
  “你问的是什么废话?当然是你老婆夏之洛。” 难不成要告诉你我借尸还魂,穿越异时空,魂附在你老婆身上?切!到时你不把我当怪物给展览了。哼!反正我这具身体本来就是真身,只不过是魂不对而已。
  “你不是!说,你到底是谁?”上官寻眯起了眼睛。
  “你脑子有毛病啊?都说了是你老婆夏之洛了。还是你想要我瞎编乱造的告诉你,我找了个江湖术士把你老婆的脸和我的脸对换了一下,所以根本就看不出易容,那就是所谓易容的最高境界。是不是要我这样说?你以为在韩国啊?想整成什么样就能整成什么样啊?还是你想让我告诉你,你老婆死了,正好被我这个孤魂野鬼给碰上了,所以就占了她的身体还了魂?说吧,你想要哪种答案?我包你满意。”哼,摆明了就是欺负你不会相信这两种事实可能性。
  上官寻直直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被他这样压着,那个滋味真是“爽”过头了!这头猪重死了,比刚才压着我靠墙还要疼好几倍,受不了,道:“喂!上官寻,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哎?比一头猪还要重。你这样压着我,我快要受不了啦!”
  岂料我才说完这一句,书房的门倏地被人给顶开了。
  “寻,我快受不了,你得救救我。你……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我仰起头吃力地向后看去,是花清晨那个花蝴蝶。
  上官寻一看进来的是花清晨,一张俊脸立刻涨得通红起来,尴尬地抬起腿,松了手。这家伙估计是尴尬之余带激动,抬腿的时候还踩了我一脚。
  我的妈呀,痛死了!我终于明白原来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总算可以连滚带爬的起身了,冲着上官寻骂了一句:“你是猪啊,不会轻手轻脚的,被弄的痛死了。”
  他已经推着花蝴蝶出了门,还隐约听到花蝴蝶的声音:“寻,你?你?还说你最近没有变?你看看你,以往就算打死你,你都不会在她方圆百步之内出现。现在,你?你?你?居然和她在离轩里面上演活春宫?”
  “你在胡说什么?收起你那种肮脏的想法。”上官寻的声音好像有点动怒了。
  渐渐地,后面两个人的声音我就听不到了。
  未久,只见上官寻一人进了屋,花清晨闪了个面,就不知道窜哪去了。上官寻进来后,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直接上了二楼。
  我瞪着两个眼睛,傻愣愣地目送他的身影一直消失在楼梯间。
  这个是什么情形?
  我还要不要在这呆下去?主人都不睬我了,难道我还要在这一个人干耗?
  内心“痛苦般”“矛盾般”地斗争了半天,决定还是走人算了。
  手刚触碰到那美丽雕花的门边,上官寻的声音又响起了:“你打算上哪去?”
  我回过头一看,却瞧见他换了一身浅紫的外衣,正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刚才是上楼换衣服?我皱了皱脸,在脑中搜索一下,貌似刚才我撕他的时候,除了口水有洒在他身上之外,好像还有一不小心撕了他的外衣领襟。
  我立即紧张地低头神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看有没有被他不小心撕破了的地方,万一有个不小心露肉的地方,我就亏大了。所幸没有。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象你那般野蛮,边流口水边撕人衣服。”上官寻讥笑道。
  他这话一出,我立刻窘了。但转念一想明明是他非礼在先,流口水和撕衣服根本就怨不得我,是他自找的。
  “你真的很厉害!当今天下易容术最高超的,除了蝶宫有鬼面蝶之称的圣日使张悬雨之外,就是朱雀国的千面郎君殷木。但是再厉害的高手,易容术也都会有他的破绽之处,但是你――”说着,上官寻又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有了之前的先鉴,我立马跳离他几步之遥,不想他见了轻轻一笑,没再往前,而是转身往书案走去,坐了下来,继续道:“但是你,却让我在你脸上找不出一丝易容的破绽。手法竟然能高到超过那两人,显而易见,你跟那两人肯定没有什么关系了。若说你是高手,却探不出一丝你会武功的迹象,从你的脉象上看,体内也绝无真气存在,你手腕高明的的确让我不得不佩服。还是那一句,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
  他最后这两句问语已收起了先前的笑意,这会倒象一个防御中待机会反攻的剑客。
  我也收了之前略带调戏他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也还是那句话,你老婆,夏之洛。信不信由你?”
  “你根本不可能是她!除了长相、身形之外,根本就无一处和她相象。假若你是某些人派来要刺杀我的刺客,那么,派你来的人在挑人方面真是独出一格,也是令人佩服。”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在挑人方面独出一格?我根本就不是杀手。”这家伙是言下之意就是我说差劲,真是过份。
  “我知道你不是杀手。你若是杀手,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么?”上官寻阴森森地飘出这句话,让我没由的一寒,他有杀过人么?
  “那你又凭什么说我不是夏之洛?”
  “凭什么?那就太多了。第一,夏之洛识字不多,根本就不会写字,这些是你那半个月手伤时写的。”倏地,一叠纸飘在我面前,李白的<静夜思>,<秋浦歌>,孟郊的<游子吟>,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杜甫的<月夜忆舍弟>,张九龄的<望月怀远>等等,这些全是我当时想念老爸老妈他们写的,望着这些诗,我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们了?真是个不孝女。
  “句句都是思念家乡和亲人的,试问岳父大人同在京城之内,需要你这么挂念么?第二,夏之洛生性傲慢,且目中无人,除了父皇、梅妃和夏仲堂,其他人根本是不屑一顾,何况是体恤下人,不打骂和折磨他们,他们就该求神拜佛了,更谈不上与他们玩成一片。”
  “第三,夏之洛总会把自己打扮的非常艳丽,绝不会让其他女人超过她,而把自己弄的象个丫环一样,这种事根不就不可能发生。假若说唯一符合这点的,就是你花神祭那天的装扮,但是感觉却大不相同。”
  “第四,夏之洛每次望我的眼神……”说到这他突然顿了顿,停住了,然后又接着说: “总而言之和你的不一样,你每次看到我,总象一只随时待斗的斗鸡一样。”
  “斗鸡?喂!上官寻,你说归说,不要对我进行人格污辱。”居然骂我是斗鸡?
  “第五,夏之洛每天会早早的起床,开始梳妆打扮,而不会是象你,一觉就睡上日上三竿。嗯,这点倒是和你经常说的猪是一个样。咳咳――”他说到这里,居然笑的有点咳,爱睡懒觉有问题么?好笑么?
  “已经五点了,‘夏之洛’,还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帮你回忆你是谁么?”这句话怎么这么刺耳?
  “那你认为我是谁?”
  “猜不透。你是谁?目的为何?来自哪里?不但猜不透,也无从查起。”上官寻又忽然站起,向我走过来,停在我面前,笑道:“说吧,现下可以揭开谜题了,你到底是谁?”
  “说什么?都说了是你老婆夏之洛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你以为你说了那么多点不相似,就可以判别我是另外一个人?你是否想过这是我吸引你的新招式?什么叫欲擒故纵?这点你都不懂?”我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边不停地叉着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说出实情,不会说出自己来自哪里。因为我有奢望,在没有等到他交心时,我不能泄了自己的底,如果失败了,即便一无所有,那么至少我还能安全的活下去。
  上官寻听了我这话,脸色微变,不禁蹙起了眉。
  “难道不是么?现在我能在离轩内,若是从前,你会让我进这离轩么?怕是比上次仅手不能动半个月还要惨。”
  “倘若单说吸引我注意,你的确是办到了。但我仍不认为你就是夏之洛,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听点就是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哈哈哈――”我听了不觉替夏之洛有点悲哀,嗤道:“你认为?哼!你认为你有真正的了解过夏之洛么?她不识字?你怎么知道她不识字?她爹都不知道她到底识不识字,你怎么就能肯定她识字不多,不会写字?以为全京城里最才华横溢就一定是某家的某千金么?某千金被全京城的子民赋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温柔体贴,贤良淑德,此女位置只能有一。若夏之洛有心意欲与某千金一较高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夏之洛最与众的不同就是懂得以牺牲自我,成全他人。没有夏之洛自甘坠落之后的恶名昭彰,怎能体现出某千金温婉贤淑的光辉形象?难道她爹在世,写诗怀念的人就一定是他么,为什么不会是思念她的娘?她总是打扮的非常艳丽,知道为什么?因为华丽的装扮总会掩盖她空虚寂寞的灵魂。她不会扮做丫环?那么十三岁那年,为了满足好奇心,偷偷扮做丫环,参加了花神祭的是谁?就是那场花神祭,改变了她的一生。六年了!即使花尽了心思,用尽了一切手段,排除异已,终得嫁给那个男人。不仅得不到那个男人一眼的关注,迎来全是鄙视和唾弃,和那无尽的独守空房。或许她是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但是最后导致她变的无人性,残暴变态行为的人是谁?还不都是你――上、官、寻。”我用手狠狠戳向他的胸膛,然后又一步步向书案走去,接着说:“哼!曾经看你的眼神怎样?那是一个少女情蔻初开,对心爱的情人仰慕的眼神。现在?斗鸡?当一个女人用了多种类似方法,都得不到一个男人爱的时候,那她还会一直笨的用以前的方法?当然不会,那么自然得总结一下以前失败的原因,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也当是把自己心中的怨恨发泄一下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那人都不悦了,那她何来容呢?所以不化妆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即然都不化妆了,何必还要起那么早?难道天天没事做,等着看哪颗是最亮的启明星还是看日出?多睡一会和睡到日上三竿有什么区别?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了。”
  待我说完时,我人已坐在书案前,晃着两条腿,盯着上官寻。
  他不近不远地就那么站在那边,脸上带着点自嘲的笑,缓缓地走到书案前,双手撑在书案上,俯视着我:“那些话你是代她说的还是代你自己说的?”
  望着他那种带着催眠的眼神,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管我说了多少他仍是不相信,最终无奈地道了一句:“你有没有和夏之洛单独待在一起过?”
  “有,眼下,正和一个自称是夏之洛的女人单独待在一起。”他的脸又靠近了一些。
  我又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他道:“不,除了这一次,还有就是新婚之夜的那一次。”
  他的脸离开了,虽然还撑着桌子,脸却已变了色,没有了先前的笑脸,只见冰冷。
  我以平静地声音继续说道:“那晚,你与夏之洛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倒一盅茶的工夫。你只对她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静静地,他就这样的望着我。
  我望着他撑着桌子的双手离开了,左拳握起,过了一会又慢慢的松开了。
  这时窗子被风吹开了,刚刚被我放下的那几张思乡的诗词也随风飘舞了起来,打了几个旋,又缓缓地落下。
  “你走吧。”上官寻丢下这句话,转身出了离轩。

  牵魂归
  我摸了摸鼻子,无奈地也出了离轩。但是,我绝没想到会是这种形。
  离轩前那四周围绕的梅树,除了用来欣赏之外,原来还有个作用竟然是机关阵。不论我怎么走,都会有梅树自动挡住我的去路。
  难怪以往夏之洛都不曾进入过离轩,原来还有这一招。
  怎么会这样?刚才随上官寻进来的时候,以及心悸发作的时候都没有这样,为什么现在会是这种样子?该不是刚才我所说的欲擒故纵耍了上官寻,刺激到他了,现在他又反过来整我。
  吼!这个小人。
  不信邪的又往前走了几步,结果还是被堵,只见绕了离轩一圈后,又回到原处。
  貌似有点累了,一屁股盘腿坐下来。抬头看看挡在眼前这片已是满叶的梅树,让我想到桃花岛的桃花阵。当年人家郭靖、木念慈可是有人指导才得以闯阵,那我现在这样,算什么?
  真是搞不懂上官寻倒底是什么样的心态?我看简直就是有点变态。切!怎么会喜欢上他的?真是莫明其妙,我早晚一天要被夏之洛给逼疯了。
  现在倒是跟我平时玩的RPG游戏情景倒挺象的。嗯,当攻游戏的挑一把,好久没有这样挑过了,等我出去后,就当上官寻是那黑山老妖,大BOSS,砍死他。
  启动这梅花阵的机关,貌似不那么好找,就算找到了,还不知道要找到何时,又不知怎么用,万一碰了机关,再启动其他的,我等于白忙一场。何况我让喜儿在外面等我,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易多在王府久留。
  放弃这个方法,想想怎么破阵。
  古人通常喜欢以五行八卦布阵。我张眼望了望这片梅树的排列方法,果不奇然,被我猜中了,正是按八卦图布的阵。那么就按八卦阵的方法走一遭,嘿嘿,想起当年为了攻轩辕剑四时,在一个八卦阵里被困了N久,才得以进入迷宫,为了破那个阵,我可是上网搜了N久的那个什么口诀,所以印象深刻的不得了,姑且来试试看!
  乾三连,坤六段;
  离中虚,坎中满;
  震仰盂,艮覆碗;
  兑上缺,巽下断。
  我眈了一眼,走到乾卦位置,梅树动了下,出现一条路。心喜,再向前走了几步被挡,梅树位置又变动了。找到坤卦,站到面前,梅树又一动,又出现一条路。又喜,再向前,被挡。再找离卦,有路。心中大喜,赌对了。
  当从最后巽卦的梅树下走出来,回头一望,离轩俨然在身后,阵破了。
  感谢轩辕剑啊!
  迈步打算离去,却看见上官寻嘴角噙着笑,双手抱胸站在前面不远处看着我。
  这个只有兽性没有人性的家伙!
  “果然没让我失望,半柱香不到就出来了,比我预计的一柱香时辰早了许多。”他笑着走向我。
  不知道怎么搞的,只要一看到他笑,我就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寒,下意识地打几个寒颤。
  “小肚鸡肠,非男子汉大丈夫之所为。”
  “方才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倘若你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出了这个阵,我就告诉你一件你非常感兴趣的事。”果然瞟到童武在他身后抱着个小坛子,上面插着三根香,已烧了一半。这家伙?居心何在?
  “你想怎样?”
  “嗯,每日受鞭刑二十。后日午时,于东华门外法场斩首示众。”
  上官寻这短短的三句话,让我震惊地咬着下唇。
  他怎么知道我想知道樊成宗替身的情况?每日受鞭刑二十,那么今天已是多少鞭下去了?还能活么……
  “想好了怎么救人了么?”上官寻这句问话,我听了怎么象他在对我说要我帮你么?
  “你认为我会去劫狱还是会去劫法场?”
  上官寻忽然笑出声,声音爽朗而好听,很快地接道:“唔!花鬼身上有种药叫做牵魂归。”
  牵魂归?那是什么东东?他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服了第一粒‘牵魂归’的人立刻会在五步之内口吐白沫,状似中毒,继后出现假死状态,此状将维持三天,三天内若及时服下第二粒‘牵魂归’,可以死而复生;若过了三天还未服下第二粒,那此人将真的魂不归。”上官寻说完之后,给了我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再度转身离开了。
  他莫明其妙地跟我说起这什么魂归不归的药干什么?
  花鬼?花鬼是谁?
  我反反复复地想这个问题,直到回到莲轩看到还在等待的喜儿,才暂时放下。
  我将前段时间随意涂鸦的几个仕女头像交给喜儿,并写了一份信让她转交给夏惜梅,信的内容大至是感谢她昨天为了救我而情急之下扯了皇上的衣袖,也希望她下次不要如此冒险,我可不想连累了我这个强大的靠山。其他妃子贵人要拿银子来换我的发型设计、曲谱,而夏惜梅可以永久免费获赠,也顺便让喜儿带了个前些日子从夏仲堂那A来的一块上好玉佩送给德喜公公,做人当然要做足了。
  待喜儿走了后,青青跑到我跟前,兴奋地小脸闪着七彩的光芒。
  什么好事?
  “小姐,这是先前你交待那件事后的所得。”青青将一叠银票放在我面前,我两眼立马现的光芒比她刚才还要闪N多倍。
  哇哈哈!全是面值一百一张的银票哈,数一数,一张,两张,三张……
  靠!靠!靠!一共是二十六张,也就是二千六百两。发啦!发啦!
  “小姐,还有这个。”青青又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鹅蛋大的珠子。
  “这个是什么东西?”
  “景妃身边的小顺子说这是去年青龙国进贡的龙海夜明珠。小顺子还特地交待了景妃的发型一定要特别,最好能够提供一个月的发式,这样可以一天一种。”
  嚯嚯!龙海夜明珠,嚯嚯嚯!去年青龙国进贡的可是一对,一颗赏给了宗叔那在年初一出生的孙子,另一颗我以为会在夏惜梅那,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女人手上,不晓得是怎么被她给骗到手的。
  这女人还真是贪心。不过看在这颗夜明珠的份上,算了,不就是二三十张破纸么,我就当大发慈悲不小心手滑了几下。
  么么么!我亲了亲夜明珠,又亲了亲银票。看来,改明儿我要准备开些连锁店,什么艺术画像,美容护肤,美发造型,服装首饰,全搞起来,凭着这些宫里的女人,再加上那些“微臣” “下官”三妻四妾和女儿们,还愁那银子不自己滚进来。
  哈哈哈――
  之后,我便为了那些闪光的票票开始了我的涂鸦。
  虽然我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为了那些票票奋斗了好久,但脑子仍没忘了上官寻的那些话,一直思索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一边画一边想,很快地这时间就“嗖嗖”地一下子到了次日下午。
  终于结束了我那“二千六百两银票”。
  该死的,再画下去,手都要残了。不行,下次一百两不干了,我要坐地起价。
  放松放松,我便提了围棋和棋盘,和青青在观莲亭下起了五子棋。
  虽然左手是在那不停地摆着棋子,但是脑子里一直想着牵魂归和花鬼这两件事,由于心不在焉,竟连输了五局给青青。
  这个臭丫头,还趁机敲诈我请她上一品阁吃糕点。滋牙咧嘴的冲她瞪了几眼,便停止了下棋,无聊地吹起了笛子。
  脑子里还在飞快地转着。吃了牵魂归立刻会在五步之内口吐白沫,状似中毒,继后出现假死状态,此状将维持三天,三天内若及时服下第二粒‘牵魂归’,可以死而复生。
  假死状态?假死?假死?难道他的意思是要诈死?
  等“尸体”出了那顺天府的大牢后,然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再让他复活?
  对,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
  这个闷骚的男人!一边摆着不想帮人的姿态,一边还神秘兮兮地搞提示。
  但是药在花鬼身上?花鬼是谁?花鬼?花鬼?花心鬼?那不就是花清晨咯,又姓花,还是个花心大萝卜,他不是花鬼,谁是花鬼?哈哈!原来花蝴蝶的外号叫花鬼,真是太形象了。
  “原来是你。”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人已在面前。
  “貌似应该是我问你这句话才对。”没事抢我台词。
  “夏之洛,本来我不相信。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看到某人的变化,我也不由地对你产生了好奇。”
  “别,你可千万别对我好奇,还是好好的研究研究你那些莺莺燕燕吧。”看到你这种仗着自己长的帅就可以任意玩弄女人“爱”心的花心大萝卜,从脚底板就来气,恨不得上去抽你几巴掌,替广大女同胞们出口冤气。
  “听说昨日你给了我妹妹一个下马威?”花清晨的桃花眼笑意很浓。
  “那是她自找的。本人一向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至理名言。”
  “哈哈哈!早之前我就劝过她了,只要有你个母夜叉在,谁都不敢在花神祭上对寻表白。偏偏她不信邪,不过给她点教训也是好的。”看看这象是人说的话么,居然这样损自家妹子。
  好你个该死的花蝴蝶,竟敢骂我是母夜叉,活的是不耐烦了?
  好,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花鬼?”
  花清晨听我这一叫,脸色大变,道:“你?你从哪听来的这个称呼?”
  “哦,某人不小心告诉我的。”果然他就是上官寻口中的花鬼。
  “哼!我就知道是他,这只狐狸。看来他这只公狐狸真的是被你这只母夜叉给迷的晕头转向了。他吹箫你吹笛子,连吹的曲子都是相同的。听到这笛音,原本以为是他,倒没想到是你。现下连花鬼这个别称你都知道了,你还真有一套,佩服佩服。不过今日我有事,没时间领教你的本事,先行一步。”
  花清晨怪叫地说了一大通,虽然他的口气是带讽刺的,但听在我的耳里,心不由地猛地一撞。他口中的狐狸是上官寻么?他吹箫你吹笛子?箫?前段时间晚上被我称为发春的箫声是他吹的?连吹的曲子都是相同的?我刚才吹的是<花好月圆夜>,而且只吹过一次,就是那晚为了打断了那首让人受不了发情曲的<凤求凰>,只吹一次他就记住了?那、那、那晚被我戏称为逃犯的白衣人也是他了!
  喜上眉梢!这男人果然是个闷骚型的!
  “等一下,花老鬼!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你骂我是母夜叉的事,但是我想跟你讨样东西。”
  “夏之洛,请你不要乱叫,我跟你不是很熟。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还有什么东西得不到?”花清晨貌似恼了。
  “牵魂归。”
  花清晨听了先愣了一下,皱眉问道:“又是寻告诉你的?如今这家伙倒什么都开始跟你说了。那我也送你三个字:不可能。”
  其实我也早料到了,想要得到那两颗牵魂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哼!话不要说的太满了。嘿嘿嘿,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就很卑鄙。”我奸笑了几声,站起来走进花清晨,看了看他,把玩着手上的一颗黑子,对他轻轻地说道:“哎呀,某些人呢,平时亏心事做多了,所以一到花神祭的时候总是病得下不了床。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么多娇艳欲滴的‘花’。哦,对了!昨日,耳朵刚好有点痒,一不小心听到吏部尚书杨国帆为他那宝贝三女儿向皇上请奏赐婚一事……”我话还没说完,花清晨的脸色变得就象那肉案上摆放了很久的猪肝一样。
  我继续奸笑道:“不过呢,皇上也没有立即答应,但我这个人呢?最有‘爱心’,喜欢成人之美,毕竟促成一对佳人,那可是胜造七级浮屠。”
  “该死的寻,让他帮个忙,不帮就算了,还要让你这个女人进来掺和一脚。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牵魂归。”
  “不可能。”
  “那好吧。毕竟是我今日有求于你,我就让你一步。咱们打个赌,我出一道题,你若是答对了,我不但不会向你索要牵魂归,而且还会帮你解决赐婚一事。对于赐婚和悔婚的本事,我想这京城没有哪个能比的上我夏之洛的。但是你若猜不中答案,你就要给我两颗牵魂归。怎么样?”我提出了一个我认为不是很过份的要求,毕竟我的投资还是有点小小风险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花清晨入套了,那就好办。
  “等一下,青青,去点三根香。回答问题可不是无止尽的时间,而给你的时间就是这三根香的时间,若这三根香燃尽了,就算你输了。怎么样?”这招是跟上官寻学的,
  “好,一言为定。”
  “提问:有一头猪,它有三百斤,但它想过一个只能承受一百斤的独木桥,问你它会想到什么法子过这独木桥?哦,对了,独木桥下面是万丈悬崖,不是河流,不用考虑它能游过去。”猪头,你要是能答出来,姑奶奶我就服了你。
  “你?你这是什么问题?”花清晨显然答不出。
  “怎么?答不上来?那好,三根香的时间,准许你搬救兵,随便你找谁问,只要能答出答案,就算你赢。”我看那他抓狂的表情就想笑,转身对青青说:“我们继续下棋。”
  果不然,没摆几个字,就瞥见花清晨的身影“嗖”地一下蹿没了。
  过了不到半柱香,他又蹿回来,道:“你这问题根本就不对。”
  我抬头蔑视了他一眼,道:“答不出来就答不出来,不要找借口。输了就是输了。”
  “那我倒要听听答案是什么?只要你说的出令人满意的答案,那就算我输了。”花清晨终归是沉不住气了,不过还算棍气。
  “你承认你输了哦!答案就是……那头猪到现在还没有想出来。”我嘲青青吐了吐舌头。
  花清晨听了,半天没反应。忽然跳起来,冲着我大叫起来:“你耍我,竟然骂我是猪。”
  “哈哈哈——”
  “你这女人,简直是——”
  望着花清晨一副想吃掉我的样子,我收了笑意,翘起二朗腿对他道:“怎么样?方才只不过是个开胃菜而已。眼下,你确定能赢我吗?”
  “方才你说的答案根本就文不对题,何来输赢?这题不算。”花清晨莫不是被赐婚给逼疯了,这句话言下之意是向我要题?
  “好吧,那我就得重出一道,你听好了,这次可不要耍赖哦。”我又调皮地冲青青眨了眨眼睛,“提问:有一头猪――”
  “等一下,怎么又是一头猪?”花清晨立马抗议。
  “哎呀,放心,这题跟刚才的绝对不一样。提问:有一头猪,想要过一座独木桥,谁知道,它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前面来了一头狼,刚打算转头往回走的时候,又发现后面来了一只虎。所谓前有狼后有虎,都想吃它,那么它是怎么过去了?桥下仍是万丈悬崖。”嘿嘿,这题你要是能答出来,我也服了你。
  “咻”地一下,某人又消失了。
  待香快燃尽的时候,他又回了,又振振有词地说:“这根本就不可能。说吧,答案。”
  “答案就是它晕过去了。”
  “什么?晕过去了。就叫什么答案?”花清晨又叫了起来。
  “问题问的就是它是怎么过去了。晕过去了,也是过去了,有错么?”
  青青在一旁看的直笑。
  花清晨真地恼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要什么牵魂归,存心是耍我的。”
  “你错了,我的确是想要牵魂归,否则也不会在这跟你讨价还价。事不过三,最后一次。这次我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你若输了,除了给我牵魂归之外,还要答应替我做三件事,若我输了,我也会替你做三件事。赌不赌?”我正了正色说了我的要求。
  “好,出题吧。”
  “青青,去拿我麻将来。”
  待青青将麻将拿来后,我告诉花清晨这儿一共有148张,每张牌分别叫什么,每人74张,谁能先将手中的牌摸完,且不用眼看,并且说对名字,谁就算赢。为了公平起见,我让花清晨试了摸了一遍。其实我很紧张,我不知道花清晨的功夫底子能不能帮他摸出这些东西,所以我也是狠赌了一把,左右开攻。
  很快的,胜负决出,我只赢了花清晨七张牌,轻松地叹了口气。花清晨很守信,佩服地看了我几眼,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丢给我。
  我也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虽然侥幸赢了,但我仍答应他帮他摆平赐婚那件事。这点花清晨倒是没想到,最后感激地说了谢谢便离开了。
  当花清晨走了之后,我望着手中的药瓶,怎么才能将药送到顺天府大牢呢?
  “拿到手了?”上官寻蓦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还一把抢走了我手中的牵魂归,倒出来数了一下,共六颗。
  我正要发怒,只听他又道:“没想到他挺大方的,一瓶全送你了。今日能看到那花小子吃瘪,心中很舒畅。”
  望着他那种整人的笑容,我顿时反应过来,其时他是即帮我又帮了花清晨,只不过用的手段异于常人一点而已。这家伙肯定是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不直接帮花清晨,想故意整整他,所以就借我的手来帮忙,反过来他又引诱我去求花清晨手中的药去救人,正好利用我们双方所求来解决各自所需。他又知道我们两人不会轻易出手相帮,肯定会互相刁难,所以等于一次性又整了我们两个人。
  不过我倒觉得我并没有吃亏,倒是花清晨被我耍了一把,哼,算他活该。
  这家伙,难怪花清晨叫他狐狸,真是够狡猾的。
  原本以为他拿了药之后,会帮我去救人,谁知道他竟一屁股坐在我对面,一只手把玩起手中的麻将,轻笑了几声,对我道:“哦,突然想起来,昨日忘了告诉你,花神祭那晚顺天府的大牢就遭人劫狱了。所以,这药你也用不着了,不如就给我吧。”
  听了他这几句话,怒火腹中烧,原来我还是被耍了!
  明明早就知道人被劫了,还要给我暗示。从昨天到现在,都是他设下的套来耍我的,根本就是他想拿这个药另有他用,只不过利用了我这个傻子而已。我慢慢地稍微有些懂他,他所做的事好象都是在他掌握之中,喜欢玩那种猫捉耗子、坐山观虎斗的游戏,或许他就是喜欢在一旁看着别人被耍的团团转,直到他满意了,才会出手为或不为,而且出手的方式也绝对与众不同,让你意想不到。
  手中一左一右的麻将分别是二万,五万,他手中的刚好是八万,真是他丫丫的拽的跟这三张牌一样。
  渐渐地,我心中豁然开朗,嘴角轻抬。
  我站起身,倾身向着他,也学他,离他的脸很近,朝他眨了眨几下夏之洛的无敌媚眼,望进他那双迷人的眼眸,轻轻地戏笑几声,道:“上官寻,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假若要是真的喜欢我,直接说好了,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呢?你这种心态我能够理解,看上去是在耍我,不屑我,实则是心里面痒痒的。喜欢与不喜欢,要与不要,想与不想,为或不为,都在矛盾中艰难地挣扎着,是不是很痛苦?”
  他的笑渐渐隐去,眼眸转向了手中的麻将。
  我忽然很大胆,轻轻地用右手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道:“唉,可怜的小孩!倘若你想玩的话,姐姐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奉陪你。不过呢,这瓶药,不管怎样都是我想办法搞到手的。做人要厚道,不能不劳而获,这样是会被谴责的。所以――”
  我那个所以之后的话还没出口,手已经被他打飞了,痛!
  “没有所以,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上官寻起身,换成他俯视我,并用手指狠狠地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再次呻吟,痛!
  “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不要老是横冲直撞。聪明固然要,但小聪明不可取。皇家的生活不比平民百姓,若你还这样下去,终究会害人害己。”
  望着他带愠色的脸庞,望进他黑色的深眸,心中再次翻江倒海。嘴唇掀了掀,喉咙中就象堵了块铅一样,一个字音也发不出,就这样我直直地望着他。
  望着他,双眼没有交距的就这么望着他。
  不知何时他走了。
  为什么每次先离开都是他,而留下的那个人总是我?

  番外 搞笑场景之四短篇
  场景一:
  京城集市上
  炸鸡炸鸭炸鹅专卖店某店员: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隐形的鸡翅膀,鸭翅膀,鹅翅膀!好吃又好看啊,吃了之后能带你飞过希望,拥有美丽的太阳,所有希望都开花啊!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啊!
  京城大街上某子民甲、乙、丙、丁(同问):你这翅膀哪边隐形啊?
  某店员:请问各位,有看到鸡皮,鸭皮,鹅皮吗?
  众人皆摇头:只看到被炸黄的面粉。
  某店员:那不就对了,所以叫隐形的鸡翅膀,鸭翅膀,鹅翅膀!
  众人皆晕!

  场景二:
  金碧皇朝妇女协会妇联主任办公室
  洛宝:我要投诉!
  主任推了推刚从国外买回的眼镜,问道:请问瑞王妃您要投诉何许人氏?请先报上名来,姓名,性别,年龄,联系方式,及家庭住址。
  洛宝(已经一条腿踩上主任对面的凳子上):靠!投诉一个人,哪来这么烦的程序,一切都给我省了。
  主任(滴汗):那能告诉我此人姓名吧?
  洛宝:哎呀!就是花大。
  (主任头上立马现出三条线,你真是狠,不愧是当了王妃了,连花大都敢投诉。厉害!)
  主任:请问你投诉他什么?
  洛宝:他藐视我人权。
  主任:???????
  洛宝:当我把我们家小寻子按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啃上了他的下巴,真想要去啃他的嘴时,此人竟喊卡,害我只能干流口水。此人太不尊重我们妇女的需要,藐视我的人权,所以我要投诉。
  主任(狂汗):……
  洛宝:快点处分他。
  (主任心中哀号,我怎么处分他?我都是要靠他混的。)
  主任:还是传被告上堂吧。
  花大:少来!主任,你不要听某女在此妖言惑众。如果我不喊卡,某女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可怜的小寻子给@#¥%,你懂了哎?某女行径犹如禽兽一般,只有兽性没有人性。
  洛宝:靠,你不要以为我靠你混,就要受你的气。你就任意污辱我人格,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再嚣张,小心我抽死你。
  (某恶女已经向花大扑了过去,作为主任的我,在此为你祈祷,希望你还能在某恶女魔爪下再次站起来。)
  花大:搞定,摆平咯。也不看看我是谁,还敢跟我个柔道X段,空手道Y段,跆拳道Z段的高手单挑,简直是没的事蹲茅坑――找死(屎)。
  (看着倒在地上不停作抽筋状的恶女,作为主任的我,不得不再次甩汗,花大比她还没有人性。甩汗……)

  场景三:
  西承宫
  梅妃:喜儿,关于这封信瑞王妃有没有和你说过其中的内容?
  喜儿:回禀娘娘,瑞王妃不曾提起过。
  梅妃:啊,这样的啊!这就真的是奇怪了。话说我们家洛儿识字不多,且不会写字,找人代笔也是常有的事,但象今日写出这样一篇耐人寻味的文来,还是第一次。这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喜儿,你来看看。
  喜儿:……(头上立马现出三条线)
  此段为我喜儿的个人独白:传言瑞王妃是整个金碧皇朝最富有争议的一个女人。今日得以看此文,其行径果然与常人不同。且看此篇文章,每个字写的都属于龙飞凤舞型,可以看出写字之人的个性是如此的豪放与张扬。嗯,还有每个字的笔画都很少,而且多数为我们不曾见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番语?瑞王妃果真是奇人!连这种深奥的语言她也懂,看来外界传言是绝对绝对绝对的有误啊,所以请大家以后都不能相信谣言,要眼见为实,要象我这样!再看此文,每隔几个字都会出现此等符文,如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由于本人学识兼资质均尚浅,无法破译此等符文为何,所此,就此打住。其三,最令人觉得奇怪的就是此文的语句构造,我和娘娘从右边第一列第一个字从上顺着往下看,发现些字构不成句子,然后我们又从右边第一排第一字从右边往左边看去,发现还是构不成句子。唉,只能感叹瑞王妃果真乃我朝一高人,其任何言语行为动作皆不是一般人能够渗透。顺便替瑞王爷捏把汗,不知道此夫妻两是如何交流沟通的。

  场景四:
  离轩
  花鬼:寻,问你个问题?
  寻:讲。
  花鬼:提问:有一头猪,它有三百斤,但是它想过一个只能承受一百斤的独木桥,问你它会想到什么办法过这个独木桥?
  (寻头上三条线,貌似某女有喜欢猪的爱好。)
  花鬼:哦,对了,独木桥下面是万丈悬崖,不是河流,不用考虑它能游过去了。
  寻:我知道,你不讲的是废话么!你要是那三百斤的猪,你游游看,还不是死路一条。(真是笨的跟头猪一样。)小武,你怎么看?
  小武:爷,请恕小武愚钝,这么个问题太深奥了,属下猜不出来。但是属下认为这头猪应该还在悬崖边上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出来。
  (此事后来被洛宝不小心知晓,大呼:童武啊!你再次成为我心中的偶像,幸亏那头猪不是你,而是花鬼。)
  花鬼:算了,这个母夜叉,明摆的是耍我,我找她理论去。
  (“咻”地一下,某人消失。)
  寻:果真是她出的题,这就难怪花鬼了。
  (“咻咻”地两下,某人又回来了。)
  花鬼:小武,我真是服了你唠,这种答案居然你也能答对。
  (寻和小武两人均作滴汗状。)
  花鬼:还有一个问题。提问:有一头猪,想要过一座独木桥,谁知道,它走到桥中间的时间,前面来了一头狼,刚打算转头往回走的时候,又发现后面来了一只虎。所谓前有狼后有虎,都想吃它,那么它是怎么过去了?对了,桥下仍是万丈悬崖。
  (寻和小武两人头上再现三条线,怎么又是一头猪?)
  寻:如果你是那头猪,你会想什么法子过去?
  花鬼:我要是那头猪,我会用我的无相点穴大法,将前面的狼和后面的虎全点住,然后我再一脚将它们给踢下去,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花鬼此间还摆了N多个无相点穴大法完美造型。寻和小武两人再汗,问题是题目中的主角是一头猪,竟然神奇到会使用无相点穴大法,强!)
  花鬼:靠,你个死狐狸,居然也跟你家的夜叉一起玩我。
  寻:……(你才晓得啊,这题摆明了就是玩你的,还笨的跟一头猪一样。)
  花鬼:算了,不用你想,我问小武。小武,你怎么看?
  小武:抱歉,花公子,小武仅一介武夫,不是一头猪,所以也不知道那头猪是怎么想的。
  花鬼:……算了,我再找那个母夜叉理论去。
  (“咻”地某人又蹿了。)
  寻:走,我们也去看看那头猪是怎么过去的。
  (观莲亭不远处的某花丛中,躲着两个人……)
  寻:哦,原来那头猪是晕过去的。哎,小武,你看花鬼是不是也快要晕过去了。
  小武:爷,碰到此种题目,基本上大多数的人都要跟那头猪一样晕过去,所以刚才我没有回答花爷的提问,是怕他当场就晕倒。
  寻:……(嗯,看着小武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没想到小武竟然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夏仲堂的心事
  没有了人命的背负,浑身都是那般地自在,就好像身上的虱子被剔除了一样的爽。
  有了上次以夏之洛真面目出现在京城大街上的惊人事件后,之后我再出门都一律以男装上身。
  很奇怪,上官寻就这么的消失了几天,没在我面前出现,说句实在话我还挺想他的。唉,人不就这么回事么。
  再奇怪的就是,上官寻消失的这几天,我也没怎么见着若兰。倒是无意中有听锦绣说若兰从前一阵子到现在都很奇怪,说是有一天夜里起来上茅房,正好碰见若兰,她就像是从外面刚回来的样子,然后随嘴问了她一问,她却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上茅房去了,但是锦绣很奇怪,并没有在茅房碰到她。我一听来了神,又问她后来有没有再碰见此种情况,锦绣却说没有,只感觉每晚都很累,总是一倒床就睡,而且一睡就是一觉到天亮。
  嗯,有问题,问题还不小哩。照这情形看来,怕是若兰半夜会情郎去了,怕被知道,给锦绣下了药。打算哪天夜里不去睡觉,去搞一次跟踪,说不定就能发现若兰的秘密。
  唉,更让人伤心外加难过的,不是上官寻消失了,而是我在这古代太寂寞,太无聊了,太闲了。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好像就没有些什么有意义的事可做。整天画画,画到我的手抽筋,眼睛看到水粉就想吐。
  唉,这日子可真是难熬,就像是呆在养老院的大伯大婶一般坐吃等死了。
  如果能像在现代一样上班工作赚钱,享受一下那赚钱的辛苦,烦恼,喜悦,还有兴奋就好了。真的好怀念当初卖地板,卖马桶,卖厨柜的那些日子。如果这句话要是被我那群说死你不偿命的姐妹们听到,肯定又骂我犯贱了。
  唉,其实最主要的就是真的好想老爸老妈他们。可能是自己那种求爱求不到,犹如吃不到糖的小孩心理,所以开始寻找爹妈安慰,所以是越来越想念他们。洛宝,你真是个不孝女,真是为你感到可耻。
  想到花神祭上,获悉夏仲堂身体抱恙一事,事隔几日才有想到他,觉得怪有点对不住他的。好歹他现在也算是自己的父亲,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疼爱自己的善良中年老头呢,所以今日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他吧。
  进了夏府,看到夏仲堂时,气色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难道他是真的抱恙在身?这时难勉有点难过,他虽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但是脑中只要一想到他对夏之洛的种种包容与疼爱,便频频回想起老爸,这种感觉多么地似曾相识。
  据管家陈伯说他昨日与今日都没去早朝,是真的身体有所不适。宫内也派人来探过,交好的宗叔等人也来问候过,好笑的是我这个不孝女却是事隔两三日才来看望。
  夏仲堂对那日全宫里的人都知道我私自购买上弦月以及会弹奏上弦月一事,深感担忧,声声叹息,到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这莽撞的性子,该如何是好?”
  之后与他的长谈,才知道前阵子闹出的玄武国逃犯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两名刺客在皇宫大院内自由出入,在宝华殿内大肆搜寻了一番,几乎没差点把宝华殿给翻过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后被发现,与羽林军交战了几回合,被揭了面罩,发现此两人竟是玄武国人,然而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当着众侍卫之面给脱逃了。你说这事能不让龙椅上的人震怒么?这若要是趁着夜黑风高一不小砍了某人的头,也是有可能的。骑都尉赵成自然首当其冲成了炮灰,但是结果他不仅没掉脑袋也没有被罢官职,让人称奇的竟然是上官寻以其三寸不烂之舌力保了他。
  哈,一看这家伙就是别有目的,他做任何事都自会有他的目的。
  转眼间,矛头又不知怎么搞的忽地全指向了夏仲堂,朝臣们皆认为都是由于一年半前玄武国进贡玄武石一事,夏仲堂处理不当所至,才引发了这次玄武国偷盗事件。
  这简直就是太监的对话――无稽之谈!
  皇上虽对此事颇有微词,但碍于梅妃之面,也不忍多责备。但是白帮一势的“谏言”却逼的坐在龙椅上的他不得不面对此事,当众很不留情面的训斥了他。
  之后的全城搜捕行动,再然后我购买上弦月一事引发的抓人事件,再加上花神祭上我闹出的上弦月事件,无疑对他来说是雪上加霜。如今顺天大牢又被人给劫了,你说这怎么能让夏家洗脱嫌疑。
  事到如今,这烂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弄到了上官寻的头上,让他去追查玄武国逃犯一事。
  原来是去追逃犯,难怪这几天见不着人影。也不打声招呼,真是讨厌!
  其实我一直以来也搞不清楚,上官寻究竟是为朝廷做哪一类事情的,但是记忆中大多数都是在处理国与国之间买卖交易的事。嗯?这就是所谓国际贸易的雏形?
  又不知道这家伙在玩什么把戏?一夜之间能查到人家那么多的事情,追踪玄武国人的行踪按理来说应该手到擒来,但是为什么还要费事搞这么多天呢?
  又或许吧,自己想问题可能想的太简单了,毕竟我不曾身处官场,并不能了解其中之复杂。
  唉,我真的是应了他那句害人害己,他真是有先见之明。其实个人认为已经很低调了,只不过刚好赶上多事之秋而已。看来功夫不到家,看来今后行事还是要低调再低调。
  望着夏仲堂头上多出的几缕白发,我心中不免有点难过,貌似前些日子见他的时候还不曾见到,如今……
  唉……
  真是搞不懂,是不是这白夏两家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是上上上辈就开始结了大梁子,不然怎么官场中如此相争,情场也是如此。
  白进堂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曾经只是少保,挂个虚衔,后来真的成了太子太傅,顺着这条线,一直爬上了今天的宰相一职,不得不令人佩服。
  我是个女人,不懂官场那一套,也不想管那一套,但是看到讨厌的人欺到自己头上来,这感觉真的很不爽。
  不然又能怎么办?难道找杀手先干掉白家那老头?
  这种事也不是我能管的得了的。唉,真是让人头疼。
  “爹,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来,你觉得开心吗?”
  夏仲堂望着我,若有所思,眼神已经不知道飘离到何处去了。半晌,又是深深地一声叹息。
  “爹,你有没有觉得很累?”
  夏仲堂踱步到窗前,拨弄着窗台上的几盆金盏花,幽幽地吐了一句:“累?嗯,确实觉得很累了。”
  “爹,有没有想过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夏仲堂对我的这一句告老还乡稍感意外。
  “爹,女儿说错了,爹还这么年轻,这么俊朗,这么玉树临风,怎么可以用告老呢,应该是辞官才对。”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好提议,或许辞了官,对他来讲,就能够变的豁达些,就能够放的下了,既然放下了,心中也自会开朗一些,不必为谁多一份担忧。
  “鬼丫头,就会油嘴滑舌。” 夏仲堂笑了笑,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等这件事过后,爹就会和皇上请辞的。”
  说句实在话,以二十七高龄的我,还真不习惯这种稚齿动作。
  “嗯。到时候我给你找处风景优美的地方,盖一处大别院,由我亲自给你设计,让你好好的享受一番,然后再给你找一大群美女陪伴左右。怎么样?”
  说句实在的,他也蛮痴情的,从夏之洛她娘不在后,他好像就没有续弦的意思,也没看见他找过什么红颜知己。凭他老人家徐娘半老的姿色要是在现代,在高校里任教,肯定会风云一把,迷的女学生女老师团团转。
  “臭丫头,连爹都敢取笑,胆子越来越大了。”
  呵呵呵!
  再往后的闲谈中,不幸得知我买的那把上弦月真的被五马分尸了,壮烈牺牲,捐躯于夏家的灶膛之内。
  幸好跟皇帝讨了一把更好的,不然真的是欲哭无泪,投诉无门啊。
  这一天,几乎都是粘在夏仲堂身边而过。
  这一夜,我也没回王府,在夏府过了思绪如潮的一夜。
  当再次待在夏之洛的房里,我突然想到上次被我丢在花瓶里的画,跑去把它给掏出来,打开来又唉声叹气地“欣赏”了一番。
  我自己也理不清我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或许,可能只是想通过这幅画去思念上官寻吧。此刻已分不清我究竟是夏之洛多一些,还是洛宝多一些,总之觉得自己越来越变态。
  最后甚至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就是要把它带回王府,私藏起来。
  次日,我在夏府又是一觉睡到午时,这已成为我不可改变的一种习惯了。陈伯告诉我夏仲堂今日去早朝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他又遇上什么难事了,本来我打算等他回来,和他告别一声再走。岂知等到未时他还未回来,想想算了,还是先回王府再说。遂吩咐陈伯若他回来,务必给我带个口信,随即离开了夏府。
  京城的大街永远都是那么的繁华。
  当不知不觉中,却发现自己没有回王府,而是站在一品阁茶楼前,想着第一次和上官谦见面的情形。在青青的骚动下,又不知不觉地踏进去。
  潜意识地还是直接上了二楼。
  当看到靠窗户边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嘴角又勾了勾,似乎人生在世靠的就是个缘份。

  皇帝与皇后
  “齐小弟,咱们又见面了。”我脸皮一向都是很厚,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还伸手又点了壶毛尖和几道青青喜欢吃的点心。
  上官谦淡淡地笑望着我,不语。似乎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以他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微笑以对。而齐威自从得知我的身份后,似乎对我这随口叫的一声“齐小弟”也不敢再多叽歪。
  “怎么,今天又来坐观人群?”我笑问。
  “似乎你得该称我一声二哥才对。”上官谦的声音好似温和。
  “无所谓,称呼和名字都一样,只不过是个代号。假如你听不惯,我就勉为其难地叫你一声齐哥吧。齐哥,怎么样?比二哥听起来要顺耳多了吧。”其实我心里应该偷着乐才对,要知道我可是二十七,他才二十五,我一点也没觉得吃亏,只不过还有点开心。每叫一声他齐哥,就会提醒自己现在很年轻么,难得无耻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他笑地真好看,似乎我这一声“齐哥”正叫地称了他的心意。
  “你今天很清闲?”他挑了挑问我。
  “你不也一样么?”我轻啜一口茶,嗯,上好的毛尖,我喜欢。
  他又是一阵轻笑。
  “花神祭上,你唱的那首歌挺好听的,现下全京城都在传唱。”
  “嗯?哦,你说那首隐形的翅膀啊。唉,真是要命,刚才路过一家卖炸鸡的,居然拿这首歌名做文章,真是过份。看来我要跟他们这些人讨要版权了。”那个店小二真是过份, 面粉裹着鸡翅,油炸出来看不到鸡翅,居然叫什么隐形的鸡翅膀,我真是服了他。
  “版权?”
  “哦,我瞎讲的。曾听一个外乡客说的,意思大概是类似招牌一样的东西,被别人盗用了,可以上官府去告他,然后让他赔点银子而已。”再喝口水,紧张,说错话了。
  “呵呵,你总是能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和你在一起,很开心。”齐哥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凝望着我。
  深呼吸一口,从现在开始,我要对帅哥免疫。
  “谢谢你的夸赞。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很轻松。对了,再过一段日子,你要就成亲了。准新郎倌,发表一下婚前感慨啊!”尝一口绿豆糕。
  “准新郎倌?有什么好感慨的,又不是第一次成亲。”
  听到他的口气有点不太对劲,我抬眼望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灰暗,那是种不以为然。
  “嗯,齐哥,你何出此言呢?那白家二千金,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而且和传说中的太子妃一样知书达礼,应该会个好妻子,我对她的印象蛮好的。”再咬一口绿豆糕。
  “你很了解她吗?知人知面不知心。傻!”他恢复了之前的笑脸,倒调笑起我来。
  “傻?!”晕死了,难道你了解她?“你好像不是很乐意这门亲事哦?有什么不乐意的,说来听听。”
  “哪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没有什么。”他的笑,总觉得带着三分掩饰。
  “少来了,瞧瞧你那张苦瓜脸,摆明了就是在说其实我很不想娶。”我对他的事开始非常地好奇起来。
  “有你说的这么露骨么?呵呵,看来以后我要多留心一下脸上的表情了。”他冲我大笑了两声,却是那么地干涩。
  “齐哥,难道你还惦记着之前的齐嫂么?”我瞎猜的。
  他没有应我,脸色突然变地很难看。对面的齐威正冲我拼命地使着眼色,晕死了,我又不是动物,能看懂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看他这样的反应,我想那位短命的齐嫂是个禁忌的话题了。
  “算了算了,当我多嘴好了,自己抽自己几下好了。”我轻拍了两下两边脸颊。
  只见他笑了起来:“你那呀,蚊子都拍不死。”
  “呵呵!”还好,他不生气了,终于敢再咬一口绿豆糕了。
  “我并有想她,她还不值得我那么惦记。”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口中那刚咬了一口的绿豆糕还没来及咽下去,就给呛住了。听这句话的口气似乎比谈白映彤还要冷淡,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齐哥让我有点陌生。
  “咳咳……”
  “你小心一些。”他嘴上这样说着,手还帮我拍了拍背顺顺气,比青青的手还要快。
  顿时,我的脊梁骨一僵。
  他怎么能做这种动作?
  可能是感觉到我背部突然变的僵硬,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很快地就收回了手,脸转向了窗外。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想那表情应该是尴尬吧。
  气氛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呃?小姐,刚我看到楼下有卖棉花糖,你不是最爱吃的么?我去买一串上来。”青青这个聪明小东西还真是会看人脸色。
  “好好好。”
  “走,齐威,你陪我一起去。”青青见我应了,站起身来,还招呼齐威和她一起去。买个棉花糖至于要这么劳师动众的么?这鬼丫头真是越来越坏了。
  望着青青和齐威下楼的身影,我悄悄地叹了口气。转头再看向齐哥,他的脸已经对着我了,又是那张熟悉的笑脸,然后又低头轻啜一口茶。
  看见他正常无异的表情,我心中又稍稍舒了口气,或许刚才是我大惊小怪了而已。
  望着眼前这个出色的男子,才华,气质,谦逊,相貌,除了传言中他那病歪歪的身体之外,样样都是上上等。我很好奇,他会不会想做那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反正这会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忍不住地开口,轻轻地问了他:“齐哥,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张龙椅?”。
  他抬起头,深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又随即笑了笑,不答,却问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呃?当然是真话。”既然问了,肯定是想听真话。
  “想,但又不想。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会想坐上那个位置,倘若我说不想,倒显得自己的虚伪了。但是,我自己也心知肚明,那个位置可以属于允,可以属于寻,但永远都不会属于我,因而我也就不想了。”
  听到他这理性的答案,我语塞了。
  是啊,有两个身体健康,又能干的儿子了,谁会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传给一个天下人都认为病歪歪的,还不知哪天就突然挂了的儿子呢?
  我看着自己的手,瞎抠了几下,似乎今日老是在问他一些敏感的问题。
  “小凤,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种问题?”
  “哦!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他笑了起来,一切就是那么的自然。
  “那你,想掌管后宫么?”我没想到他会反过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想当皇后么?
  貌似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到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说不定上官寻哪天造反成功了,我还真的有可能过把皇后瘾呢。
  “想,怎么会不想呢?这天下有哪个女人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当皇帝的,可以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想想自己要是有一天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能够掌管那三宫六院,让天下的女人全听我的号令,那的确是件令人激动地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的美事。”我顿了顿,啜了口茶,然后又接着道:“但是我为人心胸狭窄,心狠手辣。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可能只会让我亲信的丑女人去服侍皇上,若是我看不顺眼的女人,自然连想都不用想,我肯定不会让她得到他的垂爱。再则就是我这个人善妒,可能到最后连丑女去服侍皇上,都会令我嫉妒的发狂,万一受不住,一时妒火烧心,冲动地把那些妃妃嫔嫔要么弄成人彘,要么弄成人肉泼妇汤,也是大有可能的事。”
  齐哥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原本是满脸笑容的面庞此刻好似乌云笼罩一般。
  瞧见他这样的表情,偷笑一下先。
  “唉,但是呢,话又说回来,象这样一个恶毒的皇后,试问哪一个皇帝会喜欢。自然地,下场就是被废,打入冷宫,严重一点的就是赐死咯。那么,再试问,都已经知道自己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又会去想当皇后呢?所以,真正的答案当然是想都不会想的。呵呵,齐哥,被吓到了么?”
  其实,我是逗他的,开开玩笑而已,我吃饱了撑的发神经了才会和那么多的女人去抢一个男人。
  齐哥听完我全部的话,大笑了几声,之后又开始笑着抿着茶,还不时的传来几阵低笑。
  就是这样,和他谈话总是可以随性,可以天南海北,可以不顾身份乱盖,就是这种让人轻松而安定的感觉令人向往。
  “哦,对了,过几天寻去守皇陵,你会惦记他么?”
  咋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
  历朝以来,只有犯了错的皇室子孙,才会被罚去守皇陵。那么上官寻要去守皇陵定是犯了什么错了?想到今日夏仲堂那么久没有回府,难道上官寻也还是因为玄武国和上弦月的事被连累了吗?
  “守……皇陵?我……并不知此事……”半天我只吐了这么几个字,但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起来,说话已经有些微颤。
  “你……不知道?”齐哥看着我,感到十分地意外,下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貌似全天下人都知道,就唯独我不知道此事。
  他低着头看着茶盅,茶盅里的茶早已喝完。
  我用依旧在颤抖的手给他斟满茶水,轻轻地问了一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脸上也失去了先前的笑容,很凝重地说:“因为玄武国的逃犯,因为令尊,因为你和上弦月。”
  听到他这句,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我再次想起了上官寻对我说的那句害人害己。
  “细节?”
  “他被派去负责追捕逃犯一事,你知道么?本来已经追上了,而且还交了手,但最后他不知道怎么负了伤,让劫犯的人和逃犯全都逃走了。朝中那帮大臣都认为以他的能奈,不可能让人从手上跑走,应该是他私自把人给放了的,自伤了自己。”
  听完他的述说,我的手指尖开始疼起来。
  上官寻受伤了?到底是真的被伤的?还是自伤的?
  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心跳加快,手指不停地抖动,我开始坐不住了。
  我们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各自抱着心事呆呆地坐着,正好青青和齐威回来了。看到青青回来,我以天色不早为由,匆匆地和齐哥告了别。
  出了一品阁茶楼,我提着衣摆,便往王府一路狂奔回去。

  无奈的单相思
  终于狂奔到府里了,一看见守门的小厮吴小义,我拉着他劈头就问:“王爷昨日是否有回府?”
  小厮被我的样子吓得战战兢兢地回道:“王……王爷……昨日并……并未回府……”
  “唉!”我气愤地推了他一把,手往王府那大门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小姐!你……你的手……不疼吗?”青青惊呼。
  到现在还没有回府,难不成被关了,然后再押送到皇陵?
  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我是害人害己。
  现在他被我害惨了,如果他要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王……王妃娘娘,王爷昨日没有回府,但是方才,在您回来的前不久,王爷已经进了府……”吴小义的声音在我怒瞪的双眼中越来越小。
  “笨蛋,不早说!”骂了一声后,我便飞奔至离轩。在经过大堂前的回廊中,撞上了一脸急急的锦绣。
  “王妃娘娘,您可回来了。王爷正找您呢。”
  “他在哪?”找我?我正找他呢。
  “王爷现正在您的莲轩等着您呢。”
  莲轩?他居然会主动上莲轩去?
  我更顾不了一切,拔腿就跑。
  往莲轩的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是从没有觉得象现在一样,路象总是走不完似的,恨不能背后插了一双翅膀,立刻飞到莲轩。
  终于到了,一进屋,却是让我失望了,他人不在。我觉得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走了,懊恼地再次狠狠地捶了一下屋门。
  他就是这样,每次来去都跟阵风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没有一声预告,就连等人,都是这样,一点点耐心都没有,真是可恶到家了。
  反过身,我依靠着门,深深地抽了几口气,心中泛起万般地无奈。
  不在我的莲轩,或许,他回离轩了。
  当我再次抬步迈上过莲湖的上莲桥时,我忽然望见一个青衣的身影正立在观莲亭内。定睛一看,是他!他正双手抱胸,斜依在亭柱上,一脸玩味的样子瞅着我。
  此刻,或许,再也找不到比辛弃疾的<青玉案>更贴切的言语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嘴巴扁了扁,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最后却换成了一种欣慰的笑容。
  走进观莲亭,按正常的理论来讲,我应该问他你找我什么事?或是听说你受伤了?或是听说你要去守皇陵了?
  没有,这些问题,我一个都没有问,因为我知道没有事,他不会主动找我的,既然找了我,就肯定有事,问一些不必要的废话,他肯定也不会回答我,所以我在等着他问我话。
  “莲轩似乎没有失火,你跑的这么急,也没见着挺个水桶么?”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只有他了,总是先说些不痛不痒,与主题无关的屁话。若是哪天他和你说话,一开口就切入正题,那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别人贴了他的人皮面具,还是他的脑袋不小心被猪给拱了几下。
  “哦,今日突然觉得手有些痒,想到莲轩的两扇门看上去挺结实的,正好替手挠挠痒,力度刚刚好。”潜意默化地被他给同化了,学会了那套与主题无关的屁话式对话方式。
  他笑,不语。
  两个人就这样傻不拉叽面对面的站着。他笑,我看着他笑。
  终究还是我先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你伤哪里?”
  他不以为然地嘻笑两声,然后正色回答我:“你看呢?”
  我看呢?我看你好的很呢。我咬了咬唇,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这个家伙贼精贼精的,印象中的他功夫也是不错的。他能让别人给伤着?哈,除非自愿的。可我为什么从齐哥的口中知道他受伤后,就那么的激动,那么的在乎。该死的,这家伙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冤家,真是冤家,上辈子不知道是夏之洛欠他的,还是我欠他的。
  “什么时候走?”
  “三天之后。”难得他会如此爽快地回答我的问题,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要守多久?”
  “想守多久就守多久。”刚刚才在心中夸他一句,他又开始了。当你是皇上啊,还想守多久就守多久,要真是这样,你还会去守皇陵么?那就干脆把瑞王府一起搬到皇陵去算了,永远都可以不用出山了。
  “这些日子,若兰和你在一起么?自从你消失了几天后,她也跟着消失了几天。”被他气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想到了若兰,他回府了,若兰却没有,不知道这些日子是否跟他在一起。
  我这一问,让他嘻皮笑脸的表情终于有了收敛,很快地他应了一句:“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那么,就表示他和她这些日子都在一起咯?哼,他到是快活,查逃犯身边还有美人相伴,害我单相思了这么多天,换来这句,真是呕死了。
  切!真是让人搞不懂,能将如此一个善解人意的大美女放在身边,连查案都随身伴着,何必还让人家做奴婢,干嘛不收了房算了。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皇陵之旅愉快!”
  这次,是我先转头走了,因为我讨厌每次被他丢下的那种感觉。
  虽然心中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喜欢我,但是也不想每次都尝尽了那种被丢弃的滋味,或许也要让他尝一尝这种滋味。
  回到房中,将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
  我真是快呕死了,该问的话一句没问,倒是问了一堆不相干的屁话。
  例如,你这些日子跑到哪边去了,你本事那么大,一夜之间能查到樊成宗的事,为什么抓个人要这么久?例如,你真的是去抓人的么?还是有其他目的?例如,你抓残我手时用的炽焰掌,听花清晨说的神乎其神的,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会让人给跑了呢?例如,是不是你真的放了那些人?例如,你明知道放了那些人会给自己惹麻烦,为什么还要跑去抓人?例如,抓逃犯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没事逞什么强,跑去当捕快,难道羽林军的人全死光了?还是顺天府的人全死光了?例如,为什么守皇陵会像你说的那样,想守多久就守多久,再久也会有个期限,那么那个期限到底是多久?例如,守皇陵会很苦很累么?到底什么是守皇陵?为什么每个人提到守皇陵都会闻之色变?例如,……
  这么多个例如,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问出口,还气地自己跑回来。
  洛宝,你真是一头猪啊!
  还有,他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我都不知道。
  这么焦急的冲回来,不就是想问清楚情况的么?为什么一想到他这些日子和若兰在一起就受不了,难道真的就象之前对齐哥说的那样,我真的那么善妒吗?
  夏之洛,我好恨你!如果不是你灌输了你那么多变态的爱给我,我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夏之洛,我真的是恨死你了!
  单相思,是多么凄凉而悲哀的一种感觉!那种犹如猫抓,蚂蚁般的啃噬着自己心的滋味;那种得不到爱的回应,又令人锥心的痛苦,试问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住的?
  唉,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命中注定,不管在哪,都是个得不到爱的人。
  我用被子一把将头蒙住了,混着未干的眼泪,迷迷糊糊地睡了。
  次日,我很早就起床了。青青打水让我梳洗后,赶紧端了丰富的早餐进来,说是我昨晚没吃,今天要多补一些。晕死掉了,这是什么逻辑?这个傻丫头,少吃一顿,是可以这样补回来的吗?
  “小姐,我知道你是为王爷的事着急,但是你也不能食不下咽,这样身体会弄坏的。”
  “等等,丫头,谁告诉你我食不下咽的?还有,我哪里有为那个贱男人的事着急了。”
  此话一出,立刻看到青青那哂笑的表情。靠,这死丫头! 为他着急的事不假,但是和吃不下饭有什么关系。
  “小姐,要不咱们去大相国寺求个平安符吧。这样也可以保佑王爷平平安安的早日回来。”
  “不去。” 求符?有没有搞错?干嘛要为他求符,死活关我屁事。切,要求,让那些想替他求的女人去求好了,求那种土哩吧叽的东西。古代人就是迷信,对着那一尊尊的菩萨,叫我念念有词,我还念不出来呢。
  ……
  后来不知怎么搞的,我还是被青青给拖了出来。
  说白了,洛宝,你认了吧,其实是你自己想求而已。
  “青青,这大相国寺,还有多远?”吼!下次再也不要干这种事了。
  坐了个马车,屁股都要颠散了。出了城,又绕了很远,来到一个不是很高的山,什么什么山脚下。还要爬山?我快要晕死了,自从来到这里,我可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运动了。以前嘛,还可以经常去打打羽毛球,练练乒乓球,甩甩网球,搞搞健身器材,玩玩真人CS,再BT的还能去投投蓝球。虽然也会去爬爬山,但是我那可是武装整齐,低头神视身上的这身衣袖宽大,下摆奇长,还有脚下的这双布鞋,我那个汗啊……
  “小姐,你从来都没有来过大相国寺上过香吗?”青青很奇怪的望着我,貌似我是个火星人一样。
  夏之洛,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她来给菩萨磕头,还不如直接给夏仲堂磕来得快些,貌似除了小的时候和她娘有上过香之外,之后就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说句实在话,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奇葩!行为举止与常人绝对不一样,绝对的逆向思维方式,绝对的火星人。
  要命的以老牛拉破车的速度攀爬着,突然一个老太太从我身后“咻”地一下,蹿到我的前面,然后,“咻咻”地蹿地不见人影了。晕啊,我连一个老太都比不过,真想找块豆腐撞死了算了。
  好不容易,看到庙身了,估计要到了,真是要谢天谢地。
  稍稍停了下,打开扇子才摇了两下,蓦地,被连着几声“让开让开”凶巴巴声音的主人给推向一边。还好没有被推倒,本来想要发作,但转念一想,倒要看看到底什么人比夏之洛还要嚣张?
  转头一看,是两顶简易担架似的轿子,上面还分别坐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其实到底是不是美女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此两人皆以面纱遮面,看不清容貌,但看衣着打扮身形等,应该是哪个官家或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那两个开路的,简直就是狗仗人势。长的那么丑,还好意思出来吓人,切!
  两美女的裙带从我眼前就这么的飘过,传来阵阵两种不同的香气。好香!好好闻哦! 虽然不能和CHANEL No.5相比,因为我对CHANEL No.5有种BT的着迷,BT到闻多了可以辨别出前中后味。曾有损友取笑我说,如果哪一天武警部队招聘辑毒犬,你正好可以去应聘。
  咦,这两种味道好熟悉,好象在哪里有闻到过。
  唉,还是赶快爬山吧,再不然天黑也到不了。
  “青青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以坐轿子上来的?”爬山真的很累哎。
  “公子,依据之前你的作风,我以为你会很乐意用爬的……”
  “……”
  青青用她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眸子望着我,唉,真是败给她了。

  峰回路转
  终于爬上了高又不算高,矮又不算矮的破土丘。整了整衣容,顺了顺气,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震翻了,差点没滚下去。
  天啦!望着眼前这黑鸦鸦的人群,一个个举着几根香,不停地上下上下挥动,然后再插在前面这个超大的黑色香炉上,嘴里都念念有词,都说些什么喃?
  这些人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可做了么?
  哦哦哦!受不了了,眼睛被那烟薰的开始流泪了,我真是服了这些男男女女,老头老太们。
  终于从烟雾袅绕中,摸清了进庙堂的大门,还真是不容易。
  望着矗立在面前那尊约五米多高,黄灿灿的,锃亮锃亮的,闪的我眼睛都有点花的佛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上面镀的真的是黄金么?这要是刮点下来,也要小发一笔财啊。
  一时间我忘了来这到底是求符的还是来观赏佛像的,在青青的拉扯下,我才回过神来。
  按青青的示意,我跪在了前面的蒲团上,还未曾求菩萨保佑什么,又闻到了那阵熟悉的香气。
  我偏头向右瞟去,正是刚才坐在前面那顶轿子上的那名女子。
  只见她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嘟喃着什么。
  我也开始学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但是要我和菩萨说些什么呢?唔,那就随便说说咯。
  菩萨啊菩萨,请你保佑那个贱男人不要缺胳膊少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正正常常的回来就好了,然后再请你诅咒那些意图害我们的小人,早日遭报应,生儿子没鸡鸡,生女儿没咪咪就好了。信女洛宝和夏之洛在此谢过了!阿门!
  呃……这阿门对他说,貌似他应该听不懂吧?
  然后,我“咚咚咚”地磕三个响头。
  第三个头刚磕下去,就被一个东西给打了脑袋,随即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失礼了,不小心砸到你,真是很抱歉。”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声音,她到底是谁呢?
  “呃,没事。”
  我捡起地上的签,递给了她,回头准备去接青青递给我的签筒时,又听到她开口:“公子,你压着我的裙衫了。”
  我低头一看,哦,果然是压着人家的裙摆了。
  “失礼了!”在古代,我这算不算是调戏良家妇女?呵呵,自嘲一下。
  接过签筒,我使劲地摇晃,就像摇骰子一般,单手左晃右晃,却引来了旁人鄙视的眼光,貌似我是个赌徒,就连求签,也跟在赌场一样。实际上,这求签不就跟摇骰子一样么。手气好,就摇个上上签,手气不好,就摇个下下签。
  来!来!来!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看我天地乾坤手摇个上上签出来。
  “铛!”一支签蹦了出来。
  第四九支,诗云:此意已先知,天高谁敢欺。乾坤高且厚,造化不自疑。
  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嗯?果真有乾坤,当真给我摇了个上上签?立刻兴奋地屁颠屁颠地跑到庙祝那去解签。
  我再也没想到,那大和尚庙祝竟然告诉我这是一支下下签,不论我求姻缘,嫁娶,移居,出行,官运或是财运等,皆是大凶,所有事物皆不宜,也就是说在家待着不出门说不定也会有无妄之灾。
  末了,他还说了一句:“真是奇了,适才也有位小姐求了支这样的签,你们俩是我近些日子来见过运气最差的一对了。你们两人该不是刚好一对?都来求姻缘的吧?算了吧,还是散了吧,这签上说了,你们俩这辈子都没这缘份了。”说完,他还塞给我两个平安符,说是希望能为我和为求福之人保平安,逢凶化吉。
  呃?竟然还有人和我一样的衰?真是衰,没事做,跑来求什么签?
  这活见鬼的下下签!我气的一把扔了那张解签文。谁知一不小心,正巧砸到一个老和尚。奇怪的是,这个老和尚不但没有生气,还一直嘴中念念有词的盯着我。
  “这位公子,请留步。”老和尚开口唤住了我。
  “这位大师,请问有何赐教?”
  “这位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跟着老和尚找了个稍稍背着人的地方,他盯着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地问了一句:“这位姑娘,你来自何方?”
  高人?居然看出来我是个女的?为什么问我来自何方?
  “金碧皇朝。”我应道。
  “呵呵,姑娘,恕老衲多言,依老衲看,姑娘倒是像迷了路,就好比一个找不着回家的路的孩子。”老和尚笑眯眯地道。
  闻言,我的心头一颤,他话中有话,如今的我不正是一个迷了路而回不了家的孩子么?
  “敢问大师此话怎讲?”我挑了挑眉道。
  “呵呵,姑娘,你方才求的那支签,虽为下下签,但也不是不能化解。‘乾坤高且厚,造化不自疑。’一切皆要看你的造化啊。若想找到回家的路,就得要看你自己了。”老和尚捋了捋胡须仍是笑眯眯地望着我。
  “看我自己?”嗤!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又怎么能找到那回去的路?
  “哈哈,迷路的孩子,任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相信你也一定能找到你要走的路。”
  “大师……”老和尚人早已飘至遥远。
  若真的如这老和尚所说,那么我是可以回去的了?那就太好了!真是峰回路转,原本以为今天是出奇的霉,没想到还能得高人指点。造化?但愿我找到回去的路时,希望我不是已老的掉牙!
  立马换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打算滚下山去,谁知此时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丝巾给盖住了脸,差点没脚底打滑,真的滚下山去。
  当拿下丝巾时,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公子,失礼了,我的面纱。”
  原来是她,白映雪。
  难怪那阵香味会如此熟悉。哼!真是冤家路窄!
  我很不客气地将面纱丢在了她的脸上,叽笑两声:“姑娘若是对在下有意,不必如此大费周张,直接上前搭讪就好。”
  白映雪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哼,或许是中了夏之洛的毒了,心中有丝报复的快意!
  “你……你这人怎么这等无礼。”白映雪倒没开口,她身旁另一位遮面美女倒是先动怒了,似乎想跳过来掐死我。
  这次再仔细看她那双盈盈的双眸,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双流泪的美目,白映彤。
  我逼近了她,靠近她的脸,邪邪地一笑,冲她吐了一句:“美人,我怎么了?我这人生来就是这样。记住我的名字,四条眉毛陆小凤,假若想找人揍我,随时恭候!”
  很舒畅,看到这姐妹两人都被我调戏的气得七窍生烟!
  我没有下山,而是转头又回到了刚才大和尚庙祝那,问他刚才求得和我一样下下签的是不是个遮面纱的女人,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大和尚又多嘴的告诉我,那女人是为她即将远行的心上人所求。
  好一个远行的心上人!
  捏着手中的两支平安符,怒气冲冲地下了山,也未叫马车或是轿子,而是一路走回去的。回到莲轩,已是亥时不到的样子了。
  外屋。
  青青首先想到的是要为我张罗晚膳,而我根本是气都气饱了,哪还想吃什么饭。
  “丫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一顿不吃不会死,就当作减肥好了。你先下去吧,自己弄点吃的,然后早点去休息,不必管我了。”青青跟我久了,自然会明白什么叫减肥,很快的,小丫头叹了气带上门出去了。
  进了里屋,我未点灯,黑暗中摸索着坐在圆凳上,把完着手中的两个平安符,只要一想到白映雪为上官寻去求签,便怒不可揭。一把将两个符砸在对面墙上,如是我没砸错的话,那个位置挂的应该是,早些日子我将上官寻在梅树下把玩梅枝的情景画下来的画。
  “似乎今日我并没有惹到你。”上官寻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惊愕地转过头,他怎么会在我的屋里?
  黑暗中,我只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我亲手所穿的珍珠挂帘后。
  “你还真是奢侈,居然弄了这么多青龙国的龙海珍珠。也改了性子,原本戴在颈上的珍珠,你也舍得弄成这样挂在屋子里?”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欣赏这些珍珠的?好,如果喜欢,你全部拿走!”我带着怒气冲口而出,冲到珍珠挂帘前,一把将它们抓在手里,双手使劲一拽,就这样,那些龙海珍珠一颗颗的蹦落在地上。此刻,除了满屋子珍珠落地的“啪啪”声,就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
  在夏之洛的影响下,我变了,我变得善妒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这种白痴弱智的妒妇行为,只要是有关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我的整颗心跟着牵动……
  渐渐地,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一滴一滴的滚落出来。我根本就看不清上官寻的脸,反正他也看不见我,落泪就落泪吧,闭上眼睛不出声就好。
  蓦地,一只手伸到我的眼下,轻轻地为我试去泪,随着那好听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知不知道,你哭的时候是你最丑的时候,尤其是上次在我离轩前哭的那一次,最丑。”
  “丑不丑,关你屁事。”这只猪,出口就没好话,这种时候还嫌我丑。
  “一个女人家不要动不动就粗口。”我的脑门被狠狠地弹了一下。
  这个可恶的家伙!似乎眼神很好,黑暗中也能看清我的一举一动。
  “痛啊!你今晚跑过来,又是像昨天一样来和我废话的么?”我叫道。
  “你跟二哥很熟吗?”他问道。
  他好端端地问我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像我一样吃醋了?我今天在菩萨面前,隐藏了半天都没开得了口的话,难道这样也能被菩萨给洞悉了?要是真是这样,明日我就去还愿。
  “一般般。”我轻嗤。
  “二哥今日托人来还了一幅画给你。”他的语调变了,尤其是在那“一幅画”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黑暗中,我不由地睁大了眼。那幅画,还是回到他手上了。
  先前那种激怒的情绪又上来了,我尖声叫道:
  “哼,上官寻,即然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你还跑到我的莲轩来做什么?是来谢我的吗?倘若是来谢我的,那么不必了。当初我买这幅画,就只花了五十两,倘若你不过意,那么丢下五十两就可以了。”
  半晌,都不曾听到他的回答。
  我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渐渐平稳之后,他的声音才响起:
  “送出去的东西,我向来都不会再收回。既然是你花了五十两买的,那么就是你的东西,我不会花无谓的五十两再和你买回来。东西给你。”
  上官寻的语气平稳又深沉,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之后一个画卷就这样的塞在了我的手里。
  我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整个人就像是被老鹰拎小鸡一样,给拎出了莲轩,手中的画卷也出门前给丢在了屋内。
  原来,是被他给拎出去叉饭了。
  啊,有史以来,第一次,和他两人共进烛光晚餐。
  啊,大相国寺的菩萨!
  明天,我一定去给你多上点香油钱,让你在西方的极乐世界,成为烟火味最浓,香油钱最多,史上最富有的第一菩萨。
  阿门!

  传说中的皇陵
  三日之期,飞快闪过!
  当我再次清醒时,人已在马车上了,而且旁边还坐着我垂涎已久的上官寻。
  一切皆要由那日烛光晚餐说起,原来第一次他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皇陵之路是要我和他一起走的。我靠,咋听之下,我以为要和他一起走黄泉之路,瞧,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的不上路子。
  问他原因,两个字:圣旨。
  其实我真是搞不懂他的心思,记得有首歌的名字叫什么什么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看现在这情形要改唱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我靠着车厢右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他很久很久。途中,他仅偏头回了我几眼有病的眼神,就一直闭目养神。
  蓦地,马车停了,童武的声音在外响起:“爷,到了。”
  上官寻慵懒地睁开双眼,蹿了出去。
  我也急急地跟了出去,还没下马车,站在车上远目瞭望。晕!这明明就是在半山腰,怎么能说是到了。
  “爷,恕属下不能再保护左右。”童武这一句貌似很快就要英勇就义了。
  上官寻朝我递了个眼神,示意我下车。这个男人,如果要是换了白映雪,他肯定会过来扶,嗤,现在是我,就用眼神示意我自己下车,真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虽气得牙倒倒的,但还是抱着我的上弦月,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由于传说中的皇陵很恐怖,所以我坚持带了上弦月上路,至少可以壮壮胆,遇到妖魔鬼怪,使用的魔音穿耳震死他们。
  上官寻望着我,挑了挑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轻笑一声,对童武吩咐了事。
  童武领命后,行了大礼,便让车夫赶了马车调头,走了。
  上官寻没有管我,径自朝前走去,我紧跟其后。
  没走多远,便发现前面已无路可走,取而代之的竟是悬崖。但对面刚好有个瞭望塔,而塔下正立着两名士兵在守着。
  那两人望见我们,随即放下了吊桥。在我的嘴巴张地可以塞下几个鸽子蛋的惊异表情下,神志不清地走过了这吊桥。回头再望那深不见底的崖谷,习惯性地咽下口水,遂进入了皇陵的领地。
  当我走近,看清那两个士兵容貌时,浑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汗毛全都竖起来了,因为他们的额头上都刺着一个“冥”字的刺青,太恐怖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冥士。
  两位冥士没有任何言语,见了我们只是双双单膝跪地,上官寻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后,一眨眼的功夫又见他们回归原位,吊桥也再起拉起,一切就是那么的闪电般结束了。
  当我转过头跟着上官寻继续往前走时,才发现这路又由半山腰折回向谷底走去,那个真叫做邪门。
  之后又稀稀拉拉的走上一小段,就能碰上一对冥士朝我们单膝跪地。
  啊!心脏有点受不了。
  还好,总算能让我有点安慰的是,路两旁隔个几米就是那好高好高好高的樟木树,枝叶繁茂的一腿又一腿。可怜我在市区马路上见到的樟木都是又矮又小,生怕一个狂风一发作,可怜而脆弱的小树就一命呜呼了。除了去安徽游游时,在那个什么什么村什么什么庄,有见过两株千年妖精樟木树之外,从未见过如此挺拔,枝繁叶茂,数量如此之多的樟木。虽比那两株千年妖精树要瘦小一些,但这两边相称构成的樟木道,不得不称奇。
  空气中散发的樟木花香,该死好闻的赛过杀虫剂。
  嗅嗅,多嗅几下,听说可以延年益寿,生怕少吸几下,亏了。
  上官寻性感的笑声突然传来:“一般人进了这里,见到冥士,心就开始发慌,你居然还有心情赏景。”
  “切,虽然叫冥士,但还不是活人。唉,要知道我是多久没这样出来散过心了,难得有这么好闻的空气,不多吸几下,岂不是亏待了自己。”我嗤道。
  “但愿后面待在这里的日子,你还能像今日这般笑的出来。”上官寻最后以两声非常难听的讥笑收了话尾。
  “只要是和大自然亲密接触,我都能笑的出。”切,想我笑不出来,除非你祖宗十八代的骨架全排在我面前。
  我轻轻地叹了几口气,嘴里嘟喃着:“唉,真是郁闷。人家蜜月不是飞塞班岛,巴厘岛,就是普吉岛,而我的蜜月将是在死人陵墓中度过,真是郁卒到家了。”
  “蜜月?是什么东西?那三个是什么岛,没听说过。”是不是习武的人耳朵都比一般人好?我那么小声,他也能听到。此刻上官寻的表情真是幼稚的可爱,像个求知欲很强的小学生一样。
  我笑着回了几句没什么,然后对他大叫:“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收你银两,免费歌曲大赠送,你也不用三更半夜跑我莲轩去偷听了,竖起耳朵听好了。那,这个,先帮我提着。”
  无视他那被我说三更半夜偷听而露出的不悦表情,也不管他愿不愿帮我提琴,直接将上弦月塞到他手上,从腰后拔出笛子,吹起了<森林狂想曲>,一首接一首,有林保怡的<儿女>,阿牛的<桃花朵朵开>……
  瞧见他的美目含笑,闪着奇异的光芒,我的心又开始飞了。
  之后有些累,便停止了吹笛。
  他问了我那夜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答曰:花好月圆夜。
  随即拿过上弦月,用弹唱方式唱了这首歌,却发现他在听到歌词后,脸又开始红了。
  哈哈,没想到他这个傲慢、无礼、凶巴巴、没有绅士风度、外带一点小心眼的男人,居然有个不为人知可爱的小弱点,那就是禁不起人家姑娘家的调情,他会害羞,而且一害羞还会脸红。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紧接着,我又弹唱了S.H.E的<怎么办>:
  为什么 你为什么 老是把空气全都吸光了
  害得我 你害得我 在你面前呼吸急促需要叫马车(鉴于他不懂什么叫救护车,省得待会问我就烦了,索性我就改成了马车。)
  别看我 先别看我 我的脸红就快要爆料了
  没什么 哪有什么 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我喜欢你了
  怎么办 感觉甜又酸 偷偷爱你快乐又孤单
  怎么办 爱却不能讲 你真讨厌不来帮我的忙
  你怎么可以这样笑容打败太阳 甚至比我还要更好看
  我虽然无力抵挡但是日子还长 总有一天换你为我疯狂
  为什么 你为什么 这样不讲理的就出现了
  害得我 你害得我 连仅有的一点矜持优雅全都毁了
  靠近我 别靠近我 到底离你多近比较好呢
  完蛋了 我完蛋了 我整个人眼看就快不是我的了
  怎么办 感觉甜又酸 偷偷爱你快乐又孤单
  怎么办 爱却不能讲 你真讨厌不来帮我的忙
  除了这首歌很适合用吉他的方式弹唱之外,其实是我别有用心的。这首歌不仅能很好的表达出我的心情,更因为我真的希望有一天像歌词中所唱的一样,换他为我疯狂。
  凝望着他美眸中的光彩流转,脸颊更加的红润,眉头即使蹙起来也是那般的好看,这样他就是那么地吸引我。
  我深深地明白,一开始我是受到夏之洛的干扰,对这个男人有种说不出的好奇,甚至应该是这样讲,是她疯狂的爱意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我。渐渐地,除了他出色的外表之外,就是被他的那张毒嘴给迷惑了。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我心悸发作时最痛苦的那一瞬间,没有父母在身边,是他,救了我一命,这虽称不上是英雄救美,却是无法抗拒的最致命一招。
  爱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弹也弹完了,唱也唱完了,该表述的我也表述了,按常理来说,我应该是在很期待他的反应……
  但是,事实总是与愿望背道而驰,就在此刻,我一不小心向后栽过去……
  吼!以后我要是再弹吉他,坚决不再倒着走,还边弹边唱,如果再这样干,我就自己学作猪,爬在地上走三圈。
  本来那么美好外带煽情的气氛,不说就这么地给我搞砸了之外,还跌了个乌龟似的四脚朝天丑的要死的姿势,真是窝囊到家了。
  上官寻那个死家伙,就知道双手接住上弦月,都不晓得要接住我。
  笑,笑,笑,还在那笑,笑个死人头啦,都不晓得来扶我。假如哪一天他要是真的对我怜香惜玉起来,那母猪真是会上树了,不仅会上树,还会飞天呢。
  吼,真是丢死人了。
  唉,那两首情歌真是白唱了。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感情。我无语地望向苍天……
  “末将萧青远,参见王爷。”
  “冥士陈勇,参见王爷。”
  “冥士蒋进,参见王爷。”
  我坐在地上,听到三个声音,不禁回头一看。
  呃……这一看,让我的心脏猛地一收。眼前的这张脸,比方才那些冥士还要恐怖,除了额上那个特征的冥字之外,就是那条从右眼之下,深深的延至下巴上的刀疤。我的牙齿打了好几个颤,害怕地用小手轻拍了两下胸脯。
  这个自称萧青远的中年男子,在看到我的表情和动作,竞没有一丝的不悦,可能习惯了吧。
  上官寻收起先前疯狂的笑意后,立即正色地上前扶起单膝着地的萧青远:“萧叔,何需行此大礼,快请起。两位冥士免礼。”
  “谢王爷。”(此话响了三声。)
  萧青远望了我一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方才他只给上官寻行礼,并未向我有所表示,估计我今天依旧是陆小凤的翩翩形象,尚不知道我是谁。
  上官寻以一抹坏坏的笑望着我,并未向他们介绍。
  这男人,切。
  我深呼吸一口,从地上一骨碌地爬起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摔跤了,此刻正身处在一扇高大,青黑的石门前了。我摔倒的地方,正是最下一级的台阶。幸好摔偏了,如果我要是摔正了,估计我的腰就废了。
  门内,深而幽黑,一眼望不到尽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尽不尽头,根本就是乌漆抹黑的一片,我根本就看不到而已。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皇陵了?
  果然是有古墓派的作风。
  紧跟着他们进了墓门,忽然“轰”地一声,墓门关上了,里面一片黑暗。
  “啊――啊――啊――”我杀猪般地尖叫了起来,我现在根本就是跟一个瞎子没啥两样。
  恐惧啊,黑暗永远是让人产生恐惧的第一武器。而且我那几声“啊”的回音还在这里面回荡又回荡……
  “终于知道要害怕了?先前不还挺开心的么?”上官寻的声音邪邪地在面前响起。
  他不是要把我做人肉叉烧包了吧?什么皇陵之路要我和他一起走?我看这明明是黄泉之路。
  呜……
  不要,我才年轻了没多久。美男,果真是不能轻易喜欢的。
  “我知道你恨我恨之入骨,但是想我死,也不必要用这么恐怖,这么阴险的手段吧,一刀解决我不是快一点么?难道你喜欢这种变态的折磨人方式么?”我颤抖的声音中带哭腔。
  “啪”地一声,我的脑门又被狠狠地弹了一下。
  怎么能?他怎么能又那么准确无误地找准我的脑门,不是看不见么?
  “夏之洛,想要做梦的话,今天晚上时间多的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听出他的声音中是带着毒毒的笑意的。
  “啊――”我又尖叫了起来,而这次是因为身体悬空了。
  平静下来后,我才察觉到是上官寻抱起了我,然后跳进了一个什么东西里面,一摇一晃的,根据脸上打来的风向和身体重心的感觉,应该是往下面落下去。然后再跳进一个东西上,这样他一共跳了四次。
  趴在他胸前,心里甜丝丝的,偷听他的心跳声,好像还蛮快的。
  美梦才没做多久又醒了,停下后,他抱我走出另一道门,却发现强烈的阳光很刺眼,这次的这个应该算是谷底了吧。
  很粗鲁地,他又丢下了我,还好没直接丢我在地上。
  望着眼前这道门,和门内的景象,余惊未了。我平复了半天冒了一句:“有病啊?明明可以另开一条道的,直接走进这里就好了,为什么要从那里面穿出来。那么恐怖,都吓死人了。”
  “你见过皇家建陵墓,有把墓门开在那么好找的地方吗?笨!”脑门再次被弹。
  我目露凶光,挥手狠狠打了他的贱手。讲防盗墓就防盗墓么,干嘛动手动脚的? 讨厌死了,这个贱男人,老是动不动就弹我脑门,痛死了。
  一旁的两个冥士有在偷笑,死人脸的萧青远则还是一副死人脸。瞟了一眼,萧青远手中还提着我的琴呢。
  “谢谢萧将军了。”我伸过手就去拿我的上弦月,结果落个空,只见他把琴交给了上官寻。呃,那明明是我的东西哎。
  上官寻接过上弦月,又摆出一副讨人厌的奸笑,眈了我一眼,然后提着琴走了。
  我“哎”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只好摸着鼻子跟了上去。

  莫明其妙的水爆
  所谓山路十八弯,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园:
  从山顶上优雅飞下的瀑布一叠又一叠,落入谷底形成的潺潺清澈溪水,谷间的林荫小道,叽叽喳喳的不知是麻雀还是什么鸟,还有一大片结籽中的油菜田,还有种了N多种蔬菜的菜田,还有鸡鸭鹅猫狗在赛跑……
  我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傻掉了。
  呃,这真的是传说中恐怖无敌的皇陵么?明明就是人间仙境。在现代,我可是要掏票票跟团去欣赏的。是哪个猪头仨没事干,误传,早讲,早点过来踏青了。这种不要钱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景色是不是很美?”上官寻方才明明走在前面老远的地方,这会像缕幽魂一样已飘至我面前。
  我故作深沉的点了一下头。
  他又回以一抹不怀好意的奸笑给我,然后快步奔去。
  未久,我们到了一个山洞里,阴风嗖嗖。两位冥士留在了洞外,只有萧青远领我们向前。不远,是个断头路,但我想应该会有什么机关明堂,期待萧青远去转动墙上的火把台,结果我失算了。萧青远不知踩了哪个地方一脚,我们站的地方裂开了,出现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通道。
  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进入皇陵了。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刚才那些冥士一样,住在之前经过的一片木屋里。上官寻的回答则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的了这里的,除了按班守陵的冥士,就只有皇室子孙才有资格进去。
  啊!那我宁可住外面。挣扎数次,无效,仍是被他给揪了进去。
  进入漫长而昏暗的阶梯通道,心中真是郁闷无比。假如是来挖宝藏,担惊受怕也就算了,问题是真正历朝皇帝的墓室在哪个位置,估计上官寻也不是很清楚。自然的我们只能是在外围小转一把而已。
  我被分配到其中的一间石室中。据说,往后不知道是多少夜晚,我将会在此间的石床上度过。待我一进了石室,上官寻交待了一句明早再过来,就转身走了,还非常“好心”地帮我把石室的那堵石墙门给关上了。我狠敲了半天,没有人应,还找不到开门的机关。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呜呜呜……我要回家……
  还好,我有带上弦月,不然这恐怖的夜晚还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呢?混着害怕的眼泪,第一夜就这么裹着被子,边弹边唱,在战战兢兢的歌声中慢慢度过。
  不知道坚持到多晚,我才支持不住地倒下了。当第二天被上官寻叫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看到他我又伤心的哭了,求他能不能让我到外面的木屋中过夜,得到的答复仍是不行。洪水泛滥过后,我获得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就是从今天晚上开始,可以到他睡的石室中过夜。
  哦也,这样也行,能和他进一步的接触,比在木屋中过夜更称我的心如我的意。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锁石室的门,是因为地下皇陵机关较多,是怕我笨手笨脚,记不住方位,怕我一个不小心跑出来触动机关,死于非命就不好了。哦,原来是这样。
  原本以为晚上会和他共享一张床,但如意算盘始终是打错的。他睡的床和我之前睡的根本就不一样,寒气“嗖嗖”,不要叫我在上面睡觉了,就是让我坐在上面一分钟,估计屁股都要冻开花了,更何况还没有被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寒玉床?某人练功用的?
  可怜我只能按他的规定,离他远远的,窝在一个墙角处打地铺。做人老婆的,有做成我这样的,真是郁卒到家了。
  白天,我可以自由自在的随便在外面怎么野,基本上是看不到上官寻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叫做冥士的,因为称呼上多个冥字,所以表情个个都跟个死尸一样,问他们上官寻上哪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搭理我的。
  算你们狠,你们的地盘你们作主。
  天一黑,上官寻自然的就会出现,领着我回陵墓。
  时间过的很快,“咻咻”地一下子蹿到了五月中旬。
  话说这天,天气很热,我在山沟沟里某处水沟中掏龙虾。哎,不要惊奇,世上无奇不有,龙虾在这里就这么一不小心的被我给发现了。虽自幼生长在城市中,但是想当年我们小的时候可是农村包围城市,所以成就了我这么一个掏龙虾高手。这对于大部分女孩子来说,会干这种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我从小就是一野人。搞好了一些工具,准备多掏几个,晚上煮锅十三香龙虾来哈一哈。结果一不小心被夹,疼的我跌进了沟里,弄的一身脏。
  真是出师不利,衰死了。
  提着已搞到手的半桶龙虾,然后摸到了前阵子一不小心发现的,这座凤凰山中景色最靓丽最宜人――凤凰瀑布下的凤凰潭。我脱了外衣,蹲在水边开始洗衣服,水很凉,毕竟是山顶的雪水化的。洗完了后,摊在大石头上等晾干。
  虽然水凉,但是我现在是又热又脏,想想上次洗澡是哪天了,貌似有一个礼拜了吧。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和一位楚大娘混熟了,牺牲了我陆小凤的美男之色,诱惑她换得的一桶热水洗的澡。
  哦吐……想想我现在真脏,在王府里我可是天天洗,还有青青伺侯着,真是无比怀念。
  不管了,下水试试看,说不定能顶的住。脱了中衣,我就深呼吸一口,顺着边上的石头滑下去……
  “扑通”一声——
  “啊――痛死啦――”抽筋了。真他丫丫的好冷啊!
  我连忙往上爬,想爬上岸。结果,就在我摸到岸边的石头上时,意外又发生了。
  “轰”地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强大气流,冲击着整个水面,潭面的水整个爆跳了起来,一下子像炸开了窝一样,冲上十几米高。岸边的石头也被这股力量给震碎了 。
  “啊――”石头碎了,没有了依附力,我整个人被这股水流的冲击力给震地卷进了水中。
  “救……命……啊……” 要死了,我是出了名的旱鸭子一个……
  “唔……救……命……”啊……我呛了好几口水了,再没有人救我,我真的会淹死的……
  老天像是听到我临死前的垂扎声一样,身体不知被何人给抱起,冲出了水面,两人双双摔在了岸边。
  啊!痛死了,我的细皮嫩肉。
  “是你?!”当我从水中出来安全地落于地面,惊讶地抬头看清此人,竟然是上官寻。
  “噗”的一声,他吐了好大一口血水出来,喷在我的身上。
  “喂,上官寻,你怎么搞的?你不要吓我。”我慌了。
  他裸着上半身,整个人就这么倒在我的身上,头就这么枕在我的胸前。
  “喂,你醒醒,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焦急地使劲拍打着他的脸,意图唤醒他。
  “唔……”他又吐了一口血水,我挺不住了,害怕的泪水飙了出来。
  难道我在大相国寺抽的签,真的应验了?所谓的大凶,就是指他要死了么?
  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抱着他那温暖的身体,拼命又摇又晃,又急又疯狠狠地抽打着他的脸,大声边哭边喊着:
  “上官寻,你醒醒啊――”“你这头猪,快醒醒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出这座鬼一样的山啊?”“死猪,你快醒醒,现在不要睡啦。”“贱男人,快点给我醒过来,再不醒,我抽死你。”“浑蛋,你听到了没有?叫你醒过来!”“上官寻,你醒醒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没有等到你说你――”
  “唔……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么?很……痛的……”他终于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冒了两句。
  “喂,你这头死猪,到底怎么搞的?”由悲转喜。
  “劳烦……你声音……轻一点……吵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换我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爆栗,他惨白而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又吐了一口血。
  “喂,你不要紧吧?”看到他又吐血,心顿时又紧张起来。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咳咳,然后扶我……起来。”
  呃?看到他那惨白的脸上浮出的两朵小红云,我低头一看,要死了,我上半身竟和他一样全光了,此刻他的脑袋还枕在我的豆腐上,不但被看光了,也算是被吃光了吧?
  “轰”地血压立刻飙至两百以上,青青为我熬夜做的文胸呢?飞到哪去了?啊!那水面上,不正漂着几丝破布吗?
  偷瞟到他苍白而无力的一丝窃笑,我、我也要吐血了。
  轻轻地放他躺下后,我也不管身上是否有血,迅速穿起衣服。正好在不远处看到他的衣服,顺便捞了过来,扶他起来,帮他穿上,也顺便帮他把脸上和身上的血污稍稍清理了下。
  一切安好后,他便开始了运功打坐,我则是担心的守在一旁。
  ……
  待后来扶着虚弱的他回到石室中后,问他怎么会光着身子出现在水里?那场对我来说是灾难性的爆水是不是他的杰作?还有他好好的怎么会受伤的?但这个死男人就是死不开口。
  别看他那么虚弱,那么无力,竟然还有力气,无耻的,死不要脸的,吃掉我辛苦搞出来的大半桶,烧好的十三香龙虾。吃干抹净后还跟我说,明天多烧一些,然后往寒玉床上一倒,昏睡过去……
  我――靠――
  真是够禽兽,都不留些给我。要不是看在他喷那么多血的份上,真是想用装龙虾的桶盖死他。
  对于他这次为什么受伤,我真的很好奇,无论怎么追问,他总是回以自己去想的眼神给我。所以造就我对他越来越好奇,这个男人整天到底在些干什么,行事总是神神秘秘,而且每干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象我,貌似从来到这里以后,成天就是吃喝玩乐,然后就是惹事生非,一件正经事都没有干过。
  不过,对于我现在这样的一个身份,除了吃喝玩乐,我还能干些什么?难不成学习女强人进入朝纲,帮上官寻夺天下,当皇后?除非我有病。还是能扛着刀子上前线帮他们打仗,拿下周边四国?呵呵,自认为不是穆桂英那块料。再或是像文人骚客一样卖弄那些我抄袭前人的所谓文采,整天的忧国忧民?自认为也不是什么有情操之人。唯一擅长的就是到工地上和甲方乙方谈判卖马桶,卖地板等等……问题是这年头,它要是有抽水马桶可以卖呢?
  在这里的日子变的越来越无聊了。从前两日他吐血事件后,我便不敢再到处乱奔了。只有安安静静地躺在这樟木树叉上,贴着黄瓜睡美容觉。
  迷迷糊糊中,树下有动静。我坐起,看到几个冥士正推着两车人经过。
  不,正确的说,是两车女人,两车都被蒙着眼睛的女人。
  除了那车轮与地面磨擦的轰轰声音之外,而且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那些女人抽泣的声音。
  这是什么个情况?我怎么感觉她们倒象那些不是等着被卖进窑子,就是要么被洗干净扒了皮煮了吃的待宰羔羊一样?
  头皮一阵阵地开始发麻,在金碧皇朝贩卖人口不是重罪么?这里怎么倒成了堂而皇之了。
  我预感将会有什么事要发生。难道上官寻多次对我奸笑下,暗寓的就是这事情么?
  待他们走远,我跳下樟木树,立刻奔着想去找上官寻问个明白。
  但找了多处都没有找到,却刚好碰到一位冥士端着一盘茶水路过。跑了半天,正好口渴的要死,快手地从中捞了两杯,“咕嘟咕嘟”两三口就给灌下去了。
  “哗啦啦――”几声响,那冥士手中的拖盘连同所有茶杯全都莫明其妙地掉在地上了。他的手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脸部表情超扭曲,活象见了鬼似的,然后莫明其妙地拔腿跑了。
  我靠!什么人哦?真是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多茶水,太没有责任心了。难道老师没有教过浪费水的行为是可耻的么?
  蓦地,一种异样的感觉由小腹下方升起。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茶?
  该不会是有毒吧?

  番外 寻之声
  “陈……陈大哥,王……王爷……和将……将军……在不在……里面?呼……呼……”
  “小卓,什么事你这么急?跑得气喘吁吁的,连个话都讲不周全。将军正在里面为王爷疗伤。”
  “大……大事不好了,和王……王爷……一起来的……那……那个小胡子公子……出事了。”
  屋外,陈勇和小卓的对话,已让我无法再定下心来继续接受萧叔的疗伤。
  后面小卓的声音低了下去,倒是听到陈勇大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该死的!这个女人,这次又不知道干了什么蠢事来?自从对她开始注意以来,怎么都没有一天安宁过,老是捅篓子。
  “寻儿,莫要着急。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这时候停下来,功力将无法恢复到从前。”感应到我的内息阻力,但萧叔仍在帮我继续运功,不愿停止。
  “萧叔,今日到此为止。稍后我会自行打坐调息,今晚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如今满脑子都被那个女人给充斥着,唉,萧叔自是不会明白那个女人闯祸的功力。
  我强行收了气,正在急速运转的内息阻在丹田,一时间回不上来,无耐强反真气,急急地将丹田之气逼出体外,吐纳了三次。
  唉,这三成的功力几年之内怕是回不来了。
  咳咳咳――
  “寻儿――”
  我抬手止住了萧叔的话语,起身走到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便朗声对屋外宣道:“陈勇,究竟出了什么事?领小卓进屋说话。”
  语毕,便见陈勇脸色很难看的领着一脸惊恐的小卓进了屋。小卓一见了我,便直直地跪在了面前,声音颤抖道:“回禀……王爷,和您一起来的……小胡子公子,他……”
  “她倒底怎么了?说吧。”
  “都怪属下不好,端了准备好的极乐茶,准备给那些个送来的姑娘们服用的,结果被小胡子公子给撞上了……”
  “她喝了?”小卓的话没有说完,我就已经猜到了。
  该死的!这个笨的像一头猪一样的女人,什么不能喝,偏偏喝那种东西。
  我狠狠地拍了下扶手,便一头冲了出去。
  “王爷――”
  “王爷——”
  “王爷――”
  刚跨出屋门,听到三声喊叫,顿时才想起来,就知道冲动,忘了问小卓在哪撞上她的。回转身问他,得知在青木筑。
  她居然还喝了两杯?
  我吩咐萧叔发动所有女眷去找她,临走之前,萧叔扔了一个药瓶给我,我收下解药,然后提气便往青木筑飞去。
  不在。其实来之前,我就已经料到她肯定不会待在这了。
  极乐散,想到这种东西就让人咬牙切齿,名字都是那么龌龊。
  哼,整个金碧皇朝,最下流最龌龊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事,全隐藏在这座凤凰山之中了。
  自古以来,他们都不会愿意去强暴那些女人,但是为了生存,多少无辜的女人毁在了这里。多少朝,多少代了,那无止无尽痛苦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
  那些堂而皇之说是为了金碧皇朝永不衰落的千秋万代,为了护住金国皇朝尊贵的龙脉根基,那群站着不喊腰疼,死了后尸骸都不知道葬在哪的那些禽兽们,竟想出这种下三烂的方法。
  疯了!疯了!我真的快要被这个女人给逼疯了。
  倘若一个时辰之内,不服下解药的话,她就会血管爆裂而亡。不知道是哪个下三烂的人炼制了这种药。该死的!忘了花鬼以前到底有没有说过一杯和两杯的效果有什么不同?两杯的话,会不会加速药性的发作?
  “夏之洛,你给我出来。”“夏之洛,你这头猪,你在哪里?给我出来!”“死猪夏之洛,快点给我出来。”“夏之洛,我数三声,你最好马上给我出来。假若我数到三你还不出来,有你好受的。”“一――二――三――”
  我这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跟她一样开始尽干些蠢事?
  我找遍了她几处经常疯的地方,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抓了几位女眷都说没找到她。
  狠狠地捶了一拳面前的这棵樟木,我已经疯狂地连每棵树上都找过了。
  我已经耗了太多的真气了,倘若再找不到这个女人,先虚脱而死的会是我。
  这个女人!这个疯子!这个妖精!这个猪一样的女人到底死到哪去了?
  该死的,要是给我逮住了,非狠狠地修理她一顿不可。今晚非把她一个人关在石屋里闭门思过不可。
  冷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哪边她会去,但我没有找到的地方?那里,一定是那里。纵身并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那边。
  衣服拉下半边,趴在水边上,不停地用冰冷的潭水浇着头,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头蠢的要死的猪。
  猪,真是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字眼来形容这个女人了。
  “呃?呵呵呵――上官寻?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会兴奋?呵呵呵——”
  看着她趴在那边,两边的脸颊因药性的发作变得异常红润,还傻兮兮地笑着对我说出这种话,我真是又好气又笑,道:“你这个比猪还蠢的女人,兴奋是正常的,你要是不兴奋那就不正常了。”
  走近,双手刚碰到她,意图扶起她,却被她一把挥开了。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之前的笑脸已拉了下来。
  “过来,马上服了解药你就会没事了。”我不想浪费时间跟她讨论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再次伸手拉起她的时候,她的双手却死死地缠上我的脖子,衣衫也滑落了大半,头发上的水滴也沾上了我的衣衫。她的脸突然贴了过来,双眸迷茫地凝视着我,轻皱了一下眉头,软软地吐了几个字:“解药?我真的中毒了?”
  面对她这让人难以抑制的诱人模样,我深呼吸一口气。还好,她的神志还比较清醒,便对她说实话:“你不是中毒,是中了一种叫极乐散的媚药。”
  话音刚落,她的脸颊在我胸前又磨又蹭,在我低头的那一瞬间,我的嘴被她给堵住了,这种让人窒息的动作,却始料未及。
  猛然间,觉得身体有点不适受。
  痛!这个女人难道是属狗的?竟狠狠地咬了我的嘴唇一口。
  她又一把推开我,凶巴巴地指着我的鼻子问道:“说!有没有上过妓院?和几个女人上过床?”
  通常当一个男人被问及这种问题的时候,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我也相信自己的脸色已经给出很好的答案。通常这也都是一个女人抓奸自己不轨的丈夫常干的事,眉头深皱几下。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竟然会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两个问题。勾栏院?这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那倒是花鬼常常流连忘返的地方。和几个女人上过床?她脑子里的想法总是和常人不一样,这种问题,一个女人家居然能问的出口?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我狠狠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斥道:“瞎说些什么呢?快点把解药给吃了。”
  “上官寻,你这头猪!”她骂道。
  正准备要拿萧叔给的药,太阳穴却被她的大嗓门给震地嗡嗡在跳,这女人的嗓门真是大。
  “事实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居然要想这么久?你个贱男人!”她接着又吼道。
  听到她的这声贱男人,是男人的都会怒火腹中烧,这女人说话真是出奇的难听,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刚想发作,没料到她就这么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
  ……
  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躺在这樟木树上欣赏风景,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樟木的香气的确宜人。
  某妖精曾经有说过赛过杀虫剂,杀虫剂?是用来治蝗虫的农药吗?
  望了一眼怀中的妖精,再看一眼这一片还挺高的樟木,真不知平时她是怎么上来的?
  轻掬一束妖精的发丝,缠绕在两指之间把玩,柔软而又光亮。递至唇边,淡淡的清香,有别于浓重的脂粉味和不舒服的精油味。
  妖精蠕动一下,衣衫落了。轻轻地帮她拉了拉衣衫,她倒是很自觉地又往上蹿了蹿紧紧地扒住我,睡得跟头猪一样。
  笑!
  萧叔给的解药居然没有用上。唉,眼下不知被丢在哪了。单手摸了一下身旁,却抓到两件奇怪的布,再度轻笑出声。初解妖精上衣的时候,瞧见这样东西,让自己惊诧不小,难道真的是多年没有碰过女人,就连女人的肚兜都变了样式。还有这一件,说它是亵裤,似乎不但短了许多,连布料都这么少的可怜,还呈现奇怪的形状。啧,啧,啧,这个到底怎么穿?
  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疼痛还是真令人记忆犹新。低头再眈了一眼胸前,齿痕清晰。
  唉,这个半猪半犬的妖精杰作。
  笑!
  轻拥的力道稍稍加深了一些。
  我终究还是被她给得逞了……
  自从那日在梅树下伤了她之后,不经意间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产生的好奇也越来越多。经历了离轩内那一场,我真的不愿相信,她真的就是夏之洛,但是那句“好自为之”又不得不让人去承认那铮铮的现实。
  此次将她带来皇陵有多方面的原因,或许是私心想让她认知一下我的一切,或许是该是像正常的夫妻一样过生活的时候了。
  今夜,又逢月圆之夜,不知道萧叔他们能不能顶的住?
  妖精翻了个身,微微睁开迷离的双眼,眨了两下,我知道她醒了,便将她抱坐在身上,拥着她,开始向她述说了这传说中可怕的皇陵之秘:
  二十年前萧叔为了娘进了皇陵。
  三年前,娘在临死之前嘱咐,无论如何都要我找到萧叔唯一的女儿萧离,否则她将死不瞑目。
  因此从三年前我开始着手调查,才发现了我金碧皇朝的皇陵之秘。否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这里有多么的肮脏,权当是先祖们的长眠之地,或是只有我们这些皇室子孙犯了错才会被关进此思过的地方。
  不知道从哪一朝开始,朝中的奸臣及其党羽以保护金碧皇朝千秋万代的根基为由,提出了让大批的士兵去守护尊贵的龙脉一说,而所谓的龙脉就是这皇陵。
  为了防止这些士兵有异心,逃跑或是抗拒,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刺青和喂毒。经花鬼疹治了的几位冥士,确定那毒就是已经失传了很久,但却是用以控制人,最厉害的毒药――血影。
  血影。血引。
  自然是用人血做药引所喂的剧毒。一年一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发作一次,每次将持续三日。中毒的冥士全身奇痒,第一日从脸上开始长出红色的疮痘,第二日延治上半身,第三日至全身,假若这三天内不服下解药,到了第四日毒浓破疮而出,也就乏天无术。
  而控制延续至下一年的解药,却是要用一个新的生命去换取,一个新的生命换十年,两个新的生命换二十年,三个新的生命换三十年,这就是他们的第二招。抓太多的壮丁做冥士终究会造众人非议,扰乱朝纲,这金碧皇朝的江山也将终有一天不保,因而就让这些冥士的下一代继续留守皇陵。
  最主要的,血影的毒是会因血缘的关系而遗传给下一代。因而一日找不到用来做血影药引的血,冥士们的世世代代只能留守在凤凰山中。
  今日她看到的那两车女人,就是用来生下一代冥士的工具。
  假如生男,则做冥士;假如生女,要么成为生下一代冥士的工具,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不论是冥士还是这些女人,一旦他们进了这皇陵,就不要再想出去。
  能出去的,就只有他们的尸体。
  “干什么呢?”看见她忽然从身边离开,趴着把头伸向外面,手捧心口,不停地干呕。
  不可能吧,哪有人才做完,就有了的道理?
  瞧见她真的很痛苦的样子,我以为她真有所不适,立即伸手将她捞进怀中,却又听到她说了一大通似懂非懂的话:“我想吐,真的想吐。太恶心了,吼,你们上官家的人真的是变态到家了。连这种绝子绝孙的事都能干的出来?恶,再让我吐一把先。要是能找到那群奸人的坟墓,我一定非找人挖了它们不可。把它们拖出来,再找一群更变态的人去奸他们的尸。不对,应该是奸骷髅。”
  变态?不懂。
  绝子绝孙?好像允、谦和我均尚无后代。
  奸尸?奸骷髅?这个我懂。
  这个女人满脑子的在想些什么呢? 奸尸奸骷髅这种事她也能想的出来,真是太不象话了。
  这次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脸颊,即刻看到她张牙舞爪的表情出现,只听她吼着:“你再弹我脑门或脸,或是我颈部以上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呵呵,小狗一只。
  “奸笑个什么劲?”唔,我又被她给狠狠地咬了一口。
  花鬼说她是个母夜叉一点都没说错,还是个满嘴粗口的母夜叉,真是被她给气死了。关于她这个动不动就粗口,满脑子一些歪念的思想,后面要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修理她。
  猛地,又见她双手一拍,大叫了一声,真是能一惊一乍的。
  “对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什么追逃犯,什么私自放人,什么来这里思过,都是你故意设的局。因为你本就是要上这皇陵,这一切刚好不过是顺水推舟。”
  我赞许地投给她一个笑。聪明!
  意料之外,没见着她的得意之容,倒看见她的脸乌云密布,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怒瞪着我,然后小手又恶狠狠地捶了我一下。
  唉,这女人怎么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你为什么骗我?骗我去找花清晨要牵魂归?”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女人决不能小窥。因为她们的心眼总是很小,一件芝麻大的小事都会记的清清楚楚,总有一天会回过头来找你算账。
  其实那次是我纯粹只是想逗逗他们俩而已,毕竟这段时间皇陵冥士的事、若兰的事、玄武国的事,的确让我烦心不少。
  牵魂归我倒是大可不必让小妖精去找花鬼要,自己直接找花鬼拿就可以了,或许我就是这么恶劣的想看看她和花鬼互斗一把,看看谁更魔高一丈。
  正巧那日,碰上自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花鬼来找我解决赐婚一事。这个家伙,不是我说他,早晚一天会栽在女人手上。既然不怕死的找上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好推辞?反正是有求于我,谁帮他解决还不都一样?正巧这段时间又很烦燥,那么有好戏可看,岂有不看之理?
  不过,那场戏的确挺好看的。或许以后在特别烦心的时候,这种戏幕应常常上演才对。
  我不由地大笑起来,关于那头猪过桥的问题还真的是绝了。
  “很快的,你就会知道了。谜题太快解开,就没什么意思了。”嘴上虽然这样讲,事实上是不想让她知道我是在耍他们。需用脑子想,当她知道我是故意耍他们,她肯定会再次动手。
  这女人,下手真的很重,而且还狠。可以考虑让她以后练一些基本的武功,万一后面有些什么棘手的事,还能应付一两下。
  “切,不讲拉倒。”听似不屑的口气,以为她真的不好奇,谁知又问了一大堆问题。
  “对了,前两天,你到底怎么搞的?那场水爆是不是你搞出来的?怎么会从水底冒出来?还光着个上身?还喷了那么多血?”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又不得不再次暗自神伤一下。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有本事!
  火相九转神功的第九重怕是此生再无法练成了。
  火相九转神功的第九重,练功时全身热血奔腾,需上身赤裸,以寒气相覆。如不这么做,热力转而郁积体内,随着修练的过程,很容易暴血而亡。而籍此思过之便,在这凤凰瀑布下修练,籍以寒冷的瀑布之水和冲击力量,是修练的最佳地方。
  正在修练当中,因听到她的惨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睁开双眼后,便瞧见她脱光了衣服趴在石头上。本身就热血沸腾中,哪能再受刺激,你说怎能不吐血?因此而分了心,没走火入魔已经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你脸红什么?”某妖精又在怪叫。
  “……”
  “你不要告诉我,那天是因为看到我脱光了衣服,开始动了歪念,然后才有后面的那些事?”
  “……”
  “脸还在红?真的被我说中了?你个色――”
  没等她后面的字出口,我便迅速地封住了她的嘴。这个女人真是吵死了,片刻不得安宁,或许以后得多用用这种方法,感觉还不赖。不过就是这胡子碍事,真搞不懂她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搞的跟男人一样。
  日落。
  冥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已经开始了。
  我并没有带她回地下陵墓,原因是血影之毒发作起来的那种疼痛,并不能因为服了解药就会很快消却,甚至还会折磨他们一整夜。唯一的方法,只有帮他们运功加速体内药效的发挥方可。怕她独自一人待在石室内会害怕,暂时将她留在了紫木筑内。
  安顿好她后,我便上赤木筑去找萧叔,担心他独自一人为那么多冥士运功,不知是否能撑的住。
  圆月之夜,风在吹,树影在动,月下的人影很短。
  空气中的气流与平常有所不一样。
  瞬时间,那树影变成两道人影向我射了过来。
  “哼,你们星宿门真是令人佩服,接了任务后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完成。”白天才混进皇陵,晚上这么快就动手了,办事的效率真是令人佩服。我轻嗤:“星宿门就只有女杀手吗?我从来不打女人,不想死的话,就赶快滚。”
  “废话少说。看招!”两个人身一转,剑直指我的心门,招招致命。
  与她们两人过了几招,无心恋战,便凌空翻转,反掌斜削其中一人的后颈,她的反应也很快,剑尖又划向的我面部。功力尚浅,这么简单,还看不出我这是虚招。一掌已拍向其左肩,此杀手吃痛倒退了几步,迅速隐去。嗯?走了?这么快就不玩了?
  另一个的剑招更加凌厉。
  武功中某些招式是以诱敌为主,招式中蕴藏着一种无懈可击的守势,是一种可进可退的先机。诱使她出剑,以守为攻,见势反手夺了她的剑鞘,往她身上打去,她躲避不急,一不小心我击中了她的胸部。
  我这一不小心打着她胸部,令她羞愤。只见她俯下身,双袖轻抚,几枚星宿门的独门暗器流星锥向我的门面飞过来。避开几枚,将其中一枚用衣袖反甩,将她发出的流星锥给打了回去,刚好又命中了她的胸部,看来我是被妖精给带坏了。
  这一个在中了自己的暗器后,也很快地消失了。
  看来明早,要搜山了。
  圆月之夜的夜幕下,很多东西都很明朗,更何况是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
  刚送走了两个,又来了一个,凭这种气息应是一个相当厉害的高手。
  经过青木筑的时候,我便停下了,没再向前,也未转身,只是笑了笑,便开口对身后的人道:“出来吧。”
  “这么快就解决了我的两个手下?看来她们注定是要接受惩罚了。”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很高招的变声手法。
  我转过身,看向来人,身形修长,带着面具。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现身了。
  “真是太对不住了,劳驾你星宿门门主亲自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寻我。”我寒暄。
  “哈哈哈,客气了。瑞王爷好心收留了我的室宿一年半多的时日,包吃包住,都不跟我计较,我又怎么好意思嫌路程远呢?室宿呢?这么长的时间没见她,怪想她的。”
  这个男人让我的警觉性提到了最高。
  “门主此次前来不单是要找若兰叙旧的吧?有话直说无妨,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来来往往的相互“谦虚”能免则免。
  “瑞王爷果真是爽快之人,那我也就不必客气了。室宿我可以不讨,她在你这也好,在北堂傲那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玄武石,对它我势在必得。”果真是为了玄武石来的。
  “呵呵,星宿门好像最擅使美人计,星宿门主的作风确实与众不同。东西本就不是你的,门主何需这么执着呢?”当年无意之中救下若兰,却没想到她竟是那场分争的祸源。
  美人计,兵家对战中最厉害的一招。英雄难过美人关,从玄武国的内乱到两国对峙,女人永远就是这么的不简单。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更不简单,他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会不会是他?
  “严重了,美人计对你来说不就毫无用处么?说白了,你对它也是势在必得,那么我们现下算不算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意外的,终会以武相向。
  他的剑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剑花点点,青光如落英缤纷,四下散开,不到几个回合,我手中的萧已招架不住,退后了数步。
  “怎么?炽焰掌到现在都舍不得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语音刚落,便使出了他的绝招“司神剑”,连连削了数剑。
  炽焰掌虽出,但是由于先前的受伤,这一掌出去的力道,尚不及平时的三成功力。
  这个男人的功力竟然这么厉害,被他左手的剑鞘尾击中,整个人又倒退了数步,身体又因内伤支撑不住,单膝着了地,胸口一阵剧热,一口血又从我的口中喷了出来。
  他的剑尖瞬间指向了我的下额。

  “英雄”救美
  听到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汗毛一根根全竖了起来,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真的快要受不了。
  能想出这种折磨人法子的家伙,真是人渣兼禽兽兼败类兼牲口。但愿寻能尽快找到凤凰血,他说,当年下毒的人早就死了,指望他的血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有种族人叫凤凰族,他们的血称为凤凰血,据说可以治百病,如果能找到凤凰血做药引,或许这些冥士就有救了。
  唉,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圣母玛莉亚奶奶,耶蘇他大爷,求求你们,让他们舒坦一些吧。
  毕竟是五月中旬了,再过半个月就奔六月天,这么热的天气,叫我裹个棉被怎么能裹的下去。
  不知道寻和萧将军怎么样了,唉,原来心里老是挂念一个人就是这种样子。
  想到下午在树上的情景,我就兴奋的想乱叫,嘎嘎嘎。
  那个闷骚的男人还万般别扭地跟我说,允许我以后直接叫他寻。我呸!那个字还不知道被多少莺莺燕燕给叫烂了,我才不要呢。经过讨价还价,本姑娘勉为其难的就叫他上官好了,比上官寻少一个字而已,不过叫起来要亲切多了,至少只有我这么叫他,嘿嘿。
  之后,我便开始一会抱着棉被,一会敞开棉被,不停地傻笑着回味下午的情形。
  嗯?有人?
  望着突然映在窗上又很快闪过的影子,我以为是他回来,兴奋地跳着去开门,却发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应该不是我眼花,我确定,我明明有看到窗上映着人影。
  你想想,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不对,应该是月圆风高的夜晚,出现这一幕,本来冥士的惨叫声就让我很打哆嗦了,明明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个人影的,这会一下子就没了,心紧张地都快跳出来了。
  我决定了,我不要在这里等寻回来。与其在这忍受恐怖与相思的煎熬,我宁愿选择冒着恐怖之行去找他。
  借着月光,我往赤木筑一路小跑过去,跑几步,便回头看看,就好像有鬼在后面要掐我一样。
  快要到青木筑时,我听到了寻的声音,太好了。正想冲过去,却又听到了另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传来,提到什么玄武石,而且寻还有提到若兰。对哦,寻上次说我就快要见到她了,可我到现在还没有见着呢。这个声音苍老的星宿门门主为什么口口声声叫若兰为什么什么室宿,还有什么北堂傲,这人又是哪位大仙?怎么会和若兰扯上关系?
  我在离的较远一些但正好又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地方,悄悄地找了棵较大的樟木树躲了起来。若当真那人不是啥好鸟,我冒冒然然地冲出去,万一他把我给抓了,只会给寻带来麻烦和负担。
  顺便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其实我真的蛮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寻都不会主动跟我说,只会摆副自己猜的表情,靠!我又不是什么半仙!
  先看看情况,然后再见机行事咯,反正这里是皇陵,我们的地盘,那老头应该不敢怎么样的。
  我想看看那个什么号称星宿门门主的老头到底长什么样,于是稍稍偏出头一点点,却看见那老头身形修长,和寻差不多高,比例各方面都非常匀称。嗯?眉毛动了一下,没想到这年代竟然连一老头身材都能长的这么伟岸。
  不知道脸蛋是不是长的和夏仲堂一样也很秀色可餐,要知道心里虽然有了寻,但是我对美男还是来者不拒的,而且是老少通杀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单纯欣赏而已,总之不犯法就行。当他的脸稍稍的往我这个方向偏了偏,我的妈呀,心都差点没跳出来,那张丑陋的面具,话说在白天说不定都能吓死人,更不要说在这种恐怖的月圆之夜。我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貌似脑中只能想到黄老邪的面具,但他这个比黄老邪的那个要恐怖多了,青面獠牙的。
  “你说我擅使美人计,你也不见得比我光明到哪里去。你不也擅长使美男计么?哼!”老头嗤道。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寻说。
  “花清晨为什么会去青龙国,想必你比谁都清楚。”老头说。
  嗯?花鬼跑青龙国了?青龙国可是传说中的女儿国哎,美女如云哎。靠!这小子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只是依圣旨去为青龙女王治病而已。”寻说。
  “哈哈哈,治病?如今的他和当年的室宿又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上官寻,你真是厉害。星宿门控制人最多用药,你呢?连朋友都可以用作诱誀,在下真是自叹不如。佩服,佩服。”老头那苍的老笑声听的我直抖。
  “你爱怎么说都行。阁下来此只为了闲扯这些事吗?”寻说。
  寻他真的有利用花清晨?我才不相信。
  “看来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么我也不必要再客气下去了。没想到你能使他抛出了朱雀石,任务接了自然是要完成的。”老头说。
  “朱雀石?那也太便宜了吧,我怎么也不只值一块烂石头。”寻说。
  “哈哈哈!烂石头?你不也在抢吗?无所谓,反正青龙石和白虎石很快也要到手了,杀了你之后,我就好好的去搜搜玄武石。”老头顿了顿,然后再度开口就是:“上官寻,接招吧!”
  老头子厉声说完这句,便从腰上抽出软剑,“哗哗”地抖了两下,向寻挑去。
  糟了,开打了!真是给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我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寻伤的貌似蛮重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打的过这老头。渐渐地,看到他居了下风。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找人吧?你说上哪找去?这冥士大都是毒在发作时,想找个人撑撑场子的都没的找。
  唉,这死老头貌似就是专门挑了今晚这个时候过来的。
  不管了,姑且诈他一诈。
  撤了身,立刻去找前几日楚大娘的儿子帮我做的弹弓,还有在炊事房找到了冥士们白天掏的龙虾。活的,太好了,要的就是活的,顺手多捞了几个,迅速赶回了单挑现场。
  啊!该死的!
  寻他单膝跪了地,还吐了血。
  “嗯?你受伤了?没想到你会受伤?难怪你今晚连我这么简单的几招都接不住,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个王八蛋龟孙子的死老头正用剑尖挑着寻的下巴,叽叽歪歪地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啧!啧!啧!你张俊脸长的还真是令人着迷。撷香阁的那位和你味道始终是不一样,或许,在我心底最深处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样的。”
  这个死老头,气死我了,居然敢公然调戏我男人,让你尝尝被龙虾夹的滋味吧,好好地快活快活两把。
  吼吼!这个死龙虾,怎么这么难装啊。
  “你真是有够变态的。”好好,寻,你居然学会了怎么用变态这两个字,骂的好,骂的好。
  终于搞定了龙虾,瞄准了那个死老头,手一松,“嗖”地龙虾飞了过去……
  那老头的反应非常快,收了剑,左手已抓住了龙虾。要死了,该不会,他没被夹到,龙虾被他给捏死了。不管了,反正都是诈,死诈活诈还不都一样。
  我终于跳出去闪亮登场了。
  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去扶寻,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又瞧见他那种令人流口水的笑容。
  哦也!太好了,还会朝我媚笑,说明他没事。
  回转身我望着那个带面具的老头,说真的,这么近面对面的看着那张令人发毛的面具,我喉咙就像堵了铅似的,有点说不出话,但仍是清了清喉咙开了口:“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千万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否则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最好也别乱运功,否则后果自负。”
  我不知道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寻,但是他当真半天没吭声,我有瞟到他的左手动了一下,扔掉了那个被我当暗器使出的已是稀巴烂的龙虾。
  “怎么?美人救英雄?信不信我可以连你也杀了。”老头子终于开口了,这种声音,这个面具,哎哟我的妈,真是种折磨,更要命的是他的剑指向了我的下巴。
  原本寻抓着我的左手,轻捏了一下我的左手后松开了,便见他的脸色深沉而严肃,蓦地,他的手抓住了那老头的剑尖,硬生生地将剑尖移向他的位置。
  我望见寻的手开始流血了,立刻发了急:“死老头,你不用太得意。假如人长的丑点没关系,哪怕就是长的跟只恐龙一样也没有关系,但是你晚上带着面具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感觉一下你的左手吧,是不是被咬的地方隐隐发痒?如果是,那么恭喜你了,你已经中了我的千蝎万毒手。还有此毒在一个时晨之内不会有任何异象,最多手被咬的地方隐隐发痒而已,一个时晨之后没有解药,你现在就可以通知你的跟班,等着替你收尸吧。”
  “你居然练毒功?”那把剑又向前近一点。寻的眉也皱了起来,脸上也带着诸多疑问望着我。
  该死的!忍住,最后一博。
  咬着牙,恶狠狠地高声回道:“对,我练的就是邪派毒功――千蝎万毒手,没听过吧?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告诉你,此大头短尾变异的毒蝎是我平时用来练毒功用的,用于吸食己血,并将蝎毒带入自己血液中,蝎毒进入我体内,蝎即死,然后再换新的活蝎继续练,刚才被你抓的刚好是第九十九只,已经吸收了前面九十八只毒蝎的毒和我体内的毒素。你的剑最好不要再向前进一点,前面我已经说过了,你最好不要乱运功,提早到阎王那里报到,我可是不会负责的。”
  “哗”,剑收回去了。
  我立即抓住寻的手,吼,这双白白嫩嫩的手被毁成这样,心疼死我了。
  这个杀千刀的死老头。
  “哈哈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死老头面具朝我的方向鬼笑了几声,又对着寻叽歪道:“上官寻,室宿可以给你,任务接了我也可以反悔,但我也不能白白损失了……”
  “你不用做梦了,根本不可能。”寻没待他说完,立刻驳了他。
  “话不要说的太满,你最好很小心的看好她,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同样,我势在必得。” 面具刚冲着寻,现又转向了我,从怀里掏了个瓶子递到我的面前:“解药,以一换一。”
  晕!一头雾水,我又没中毒,难道是寻?我惊恐地转头看向寻,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若兰的。”
  我接过药瓶,然后对那老头开口道:“解药刚被你丢地上了。那只蝎子,你回去当烧菜一样煮了它,然后吃下去。”
  面具在我面前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后说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说完他用剑挑起那只稀烂稀烂的龙虾,很快地一个跃身,消失在月夜下……
  我和寻对望了一眼,有点想哭的冲动,还好他没有事,还好我们两人都没事了。
  用衣袖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手就被抓住了。
  “下次遇到这种情形,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寻又皱了一下眉,声音略带一丝嘶哑,但口气很严肃。
  “你在担心我?”他不语,我呼了口气,接着道:“你不是我,自然不会知道我的想法,倘若还有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不过会换种方式。”
  “他不会杀我的。”寻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他想抓我容易,但想请我做他手下当杀手,难,想请我做他老婆或情人,更是难上加难。”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那老头的话貌似不是在开玩笑,抓我去顶替若兰做杀手,开玩笑,他未免也太抬举我了。我又不是木偶,就算像冥士一样被灌了血影,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没死过,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试问再死一次又有什么了不起?
  寻看着我,忽然轻挑了一下嘴角,笑了起来,道:“你骗了他?”
  “假如我说的是真的呢?”我用一种很严肃,很认真的态度说着。
  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笑容渐渐隐去,他的右手猛地反扣上我的手腕。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正儿八经地说道:“不用探了,离轩内你不也试过一次。没用的,练这种毒功,根本就探不出会武功的脉象。你吃的那些东西的确是我用来练功用的,很不幸地告诉你,你也中毒了,只不过……”
  望着他那眉头深皱的表情,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样子,我好想笑,没办法,既然想玩玩,演戏当然要演全套。
  “只不过你中的方式和那星宿老怪不一样,我知道你不相信。那么我问你,在之前你有见过这种东西吗?没有,是吧?那么,你当天吃完后,过了一阵子是不是觉得胃很不舒服?不舒服,是吧?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因为萧将军和冥士他们也有吃,但最大的区别是,你吃的是我烧的,他们吃的是他们烧的。”
  某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很开心。终于耍到他了,之前都一直被他给压着,现在我终于可以咸鱼翻身了。
  我貌似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像对那个老头一样对你的,我才舍不得你死呢。你只要为我守身如玉,天天把本姑娘伺侯的好好的,让本姑娘天天开开心心的就行了。嗯?走吧,我的美人。”用手勾了一下他那有型的下巴,顺便揩点油后,哼着潘玮柏的那首TELL ME,跟着音乐的节奏边摇摆边向赤木筑走去。
  过了很久,就听到身后的某人大吼一声:“夏之洛,今晚有你好受的。”
  笨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切!谁怕谁?晚上尽管放马过来,谁要谁好受?算了吧,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哼!

  樟木树上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瞳孔渐渐地在涣散,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起来,时清楚时不清楚,无论我怎么甩头,始终定不住焦距。
  好渴,但又不是那种想喝水的感觉,伴随着体内那一阵阵往上冲的燥热感,让我有种想脱掉全身的衣服冲动,并且总觉得身体上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心里痒痒麻麻的好难受。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那茶里下的绝对不是毒药。
  歪歪倒倒地走到凤凰潭边上,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用这冰冷的水浇淋,更能让自己舒服些的方法,不知道这种药力还要持续多久,但愿能撑的过去。
  恍惚间,我看到上官寻站在面前,他是来给我送解药的。
  不知道怎么搞的,心底最深处是那么强烈地排斥那瓶什么破解药。本来只是想咬咬牙撑过去算了,但是在看到上官寻之后,一切都变了。有种力量在干预着我,不停地催眠着我,告诉我,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等的到,因为这个男人太让人把握不住了,更何况这具身体的原神太让人望而怯步了。
  为什么会这样?
  当他再度伸手拉起我的时候,我决定豁出去了,不成功变成仁。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吃那个什么破解药的,要解就让他来给我解。
  我的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没想到一贴上他的身体,体内的燥热感更加强烈,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胸前磨蹭了起来,衣服全都散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种样子,现在的行为就跟一个荡妇一样没什么两样。
  望着他那一张一合又那么性感的薄唇,根本就没有注意他在说些什么,脑内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吻下去。
  受不了了,我承受不住了,便狠狠地撞上他的唇。刚开始我只是轻轻地吮吸着他那温暖的唇瓣,真的很舒服,那渴望了多久终于得到的感觉,就象一个一心惦记着糖果的小孩终于尝到了心爱的糖果,激动而又开心的躺在一边细细品尝。
  他抱住我滚烫身体的那双手,不知不觉中也加重了力道,我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变化。这是种一个男人应有的正常生理反应,猛然间心里不免多想起来,身为王子,他肯定早就不是处了,第一次还不知道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的。
  我嫉妒,疯狂地嫉妒着,热情的轻尝,换作狠狠地咬了他的下唇作为发泄,再狠狠地推开了他,很蠢地问了一个我想知道的问题。他居然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哼,多的都数不过来了吗?我就知道我猜的不会有错,最后还给我来一句让我吃解药。是我瞳孔涣散,还是他眼睛蒙了雾?身体都起反应了,都这种样子了,还要我吃解药。
  今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了,不管是药的作用还是意念的支配,我都要去完成夏之洛之前一直未完成的事――霸王硬上弓。
  原本软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将他推倒在地上,以女上男下的姿势趴了上去,并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嘴唇覆上他的。这一次我不再是轻吮,而是将我所有的情全部倾入了,用力地狠狠地吸吮着他。不知道他是被我的这种方式给震住了,还是怎么了,听到他的喉咙咕喃了几声,居然看到他那该死的迷死人不偿命的双眸竟还给我睁着,正用着迷离的神情看着我。
  “笨蛋!猪!难道不知道这种时候是应该要闭上眼睛么?”我开始激动地去撕他的衣服,可是我的双手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力道了,怎么都撕不开他的衣服,不停地发疯一样的乱扯着,也只扒了外套一点点下来而已,最后只能任凭自己的身体软弱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体内的那种燥热以及十分想要得到他的欲望又那么的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强奸一个自己想要了很久的男人都那么的难?
  什么狗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恨你。什么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我恨你。圣母玛莉亚奶奶,耶蘇他大爷,亏我喊你们喊的那么亲热,恨你们,恨你们……
  我哭了,无奈地趴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虽然脑子混沌,但是我可以确定十秒钟都没有的时间内,他反身将我压在他的身下,他的唇吻上了我的耳垂,然后吻上了我的脸颊,吻上了我的眼睛,吻过了我的睫毛,延着我脸上的泪痕,一路吻到了我的唇。
  他的吻不似我之前的那种粗鲁,只知道一味的狂咬狂啃,而是辗转柔吮,步调缓慢,温柔的就像甘霖雨露那样,点点滴滴的侵入了我的内心,像是情人间在唤起对方内心更深一层的心灵悸动。
  身体阵阵发颤,伸手环住他的身体,眼泪仍是止不住外流,混着咸咸的泪水回吻着他,带着涩涩的味道,那种唇齿相依的幸福感觉,不正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吗?
  心中一直呼喊着他不要停,一直吻下去,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帮我拭去眼泪。
  “笨蛋!猪!好好的哭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沙哑的时候,可以这么的富有磁性,可以这么的好听,可以这么的温柔。
  “刚才凤凰潭里的水喝多了,现在需要排出体内多余的水分不可以么?”努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这种时候眼泪可以乱流,但鼻涕不能乱流,至少得保证两人可以得到一个干净而纯洁的吻。
  他轻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哭的时候样子最丑。”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闲情这样恶毒地攻击我,用额头狠撞了他一下,这次他没有显出任何痛苦或是想揍我的表情,只是俯下身子,用貌似很邪气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吐了一句:“既然不肯接受不能动的解药,那么就不要把你能够动的解药给撞晕了。”
  呃,这个外表貌似一本正经的男人在跟我说荤段子么?不是他要晕了,而是我要晕了。
  很快地,炙热而火辣的吻落了下来,这次的有别于刚才,疯狂而热情,把周围的空气都给搅的全变成了二氧化碳了。
  在我很努力的很努力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开口的空档,问了一句:“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解毒,小腰被下面的石头给蹭得吃不消。”
  只见他苦笑了两下,声音更嘶哑了,轻咬着我耳垂说:“能不能找个近一点的地方解毒,小腰下面被某个小妖精给蹭得吃不消。”
  这个男人无敌的禽兽言语让我再次无语……
  很快地,按照我的指引,他抱着我飞上了不远处的樟木树。
  这次终于再没有了任何的禁忌,本来已散的不象样的衣服彻底地滑落了。
  当他费力地解着我的文胸和内裤,脸上出现了那种便秘了N久的感觉,真的好想笑哦。还冲我低斥这是什么破玩艺,最后他不耐烦地直接用掌力烧断了它们,扔在了一边,我则心疼的爬去抢救。此次来皇陵,我只带了两个换洗,另一个在前两天就已经被他的水爆给震碎了,如果这个再完了,那我后面要穿什么。结果在没抢到手之前,就已经被他扔的更远一些,说是坏了就算了,改天重买一个新的肚兜。我激动地反驳,那些肚兜哪能穿啊,穿多了会下垂变鸡胸哎。
  男人以再也受不了的吻封住了我的唇。
  这一次,在他的引导下,我顺利地用我的魔爪挑开了他的衣襟。
  不管怎样,我都要完成我那个伟大的志愿,就是我要把他压在身下,所以在他强烈抗议和“挣扎”了N多次无效后,他终于妥协了。
  跨坐在他的身上,沿着他那健硕而令人着迷的刚毅曲线一路狂吻下去,学着之前他那种炙热而火辣的方式吮吸和啃咬……
  终于他忍不住地低吼出声,迅速地将我反身压下……
  我和他犹如两团正欲交融的火焰,不知道是他在燃烧着我,还是我在燃烧着他。
  温柔而狂野,为了减轻我第一次的疼痛感,他一直都在很深情地吻着我的唇,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
  第一次那种撕裂般的锥心疼痛,很快的便被阵阵妙不可言的愉悦和欢喜取而代之,原来那就是传说中ML的高潮……
  绚烂而夺目的激情过后,窝在他诱人的胸前,环抱着他,闭着眼睛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享受着这份好不容易被我强抓在手中的幸福感。
  原来幸福就是可以离你这么近。
  后来,他向我讲诉了这个传说中恐怖皇陵背后,所隐藏的令人作呕的秘密。
  “喂!你死了以后会葬在这个恶心的地方么?”我抬起头问他。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嘴唇似动非动地勾了一下,未吐出一个音,双手倒是更紧地抱着我。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贴着他的胸膛,自我安慰地自问自答:“放心,你以后要是不小心归天了,不小心地被送进这里,我怎么都会留着最后一口气死在你后面,就算是用爬的,我也会把你的尸体从这里面给扒出来带走。”
  感受到他的身体因笑而带来的轻微颤动,抬头望了他一眼,这时他的眼睛是睁着的,蓦地,他再度俯下头吻住了我……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永远待在这樟木树上,做一对没有任何牵绊的鸟人……

  室宿 若兰 萧离
  赤木筑内
  萧将军在为最后一个冥士运功,望着他头上的汗“簌簌”往下直掉,我就不停地在心中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莽撞,就不会让寻受伤,他也不必如此的辛苦了。
  帮寻包扎好受伤的手后,一想到他之前在那个死老头面前落居下风,还被他羞辱,我心中就万分难过。萧将军也开始了打坐运功。
  过了很久很久,寻和萧将军终于都收了功。
  屋内也就剩下了我们三人,寻则告诉萧将军,意外地拿到了若兰的解药。萧将军一听,显得格外的激动,示意我们进里屋说话。
  随萧将军进了里屋,瞥见寻的表情就好象知道下面要发生的事一样,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后排的古董架前。
  不会吧?不是又要去转架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吧?唉,有时候做人太聪明了真是没劲。
  只见萧将军转动了其中一只摆放在架上的玉麒麟,古董架自动一分为二,又一条地下通道出现在眼前。
  呃,貌似这帮子冥士整天没事做,天天以挖地道为己任,真是苦了他们。摸了摸鼻子随他们走了下去。
  这次的地道有别于我和寻所待的地下皇陵地道。怎么说呢?不论是从吊顶,隔墙墙面或是地面,挖掘的方式和装饰的风格明显地粗糙了许多,越往前可以说是越粗糙越没有装饰,估计尽头就只剩泥巴了吧。
  没办法,职业病,每到一个地方,从顶到地都喜欢仔细研究一番,尤其对马桶的兴致最浓。根据我自认为很丰富的经验来判断,这个地道应该是在近一两年新挖的。嗯!鉴定完毕。
  他们的脚步在右边一个石室前停下了,没有再向前,前面黑漆漆的一面,貌似应该还有路。
  又是一个石室,自从在那皇陵的石室里度过了倍受煎熬的第一晚,我现在可以判定自己得了石室恐惧症。
  抓住了寻的胳膊,死命的抱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飞了,隐隐约约地瞧见他在偷笑。
  萧将军又转了一下墙上的烛台,石室的门开了。
  “她、她、她是谁?”
  鄙人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看见女人被虐待。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双手和双腿都被捆绑在石床上,脸庞已被长发盖着根本看不清,双手的手腕和双脚的脚踝处全部都是因挣扎而造成的瘀青。
  “上官,你们怎能这样对待一个美女?”虽然不知道此女长的到底是美还是丑,对我来说,只要是女人,不论老少,通通都是美女。我愤愤地冲了过去,打算给她松绑。
  “你小心点!”寻很快地拉住了我。
  石床上的人被惊醒了,侧过脸来发出了怒吼的声音,脸部表情很可怕,在她头发稍顺的那瞬间,我的眼睛瞪地比铜铃还大,嘴巴张地比河马还大。
  “她、她、她是若……若兰?若兰怎么会在这?”我惊道。
  萧将军已经先一步,点了若兰的睡穴,并解下了她双手双脚的束缚,爱怜地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脸,还很温柔地帮她顺着头发。
  呃,看到这幕情景,我真地想撞墙,难不成是老少恋?
  萧将军接过寻递的解药,迟疑了半分。
  “那人虽行事古怪且毒辣,但是是有名的以一换一,从不出尔反尔,这药应该不会有问题。”寻道,随后性感的唇又抿成了一条线。
  萧将军点了一下头,随即将药塞在她的口中,我则是屁颠屁颠地递了石桌上一杯水给他,让他给若兰喂下去。
  望着石床上的美人,我的好奇心已膨胀到了极限。
  寻望着我,揶揄地轻拍了我的头几下,就像在拍一只小狗一样。无视我的张牙舞爪,他揽着我出了石室,说什么把单独相处的时间留给他们两。
  回到了上面,又回到了属于我们两的皇陵石室。
  “若兰就是我娘临死之前嘱咐我,要我找寻的,萧叔的女儿萧离。”寻道。
  头顶上三个问号,一个感叹号。还好,是萧将军的女儿,能接受。如果从他嘴中蹦出之前我想的答案,我真的要撞墙了。
  “她也是星宿门的杀手,室宿。”寻再道。
  头上再多三个感叹号,她果真是杀手。太不可思议了,我心中超级完美的女人若兰竟然是杀手?呃,我可曾是和杀手零距离接触哎,跟杀手打过麻将,幸好没赢过她一分钱,还为杀手作画,幸好画的差强人意。
  寻他知道我对一切都很好奇,为了满足我,于是开始娓娓道来:
  若兰,一出生就被迫送走了。十九年多了,萧将军也是第一次见到若兰。没有人知道,若兰自出生被送离父母身边后,这么多年间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直到两年前,一身乞丐装扮的若兰正被星宿门同门的杀手追杀,无意中被寻和花鬼碰上了。星宿门,如同名字一样,所有的杀手皆以星宿命名,若兰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室宿。
  话说两年半前,玄武国的内乱及玄武石的丢失,皆是由这个美女杀手造成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所谓红颜祸水。
  本来是老玄武王之弟北堂晋先看上若兰的,后来老玄武王也看上了她,给抢了过去。北堂晋老早就有谋反之心,此次被他老哥给夺了女人,怎能善罢甘休。所以咯,经过“精心策划”,谋反呗,可惜技不如人,半年之内被他侄子北堂傲给摆平了。
  哦,原来北堂傲就是现任的玄武王,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仅名字霸气,连抢女人都高人一招。
  具体若兰是怎么被献给老玄武王之弟的,又怎么被老玄武王从他弟手中给抢过来的,又怎么到了他儿子现任玄武王北堂傲手中的,估计只有若兰自己清楚。我蛮好奇的,等后面和她再更深一步搞好关系,来探听一下,嘻嘻。
  当然,玄武石也是若兰拿的。
  为什么说拿?因为我不想损坏若兰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嘛。
  若兰的本事真是高,居然搞的人家玄武国人死牛瘟,还带动了金碧皇朝和玄武国之间蠢蠢欲动的战事。
  鄙人一直都认为三十六计当中,最厉害的一招就是美人计。瞧,由此可以看出的欲擒故纵、无中生有、抛砖引玉、反间计、连环计,高啊,实在是高啊。
  寻说,这一切都是那个鬼脸面具星宿老怪主使的,本来若兰的任务只是冲着玄武石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若兰好像背叛了那死老头,所以招致被同门追杀。
  我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这种狗血剧情,都被电视剧给拍烂了。脱口而出,摆明了就是若兰爱上北堂傲那小子了,反悔了呗。
  寻立刻白了我一眼,貌似在说就你知道。
  花鬼在医救若兰的时候,疹断出她体内有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毒,叫必杀曼陀罗。
  又是能控制人?真快受不了,貌似古人很变态哎,动不动就喜欢用毒药控制人。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毒品不也一样的道理么,区别就是被毒和自毒而已。
  还好这种毒药没有血影厉害,至少可以解,只要找对除曼陀罗之外的六种毒花毒草,根据此毒依次配毒的方式,再以七种毒虫依次炼制以毒攻毒的解药即可。
  所以咯,很轻易的,这种毒被花鬼这个只懂得治疗“妇科疑难杂症”的“奇才”给摆平了。
  但是,在前阵子传出玄武国逃犯一事,却引出爱郎心切的若兰。寻说若兰有参与救人行动,但是不幸的是被鬼面老头给逮住了,又操控了她,新的任务就是杀了寻。
  听到这里,忍不住地抱住寻,除了担心之外,顺便揩点油。
  寻和若兰交了手,若兰被擒。经我们无敌的“花神医”之手,再次判断,她又不幸的中了必杀曼陀罗。但是此次的毒和上次不一样,还加入了什么魔笛之催眠曲,服了解药之后看似解了毒,实则不然,只会提前加速她变成杀人的机器而已,就象之前我看到的她一样,除了疯狂的想杀人之外,没有任何思想。
  所以吧,我说花清晨那家伙有当庸医的潜质,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妇科专家门诊不就得了,没事解什么毒。庸医就是庸医!
  除了解药之外,能解除她这种颠狂的状态,就得靠萧将军的清心咒了,只不过时间要长一些,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她被绑至此处,正好也了却萧将军的思女之苦。
  “你们怎么能肯定若兰就是萧将军的女儿呢?”我皱了皱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肯定若兰身上有什么特征。
  要死了!如果若兰身上真的有胎记或是什么特征,寻这家伙又能如此确定她就是萧将军的女儿,八成是看过她的身子了。
  我立马目怒凶光,准备恶审他,结果被他狠捏了一下下巴:“不要没由的胡乱猜疑。”
  靠,这个死男人,现在会读心术了。
  “你记不记得你帮若兰画过一幅画?”寻道。
  “当然记得,金缕衣的那张嘛。”那可是我毕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个完美杰作,当然还有寻的那张。
  “我娘告诉过我,萧离的胸前有个暗红色的梅花胎记。正好那晚看到你为她画的画,画上的她胸前有个梅花胎记。”貌似他的脸有点微红,是烛光效果吗?
  咦,那晚?没想到能听到他间接承认,有跑到我莲轩偷听一事,不对,还有偷看。
  “假如那个胎记是我当彩绘纹身加上去呢?”故意刁难。
  “不会有错,因为若兰和我娘长得有九分相象。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象看到年轻时候的娘一样。”寻很认真地说道。
  “难道她是你的……”我立马惊叫起来,话没说完,寻已经接了过去。
  “对,若兰是我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初见她,只是觉得刚好凑巧象娘而已,并未多想,这也是我出手救她的原因之一。之后的追查中,我并不能十分的确定她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萧离,直到看到你画的那幅画。”
  抽筋中……
  寻他娘、我的婆婆韩淑妃居然还有红杏出墙这一招,从对若兰与北堂傲之间的好奇立马转移到寻他娘和萧将军的身上。
  “萧叔和我娘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所以……现在可以睡觉了。过来。”
  寻很快地就变了副嘴脸,一副有我好受的样子,让我想起他之前的怒吼。
  嗤,这男人当真是个小心眼,我早忘到八姨妈家去了,他到现在还记着。
  他一把拉住我就往寒玉床上倒下去,双手和双脚死死地夹住我,害我想跳出这寒玉床都不行,要命的就是连床盖的被子都没有。
  吼,这哪里是人睡的,虽然是五月中旬月圆之夜,但是那寒气真是把人给冻死了,我现在就好象是放在冰柜里的冻猪肉一样。他大爷的,明天我要是身体冻僵了或是哪边不能动了,我发誓也要让他有好受的。
  就这样,寻抱着我在寒玉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日醒了后,发现精神倍爽,没有任何不适,貌似后来都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不冷不热的那种感觉特棒。
  期间,我终于明白了寻的离轩为什么要叫离轩,是韩淑妃取自萧离的离字,而那片梅花也是韩淑妃的最爱。看不出来这男人还是个孝子呢。
  寻昨日说了,今日天一亮就要搜山,好象是除了那个鬼面星宿老怪之外,还有两名杀手。
  我还是属于无聊人士,只能又扛着工具和桶去掏龙虾。怎么办呢?我答应给某个不要脸的男人开小灶的。
  话说我提着桶和工具,刚到龙虾密集之地的某个水沟沟里,就意外地发现一个人趴在一旁的灌木丛里。
  我上前推她翻了个身,发现是个女人,貌似是昨天那两车被称为生下一代冥士工具的工具之一哎。
  她受伤了,靠右胸上方隐隐的湛着黑血,莫不是中毒了吧。她一个人怎么会好好的倒在这里?还中毒?难不成她就是寻口中的那两个星宿门的女杀手之一?
  我正准备转身去告知寻遇到一个杀手,没想到在站离之前,我的脖子被一根簪子给抵住了。
  “是你?竟然是你这个登徒子。”这女杀手凶巴巴地劈头就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吧,貌似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小姐?是我夏之洛之名太深入人心了,还是我陆小凤的形象太出众了,竟然到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地步?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此女“咚”地一声又倒了下去。
  “喂,你死啦?”
  因为好奇她竟然认识我,我没有走人,反到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脸,却不经意的发现,那张脸的手感有问题,而且额头和下巴的部位有点不对劲,怎么那么皱?难道她贴了传说中的人皮面具?易容术?
  我学着寻以前对我的那套,在她脸上抠了起来。当一张人皮面具从她脸上剥离下来,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美女杀手何其多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她?为什么偏偏就是齐哥的老婆白映彤她?
  吼!如果是其他女人,早就一脚踹到水沟里,喊人招呼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老天爷安排我在这种情形下碰到她,到底是要我救她还是要我揭发她?天杀的死女人,刚结完婚不待在家里好好地守着老公,到处乱跑什么?还跑到星宿老怪底下当杀手,脑子有病啊?真想抽死她。
  愤愤地用手指狠戳了她太阳穴几下……
  可能我脑子也是有病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将这个死女人给拖到附近一处比较隐蔽的山洞里。
  望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紫而黑的嘴唇,湛着黑血的胸,以及左手胳膊上一道深深的剑痕,血迹已干,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齐哥又要被人说是克老婆了,都死了一个老婆了,第二个刚婚完没多久又挂了,估计就算是皇帝再想指婚,那些大臣们想尽办法也要把女儿给嫁掉先。
  “娘……娘……”“娘……你不要走……”“不要赶我娘走……不要……不要……”“娘……娘……你在哪……映彤想你……”“娘……你在哪……”“娘……映彤好想你……”
  听着白映彤这一声声地深情呼唤,不知不觉中我的眼角湿了,那一声一声的呼唤就这么喊进了我心里,因为我也想起了我的老爸老妈。
  讨厌!死女人,没事惹我伤心干嘛。
  我咬了咬唇,出了山洞,打算缓和一下自己不平静的心,却瞥见两个冥士已搜到了这边。
  两人对我行了礼,问我有没有看到过穿青色粗布的女人,我毫不犹豫地说没看见,两人又行了礼往别处搜去。
  想到洞里那个女人,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唉,为什么她偏偏是齐哥的老婆,还有她那一声声真情的呼唤她娘亲,和曾经在花神祭上的那一滴泪,现在满满地在脑中乱蹦……
  我不懂医术,不知道该怎么救她,当然也不会蠢的去帮她吸毒,万一那毒厉害的要死,要我和程灵素一样,才不干呢,更何况她又不是我家寻。搜遍了她全身也找不到什么药瓶,只有先扒了她的上衣,褪至胸口处,撕了伤口处的破衣布料,到附近有净水的地方洗净,然后回到洞中帮她清洗血迹和伤口。
  蓦地,她抓住了我的手,叫唤着“娘你不要走”。帮她擦洗的手被迫停住了,顺理成章地抚上她的手,应道:“乖,彤彤,你娘我是不会走的,快点好起来,赶快回家去,最好回了家就不要再出来了,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当杀手,但是我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和她老娘有关系。
  她还是在那边一个劲呓语着“娘你不要走”,我瓣开她的手,一边在那不停地占着便宜应着“你娘我不会走”,一边继续帮她清洗血迹。
  可能是我下手重了些吧,女人停止了呓语,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幽幽地睁开了眼。
  “叭”地一声,我被这女人给狠甩了一记耳光。
  两眼顿时冒着金星,只见她羞愤地边拉着衣服边冲我怒骂道:“你这个登徒子,你这个下流胚子,你这个色胚子,你不是人――”
  甩了我一耳光不够,还骂我?
  “喂,你说什么呢你?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的?”我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吼!真是气死我了。他们白家的人就是这样的对待恩人的?我犯了谁了我。
  “啊……你这个死女人……”“啊……快松嘴,你这死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抓住我的手狠狠地咬着,还流血了,疼得我立马用左手在她胸前狠狠地赏了一拳。她闷哼一声,松了嘴再度软软地倒了下去,那双美目就喷火似的盯着我。
  “陆小凤,你简直禽兽都不如,你会不得好死的!”
  丫丫的,我的手都被她咬成这样了,还咒我?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女人,真他奶奶的气死我了。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救命恩人的?我禽兽?我不得好死?到底谁会先死?看看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吧,我看是你比我先死才对。哼,好,有种的就来看看谁先不得好死。”
  望着她嘴上那刺目的血迹,我愤怒地狠踹了她一脚,她吃痛,然后又嗞着牙骂我:“陆小凤,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啊,想杀我?来啊,来啊,你尽管来啊,先看看你能不能站起来再说。”我还没说要杀你呢?手被她咬地真的痛死了,气得我伸手就在她胸前已经破了的衣衫上,狠狠地撕了一大块布下来,然后接着骂道:“看什么看,你咬破了我的手,不用了你的衣服包,难道用我的衣服包?你去死吧你。”
  “陆小凤,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我比你早死,最好不要让我逮到你,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这么大声地吼着,也不怕毒气攻心,一声声嘶吼的回声在此洞里回荡着。
  “爱情宣言啊?天涯海角?好啊,我就在天涯海角等着你。有种的,到时候先看看你进了棺材没有。慢慢在这里吼吧你。”我咬着牙,用她的衣服胡乱地包着我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抬着手扭头就走。
  出了洞,耳边依旧能听到她在不断咒骂我的声音传来。
  丫丫呸的,今天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救这个死女人。和她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气的我一路叽叽歪歪的往赤木筑走去,打算再去看看若兰情况如何了。路经青木筑时,又撞见小卓从里面出来。当小卓看清是我以后,抖抖地行了个礼,立刻用手半遮着脸,从我身旁侧着身快速走过,到了离稍远一些的样子,拔腿就跑。那一刹那我有看到小卓的脸是红红的,还带着怕我吃了他的害怕表情。呵呵!小子,怕什么怕?我还想请你吃喜糖呢?
  “另一个,继续搜,应该跑不了多远。”
  “属下遵命。”
  咦?寻在里面。
  当我迈进青木筑内,看见萧将军、陈勇、蒋进都在,另外还有几个冥士。还有若兰,正笑盈盈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我,我回以一笑。寻则是背对着我,正全神贯注地审视着地上的某物。
  当我往前一步,打算吓一吓寻,但待看到地上那具穿着和白映彤一样衣服的死尸,给吓地立刻高声尖叫起来:“啊――”,然后两条腿不争气地抖了几下,软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寻转过身,立刻冲过来抓住我的右手,欲拉我起来,并凶巴巴地朝我吼道:“夏之洛,你没事跑进来做什么?”
  “啊――”这次我尖叫,不是因为死尸,而是因为他抓着我受伤的右手,疼地我眼睛直眨,泪水狂奔,哀号着:“轻一点,大哥。松手,松手。”
  “大哥?你怎么弄的?手上包的什么东西?”寻紧张地盯着我的右手看了一下,改抓我的手腕,将我扶了起来。
  刚站稳,他便举着我的右手,皱着眉头问:“血迹?你受伤了?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他指的是我的右手上沾有血迹的布,因为它和地上那“裹尸布”一样。
  寻示意冥士把那具死尸弄走。
  刚才某个女人死叫着还要杀我,怎么这么快就挂了?当那具死尸从我面前过时,我又壮着胆子瞟了那尸体两眼,不是她。这具尸体面部已是青青的,两眼睁地跟铜铃一样大,嘴唇微张,身上有多处剑伤,但致命的那一剑,却是封喉。
  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死人,抑制想作呕的冲动,深深地呼一口气,如果不是她的死状那么吓人,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还好,不是那个死女人。
  “发什么愣呢?听到我问你的话没有?叫你不要再贴胡子,还贴。整天把自己弄的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子?”寻狠狠地撕下了我的两撇小胡子。
  胡子?四条眉毛陆小凤?她不是一直都冲着我叫陆小凤么?
  啊!我知道白映彤为什么会骂我登徒子和色胚子了,还狠甩我一耳光。若是一个女人在不自愿的情况下,被一个男人给扒了衣服,还会对你有好脸色的,除非她是神经病。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不只是甩耳光那么简单,说不定直接切了他小弟弟。
  哎哟,真是遭糕透了,我还趁人之威的对她又打又踢的,我这种行为正如她所说的:禽兽不如。我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当回过神时,寻还抓着我的右手,用在等我回话的眼神望着我。
  瞅着右手这块布,我立刻挤了几个字出来:“随手捡的。”
  寻直接就给我一个不相信的眼神,示意我继续胡绉,而大家也都在用等我解惑的眼神望着我。难道真要我开口说这布是从白映彤身上撕下来的?真是好烦。
  “我很累,方才又受了惊,我想先回去休息了。”说完,我抽回了手,转身就出了青木筑,往紫木筑走去。
  我知道寻也跟了出来,我们两人都没有出声,一前一后进了紫木筑。
  一进紫木筑,我往榻上随意一躺,闭上眼睛,脑子里面还是在想着白映彤会不会已经死山洞里了。
  蓦地,右手被抓住了,胡乱裹着右手的布也被解开了,然后手背上一阵清凉,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入鼻,我终于忍不住地睁开了眼,寻正为我上着药呢。
  他在看见我睁开了眼之后,同时也开了口:“方才你瞧见的那具尸体,是星宿门的另一个杀手井宿。昨晚在和那个男人交手之前,就是她和另一个叫亢宿的杀手先和我动了手。她中了我一掌,而那个叫亢宿的不仅中了我打出的剑鞘一击,还中了自己打出的暗器流星锥。那暗器上有毒,按理来说,亢宿的伤比她严重才对,但今晨搜到的却是她的尸体。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男人现在就喜欢讲故事给我听,一天一个,搞得跟一千零一夜一样。
  我只是望着他,不语,反正我说不说话他都会继续往下说的。
  “星宿门每次任务都会派出两个人,而且都是两个女人,至少讫今为止我尚未查到或见到有男杀手出过任务。任务一出,就绝不允许失败,倘若失败了,两个人当中就只能有一个人能活,当然那个活着的人要想再继续留在星宿门,是要接受惩罚的。”
  寻的意思是指亢宿杀了那个女的,而亢宿就是白映彤。
  “你似乎总是喜欢冲在别人的刀子下来来回回?”寻的口气似乎不悦。
  “什么意思你?”我偏过头好奇地问。
  “不怕死。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地赶着去投胎?你还能够在重伤的亢宿剑下活着回来,说明你的命比她还硬。假若下次你嫌命硬,或是活地不耐烦的话,直接跟我说,我送你过奈何桥。”
  吼!这男人变相地骂我找死,我真是服了他了。算了,算了,我今天已经干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了,不想再跟他争,弄地更加不愉快。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然后轻轻地问了一句:“唉,我穿男装贴小胡子的样子是不是很象个采花大盗?”
  寻闷笑了几声,开口道:“倘若是的话,也是我见过最失败的采花贼。怎么花没采到,反到被花咬了?”
  “切,我要采,也只会采你这支狗尾巴草。”我转过身来,看着寻,然后手抚上他大腿,摸了几下,闭着眼睛说道:“放了她吧,反正她离死也不远了。”
  那女人不知死了没?其实在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域一样的皇陵。
  过了很久,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但是寻临走时的那句话,依旧很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眼下已经不是放不放的问题,她体内也有着和若兰曾中的一样的毒,必杀曼陀罗。”
  次日,冥士他们却停止了再搜山,我也没有再穿男装。
  鬼使神差地我又到了那个山洞里,为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死了没。
  意外的,洞中没人,她走了?走了好,总比死在这好。
  带着稍稍放松的心情,我决定去找若兰。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有人打斗的声音。
  莫非是她?我奔了过去。
  远远地望见若兰正用剑指着已败战而躺在地上的白映彤,白映彤的衣衫不知何时换过了,脸上的气色也稍稍正常了一些。她的毒解了,真是神了。
  白映彤是个脾气很傲的人,口气还是那么凶地对若兰说道:“室宿,你以为你能逃得开星宿门吗?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之所以到了今日还没有死,那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值得我支撑下去。你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室宿,室宿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至于我以后会怎样,也不劳你费心。”若兰似乎动怒,手中的剑又向下落了一点,很快地又收回了去,扔了一个黑色布条给躺在地上的白映彤,淡淡地再度开口:“今日我不杀你,是因为有人指名要放了你。把你的眼睛蒙上,跟我走。”
  白映彤没有开口,只是惊诧地望着若兰。若兰一眼就看出了白映彤的疑虑,又开了口:“没有人带路,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个皇陵吗?还是你自以为可以像他来去如飞?”
  若兰要带她出皇陵?那么就是说进出皇陵一定还有密道。
  白映彤没再犹豫蒙上了眼睛,若兰抓着她,使展了轻功,一眨眼的消失在眼前。

  波涛暗涌
  对于寻有说过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这句话,我并未忘,或许那条密道正是他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自信之由。
  虽然我跟不上若兰和白映彤的脚步,但是我能够百分之七十的确定,那条密道应该就是赤木筑内的地下密道,因为那晚我明显感觉到未走完的路前面有气流传过来,更何况她们两人消失的方向正是赤木筑的所在之处。
  自白映彤出山后没几天,我们也接到了可以回京的圣旨了。
  临行的那一日,若兰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原因并不是表面上的除了寻和我两人之外可活着出去,而是她说已经摆脱了原本那种杀与被杀的命运,那么就想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正好也可以弥补失去的这近二十年的亲情。
  白映彤对她所说的话我仍记忆犹新,其实她嘴上那么说,我知道在她心中还是有一丝期盼的。想到了<东邪西毒>里西毒说过的一句话,便对她说了:“醉生梦死,不过是老天和你开的一个玩笑,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牢。当有些事情你无法得到时,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说完我将上弦月塞给了她,不管她接不接受。其实我是有点坏心眼地想折磨这个冰山美人,但是要知道,昨晚在我已知她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后,我可是在给或不给的矛盾中,死命地挣扎了很久。一整个晚上,我抱着上弦月,死命地左弹右弹,就像开个人演唱会一样,把所有会唱的歌全弹唱了一遍。遇到激情之处,当劲稍使大了些,牵动了自己右手的伤,便会唱出就像给死人唱哀乐的调调。最后寻实在受不了我这种非人的折磨,一巴掌拍死我,让我只能安静地亲吻几下我亲爱的上弦月以表诀别。
  朝她挥了挥手,和寻一起走向了来时路。
  对了,还有就是,后面有人帮我们推着一车龙虾,而指名要带走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回到王府,一见着青青和锦绣便开心地扑过去,那种好久不见亲人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语。
  屁股还没坐热,水还未喝一口,就被架着换了宫装,又随寻进宫面圣去了。
  见了皇帝老儿之后,他就像没事一样的找我们拉家常。佩服啊,能坐上这龙椅的果真不是一般人啊。后来他单独留下寻问话,我就被踢了出去,实相地闪到梅妃那去了。
  才一个多月没有到西承宫,却发生了天地翻转的变化。不但见不着以前常来串门子的妃妃嫔嫔,就连太监宫女们也少了一大半。
  见此情形,心中大呼大事不妙。
  夺步进了殿内,空荡荡的,没人。
  正当万分惊慌时,正好碰见从外面进来的喜儿,喜儿一见是我,立即委屈地哽咽起来。
  “是不是姑姑出了事?”我忙问。
  喜儿连连点头嗯了几声,便领我进了梅妃的寝室,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窗前折着纸鹤。
  “姑姑?”我轻唤一声。
  “洛儿,你回来了啊。见过大哥了吗?”她的声音还是柔柔地那么动听。
  我摇了摇头,回复还没来的及回夏府呢,先进宫面圣了,毕竟皇帝老子最大嘛。
  “听说大哥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她细语道。
  望着那满屋悬挂着的纸鹤,我愣住了,她为什么要叠这么多的纸鹤?看这种情形,根本就不像是要送给皇帝的,她到底怎么了?
  之后和她聊了一些我在皇陵中发生的趣事,也想听听这阵子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她就是避而不谈,还在一个劲地折着纸鹤,最后回以一抹迷死人的媚笑,说是累了,想休息了,竟然就这么的把我给打发走人了。
  出了西承宫,我就要喜儿将事情的原委给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在我们刚走之后一两天,西承宫便闹出私会男人一事,虽然没有抓住真凭实据,但也让一些眼红和饶舌之人找到了煽风点火的机会,再加上夏惜梅自花神祭后,整天就知道叠纸鹤的怪异举动,让本来已有点动摇的皇上,更加怀疑此事真相,渐渐地就不怎么来西承宫了,也不曾召夏惜梅去侍寝。
  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伴君如伴虎。
  更离谱的是,一个什么名不见转的柳贵人,于某夜扮成了一个小太监的模样,跑到御书房去伺侯着,被皇上发现了后,不仅没有怪罪于她,当晚就留在御书房宠幸了她。之后皇上就一直夜夜召唤她侍寝,还封她为柳妃。此女人仗着皇上新宠,很快地就横行霸道到西承宫来了,太监宫女也给要去了一大半,无非是想把夏惜梅赶走,自己做上这西承宫的主子。
  扮太监?哼,估计她也只能扮太监去勾搭皇上了,史上后宫女人扮太监的这一招貌似已经用烂了吧。就凭夏惜梅那一副绵羊样,她会私会男人?估计借她一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会干出这种事。这还要明眼的人看么,瞎子都知道这是被人陷害的。
  柳贵人?柳贵人?我一定在哪有见过这个女人。
  “喜儿,那柳贵人本名是不是叫柳如眉?”我问道。
  见着喜儿点头,果真是那个女人。花神祭那晚,我可是免费看了一部现场版的AV哦。
  冷笑一声,又问喜儿:“喜儿,皇上宠幸她有一个月之多了吧,她是不是应该怀有‘龙种’了?”
  “王妃娘娘,您怎么知道?前天太医才给诊断出,她确实有喜,可您当时并不在京城啊。”
  瞧见喜儿吃惊的小脸,我又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皇帝老儿带了顶超大超高的绿帽子呢。夏惜梅跟了他那么多年,也不就怀过两三次,之后都意外的流掉了,其他的妃子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六次,更何况皇帝老儿一把年纪的也不就寻他们三个儿子。到了现在这种年纪还能再让女人受孕,是那皇帝老儿遇到神仙赐药,还是那柳如眉当真是“天生异材”啊。
  唉,夏惜梅到底怎么搞的?那么多纸鹤到底是折给谁的?
  安慰了喜儿,嘱咐让她好好地看住点夏惜梅,只要她不做傻事就好,还有能远离那女人有多远就有多远,即使见了面能让开最好,不要碰到她的身子,更是千万不要去和其他妃子一样,没事做去搀和着给那女人送什么安胎补药之事。非常时期,这种事情得从长计议,我也不希望倒了一座大靠山。
  和寻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
  意外的,还接到了齐哥的请贴,说明晚将在康王府设宴,一半为我们洗尘,一半是弥补我们未吃到的那顿喜酒。呃,齐哥什么时候好个这种事来,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正所谓贵人事多,不是自己臭美,还真是一刻不得闲啊,社交事务还真多啊。
  嗯,明天可得好好准备一份大礼给送过去。
  眼下,不是说我急色,但是总是要面对现实问题的嘛。那么今晚寻是会睡在我的莲轩呢?还是会让我去他的小二楼?
  结果我在莲轩等到了亥时三刻,都没见着他的人影,也没听着他的声音,气得我咬着被子咒骂他个负心汉,吃干抹净了居然不认账了,再度牙倒倒地睡下了。
  睡到半夜,想去方便方便,结果双眼迷茫之间摸着起床时,发现床上有人,吓得还没尖叫出来,嘴就给封住了。
  是寻。呃,这个死男人,什么时候好个偷鸡摸狗了,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先是将他暴打一顿,接着又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才开口说是不想被下人看到,所以才忍到三更半夜摸进来的。
  我靠!跟我同房这种事有这么丢人吗?真是服了他了,吐血了,吐血了,这个闷骚的男人。
  夏天的缘故,天亮的很早,某闷骚男人早早地起床准备早朝,在床边坐了半晌,貌似还指望我给他更衣梳洗呢。瞧他那一副大男人唯我独尊的德性。切,已经被他欺压的够惨了,还要我再做老妈子或者丫环,当然不可能,所以“一辈子不伺候男人,不做男人奴”的誓言我会誓守到底。
  我装死,往死里睡,就算是夏天到了又怎样,我一样睡的着,何况齐哥设的是晚宴,我也照旧打算睡到日上三竿。某闷骚男人终在我无敌的无声抗议下,万般无奈地自己搞定,最后还嘻笑着出门了。
  其实我没夸张到真的睡上那么久,也听说夏仲堂病了,还想打算今天去看看他呢。
  以正常的女儿装,在青青的陪伴下坐了轿子去探望他,由于形象太出众,没办法只能以轿子作为掩示。
  夏仲堂这个老帅哥,也瘦了,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疼。又闲话家常了N久,貌似我最近有邻家大妈风范。
  “洛儿,咳咳,爹已经辞了官了,皇上也准奏了。咳咳――”他的病自上一次以来不但没有好转,貌似还严重了些。
  这一句已辞了官到是让我十分吃惊,上次和他交谈有提过这事,没料到他的速度这么快,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行动派嘛。
  “洛儿啊,咳咳,爹打算离开京城,咳咳――”夏仲堂话才说了一半,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离开京城,那爹打算去哪?”我轻拍他的背部,老头子病歪歪的不治病,往哪瞎奔啊。
  “咳咳,你也这么大了,往后爹也不能再照顾到你。咳咳,还有你小姑姑……她……她现在……唉,总之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啊。咳咳――”
  “爹,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啦,瞧我活地不挺滋润的嘛。小姑姑她也很好,还是像以前那么美,富贵又逼人,我昨日刚进宫看过她,你放心啦,不会让她做傻事的。你打算回老家么?路途那么遥远,你身体又不好,先养好病再说,其他的事一概不要再想。来来来,多休息休息,对身体有好处。”
  第一次照顾长辈,把他当照顾自己老爸一样,扶上了床,盖了床薄被,静静地守着,待他熟睡后方才离开。不知不觉中,我已把夏仲堂真的当成我老爸了,将对老爸老妈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虽见面次数不多,感情不算多深厚,但是渐渐地他的一切也牵动着自己,毕竟在这里他最亲的亲人就是我了。
  出屋时,我在外屋的书桌上看到了一样东西,顿时浑身就像被人泼了桶冷水一般。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桌上的那只纸鹤和夏惜梅那满屋的纸鹤是同出一折。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带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夏府又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要立即将那件事给忘掉。
  整出很开心的心情去准备给齐哥的大礼,那份特大惊喜礼物就是寻从皇陵拖回来的龙虾。
  根据我这位号称龙虾杀手的高人指点,膳房的大厨们准备了不少菜色出来,当然全部都是虾子了。自然也不会亏待我们自家人的,好东西出来自家人先尝嘛。
  不要说我抠门,也不要说康王府宴客什么没有,还要我有打主人脸之嫌疑地带菜过去,要知道俺这小龙虾绝对是这金碧皇朝内独一无二的,千金都买不到。某人因我要给齐哥做龙虾宴,昨夜颇不爽的很呢,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寻未和我一同前去,而是在我之前就已到了。
  见着了依旧是那么英俊萧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让人口水之涎,笑若桃花盛开的齐哥,我的眼睛也变成桃花了。
  眼睛又瞟上他身旁的美人,呵,一扫前几日那副死虾米的灰暗模样,盛装在前,脸蛋红扑扑煞是好看,但还是美得冰颤颤的。视线又转向她的胸部多看了几眼,天涯海角都要抓到我杀了我,我现在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坏笑了几声后,便大声开口对齐哥说道:“齐哥,恭喜,恭喜。祝你和嫂子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意了,就等你了。”齐哥知晓我的万能无敌马屁功,很快就掐断我的祝贺。
  摸着鼻子,笑眯眯地跟着进了屋。
  看到上官允和白映雪我一点也不意外,像这种场合如果他们不出席,我到是要奇怪了。男的是不怀好意的盯着我看,貌似就等着我再出丑;女的还是像个新版的502胶一样盯着某闷骚男人看,这两人真是和花神祭上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康王府的茶特别的香,特别的好喝,某闷骚男人只知道轻啜香茶,无视于对面射过来火辣辣,细听估计还能听见“嗞嗞”响的强电流。
  呃?那个一直冲我眨眼睛的单眼皮男生,不正是开心鬼吗?他也在?他不是被派到某县学习做芝麻官去了吗?自从上次花神祭后,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这位可爱的男生了。
  一一扫过来还有御史李成安和工部尚书马德里,之前得知他的名字,我可是笑岔了气,在这里居然也能碰上个皇家马德里。这两位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哩,两张嘴跟刀一样,能削的很。
  当视线落在眼前的单不群身上,让我半天回不过神,齐哥怎么会请这个男人来?看他那副阴沉沉的表情,两眼闪着非善人类的光芒,提醒着我,事情还没有完呢。
  呵,这位置安排的可真是别致呵,不知道是费尽了心思安排的,还是他们互相推托后坐下的?
  微笑着在某闷骚男人身旁坐了下来。
  咦?什么东西这么杠脚?
  某闷骚男人终于不再啃茶盅,抬眼白了我一眼,貌似很不爽地告诉我:你踩到我的脚了。
  我则是无赖一般地耸一下肩,对他投以含情默默的几浪眼波:明明是你脚长的太长,杠着我脚了。

  全虾宴
  “瑞王爷和瑞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啊。”皇家马德里这句话听似是褒,实则是贬,放眼皇城谁不知晓之前的“我”和寻两个人的事。
  真是搞不懂,只要是我和寻一同出席,那惹人注目的概率都是百分之百。
  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出名?
  “马大人说笑了。”看到寻脸上漾着的那副笑脸,嘴中说的这句话,我怀疑他今天绝对贴了人皮面具后再来的。
  此话一出,终于看见某痴情女垂下长长的睫毛,要我说也是,都盯着看那么久了,也该换个表情了,难道不怕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看地眼睛抽筋吗?
  齐哥似乎明了我们的眼波大战,微笑着对我开口道:“三弟妹,听说今晚你准备了一份特别大礼,还带了一队人马给亲自送过来,而且还指明了要留在上菜之前看,我到是十分好奇是什么大礼。”
  我笑了笑,立刻回头,左手打了个响指,示意青青献礼。
  未久,几个美女丫环端着我的大礼上来了,盖着菜的盖子也一一接了开来,香气飘了满屋子全是,所有人都啧啧直称好香。
  我献宝地开口道:“第一道:水晶虾仁,第二道:清炒芙蓉虾,第三道:虾黄扒白菜,第四道:酸辣虾烘蛋,第五道:香蕉虾卷,第六道:宫保虾球,第七道:白香果虾冻,第八道:虾黄肉圆煲,第九道:黄金炸虾球,最后一道:十三香龙虾。”
  等我报完了菜名,一个个全闷了,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我这份大礼――全虾宴。
  虽然只有少少的十道菜,不能称为真正的全虾宴,但正好意寓齐哥的婚姻十全十美。
  “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听都没听过。”皇家马德里,你不说话,没人会笑你孤陋寡闻。
  “虾?全虾宴?”聪明,竟然还能说出全虾宴这个新名词。是谁说的?原是那个一直玩深沉的单不群,当我没听见。
  “嗯哼,没想到瑞王妃会自备饭菜,真是让人长见识了。”李成安这张刀子嘴怕是天天在朝上弹劾人弹多了,磨的是越来越快。切!待会有你好看的。
  “瑞王妃的每一次送礼都是令人大开眼界。”上官允冷笑了两声。切!夏之洛送你的大礼不正是称你心如你意么,假惺惺的家伙。
  “二哥,由于时间太仓促,匆忙之间不知该备什么样的礼。倘若不嫌弃的话,试试我的家乡菜。”一桌人除了我和寻之外,就只有开心鬼一直给我美丽的微笑,一半人都在冷言冷语地讽刺着,我实在是弄不懂齐哥。
  丫丫个呸的,待会不给你们几个点颜色瞧瞧,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
  “三弟妹客气了,这种独特的大礼还是第一次收。上菜吧。”齐哥仍是笑若春风抚面,看着一碟碟的菜逐一端上,直至最后一道菜十三香龙虾,他又开了口:“你说这些都是你的家乡菜?夏大人老家不是池州吗?似乎没在池州见过这种东西,甚至在其他地方也都不曾见过。”
  寻也偏过头挑着眉,可爱的薄唇向前嘟着,用眼神询问我:你老家什么时候从池州搬到皇陵了?
  在座的各位也都用眼神“期盼地”同问我。
  “咳咳。”圆谎现在对我来说是一强项,无论是睁着眼,闭着眼,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张嘴就来:“我说的老家是指我娘的老家。”
  “哦,原来如此。”众人皆了然。
  夏之洛的娘是个谜。依据夏之洛的记忆,似乎众人对她娘的事都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夏仲堂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娶的美娇娘,然而天妒红颜,夏之洛八岁不到时候就莫明其妙的死了。所谓莫明其妙,就是指像黄老邪他老婆那样一觉就没睡醒过,然后尸体在一夜之间又不易而飞了,当然这莫明其妙的事只有夏仲堂一家子知道而已。
  终于开始叉饭了,除了我的龙虾大餐之外,当然还有其他康王府之前就备好的酒菜。
  皇家马德里在吃了黄金炸虾球之后,连连称好。李成安的刀子嘴除了鲜鲜鲜外,就没有其他的了,瞧那德性。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不知道再搭些什么。
  温柔的美人吃饭都比一般人要端庄,但是双眸还是不停地往我们这边瞟过来,轻蹙眉头的样子都是那般的楚楚动人。
  说句实在话,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然不会像在花神祭上驼鸟的跑到一边去。为了我的胃,我忍不住地开了口:“太子妃是不是比较喜欢吃我面前的这道菜?盯着它看有半天了,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吧?青青,帮太子妃把菜调换一下。”
  我口中的这道菜指的可不是那虾冻。青青立刻按我的吩咐给调换了菜。
  白映雪在听到我的话后,脸色刷地一下泛起红来,我还以为能看到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呢。
  “三弟妹,你的右手怎么伤着了?难不成又是逗狗的时候不小心被狗给咬伤了?”上官允,你还真是疼老婆,这一点我欣赏。
  “呵呵,太子殿下,见笑了。那倒不是被狗咬伤的,而是前阵子在皇陵,无意中做了一次采花大盗,不小心被花给咬了。”说完这句,我勾了勾嘴角,瞟了一眼白映彤。
  果然,这个女人的脸变了,握着筷子的右手,青筋都暴出来,狠狠地瞪着我,估计要不是这一桌子的人,她肯定会立马跳到我面前,嚷着要杀了我。
  其他人皆哗然,寻的脸上也着点点笑意。
  “瑞王妃,被花咬?这应该称做是花妒红颜吧。哈哈哈!”又是皇家马德里这个大嘴巴。
  “三弟妹虽被花咬伤了手,但对二弟的婚事仍是颇费了一番心思,难得是个有心人。”上官允又道。
  “太子殿下,您真会说笑。”掩着嘴角做作地含蓄一笑。
  “怎么这等生分,叫一声大哥应该不为过吧。”上官允这话虽说给我听,两眼却是看着寻。
  我看了寻一眼,他已经轻蹙了眉,双唇紧闭,正和上官允两两相望,真是“兄弟情深”。
  我眼珠子又转一圈,众人皆已停下,等着看好戏。今天这顿饭,无论我有没有送这份礼似乎都是吃不安的。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戏,那也就不要怪我了。
  我当众怪笑出声,放下筷子,开口笑道:“大哥,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酸溜溜的,今晚的菜好似没怎么放醋。还是大哥在怪做弟妹的吗?唔,前阵子,也就是在去皇陵之前,假如弟妹我没记错的话,大哥好像新纳了一名侍妾,似乎很得宠的。大哥有意欲册封她为侧妃么?”
  好,某人的脸开始挂不住了。我管你侍妾是什么身份,能不能被封妃,现在只要能用来八卦打击对方就好。
  “大哥,倘若能等到你册封侧妃的那一天,记得一定要提前告知弟妹我,我一定会准备一桌天下唯一的全鱼宴给你,保证比今晚的还要丰盛,也保证你吃了后,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更加如、鱼、得、水。”
  “当”的一声,有人不小心的将手中的碗打碎了。
  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人在偷笑。
  有人在窃窃私语。
  吼!我的大腿也被人轻捏了下。靠!这个死男人。
  我凶巴巴地看向寻,用杀人地眼光鄙视他:不就是刺激到你心头肉了嘛。
  该死的,还有脸跟我装傻,不看我,藐视我。狠狠地回掐一下他,死男人。
  忽然,上官允大笑起来,半天都停不下来。晕死,他脑中风了么。
  过了一小会,他终于停止中风,冲我说了一句:“三弟妹,真是越来越风趣了。”
  第二轮的人舌大战告以段落,众人皆重新拾起了筷子,重新奋战在虾肉里,也重新拾起其他话题。
  见着那大白小白两姐妹,一小口一小口一点一点地慢慢塞,如果我要象她们俩那样,估计不是要得厌食症就是要得胃溃疡。
  “瑞王妃,这虾长的就是这十三香龙虾这道菜中的样子吗?”
  嗯?终于有人关心起龙虾长啥样子。抬眼看看那盆十三香龙虾,记得刚上桌时,除了我和寻,齐哥和白映彤之外,其余人皆迟疑了下,这会都被干掉一大半了嘛。
  开心鬼谢谢你,如果你不问,我还不知道怎么找机会搞搞那三个家伙。
  “对啊,对啊。不过这上了桌的十三香龙虾还少了几对爪子。”继续,继续。
  “这样啊,样子长的的确有点与众不同。”不见不怪。
  “还好啦。在我娘的老家,有这样一个传说……”我故意卖了卖关子。
  “什么传说?”
  下面本人说书的时间开始了:
  “在很久很久很久的上古时代,有一个很伟大的文明古国叫中国,疆土辽阔,地产丰饶。还有一个很猥琐的小国呢叫小日本,土地贫瘠,物资缺乏。话说那小日本贪婪成性,为了想霸占中国辽阔的疆土,在中国多座城池之内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但是呢,中国的人民是坚强不屈的,誓死保卫国家,力将小日本鬼子给赶出中国去。这一战呢就打了八年,所谓八年抗战啊,小日本可以说是用尽了各种各样方式攻打中国,其中就包括你们吃的这个龙虾。当时呢,小日本培育出一种细菌叫龙虾,后作为一种细菌战的武器,投入到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话说后来,那千千万万个伟大的中国红军,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中国的人民建筑了一个繁荣昌盛的美丽家园。很快地,这小小的龙虾就被聪明无敌的中国人民给征服了,成了盘中餐。”好了故事讲完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这么个小小的龙虾也能用来打仗?” 皇家马德里夹起一只龙虾叫了出来。
  不信,知道你不信,但我还用它打过星宿老怪呢。继续,继续。
  “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李成安,过会我就不信你还能像现在样泰然自若。
  “细菌是什么东西?”感谢上苍啊,单不群,我等你这个发问等了好久了。
  “哦,单大人不提我都给忘了,瞧我这记性。龙虾是一种病毒性细菌,所谓病毒,单是听字面的意思就很好理解嘛,病毒病毒,也就是有病也有毒。细菌嘛,我想想……应该类似于现在的蝎子啦,蜈蚣啦,什么毒虫之类的,不过呢好像比它们还要毒上百倍。”顿了顿,望着众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得趁热打铁:“我娘说啦,细菌是比它们还要恶心的那种,它们在没有长大的时候,也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人的眼睛可是看不见的,但是假若不小心,碰着它们的人可就要倒大霉了,因为它们可以随着人的血到处流蹿……哎,几位大人,你们怎么啦。我还没说完呢――”
  望着一个个夺门而出的男男女女们,我抱着肚子笑地腰都弯了,在那猛捶桌子。
  寻又好气又好笑地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和齐哥追着那些家伙出了门。
  擦了擦不小心流出来的一两滴眼泪,嗯?怎么对面还有一个人影象口钟一样的在那坐着?
  是上官允。
  刚才还是满屋子的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看到他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还坐在面前,不由地开始佩服他,笑着摇了两下头,夹了一个黄金虾球,在嘴中叭唧叭唧品尝起来,也开始打量起对面的这个男人。
  “没想到时隔半年,你竟然变化这么大。”上官允啜了口杯中的酒,慢幽幽开口地对我说。听了他这句话,搞的和我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貌似我跟他不是很熟哎。
  “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好似这三年半来,变化最大的是你,而不是我。”再吃一个虾球。
  “是吗?或许是情势逼人吧。”他看了看我,夹起一只龙虾,用手很优雅地剥着,直至虾肉全部没入口中。
  我是中了邪了,盯着一个大男人吃龙虾,还是个那么令人讨厌的家伙。优雅?切!
  “如今你倒是很会捉弄人,嘴巴变得也比以前厉害,人也开朗了,没有以前那么阴沉了。成亲对你来说,的确是件好事。”他冲我微微一笑。
  我用手撑了一下额头,遮住了眼。要命,难道我今天命犯桃花,怎么发现这个男人变得比以前帅了一些。该死的上官家,没事尽出美男。
  “太子殿下,你不觉得你应该出去看看太子妃么?”我朝他使了个不耐烦的眼色,痴情的家伙,赶快找你老婆去,没事别在这和别人老婆瞎搭,尤其还是自己兄弟的老婆。
  “你呢?你为什么不担心?”他反过来莫明其妙地问了我一句。
  “担心什么?担心就有用么?何必没事总是自寻烦恼。吃饱了撑着了,没事找事做。”我很冲地说了这一句,其实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如果不是怕被他给看扁了,我早就冲出去了。
  上官允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唉,此时我怎么还能再坐的住?起身也急奔了出去。
  呃?人呢?全闪哪去了?
  左前方好像有两个人影在说着话,其中一个声音很像是寻的,另一个是女人的声音。这个死男人,终于逮着机会会老情人了。
  我正想冲过去捉奸,谁知道刚跑了不到几步,脖子就被人用东西由后至前地给抵住了,还被勒着脖子给拖进了一旁的花丛里。
  心中那个害怕的抖啊抖,舌头打结的问道:“敢……敢问是哪……哪位兄台?小女子……何事得以……冒犯?”
  “哼!怕了吗?”身后的声音响起,让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白映彤。我慢慢地侧过身来,两眼努力地想看清她,但发现月光不是很好使哎。
  “呃?是二嫂吗?你想请我评评这支簪子,也不用把它靠我靠地这么近吧。”那凶器应该是簪子吧,貌似上次她就是用那东西抵我的。镇定,镇定,她绝对不会在今天这种日子里对我下手的。
  “不要叫的那么亲热,我受不起你那声二嫂。”白映彤的声音虽然很低,但那怒气可不减一分:“夏之洛,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陆小凤才对。托你的福,我终究还是没死成。相信那日在山洞里,我所说的话,你应该还没有忘吧。”
  我刚试着用手拨了拨那支簪子,她将簪子又往前送了一点,左手同时也抓住了我的左臂,并且厉声道:“别乱动,东西可不长眼。”
  “美女,叫你一声美女总行了吧。上次在洞里,不管怎样,你的命终究是我救的。虽然当时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貌似错在先的还是你吧,不但打了我还咬了我哎,受害人是我哎。还有,你认为今日这个日子,你适宜报仇么?亢宿大美女。”唉,这些人都死哪去了,出去吐一下,也不必要个个都不见人影。
  “陆小凤,你不要狡辩。救我的人是室宿,跟你何干?你羞辱我的仇,我一定要报,就算今晚杀不了你,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更何况你还知道我那么多的事,我更是不可能会放过你的。”她在我耳边低吼着。
  “美女,劳烦你好好地想想,想想你行刺的人是谁?你以为那种情形之下,你还能跑的掉。假若不是我,你以为室宿会平白无故地送你出山?当真以为你们星宿门的人那么讲感情啊,我这可不是在贬低她。”我心中那个寒啦,怎么还没有人出现,我的脖子好酸啦。
  她的手稍微松了一下,簪子似乎抵地也不似刚才那么近。
  “唉,真是搞不懂你,身份如此高贵,犯的着作贱自己替那星宿老怪卖命么?”我又多嘴地问了一句我一直好奇的事。
  “我做甚与你何干?陆小凤,知道你能言善辩,不要以为你那几句说辞,就能打动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要死了,这女人突然用左手扒开我的衣襟,右手抓着簪子正朝我胸前划来。天啦!上次我非礼了她,今天换她非礼我,这、这、这天礼何在啊?
  “小凤,你们俩在做什么?”齐哥啊齐哥,你的声音简直就是那路加福音啊。
  听到他的声音,白映丹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我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用手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后,随即改为勾搭上了白映彤的肩,对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开口道:“齐哥,我和二嫂正在谈我今日穿的衣衫在哪里做的。”明显能感觉白映彤的身子僵硬了起来,用手轻拍了她两下,示意她放松。夏之洛的身高略在168cm左右,而白映彤在160cm左右,貌似刚才这一搭,还蛮顺手的。
  “要聊衣衫也找个亮些的地方,快点进屋吧,不然菜都凉了。”齐哥温柔地说完,转身往屋子方向走去。
  “拿开你的脏手。不要以为你又帮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你。”白映彤甩下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切!就你知道要走,我不知道,不然在那等着喂蚊子啊,死女人。我也嘟着嘴跟着回去了。
  一进屋,呵,人全回来了。
  吐得爽吧?我也学着单不群的阴笑表情冲他们每人扫了一眼。
  寻则是脸色无异地端坐在那,对他斜视一眼,晚上回去再好好地找他算账。
  后来他们几个知道我刚才都是耍他们的,故意起哄起来,要罚酒。可能是直接让我喝酒比较难看,矛头一齐指向了寻,而且齐哥也跟在里面起哄起来,推波助澜地都让人给倒好了三杯酒,顺序的放在了寻的面前。
  寻的耳朵莫明地红了起来,望着面前的酒,不说喝也不说不喝。
  “他不会喝酒。”这一声叫唤立也让现场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白映雪。似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手微颤着不知所措地端起了上官允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寻,寻的耳朵更加红了。
  我明白了,原来寻不会喝酒。
  “对哦,太子妃不提醒我到给忘了。马大人,若你们还执意劝酒的话,待会被人给揍了,我们瑞王府可是不赔看大夫的钱哦。”我笑着将酒杯往皇家马德里的面前推了推。
  谁知道他们三个老流氓不依,说是今天就算是被人揍了,也绝对不会上瑞王府讨看大夫的钱,如果我愿意代劳,他们更是求之不得。切!三只老狐狸,明知道寻不会喝酒,想逼我喝就直说呗,搞这么多花样。
  齐哥和开心鬼也跟着起哄了,气氛一下闹开了,看来今晚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三个老流氓,刚才没吐死你们,现在又来找死。好,姑奶奶我今晚不喝死你们三个,我洛宝两个字倒过来写。
  “等一下,在对酒之前,我有个要求。今晚的主角是我们的康王爷和康王妃,对吧?我们俩人已经错过了他们大婚的日子,但是我们不想错过今晚看他们俩喝合卺酒的机会。”我立即将面前的两杯酒端到齐哥和白映彤的面前,道:“二哥,相信你一定能够满足你三弟和三弟妹这么个小小的心愿的。”
  齐哥望着我手中的酒杯,又给了我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道:“就知道你花样多。”
  他接过了酒杯,我将另一杯酒也塞进了白映彤的手里,某女人咬牙切齿地不情愿地接住了酒杯,还不忘用眼睛仇视我几下。
  他们两面对面,举杯互碰了一下,刚想喝,又被我给打断了:“等一下,我要看的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在我娘的老家有四种喝法,两种简单的,两种复杂的,而且要一个一个的来。青青――”
  我又对青青打了个响指,示意她过来,然后伸手从她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上面画了我刚才所说的四种喝交杯酒的姿势,还写了<交杯四式图>几个大字:第一式,小交杯,第二式,大交杯,第三式,华尔滋交杯,第四式,天外飞仙式交杯。两人在看了我画的这张图之后,蓦地一下傻了眼。
  齐哥苦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有备而来。”呵呵,哪里哪里。
  众人将头均凑过来,看了后,也皆傻了眼。在我逐一解释后,各位的欢呼声竟高过了刚才要寻喝酒时的音量。
  两人终于在大家的推嚷之下,很快地完成了小交杯和大交杯。在勉勉强强表演过第三式华尔滋交杯时,白映彤第四次从我手中接过杯子时,对我说了一句:“陆小凤,你给我记着。”
  好说,好说,谁叫你刚才让我受了惊。
  第四式的确有点难度,白映彤站在椅子上,单脚向后抬起,又手展开,嘴巴叼着杯底做展翅飞翔状,要将酒一滴不漏地滴入面前仰着头的齐哥嘴里。
  这女人不愧是个练家子,位置找的准的一塌糊涂,在众人的摇旗呐喊下,一滴不漏地喂入齐哥嘴中。如果要是我表演的话,估计寻满脸都会是酒。
  这交杯酒结束了,现在轮到我们上了,我则是拦下了所有的酒杯,准备以一对几。
  寻低声说了一句只有我能听到的话:“还是我来吧,我可以用功力将酒再逼出来。”
  我对他眨了个眼,说道:“放心吧,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晚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酒神的厉害,我要他们几个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如果要是被人瞧见他用内功将酒逼出来,那岂不是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见他仍是担心,轻抚他的手背,示意他看着就好了。
  拼酒开始了,我第一个挑的就是李成安,这个人的嘴太坏,比我还嚣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假如今晚不将他先摆平,那真是对不住自己。结果这家伙是个纸老虎,三杯,加起来,二两酒不到,就开始有点晕晕乎乎的了。单不群和皇家马德里是同时来的,酒杯从刚才的小杯,换成了碗了。靠,当我是武松打虎,三碗不过岗。
  上官允和齐哥他们夫妇没有掺和,只是在一旁起哄着看好戏而已。
  不经意间,齐哥又很细心地命人将碗撤了,换成了小酒杯。
  当单不群倒下时,开心鬼又被推了出来,原来他现在做了单不群的副手,现任侍郎一职。小男生,没好意和我拼,只是腼腆的进了一杯酒。
  皇家马德里是撑的最长的,看他那架式就是个老酒鬼了。喝到最后,连身份都顾不上了,居然还拉着我陪他划酒拳。靠!这个老流氓,一看就是撷香阁的常客。
  好,我就成全你,说不定胜算还大一些。
  “一点通啊哥俩好,三星照呀四喜财呀那个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啊八匹马,九连环那个全来到。”
  “一支梅啊燕双飞,三剑客呀四……四……四……”
  “你输了!喝喝喝!”
  我靠!这么俗的玩法,不好玩,我输了,被罚了三杯。
  不行不行,照这样下去,先倒下去的肯定是我。
  寻又担心地拿下我手中的杯子,我夺了回来,打了手势“嘘”了一声,叫他不用担心,下面就让这个老流氓去陪那两个家伙。
  “皇家马大人,这个玩法太俗了,咱们换一个。我娘老家有这样个玩法,数青娃,口诀是:一个青蛙四条腿,两只眼睛一张嘴,扑通一声跳下水;两个青蛙八条腿,四只眼睛两张嘴,扑通、扑通跳下水。如此类推一直说到十只青蛙四十条腿、二十只眼睛十张嘴,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下水。谁错了,谁罚酒,然后再从一只青蛙开始数起,怎么样?大家都来作证哦。”呆子,我就不信这个你能数过我。
  “好好好,这个有新意。就玩这个,谁先来?”瞧皇家马德里那色眯眯的眼睛,我呸,男人都一德性,几杯黄汤一下肚,兽性顿显。
  “马大人,你先来吧。”一只青蛙好数,我就不信你能数过五只青蛙。
  如我所料,皇家马德里在数到第五只时,数错了,罚了三杯。后面我先来,又轮到他时,他数到第四只时又错了,又罚了三杯,就这样循环再循环,这个老流氓也终于倒下了,嘴里还嚷嚷着:“一只青蛙几条眉毛?两条眉毛……两只青蛙几条眉毛?两条眉毛……三只青蛙几条眉毛?两条眉毛……”
  酒过N巡,那三个老流氓终于被我这个无敌的酒神给摆平了,实现了我要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壮志豪言。今晚就是要让他们明白一点,如果一个女人敢跟男人拼酒的话,那么,那个男人铁定死定了。
  今日之举也为我在金碧皇朝奠定了新生代酒神榜状元的地位。
  唉,貌似今晚我喝的也有点高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又要开始唱歌了。

  王妃“醉”酒
  酒尽曲终人需散。
  齐哥安排人将那三头醉猪给拖回家,也顺道和我们一一话别。
  当白映雪的目光还粘在寻的身上时,我真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借着酒性,手假装地抚上了额头,轻轻地哼叽一声:“哎呀,头好晕。”
  寻和齐哥同时上来扶我,没想到我也有如此吃香的时候。顺势倒进寻的怀里,透过手指缝很满意的看着白映雪带着点痛苦的表情上了轿。
  我在上轿之前,偷偷的给了白映彤一个飞吻,咱们礼尚往来,可惜此女不吃我这一套,恨不得一脚踢死我。
  轿子抬了没多远,我觉得好无聊,应该找点事来做一做,于是大叫一声:“停轿!”
  出了轿子,第一眼便看到寻已经飘至我面前,好家伙,身手真是快。
  “你怎么了?还好吧。”他关心地问着我。
  “哎呀,这轿子一颠一颠的,颠的我好难受,我想吐,我不要坐轿子啦。”借酒发酒疯开始了。
  “你不要坐轿子,难道要走回去?你可知康王府离我们瑞王府有多远?”寻用手轻轻地顺了顺我额前落下的发丝说道。
  “干嘛要走回去,我哪会那么笨。你,就你背我回去好了。”我用手在寻的胸前戳了两下,很明白地表达了我的意思。
  “背你?胡闹。”寻不肯背我,估计是怕在众人面前,有损他堂堂金碧皇朝三皇子的颜面。
  青青和轿夫们都开始窃笑起来,就连一旁从不言笑的童武也轻咳了两声,以掩笑意。
  “好,行,你不背,我找别人背。”我很酸地说着,然后有意地一摇一摆地走到童武面前,朝他胳膊上拍了两下,并用楚楚可怜的语气对他说道:“小武,他不肯背我,那你来背我,行吗?”
  “王妃,这、这、这……”童武这个一板一眼家伙见我如此要求,吓地不知所措,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夏之洛,你在胡闹什么?快点给我上轿。”上官寻冲过来抓着我就要往轿子里塞,我气死掉了,本来只不过是想耍耍他们,没想到这该死的家伙竟然这样对我。
  我今晚就是不信邪,非要让你背我不可。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怒道:“好啊,算我今晚命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帮了个没良心的家伙。你们都不背我,那算了,我今晚就准备躺在这里,直到酒醒。”
  说完,意欲往地上躺去,某人身手敏捷地接住了我。
  佯装头痛,往其怀中紧靠一下。
  哦也!早就算准了寻不会放我赖在地上的。
  “童武,你带着青青先回府。”嗯?听寻这话是打算要背我咯。
  “爷?这……”童武,劳烦你识相的赶快先走。
  “童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准备一下,过会王爷肯定会带着小姐一起回来的。”青青啊,我真是没有白疼你。朝青青偷偷眨了眨眼,小丫头瞧见掩嘴偷笑,知道我是装的。
  “爷,您和王妃万事都要小心。”
  童武行了礼,终于带着青青走了。哦也,奸计得逞。
  “人都走了,你现下应该舒服一些了吧?能走了吗?”寻的口气带着一丝捉弄。
  “头真的很晕,还是你背我吧。”我敲了敲脑袋,鉴于刚才他的态度,和之前是不是有和白映雪在私会,我都决定今晚要让他背着我回去。
  “真的假的?”
  “喂,你那说的什么屁话,你搞个一斤半白酒试试看。”
  寻抿了一下嘴唇,放开我,便背对着我。这是要背我吗?
  “喂,你见过背人有你这样背的吗?长的那么高,现在身子还挺的那么直,难道叫我象猴子一样用爬的啊?笨蛋,身子往下蹲一点啦。”我好笑地拍着他的背说道。
  某人很不爽地哼叽一声,身体往下蹲了一点。见势,我这个无良色女立马跳了上去,双手死紧的勒着他的脖子。
  “夏之洛,松开你的手,你想勒死我?”寻低吼了一声。
  “放你个头,没看见我的身体正往下滑么?你怎么跟猪一样的笨,没背过人啊?不知道把我身体往上抬一抬啊?真是笨的要死。”我轻打一下他的头。
  寻把我的身体往上抬了一下,扭了几下脖子,声音很大的说道:“是啊,我是从未背过人。今晚第一次,正好不幸地背上了一头猪。”
  “找死啊你!快走,少在这边废话,想明天才回到家啊。”我又给了他一记爆栗。
  “真是个母夜叉。”
  “……”
  迫于我的淫威之下,某人终于无奈地向前方迈进。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我们没有枪没有炮,敌人为我们造……”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啊,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右手忍不住地朝某人头顶上砍了一记。
  寻听我在那猫叫子鬼吼,本来一直笑的像个白痴,这会被我这一击,停下来了,很不爽的开口道:“夏之洛,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趴下贴着他的耳朵,轻咬一下,无赖地说道:“喝多了,就会这样嘛。你喝多了,不也喜欢揍人。貌似有人在三年半前喝多了,莫明其妙地把礼部侍郎给打了,人家还不敢找你讨药钱。嗯?”
  寻托着我两条大腿的手狠收了一下,啊,痛啊,这个心眼比王八眼还要小的死男人。算了,谁叫我总喜欢在老虎头上拔毛。
  我直了直上身,两只手开始打拍子:“唐僧骑马咚那个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跑得快,后面跟着个猪八戒。猪八戒,鼻子长――哎呀,记不得后面是什么了。”
  寻嗤笑了一声,我又死皮赖脸地把脸凑上去:“喂,上官,你热不热?”
  “你说呢?换你来背一头猪走这么远,试试看?”哟,你个死男人,我关心你,还骂我是猪。
  但看到他太阳穴处微微湛着汗珠,我便好心地帮他给轻轻擦掉,然后又狠狠地勒住他,脸也跟着不停地蹭他,然后双手伸向他的胸前去扒开他的衣襟。哈哈,性骚扰,看你怎么着。
  某人再次怒吼出声:“夏之洛,你在干什么?你再不安分地瞎弄,我就丢你下地。”
  “啊!我要尿尿。”我尖叫出声。
  “夏之洛,劳烦你能不能文雅一些,不要这么粗俗好不好?”寻的表情看上去好想撞墙。
  “我真的想尿尿嘛。换你喝那么多黄汤试试看?还有啊,我不说尿尿说什么,难道说小便,你能听懂吗?哦,夫君大人,奴家现下好想小解,哈哈哈――”天啦,难道要我这样说?
  “你?你?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快点带我去找地方解决啦,不然我就尿你身上了。”我双手又掰起他的下巴恐吓他。
  “你敢!”某人厉声大喝后脸开始发烫。
  啊!所谓人有三急,这一急,真是要死人命。
  找了个黑不隆咚伸手不见五指的无人暗巷,我蹲了下来……
  哇塞,真是爽毙了。
  “夏之洛,你真是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寻他背对着我,帮我守着,听他这话象是在咬牙切齿。估计他听着那阵“嘘嘘”的水声,脸又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你管我羞不羞耻,你好好地背对着我看着就行了。不许转头偷看哦,不然的话,我把你打成熊猫眼。”我出言警告。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乌灯瞎的火,能看见个屁,说这句话只不过想逗逗他而已。我发现我现在面对他,真的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要命哦。
  “夏之洛,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的恬不知耻。”某人大声抗议。
  “哎哟……”
  刚哎哟完,人又被扶住了。
  “你又怎么了?”寻急急地问道。
  “脚抽筋了。”今晚真是衰到家,起身后才走两步,脚就抽筋了,肯定是刚才腿被这家伙给弄的。
  “你?唉,真是服了你。”
  “喂,上官,为什么每次黑不隆咚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你都能看的很清楚?”每次我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能很准的不是接住我就是扶住我。
  “对习武之人来说,基本没有什么昼夜之分。”寻答道,还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出巷。
  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喂,上官,你能不能抱着我回去?说实在的,你背人的技术实在太差了,方才我的脚会抽筋,就是因为你背我的姿势不正确。”好想窝在他怀里,答应我吧,帅哥。
  “这么长时间,你的酒也应该醒了吧。待会去找顶轿子,抬你回去。”寻放开了扶我的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恶――”我了个酒嗝,立即捂住了嘴,然后甩了甩手说道:“算了,不抱就算了。我真的不想坐轿子,那样我真的会吐。我打算走回去,若你想陪我走,你就用走的,不想陪我走,就找顶轿子抬着你自己回去好了。”
  说完,我踮着右脚往前一瘸一拐地走去,心中那个真是失落啊。
  洛宝啊洛宝,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饭可以多吃,白日梦要少做。他都已经背了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了,估计全天下他背过的人也就你一个,还想指望他再抱着你走吗?痴人说梦话。
  正在沮丧中,身体腾空了。
  我睁着双眼惊讶地望着寻,他怎么肯过来抱我的?
  “等你走回去,天都要亮了。”寻两眼望着前方,瞧那正儿八经的样子,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奸计再次得逞。
  得意地趴在他胸堂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心中那个乐滋滋的,比吃了蜜的还要甜。
  “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厉害,竟能够让马德里那个出了名的酒鬼倒下。”寻笑着说。
  “呵呵,这算什么。曾经我可是……”说到这我收住了话尾,我在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为了摆平基建处那群老流氓,曾经以一挡七,被灌的吐了一天一夜,胃出血,在医院挂了几天几夜的水。
  寻似乎察觉到了,疑惑地问我:“你曾经怎么?”
  “哦,没有什么,只不过做了三年的弃妇,没处好发泄,天天抱着酒坛吹而已,所以练就了今日这副酒量。”只能拿夏之洛的过往做挡箭牌了。
  寻听了之后,没开口说话,但可以看出有点不大愉快,脚下步调变地快了起来,他在用轻功带我回去,难怪我觉得这风咋吹得怎么那么舒服。
  “熊猫眼是什么东西?是一种猫吗?”寻这个时候真的象极了小孩子,遇到新鲜事物总是会不断地问爸爸妈妈。
  “熊猫啊?顾名思义咯,长的象一只熊一样的猫咯。所谓熊猫眼,就是指它的眼睛,两个眼圈都是黑的而已。懂了吗?”反正他也不知道熊猫长什么样,瞎掰呗。
  “有那么大的猫吗?又是你娘家乡的动物?似乎你娘家乡的古怪东西挺多的。”
  “对啊对啊,有机会带你到我娘家乡去玩一玩。不过……”我又停住没说了,怎么带他回去,我现在都没找着回去的路呢。
  “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现在也没找着去我娘家乡的路。上官,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会经常莫名其妙的人不见了,或是什么地方莫明其妙的多出一些人来?”
  寻突然大笑了起来,胸膛一起一伏。
  “你是在说书还是在唱戏?你认为会有这种地方存在吗?怎么可能?”
  切!死猪样,当然会有了,不然我从哪冒出来的?
  “不过,到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虽不象你说的那样,但是很多人去找都不曾找到那个地方。”寻的话再次给了我希望。
  “是哪里?”我的声音立刻显得激动起来。
  “凤凰族。”
  “就是那个拥有什么百毒不侵,血能当药用的族人待的地方?”听到他说了那三个字,我立刻叫了起来,这说的哪跟哪?看来是他想救那些冥士想疯了。唉,败给他了。
  “没错。我找了也近三年了,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寻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上官,不用难过了,下次你再想去找的时候,我陪你去,好不好?一路上,说说笑笑有个伴。”
  寻他没接话,只是微笑着,往前奔着,不一会儿,一个轻跃,已在王府门前了。
  又是吴小义给守的门,瞅见寻抱着我,又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爷……王……王妃?”
  寻的脸红了起来,可能被人撞见他抱着我回来,不好意思了,很快闪进了府门,快步往莲轩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碰到丫环小厮们惊讶的表情,使得他的脸更红了。
  “喂,你是不是后悔了,方才不应该从正门进来,应该直接翻墙,直接飞到莲轩。”我故意调侃他。
  “多嘴。”男人很傲气。
  “哎,这种感觉真的好好,让我想起了第一次你抱我的时候。”
  “你那到底是什么病?当时怎么搞的?”刚才还是满脸笑意这会又带三分不悦的表情问我。
  “病?那根本就不是病。只不过不小心想到了伤心事,就哭了,然后一哭就哭成那样了。”我眨巴着眼睛说道。
  “哭也能哭成那样?”寻不信,声音略抬高了些。
  “当然啦。我这叫伤心病,反正就是不能伤心,一伤心,就会忍不住哭,假如哭的忍不住了就会那样。所以你以后不要惹我伤心惹我流泪,不然,小心会死老婆的。”
  “你这张嘴,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是好?”寻抱着我,两只手没法子动,不然我想他肯定会弹我脑门。
  进了莲轩,寻终于将我放下了。
  我倒了杯水给他,以表慰劳。然后又摆了个自认为很风骚的姿势,双手轻轻地搭上寻的双肩,用很嗲很嗲听着自己都想吐的声音,在正喝着水的寻耳边说道:“这位大爷,今夜要留宿莲轩吗?”
  某人嘴中的水立刻喷了出去,不停地猛咳。
  呃!我不是故意的。

  乐极生悲
  时间勿勿过,天气也越来越热。
  夏仲堂的病越来越重,看遍了京城的名医,甚至连外地一些有名气的大夫都给请来了,但是仍不见好转,几乎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要卧床休息,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
  套句肉麻的话,就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万般无奈地情况下,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我想到了“妇科专家”――花清晨,说不定他会有什么独门偏方,就算是什么狗皮膏药,只要能医好夏仲堂就行。
  这花萝卜不是从青龙国回来了吗?以前往瑞王府跑地勤的很,怎么这次回来变样了,N多天不见人影。
  据说,他还是天天上撷香阁,但是不是去找姑娘摇床,而是找姑娘喝酒,天天喝他个人死牛瘟的,每天都要寻找人把他从撷香阁里给抬回来。据说,撷香阁的姑娘现在看到他就怕,以往他那风流倜傥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一副粗暴的酒鬼模样。据说,他由于多日不看诊,服务态度极其恶劣,已经被太医院给吊销了“营业执照”,在家吃自己。还据说,他老妹花清琳不知道哪得罪他了,被他一脚给踹出家门,气得跑到白虎国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那有名的妻妾成群的色鬼白虎王西陵川。
  问寻到底怎么回事,寻说也不是很清楚详情,只知道是为了青龙国的一个女人,最后还很毒地道了一句:“要怪就怪他自己,造孽太深,遭报应了而已,不用担心,死不了人的。”
  靠!那花萝卜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甚,真是替他悲哀。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俩简直就是半斤对八两,苍蝇对烂腿。
  为了夏仲堂,一大清早的,我就逼着童武把花清晨给我从撷香阁给掳到了夏府。当我看到他的那副模样时,震地差点没把夏府大门给卸了。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外廓看上去就是两熊猫眼,头发散乱,胡子拉渣的有半寸多长,那个那个竟然还有眼屎。恶!整个就一颓废版的殷梨亭。
  强灌了他N多醒酒汤,找人把他里外“打扫”了一下,待到他完全清醒已是午时过后。
  当花清晨为夏仲堂看完诊后,告诉我的结果竟是:夏仲堂得的是心病,而在此之前曾受到比较严重的刺激,因此无药可医。
  他临走之前甚至还送了我三个字:节哀吧。
  我再也没有想到找花清晨来的结果是这样。望着卧在床上日渐消瘦的夏仲堂,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出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在隐瞒着?是夏惜梅吗?他和夏惜梅到底是什么关系?究竟是为了什么竟然连自己的生命都要放弃了?
  “爹,你醒醒,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轻轻地摇着他。
  夏仲堂在我的轻摇下终于睁开了双眼,目无焦距地看着我。
  突然间,他的手很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激动地叫了起来:“凤……凤……是你吗?凤……对……不起……”
  凤?他在喊谁?那个凤是谁?是夏之洛的娘么?她不是叫洛吟心吗?
  我反握住了夏仲堂的手,立刻说道:“是我,是我。”
  “对不起……我一直没能去找你……因为我把血凤凰弄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夏仲堂突然又哭了起来:“原来……是被小梅……给藏起来了……血凤凰……现在已经被她摔给碎了……我……我……我……咳咳咳――”夏仲堂说到这里情绪显得非常的激动,然后又开始猛咳起来。
  “爹,你怎么了?”
  “洛儿,原来是你?”夏仲堂被我这一唤,渐渐地在停止了咳嗽之后,突然看清楚了原来抓住的人是我,整个人又显得失落起来:“爹好累,爹要休息了。”
  “哦。”我又帮夏仲堂盖上了薄被,望着他翻过身的背影,满脑子乱乱的,在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后,便轻轻地带上了屋门离开了。
  在回王府的路上,脑中一直在盘旋着那个凤到底是谁?根据夏仲堂的只言片语,我只能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一个叫凤的女人曾是夏仲堂的最爱,不知道两人怎么搞的分开了,凤由此失踪,夏仲堂必须要凭那个什么血凤凰才能找到她,而那个血凤凰又被一个叫小梅的人先藏起来,然后又给摔碎了,也就是说夏仲堂再也找不到那名叫凤的女子了。会不会因此夏仲堂才郁郁寡欢?
  老头子也会思春?
  貌似那个叫小梅的应该就是夏惜梅,如果我再没猜错的话,也就是根据夏仲堂屋内的那只纸鹤,证明夏惜梅喜欢他哥哥夏仲堂。
  啊!什么跟什么。乱伦?
  还有那洛吟心算什么?
  “嘶啦――”地一声很响的雷声惊醒了我,抬头望了一下,已是满是乌云密布的灰暗天空。
  心里暗叫一声遭了,要下雷暴雨了。
  “小姐,不要再发呆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青青拉着正在望着天空发呆的我就奔跑起来。
  估计没有一两分钟,斗大的雨点已飘然落下。
  而青青这个笨丫头,居然只顾着遮雨,连路都带错了。唉,真是服了她。
  其实要怪应该怪我,谁叫我没事发什么呆。
  在衣服没怎么淋湿之前,两个人一头钻进了一个破旧的祠堂里避起了雨。整了整衣服,便找了个稍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望着外面继续发呆,等着雨停。
  发呆之际,一阵熟悉的笑声飘然而至。顿时,我的汗毛全竖了起来,浑身肌肉也紧绷了起来。我猛地站了起来,那笑声,那苍老的笑声,我怎么都不会忘的,是那个带着丑陋面具星宿老怪的声音。
  “真巧啊,瑞王妃,我们又见面了。”声音刚至,人已从祠堂门外进来了,依然还是带着那张恐怖的面具。
  “啊――”青青看到他,吓地立即抱住了我。
  “死老头,我跟你不是很熟,没事请不要乱套近乎。”我轻轻地拍了拍青青的手以示安慰,对那星宿老怪说道。
  “哈哈哈,还是那么牙尖嘴利。不过,我喜欢。”当他说完“我喜欢”这三个字,人已飘至我面前,而且还很轻易地将我身旁的青青给摔了出去。
  只见丫头很平稳地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双眼紧闭。
  “青青――”我大叫着,想要冲过去,看看她怎么了。人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星宿老怪给拦下了。
  “不用担心,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死老头那阴阳怪调的声音,让我开始感觉到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后退去。
  “死老头,你到底……想……想怎样?”我的声音也因害怕而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嗯?怎么?怕了?我以为你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哈哈哈――”
  他的身体随着我的退步一步步逼近。
  忽然我的身体抵住了身后一个破旧的案几,我已无路可退,他那可憎的面具已在眼前。他的手瞬间抚上了我的脸颊,轻抚起来。
  我顿时觉得羞愤,一巴掌挥开他的手,大叫:“你变态啊,瞎摸什么。”
  “变态?什么意思?你跟他都这样骂过我,显然不是什么动听的词语,那么我就算是吧。哈哈哈――”他又发出他那恐怖地笑声。
  我心中万分焦急,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会对我怎样,我趁他不注意用力撞开他,往祠堂门的方向跑去,却没跑两步,背后就被一个东西给击中了,然后浑身都无法动弹。
  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被点了穴道。
  “死老头,你到底想怎样?有种你就杀了我。”嘴上虽然这么讲,其实心里害怕的不是他杀我,而是他……
  “你不觉得眼下就我们两人在这,似乎应该可以做些什么事情,可以打发一下这无聊的等雨停的时间。”
  完蛋了,真的被我猜中了,听他那淫笑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你这个下流的老色鬼,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会阉了你。”我愤怒地吼着,心中在嚷着不要过来。
  “唔,你这张嘴,啧啧啧,真是够味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泼辣的样子。”
  这个死老头,现在已站在我面前一米开外的地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忽然间他拔出手中的剑并用剑指着我。如果真要是杀了我,我还宁愿这样,结果他后面的话却让我彻底地绝望了。
  “如果直接就脱了你的衣服,似乎一点新意都没有,我用剑试试好了。”说完,他便用剑尖抵住了我的腰带,一点一点轻轻地使着巧力割着。
  见此情况,我只能冲着大骂:“你去死啦!你这个老色狼,老淫棍,老色魔,老流氓,禽兽,变态……你去死――”
  无论我怎样骂,他都不开口说话,时不时地冷笑一两声,只是慢慢地用剑割着我的衣服,就好象要完成一件什么重大艺术作品一样。
  腰带断了,接下来剑尖又划向了我的衣襟,外衣也落了。
  我受不了了,眼泪狂奔而出,嘴中仍是不停地在大骂,但是他就象聋了一样,手中剑仍在那慢慢压着削着割着。当他挑到我的上身只着内衣时,迟疑了几秒钟,然后用剑直接削断了我的肩带,最后一剑直接挑向了我的两乳之间。
  这一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毁灭了,只能痛哭流涕地哀鸣:“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内衣还是掉落了,我裸露的上半身,就这样呈现在这个鬼一般的死老头面前。他收起了剑,走向我,手又抚上了我的脸颊,用很轻柔地动作帮我拭去不断外流的眼泪。
  “这种时候不应该流泪,应该觉得很高兴才对。”他轻轻地拥住我,双手在我的背后来回地摩挲,象是在安抚我,但是却引的我一阵阵的鸡皮疙瘩直起,然后他又用他那恐怖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耳说道:“过一会,你就不会再哭了,乖。”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无助地哭喊着,此刻我多么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女人,为什么会遭到这种残酷的事情。
  他松开了我,转而走向我的身后,又从身后抱住我。他那肮脏的右手覆上了我的左乳,并开始轻轻地揉捏起来。
  “呜呜呜……不要……不要……”
  他没有理会我的哭喊,而是用他的嘴唇含住了我的耳环,轻扯了几下,又吻向了我的颈间,我知道他把面具拿下了。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他的嘴唇又回到了我的耳垂处,轻咬了一下,又用很冰冷地声音接着说:“这辈子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和背叛我。室宿,她应该得好好谢谢你,假若不是你,我一定会杀了她。所以,眼下所做的一切,只是对你惩罚而已。”
  “你变态,你禽兽,你牲口,你根本就不是人,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有种的你就杀了我,有种的就不要对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用这种最下流最龌龊的手段。呜呜呜……”
  “骂吧,你尽管骂吧。我说过了对你势在必得,我一定会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的,讫今还没有我做不到事情。”
  他的吻变得狂暴起来,从我的颈间开始啃咬,当啃咬到我左肩时,他停下了,轻柔地道:“你左肩的那个血痣很美。”
  说完,他的唇便覆了上去,沿着我的背一路吮吸着咬下去,双手仍是死命地握住我的双乳不停地在挤压着,任意地用指尖揉捏它们。
  我快要崩溃了,此刻就恨不得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让我有这样恶心的感觉却又不能反抗?眼泪水犹如决堤一般,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站起了身,双手终于离开了我的双乳,慢慢地往下移去,覆在我的腹部,又一点点的再往下,隔着衣裙,探向我的私处,很用力地将我的臀部紧紧地贴着他。
  “啊――不要……不要……呜呜呜……”
  隔着衣裙,我只能万般痛苦地忍受着,发出一声声的悲鸣。由他恣意地不停地摆弄着我的臀部,去不断地磨擦他的坚挺,还有他的脸和下巴,也一直在我颈间处不停地来回摩蹭。
  我听到他发出一声轻叹后,他的右手伸向我腰间裙子的绳结处。
  “不――不,不要――”
  下身一凉,被他脱地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他又迟疑了几秒,手很快地扯上我的内裤,随即便化在他的掌力之下。进一步地他的右手摸向我的私处,用手指轻捏着我的柔软之处。
  “啊――不要,你放手,放手,放开你的脏手,呜呜呜――”我歇斯底里地狂喊起来:“啊!啊!不要!不要1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的身体就象拉起的满弓一样,嘴巴张大,突然无法再开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他感觉到了我的异样,立即在我背后点两下。
  我的身体顺势滑落下去,很快地又蜷曲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开始不停地抽搐。
  “你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啊……呃……呃……啊……”眼泪此刻早已流干,双眼恐惧地睁着,看着眼前这个又带上面具的禽兽老头,我只能张着嘴巴大口大口拼着命地抢着周围氧气。
  “告诉我,要怎么办?”他拥着我,并将刚才被他弄落的衣服,轻轻地盖上了我赤裸的身体,但见我没有任何回答,仍是在不停地抽搐,他忍不住地狂吼了一声:“你说话呀!到底要我怎么做?!”
  “用力……掐……人中……和虎……口……”我脸上的肌肉又麻痹了,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了这几个字,现在只有他能救我。
  在他用力掐我的人中和虎口后,渐渐地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呼吸不似刚才那般困难,经过很长时间很努力地调整后,终于只是微微地抽泣。
  “你有病在身?这是怎么回事?”他扳过我的身体,让我迎面向他。
  我愤怒地看着他,然后猛地用力推开他,并且一巴掌甩上他的脸。没想到这一巴掌,仅仅只是将他的面具打偏了而已,并没有掉落,反而是让自己的手打地生疼。
  我用左手将衣服紧紧地护在胸前,右手指着他,用力撕吼着:“你这个老不死的禽兽,你给我滚!滚!你给我滚!滚啦――”
  他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轻咳了几声,手又向我的脸伸过来,但被我很快地甩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看着他站起身,他没有用他原本苍老的声音,而是换了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保重!过几天我会去看你。”
  “你去死好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看我?看你个死人头。禽兽!
  他在我面前又站了一会,然后转身走了。

  黑夜提灯者
  看到死老头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僵持了很久的身躯顿时软了下来,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穿着衣带全断的衣裳。
  无论努力了多久,我发现衣裳都没法再好好的紧贴在身上,悲愤中只得将裙摆撕掉一大截,撕成细带,捆绑于身上。
  待弄好自己之后,便走向还在昏睡中的青青。我大概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将她从沉睡中摇醒。
  青青望见我这副样子,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后又捂上了嘴,忽地痛哭了起来:“小姐,都是青青的错,你骂我吧,你打我吧……呜呜呜……”
  见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好想笑出来。自从来到这里后,会对着我哭的全都是因为对“我”的恐惧,只有青青是发自内心的,第一个因为心疼我而为我哭的人。
  我拉着她起来,大声笑道:“青青,你哭的样子很丑。假若被花萝卜瞧见,你清新可人的样子完全毁啦。好啦,我没事的。乖,雨停了,走吧。”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牵着青青的手,走出了这个让我倍受屈辱的祠堂。
  夜幕虽降临,也不见月明,天空却泛着一种灰蒙蒙的亮,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夜下所有的事物都显得蒙蒙胧胧,但又能够让我很清楚地看清回家的路……
  我没有从正门回府,而是从后门回到我的莲轩。
  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让别人知晓自己曾经受过污辱。
  寻不在府中,让我大松了一口气。
  青青为我准备好沐浴的热水后,我就将她给赶出莲轩,将屋门从里反栓上。
  泡在撒满了鲜花花瓣和精油的热水中,心中的委屈在不知不觉中又漫延了开来,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地哭了出来。
  我以为我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原来我错了。
  发了疯一样地抓着满手的花瓣去搓洗自己的胸部,脖子,肩,背后,还有下体。我要洗,我要把那个变态在我身上留下的,所有气味所有印记全部通通洗掉。
  如果不是我的心悸及时发作,我想我就完了。
  “呜呜呜……嗯嗯嗯……呜呜呜……”
  直到浑身的皮肤泡在水中有一种腌涩的疼痛,我才停止了搓洗,失声地痛哭着,将头埋在水中……
  任由心中屈辱和悲愤情绪发泄过后,整个人在天竺葵的花香下慢慢地平静下来。
  水渐渐地变凉,在这炎热的夏夜里,我竟然打起了冷颤。四肢无力地爬出浴桶,穿上睡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头栽倒在床上。
  寻还是没有回府,我的内心复杂而矛盾,有一丝安慰,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今天的事,因为我怕自己在他面前很难堪,又带着一丝丝的惆怅,因为我真的好想好想看到他,好想好想拥抱着他,希望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忘掉那场令我作呕的雨。
  眼泪还在默默地流着,或许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是最好平静方法。
  我是真的太累了,带着等候寻回来的期盼,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嗯?是什么东西在舔我的眼睑?好痒,还有颧骨?还有鼻子?甚至我的唇!
  经过傍晚那场雨后,整个人一直都惶惶恐恐地,所以这会我毫不加思索地挥了上去。
  “啪”地一声,我打上了一个肌肉感很结实的东西,是人的手臂。
  “是我。”手臂的主人说话了,是寻。
  我一听是他的声音,立马激动地扑了上去。
  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但是我就是能很准确地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
  他终于回来了。
  寻似乎有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我赶紧松开了手,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真的?”但听他刚才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所以我不信,跳下床,摸着去点灯。
  当我看清坐在床沿的寻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除了头发有些乱,貌似真的没事。
  “喂,你堂堂瑞王爷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房里像只小狗一样偷偷地舔我,究竟居心何在?”我打趣地说着。
  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有的就只有安定的感觉。
  寻低着头,闷笑了几声。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门被栓上了。”我用手指又轻轻地戳了他几下,但见他痛苦地轻皱起了眉头。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边不舒服?”我伸手去抚平他的皱眉,脑子也忍不住开始乱想了。
  寻不语,轻轻拉下我的手并握住,大拇指反反复复地摩挲着我的手背,幽黑而深遂的双眸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我。看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该不会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吧?
  他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从未被他这样直视过,略带心慌,我的眼睛向别处瞟去。
  在视线不规则地扫描过全屋,确认屋内四周一切皆正常后,又忍不住地回到了寻的脸上,发现他还在盯着我看。
  我实在憋不住地问:“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真的没事吗?”
  自从皇陵回来后,除了第一晚他是半夜三更偷偷摸进来的,之后的每晚都是光明正大的很早就进了莲轩,不像今夜到了这么晚才过来。
  他很平静地说了一句:“真的没事。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呃?看东西?看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非要三更半夜不睡觉地跑去欣赏?”
  寻未应我,一把抱起我,抱着我出了莲轩。
  而在出门之前,我也亲眼见证了,那门栓是很完好地栓着,而且还是我亲手再去打开它。那他之前是怎么进莲轩的?
  呃?貌似不小心瞥见某扇窗户没关,他该不会是用爬窗的吧?
  望着眼前这个抱着我的男人,我的嘴角又在不经意间上扬了。
  闷骚的家伙!
  嗯?这不是往离轩去吗?这么晚了跑离轩欣赏什么东西,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把眼睛闭上。”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感觉。
  竟然让我把眼睛闭上,这个闷骚的男人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要送我东西?但是送我东西没必要让我在门外就把眼睛给闭上吧。
  “干嘛?送我东西?”我好奇的问。
  “闭上眼睛。”切!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我闭上眼睛,寻抱着我进了离轩后,又将离轩的门反关上,轻轻地将我放下,对我说:“可以睁开了。”
  当我睁开眼时,终于看清了寻要我欣赏的东西。
  黑暗中,数不清的小亮点在上上下下有规律地飞舞着,时高时低,时明时暗,时隐时现。那一闪一闪的亮光,仿佛天际中飘落而下的星星,在这黑暗中漫舞出一丝丝袅娜起伏的舞姿。
  是黑夜的提灯者――萤火虫。
  没想到这个闷骚的男人要我看的竟是一屋子的萤火虫。
  伸出手去触摸这些美丽可爱的小东西,一闪一闪地在我手指上稍做停留,一有惊动立刻又吓地飞走了。
  电视剧上通常都是这样演的,通常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女主因惊讶而兴奋,再由激动转为喜极而泣,而后小鸟依人地扑向男主,献上自己火辣辣的香吻,更甚者还有进一步少儿不宜的发展。
  面对这种情况,我只知道我惊讶,但不兴奋,不激动,并不是说我是个不懂得浪漫,不懂得甜蜜,不懂得温馨的女人。而是在我喜极的时候,也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寻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那件事。
  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了,他怎么会知道的?为什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从主动的亲吻我,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到抱着我来离轩欣赏萤火虫,这都是他以前不曾做过而且也不屑去做的事。
  为什么?是因为内疚吗?
  喜极而泣,是的,是的,我是很开心,但也很伤心。
  “呜呜呜……”我又哭了,眼泪又涮涮地流了下来。
  寻从我身后紧紧地抱住我,就这样任由我宣泄,很久很久……
  直到我转为抽泣,他才伸手帮我拭去眼泪,并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轻笑着说:“你今晚喝了多少水?排水的时间比上次的较长。”
  破涕为笑。
  瞧,他总是会用他那种毒毒的语言方式让你哭笑不得。
  “你这么晚回来就是去抓它们?都是你抓的?”
  这么多萤火虫要抓不少时间吧?看不出来这个平时闷骚的家伙,整天毒嘴毒舌的,还满有情调的,还满会讨女人欢心的。
  寻支支吾吾地冒了一句:“不是我……是……是童武……”
  啊?听了这句话,你就能立刻尝到什么叫做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
  我凶神恶煞地叫了起来:“你让童武抓的?亏你好意思说的出口。你怎么不让他干脆抱着我?把我从莲轩抱到这里,不更省事吗?你真是跟头猪一样,没得救了,你干脆改名叫上官猪算了。真是被你气死了。”
  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他一记,外带狠狠地踩他一脚。
  他闷哼一声,突然双手使劲抓了我的两只胳膊,将我往旁边一拉,没有预告地他“噗”了一声音,随即就是一阵猛咳。
  “你?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他这种情形就和在凤凰潭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惊慌失措地扶住他,他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我身上。
  “扶我上楼。”
  如果没有那些萤火虫,我就如同一个睁眼瞎。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扶他到床上躺下,并且点了灯。
  这种灯下,看不出来他的脸色是否惨白还是难看,只知道他的表情很痛苦。
  坐在床沿,细心地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又受的伤?还是上次的旧伤复发?”
  “躺下。”
  这家伙答非所问,每次问他什么他从来都不肯开口告诉我,算了,爱说不说。在他身边慢慢地躺了下来,第一次,在离轩,在他的床上和他靠的这么近。
  寻从背后环住我,把头埋在我颈间的头发里,磨蹭了一会,只听他声音嘶哑道:“你今晚身上的香精味道太浓了。”
  望着黑暗中点点闪光,我会心一笑:“明天就不会浓了。”
  “嗯,睡吧。”
  他将我的身体扳过来面向他,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双手紧紧地将我环在怀中。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从来到这里大半年之久,他没有对我开口说过一句缠绵绯侧或是萌动心扉的话语,有的就是白眼、怒骂和讽刺。但见到今晚这些举动,就算是因为内疚,也让我感动地要死要活,只不过我没有表现给他看而已,也没有告诉他星宿老怪实际上并没有得逞,或许我就是很阴险地要让他为我内疚,折磨嘛,他给我的也不少。
  或许,老天爷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补偿我生命的损失,但又不让我舒心。
  他在变,我也在变。
  他对我不了解,我对他也不了解,而现在就是两个相互不了解的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这叫爱情吗?
  睡吧,女人。你该知足了,人家孙艺珍坐在乡间的木桥上,满脸幸福的看着萤火虫翩翩起舞,但是你知道吗?她那两条美丽的双腿也会喂饱那里的蚊子。瞧!你现在不但是身在垂涎已久的离轩小二楼,某美男的闺床上,同样欣赏着萤火虫翩翩起舞,而且某美男还香玉在怀,还没有蚊虫叮咬的后顾之忧,你说你和孙艺珍比,谁更幸福?

  阴山日出阳山日落
  当一觉醒来时,发现身边的寻早已不在了,而离轩门外多了个童武。
  呃?小武同志不跟着寻,守在离轩外作什么?貌似这整个王府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怎么走到哪都能见到人呢?
  更让我要咬舌的是,夏仲堂被从夏府给抬到菊轩了……花清晨喝花酒的地点也从撷香阁搬到观莲亭内了……
  最重要一点,就是寻又人间蒸发了。自从那一夜之后,我一连几天都没有见着他。
  童武在受不了我的连环逼问下,才给我了一个答案:爷去荆州调查地方税收一案。
  曾听夏仲堂提过,去年全国的收成与往年相比大径相庭,但各地方上缴朝庭的税赋却比往年少了三成以上,到了今年上半年尤为突出。
  该死的,这个死男人,老是喜欢玩失踪,出公差就出公差是了,走了都不打声招呼。
  问童武他多久回来,居然给我来一个:爷走的时候没有说。
  这个死男人要是回来,我决定让他跪搓衣板,不然难解心头之气。
  十多天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入秋后,经过几场雨涮洗后,让原本闷热的天气瞬间转为十分的凉爽。
  无论天气是多么的秋高气爽,人的心情一旦郁卒起来,那就看什么都不会顺眼,偏偏某根花萝卜就那么的不自觉。寻让他过来保护我和照顾夏仲堂的,他到好,把撷香阁几位风骚的姑娘给我拉到观莲亭,天天在那胡搞瞎搞,敢情是把我莲轩的地盘当风月场所了。
  唉,要不是为了夏仲堂,我肯定会跳出去要他好看,然后再一脚踢他进莲湖喂鱼。
  某夜,我睡觉习惯性地踢被子,可能是受了凉,半夜胃就开始翻江倒海,疼痛难忍。一直熬到天亮青青进屋,才发现我发烧了。
  我最怕这样了,我一年到头都不会感冒一次,但是只要这种现状一出现,我就会上吐下泻,外带高烧不止,浑身软弱无力,胃痛难忍,汗水不停外流,严重地会导致钾元素流失,说不定我顶不住,还能引发我浑身抽筋。
  如果在现代多好,三天水一挂,炎症消失,立马生龙活虎。可是在这,不得不天天灌下那苦的要死的中药。
  天啦!谁来救救我。
  相信吗?桃花运旺的时候,千军万马来挡都挡不住。
  但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桃花劫,前段时间的那场雨让我至今一直都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么快那个死老头就来兑现他的诺言了。
  老天爷,我跟你呼喊让人来救我,是让你让我的病立马就好,不是让你来蹂躏我的。
  浑浑噩噩中,我只知道我被掳了。
  一个很温暖的唇软软的贴上我的,不用想的,肯定是那个星宿死老头的。强烈恶心的排斥下,我拼命地抗拒着,但是对于我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形下,怎么能反抗的了。
  一股很苦的药汁流入我的喉咙里,抗拒的举动更强了,可是他不允许我排斥,一手扣着我的头,一手握着我的胳膊,仍是一口一口用他的嘴强喂给我,强逼我灌下那么多很苦的药。
  忽然又有一种很甜的蜜汁再度流入我的口中。嗯?是混了水的蜂蜜。
  死老头的嘴唇至此就是不离开我的,还很恶心地帮我吸吮干净嘴角流下的药汁和蜜汁,最后连舌头都伸进来搅和。
  不要!我被强吻了。
  上次被强摸,这次被强吻。不要,我不要,我好想吐。
  费力地眯了一眼,视线很模糊,他又贴我那么近,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值得庆幸的是,不是一个糟老头,他有着年轻的皮肤。
  我在心中发誓:只要我醒过来,只要我能动了,我一定会找香花瓣咀嚼,用水拼命的漱口,我才不要口腔溃疡。
  被强喂完药,他就一直这么楼着我,很快的,我在他怀中又昏沉沉地睡去。
  “小东西,醒醒了。”
  嗯?是谁在叫我?还叫的这么恶心?浑身竖起来的鸡皮疙瘩都能砸死人了。头真地好晕,真的很困,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自觉吵什么吵?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快点睁开眼睛,不然就错过最美丽的阴山日出。”
  日出?阴山?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天上朦胧的月色还没有隐退,眼前的景象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下。
  人清醒了,但还是很虚弱。我发现我正躺在星宿老怪的怀中,他正抱着我坐在悬崖边上的一块约摸倾斜度在三四十度左右的平石上。
  啊,要死了,不要命啊,跑到这边看日出。
  两个人的身上被一个很大的披风给裹着。已经入秋,山顶上的气温很低,如果不是在他的怀中,有披风罩着,我想我可能要冻死了。
  但见此种暧昧情形,即便是冻死,我也不愿被他给抱着,我开始挣扎起来。
  “不要乱动,倘若你还想我像上次那样对你,你就尽管动动试试看,若是不想那样,就乖乖地躺着,陪我看完日出。”他出言威胁,披风下的手也覆上了我的胸部。
  “我可以不动,但是请你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厉声开口,但是说出来的声音却象蚊子哼。
  “习惯之始,如蛛丝;习惯之后,如蝇索。”他这种卑劣的行为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你试图和一个疯子去较真,那么很快地,你就会成为一名疯子。再也没见过比他还要不要脸的人了,难怪要整天靠带个面具过活。
  该死的,要不是浑身没劲,我死都要和他拼了。不要脸的东西,就会欺负妇老弱病残。
  披风下,我用我的双手从他手下硬插进去,护住我的双胸,这样他的手也只能盖在我的手上,耳边还能听到他那种恐怖的淫笑之声。
  “不要脸的老淫魔。”
  “嘘,不要讲话,看那边。”
  他的手终于离开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东方已经放白了,四周的云朵仿佛就象是镶了一条条红边的衣裙。
  我的心跟着沸腾了起来,忘了现在正被一淫魔给禁箍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
  这时天际变化得非常快,渐渐白得刺眼,那种高亮的橙红也越来越浓,一点一点,太阳穿破了那云层,先探出羞答答的小半个红脸,很快地,就像不知道被谁给使劲地向上推了一把,整张脸蹦了出来。起初,不是很耀眼,渐渐地慢慢升高,四射出的光芒越来越闪耀,立刻穿透了层层薄雾,撩开了这山间笼罩着的薄纱,在它的光辉照耀下,万物皆变得生机勃勃。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七彩耀眼的光芒,眼前的美景太震撼人心了,我有多久没有看到日出了。
  “是不是很美?以前我总是一个人经常在这看阴山的日出。每当看到那轮红日冲破黑暗的束缚,放出第一抹阳光的时候,它意寓着又是新的一日开始,我都在庆幸,我还活着。久而久之,我养成了在黑暗中等待清晨第一缕阳光的习惯,生命竟是如此可贵。”
  这番貌似不应该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感人肺腑的话语,加上眼前的景象,让我在这一刻傻了。
  “记住了,阴山日出阳山日落。看日出就一定要到阴山来,而看日落就一定要到对面的阳山去。这是日出阴山,等到傍晚,我再带你去看日落阳山。眼下,你好好地再睡一觉吧,傍晚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他说完这最后一句,我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眼皮很沉重地又磕上了。
  待到再醒来的时候,果然已是傍晚。
  依旧还是被他给圈在怀里,依旧还是软弱无力地无法挣扎,依旧还是两人共罩一个披风,依旧还是坐在悬崖边上的一块石头上,只不过换了一个山头……
  曾听说过,日出是气势磅礴的,日落则是恬静而凄美的。
  本来天空中还带着点很清透的蓝,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在那看似正要燃烧怠尽的太阳上,不知道何时,它偷偷地走进了云层里,西边的天空被一片似锦的红霞而取代,太阳的余光仍在云层间激荡,渐渐地,一切又融入了一片苍茫的暮色中。
  “无论是阴山日出还是阳山日落,曾经都是我一个人在这享受着这份孤独,但是今日却不同了,有一个人一直在陪着我……”
  说就说是了,你那双淫爪没必要勒地这么紧吧。
  唉,真是受不了,我真的要崩溃了。
  感谢上苍,短短一个月之间,你让我见识到了这个时空下男人无敌的魅力,体内所爆发出来罗曼蒂克的基因能量,感谢你让我深刻地了解到谈恋爱的几个绝招,也感谢了让我听到了无比动人的情话。
  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是种折磨,这绝对是精神上的一种折磨。
  我承认此情此景真的是无与伦比的浪漫,一天之内,感受了两场不同的氛围,时间、地点都是一顶一的好,唯独就是那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换成是寻?
  我瓣着手指头,数着日子,七天了,我跟这个男人待在这木屋内,不知道是在阴山上还是在阳山上的鬼地方,整整过了七天了。
  这七天里,他都会用他那恶里叭叽的嘴给我喂药,而且喂药的时候我总是在晕迷中;每一天,都是上演着阴山日出阳山日落,而这个时候我都不能反抗,因为他说如果我挣扎,他就会象那次一样对待我,所以我只能忍辱偷生;每一天晚上,他都是要抱着我睡觉,如果我挣扎,仍旧还是那句威胁,所以我在战战兢兢,委曲求全,备受精神折磨中慢慢煎熬着……
  该死的,上官寻,你到底死到哪里快活去了?为什么你一走,他就像个不死的幽灵一样来缠着我?
  老天爷,你是不是看我日子过的太好了,太逍遥了,没事非要找点事情来蹂躏我几下,折磨我折磨的死去活来,你才高兴么?在现代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多抛几个帅哥型男的在我面前,让他们带我去看萤火虫看日出看日落?还是你现在内分泌失调,需要靠折磨人来平衡调理一下?总是喜欢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说,该死的这天下间就最变态的就是你……

  似梦非梦
  第七日,身体稍稍好了一些,无聊之下,扶门而依。
  话说这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配合着这木屋前的一片枫树林,可以说是半个人间仙境,但是唯一不搭调,破坏此景和协美感的就是有一个淫魔在此仙境中作祟。
  也不知这个淫魔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提着手中那把淫剑,疯狂地挥舞着。那些美丽的枫叶,我替你们哀号,还尚在发育中,就这么被他给辣手摧残落下了。
  我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他练的是哪一路哪一式,但不知道怎么搞的,竟被他舞出的剑给吸引了。因为我在他挥出剑式中,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四个动物――一条龙,一只老虎,一只孔雀,还有一只乌龟。
  呃?难道我也有学武的天份?这么深奥的内容居然也能被我给看出来?
  蓦地,某淫魔不知怎么搞的练功练成单腿下跪了,不至于吧,又受什么刺激了。只见他以淫剑撑着身子,口中还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好,吐死你,赶紧死了算了,像你这种淫魔就应该早死早超生。
  “门主。”
  呃?隔壁居然还有个绿衣美女守着,我怎么都没发现,早知道我就两眼研究她了,省得看那个淫魔看地长针眼。
  只见此绿衣美女紧张地高声叫着,立即向前奔了过去,想去扶淫魔,右手刚踫着他,淫魔就十分愤怒地骂了她一句:“滚开!”
  而且还很无情地一挥,可怜兮兮的绿衣美女应声跌倒在地。
  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门主,请恕张宿无礼。”绿衣美女连忙爬起身,在他面前跪下。这女人?扶人也能扶出无礼出来。
  要死了,淫魔怎么搞站起来,提着那把淫剑往我这里走过来,下意识地往门里缩了缩,抵住了门边。
  他的贱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并用他那苍老的怪声怨道:“为什么?为什么过来扶我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紧张的过来扶我?为什么?”
  他在说什么,他又不是我老公,他吐血关我屁事。
  “要是今日换作是他那样,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就奔过去?是不是?”他的声音莫明地抬高了几个音阶,手劲也越来越大。
  痛!他是我老公,我不扶他,难道扶你个淫魔。
  “为什么?你病了,他在哪?他人在哪?不负责任地把你交给花清晨那个家伙,他以为单凭花清晨和童武就能拦得了我?这七天来,是我不分昼夜,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你,一口一口地喂你吃药,怕你嫌苦,还费心地想到再喂你蜂蜜水。你以为他会象我这样待你吗?他除了他的那身傲气之外还有什么。我把你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带你去看日出,带你去赏日落,分享我不曾和别人分享过的一切。为的是什么?可是你呢?你给我的回报又是什么?冷漠!无情!”
  看他发狂一般地怒吼着,我的心跟着一紧。天啦,大哥,拜托你消消火,受伤了还这样大叫,伤身的。
  为了防止他淫性大发,我嗞着牙安慰他:“星宿大侠,你受伤了,最好别发这么大的火,容易伤身。”
  “伤身?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我会受伤完全拜他所赐。哼,不过我想他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怜悯我的人太多了,那样的眼神我也看够了。你信不信,我可以一直把你困在这里?”
  信,我绝对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这家伙疯了,老天爷,请让他留点理智,求求你了。
  沉住气,沉住气。
  他在说什么?寻伤了他?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启禀门主,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美女清脆声音在此适时解救了我,打断了他的魔性大发。
  这家伙终于松了手,转身和她去说话。
  “那就让她该干什么就该什么去,一切依计划行使。”
  “是,门主。”
  “参宿,你似乎要走室宿的路了。”那男人的声音变地冷冰冰的,他说出这话时我都不免有点心禁肉跳。
  “回禀门主,参宿绝对没有背叛星宿门之意,也绝对没有背叛门主之心,请门主明察。”那名叫参宿的女人头都快点到地上了。
  “那白虎石呢?上一次角宿把青龙石给弄丢了,若不是念在她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份上,没杀了她,就算是对她已经很客气了。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玩这一套,都嫌活地太久了,活腻了,是不是?”星宿老怪似乎把对我的怒气转嫁到她身上,一巴掌挥了过去,她的脸立即显出五条手指印,嘴角也流出了血,但仍是吭也不吭一声,还是那么恭恭敬敬地跪在面前。
  这个男人实在是让人觉得太可怕了,一会之间,已经动手伤了两个女人了。真是很难相信他怎么能对我说出之前那些话的。
  如果依照以往的个性,我肯定会不怕死地冲出去,多管闲事打抱不平,但是现在请允许我的自私,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加顾不了你们的死活了。
  “回门主,并非参宿办事不利,而是……”
  “而是什么?说!”他的剑尖又指向了她,貌似她再废话一句,就立刻劈了她一样。
  “而是属下此次打探发现,西陵川他对女人并不感兴趣。”
  呀?白虎王西陵川对女人不感兴趣,怎么会呢?那花清琳还嫁给他做什么?
  气氛变地很怪异,星宿老怪半天也不说句屁话,看着他的背影我整个人都是毛毛的。
  “带张宿下去,方才她哪只手碰我的,就依门规处置。”
  “不,门主,请您饶了张宿这一次,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之前的绿衣女子已哭成泪人,但是却不敢再往前伸手求饶。
  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恐怖感越来越强。
  “带下去。”
  “是,遵命。”
  “门主,对不起,请您饶了我吧。门主……”
  张宿的哭声越渐越远,而愤怒中的星宿老怪却是近在眼前。此刻,我就怕他象上次一样对我,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生怕触动了他那根不对路的神筋。
  “这些天,我对你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期望,我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犹豫我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因为我不想通过伤害你的方式来达到我的目的。但是,你今日太让我失望了。”
  这家伙一步步向我逼来,他该不是要像上次那样对我吧,不要,不要。
  我迅速旋转身子往后面奔去,但是再怎么快都不可能有他快,就这么被他一巴掌给拍昏了……
  “啊――”
  当我惊叫着从床上惊醒时,第一件事就是去审查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有没有什么异样,发现衣服都还完好的穿在身上,舒了一口气,赫然发现一个人坐在床边,不是那个可怕的男人,而是寻。
  我不敢相信地看看周围布景,是离轩的小二楼。
  我回来了?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那七天是我病糊涂了,发烧把脑袋烧坏,全是做的梦?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恶梦?
  寻抓住我的手不停地抚摸着,一言不发,坐在那边,象个木头。
  看到他这样,我气不打一处,使劲地拍开他的手,抓起来就是狠咬一口。这家伙连哼都不哼一声,真是让人想再继续下去的劲头都没有。
  “说,你为什么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最讨厌看到他这种白痴一样的表情。
  “事出突然。”他说地到轻巧。
  “突你个死人头。你拍拍屁股闪人了,就把我托付给花清晨那个种马。你知不知道他每天只有半个时晨是在给我爹看病,其余十一个半时晨都是跟女人鬼混在一起。不是我心里承受能力要好,早就吐血身亡了。我莲轩不是撷香阁,我也不是撷香阁的老鸨。你知不知道?你真他大爷的气死我了。”一口气说这么多,对于大病初愈的我还真有些累。
  在听到我的最后一句粗口,他又习惯性地弹我一下脑门:“女孩子家不要动不动就粗口。”
  “我账还没跟你算完,你到先教训起我来?”怨气是一定找地方发泄的,我恶狼扑羊似的向他扑了过去。
  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很老实,随便我怎么蹂躏他。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怎么回来的?还好好地躺在离轩内?寻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切就象是寻未走之前的一样。是不是我现在还在梦境中,眼前的一切才是一场梦。
  “上官,你捏一下我的脸。”为了确定我是否在做梦,我让寻捏我一下试试看,没想到他以一脸你脑袋烧坏掉了的表情看着我,还用手探探我额头的温度。
  “快,捏我。”我主动抓起他手放在我的脸上。
  这家伙真得下手了,而且还是狠狠地捏了我一把,把我痛得嗷嗷叫。
  “你是猪啊,下手不会轻一些。”
  “捏轻了怎么会有感觉。”
  无语。看来我没有在做梦。
  “上官,你看过阴山的日出和阳山的日落吗?这两座山在什么地方?”不行我还是要确定一下。
  寻的脸色变了,他忽然一把抱住我,在我肩胛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啊,痛啊,刚才叫你捏,你捏的那么使劲,现在又没叫你咬我。痛啊,唔唔唔……”
  不就是十天二十天没见么,有必要这么饥渴么?比我还急色。
  后来经过青青验证,那七天,并非是我在做秋梦,我是真的消失了七天,把府里的人一个个都吓死了。花清晨终于酒醒了,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通知远在荆州的寻。在我消失的第三天清晨,寻就从荆州赶回来了。这家伙不知道搞残了几匹马,要知道从京城到荆州正常地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三夜。
  青青说,之后的几天,寻派尽了人手去找我,都是劳而无获,又不能大肆宣扬,可真是累惨了他。直到昨天傍晚,才发现我莫明其妙地又躺在了莲湖边上。寻知道后,抱着我就回到离轩,一直守着直到我醒过来。
  嚯嚯,原来玩失踪能让他紧张。
  不过,这个星宿老怪真的很奇怪,我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地放了我。但是离昏迷前的那些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话中明摆着就说明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总而言之,我感觉这里似乎不怎么太平了,改明跟寻沟通一下,他愿不愿意放弃皇位,带着大把的银票跟我私奔了算了。
  只要有寻在身边,就让我倍感安心,七日的恶梦也很快的在我脑海中消退了。
  又过了些天,真的让我蒙对了,这第一件不太平的事,就是白进河死了,离奇的死在了家中,死在了自己的房里。
  据说是死状很惨,被人给点了穴,身上被杀他的人用剑划出一道道的剑痕,伤口上面还撒了了蜂蜜,在万蚁啃噬下,失血过多而死。死时,双眼暴突,面部肌肉扭曲,嘴口张地很大,却叫不出一声,因为被人点了哑穴。
  他这种死法,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中的马夫人。意料之外,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会在夏仲堂之前先玩完,真是报应。是什么人会对他下这么狠的手,想必要么是血海深仇,要么就是他坏事做尽,老天也看不过眼,找人收拾他了。
  天啦,之前我暗自咒他的事,竟然应验了,难不成我会用脑电波干涉,去指使人杀人不成?
  白相一死,给朝庭带来的震撼不小。
  城门封锁,全城戒严。
  这件事仅仅只是这个多事之秋的一个序幕开始而已,下一个迎接的没想到竟会是我。

  撷香阁
  经过了这次绑架事件后,寻对我是越来越好,有求必应,还允诺我,待这一阵子忙过之后,带我去雪山看雪景。
  太好了,让我兴奋地可是绕着莲湖跑了N圈,见了丫环抱了就猛亲。
  兴奋归兴奋,夏仲堂和夏惜梅的事我可是一个都没马虎。
  这日,又逢一场雨,似乎每一个令我遭罪的事情都是由一场雨开始。
  心中惦记着夏惜梅那个傻女人,听说她也病了。现在想要看她一眼,几乎比登天还难,所以在德喜公公的安排下,我进了宫,幸好平时打点的好。
  夏惜梅更瘦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找不到一丁点以前雍荣华贵的富态之美。喜儿告诉我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叠纸鹤,就不会再做其他的事。皇上来过一次,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更加生气,还命人烧掉那一屋子的纸鹤,之后她便一病不起,似乎象是在等死。
  夏仲堂是这样,她也是这样,他们两到底想干什么,在拼你死我活吗?
  我坐在她的床沿,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夏仲堂快不行了,可能要熬不到这个冬天的来临。
  原本以为她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会有些情绪,但我看到的景象,却是她还象个活死人一样无动于衷,最后也不得不负气走人。
  临出门之前,身后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传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傍晚时分,雨依然还在下,我心疼青青走在轿旁会淋湿,所以让她和我一起挤在轿中。靠在青青的肩上,想着那两个一心求死的一男一女,我头都变大了。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象我一样,好死不如赖活啊。
  唉……
  途经太白楼前,轿子突然停下了。
  “小姐,有位老妈妈拦轿。”青青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后告诉我。
  呃?有人拦轿?奇怪了,我又不是顺天府府尹,这么晚了拦我轿子做什么?
  刚想下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老妇人向我扑了过来,一把把我从轿中给揪了出去,把我推倒在地上,拼命地撕打着我,还在口口声声地撕喊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东西,你这个畜生,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
  在青青和轿夫的搭救下,我才得以从她那强而有力的双手中得以脱逃。啊!这位老妇人的劲怎么这么大?痛死人了。
  幸好天很黑又下着雨,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以致于我这副狼狈的模样无人见着。我拨开贴在脸上那散落下的头发,对她愠道:“这位大娘,我们素未谋面,我怎么会认识你儿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阵子我不知道是不是犯太岁,出门总是会遇事。
  “姓夏的,你这个畜生,你还好意思说不认识我儿子,那被你卖到撷香阁的那个人是谁?你这个连畜生都不如东西,你简直不是人,竟然把我的小宇卖到妓院,这种事你怎么能做的出来的。你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
  老妇说完这通话,又向我扑了过来,我一时恍惚,被她给狠甩了一耳光,这倒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好痛。
  抚摸被打之处,望着她被轿夫给拦着,够不着我,只能在那边一边骂我一边失声痛哭,最后拼到没有力气,哭地瘫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我失了神,她所说的,该不是夏之洛干的吧?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却没有这一项。
  唉,这个女人到底还干了些什么下三烂的事,我是不知道的?那个老大娘她口中的小宇到底是谁?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明白,看来要上撷香阁去一趟了。
  我吩咐青青先将这位老大娘送进客栈去休息,自己则凭着记忆,冒着雨一路往撷香阁奔去。
  到了撷香阁,看到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化的跟人妖似的,在门口站成一排奋力地拉着客。她们看见我一点也不意外,很自然地就将浑身湿淋淋的我给拉了进去。
  撷香阁之所以能够这么红,之所以能将其他娼楼给比下去,不仅仅是因为撷香阁的姑娘们脸蛋最漂亮,身材最棒,嘴巴最会哄人开心,伺候人的本事最一流,还因为它是一家男女同娼馆。只要你有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可以到撷香阁来寻欢。在这里,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也可以玩女人;女人可以玩男人,男人也可以玩男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挑不到的。
  而我就是被当成寻欢的女嫖客了,强忍着心中那股作呕的欲望,跟着一位姑娘进了包厢。
  一进包厢,这位身着暴露的姑娘,见着我居然一点也不避闲,很快地整个人就贴了过来。
  “这位小姐,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要不要脱下来换一套?”她贴着我耳朵吐出的声音嗲地我头皮发麻,身上的香粉味冲的我直打喷嚏,那一对D罩的豪乳貌似就要从那诃子内衣里跳出来,不停地在我背后磨蹭着,一双手还不得闲,不停地对我上下其手,试图扒了我的湿衣。
  素来只有我非礼人家的份,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给非礼,居然还是在古代。真是恶心死我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她。她没想到我会这样对她,一时失了重心跌坐在地上,双腿就这么大叉开的对着我。
  我闭上了双眼,手也撑上了额头,感觉到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心中大叫一声:他大爷的,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她居然连内裤都没有穿,不,应该是叫亵裤。唉,那下面我什么都看到了。
  哦!天啦!连翻两白眼。这是什么世道!
  她却是不以为然,反过身将其性感而粉白的屁股对着我高高的翘起,尔后慢悠悠地以一个性感撩人的姿势爬起。
  天啦!请你赐我一块豆腐吧。
  她站立好了,对着我嗤之一笑:“没想到小姐您还是个豪放女,之前还怕您会害羞,先让我来陪陪您开开胃。但依这情况看来,想来小姐对女人是不感兴趣了,那我就直接叫几个少爷过来好好地伺侯您了。”她吃吃的笑着。听见这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说的这些话,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豪放女?豪你个死人头。
  “你不要叫什么少爷姑娘的,我要见你们老鸨。”懒得跟这种女人废话。
  “嗯?”她斜眼轻瞟了我一下,随后又是一阵怪笑一扭一扭地出去了。敢情这女人以为我是一变态,只对老女人感兴趣。
  不久,一位自称为李妈妈的老鸨也是左扭右扭的进来了,还很热情地递了一本少爷的花名册到我跟前。
  我将花名册一把扔在她面前,待她看清我的脸以后,立即失声叫了出来:“瑞王……王妃娘娘……”
  随后她便向我欠了欠身行了个大礼,又满脸堆笑地说道:“小人见过王妃娘娘。恕小的多嘴,王妃娘娘您今儿怎么有空上我们撷香阁里来了?您……您是要点少爷吗?”
  很好,认识我的真身。
  我正好也没时间跟她打哈哈,开山见山地问她:“李妈妈,我不是来点少爷的,我是来找人。”
  “找人?”李妈妈满脸原本堆着笑意,听见我这会说是要找人,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看来这人是真的在这了。
  夏之洛,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没想到你真的干过这逼良为娼的下作之事。现在你到好,死了之后魂不知道飞到哪,拉了一泡屎竟还要我来给你擦干净。
  “我要找谁你会不知道吗?他在哪?”
  “哟,瞧王妃您说的这话。小的还要谢谢您呢,若不是您给我送来的这棵摇钱树,我的撷香阁还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呢。”这老鸨真的很烦,屁话怎么这么多。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要见他,快点带我去。”
  “王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咱们撷香阁开着门就是做生意的,尤其象司风这么个红牌,不可能随时都在这候着的……”
  望着这个老女人那张画的跟猴屁股一样的脸,还有张涂的血盆大口在一张一合,吐出的魔音不断地在强奸我的耳朵,我真是受够了,掏出怀里几张银票甩在她脸上,大声喝道:“快点带我去。”
  “王妃娘娘,你先别动气,犯不着跟我们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您这边请。”
  有钱真是能使鬼推磨,这个老女人立即热情地带着我往后楼走去。前楼基本是姑娘们待的地方,而后楼则是少爷们待的地方。
  途经一间厢房时,里面的一个姑娘嘻笑着尖叫地跳了出来,一下子撞上了我,她看见我愣了有好一会,我看见她则是光着上身,不由地在心中默默叹气,太阳穴隐隐作痛,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继续向走前。
  来到后楼最里间的一间厢房,门口还站着两个彪悍的打手守着门。
  不知道我将看到的这个叫司风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老妇人口中的小宇?也不知道他在这里是什么样的一种红牌,竟然要动用到打手守门,是被软禁吗?
  里头传来一个男人淫笑的声音,尽是一些污辱性的淫言秽语,而另外一种声音则象是一个男人在痛苦地呻吟着。我已经听不下去了,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却被门口那两个打手给拦住了。
  老鸨也笑着拦着我说:“司风正在里头接客,王妃娘娘您要是这样直接冲进去,似乎不太好……”
  我狠瞪了老鸨一眼:“要是不想你的撷香阁被我拆了的话,就给我识相地闪开。”
  老女人无奈地朝那两个打手使了使眼色,两人皆乖乖地闪到一边去了。
  我一脚踢开那道门,冲了进去,即看到一个令人作呕的画面:一个身材肥硕,满脸横肉,浑身肥膘的油快要滴下来的老男人,正光溜溜的压在一个看似很瘦弱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妈的,这些禽兽,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被这样压着,还会这样有劲地玩吗?
  那老头被我们这群冲进来的人给弄呆了,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傻不拉叽地望着我们。
  看到这一幕,我不知道为何会突然那么地愤怒,冲过去就抓起那个肥男人的头发把他往外拽。这个老男人吃痛,也顾不得光着身子,护着头发滚下床来。
  本来想找个凳子,揍他一顿,却发现这间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外连张桌子都没有,更不要提有凳子。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得用脚去踹他浑身的肥膘。肥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掀了我,我一个踉跄跌向床边。
  “李妈妈,是不是你们的撷香阁不想开下去了,居然这样对待你的客人。”死胖子朝老鸨发火了。
  看着趴在床上浑身赤裸的年轻男子,我真的是怒发冲冠了,也冲着他大骂:“你去死吧!你这个不要脸的又老又丑的肥猪,女人搞,连男人也搞,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不回去上你儿子去?”
  “操你X的,你这个臭女人,老子连你一块上。”这个死肥猪居然还有种敢往我这冲过来。
  “我的江爷啊,她您不能惹,也惹不起。”李妈妈见了这情形立即上来拉架。
  “你这个死肥猪,你今天要是敢踫我一根汗毛,我让你全家死光光。”在他冲过来被老鸨李妈妈拉住之际,我看准了,一脚踢向他那个长的奇丑无比,令人作呕的命根子,还高声嚷嚷着:“做太监去吧你。”
  那老肥猪被我这一脚给踢中命根子,痛地直跳,随后就狗急跳墙地骂了起来:“妈X的,老子今日不上了你,老子他妈的跟你姓。你个臭婊子――”
  “你个死肥猪,有多远死多远。你有种的再过来试试看,明天我就找一群母猪轮奸你。”
  “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拉架。”老鸨李妈妈见势不妙,也高叫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在那个死肥猪正要踫着我的一刹那,被那两个打手给拉开了。
  李妈妈随即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估计是在说我的身份,那老肥猪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汗也在不停地往下滴。
  “我的江爷,今日就算了,我带你去找其他少爷,或者上前楼找其他的姑娘都随你便。您消消火。冬梅啊,快带江爷去别的厢房。”老鸨李妈妈一边拉着老肥猪出去,一边劝着一边嚷着。
  眼见这头老肥猪光着身子被拉走,我仍是不消气,上前在他屁股上给补了一脚,还不甘心地骂着:“牲口。你怎么不去强奸你老爹和你儿子?”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我的亲娘哎,我求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打盆水进来。”我冲着老鸨李妈妈吼着。
  喊我娘,呸,做你老娘,我还嫌生不出来呢。
  回头再望了一眼这个趴在床上的男人,我心里一阵寒意,一个男人被糟蹋成这样该要怎么活下去?难怪他到现在一直都趴在这,吭也不吭一声。
  不是我好色,其实这个男人的身材从整体比例看上去还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当然跟寻的是没法子比,毕竟寻的身材是超级的棒,宽肩窄臀,每一块肌肉摸上去都那么有触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洛宝,你现在在干嘛?你是来救人的,不是让你来意淫的。
  我轻打了自己一下,再度仔细去看这男人。他这背部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那个屁股上,居然还有被什么东西给烫伤的痕迹,都已经落了痂。靠近后庭和大腿同样都有不少被烫伤和划伤的痕迹,也都已经落了痂,但这会还湛着一丝血迹,腰间也还沾着一些污秽的液体混着血迹。
  这些新伤加旧痛,他是怎么熬地过来的,如果不是看着他的身体还有些起伏,我还以为他是一具尸体呢,我真的快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咬了咬下唇,拿被子轻轻地将他裸着的身子盖上,才发现他的双手原来被绑在床头,我立即伸手趴了过去给他松了绑,又瞧见两道血印浮现在他的手腕上。
  我闭了闭眼,调整一下呼吸,才敢再度去面对眼前这副惨状。
  出于好奇,我想看看这个坚强的男人,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于是我帮他顺了顺一下头发,将他的脸轻轻地拨了过来。
  “啊――”看到这张脸后我失声叫了出来。
  这张年轻的脸庞竟然和寻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寻的脸轮廓比较刚毅一些,眼窝也比他深一些,眉毛比他浓一些,而他的脸则是比较清瘦一些,更柔性一些,偏女性一些,如果是一个女子,会更加称这一张脸。
  我的双手在发抖,不由自主地向头顶抓去,嘴唇咬的更紧了。
  不用说了,他就是那个小宇了,没有什么比这张脸更能证明一切的。
  这一刻,我觉得夏之洛她不仅仅是变态,而且还很恐怖,她怎么能做的出来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赎救
  这个叫小宇的男人一直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就当我象空气一样不存在。
  唉!我不知道他看到我的脸后会有什么反应,但不管怎样,总还是要面对的,于是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宇,我……”
  我什么呢?我要说什么?难道我要说对不起?又不是我卖他的?
  “啊――”我的喉咙被使劲地掐住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上一秒还平静如水的趴着,这一刻正用他的双手使劲地掐着我的脖子,他什么时候有反应的?
  “呃……放……放手……”喉咙里发出的呼救声是那么的微弱,同样地我也使劲力气,用双手去掰开他那虽骨瘦如柴却强而有力的双手。
  “你知不知道?这大半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为的就是这一刻。夏之洛,你去死吧!”他的双眼目露凶光,狂戾而暴怒,除了那种已经杀红了眼的仇恨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救……救命……”他的手劲越来越大,我拼命地挣扎着,甚至用脑袋去撞他的头,都无法让他松手,喉咙被卡的好痛,感觉血液全部集中在脸部,胀的发慌,那个老鸨和那两个打手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哎呀!快松手,司风啊,你是想我们整个撷香楼都玩完吗?”老鸨李妈妈适时的进来救了我一命。
  “咳咳咳――” 我终于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缺氧对我来说是最恐怖的一种死法了。
  他被拉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我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个耳光。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被甩脸,这一次真的痛死我了,不要看这个男人如此瘦弱,他的手劲却丝毫不弱,痛得我眼泪水往外直冒。
  见势我也乖乖地跳离他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扶着窗栏,轻揉着被打的生疼的脸,突然一段很熟悉的画面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司行风。
  应该是在夏之洛和寻新婚后不久,寻一直没有与她洞房,她想了纵火的法子引寻去莲轩,寻去了之后发现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被烧,明了她真正的目的后,骂了她一通就很生气地走了,尔后她一直都很郁闷。
  某日,她跑到太白楼去借酒消愁,无事不成巧,就这么让她给碰上了刚到京城,准备参加早春殿试的贡生司行风。
  如果这名会元长相普通也就算了,跟谁象不好,偏偏他就长的就跟寻有七八分象,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比寻要阴柔一些。夏之洛当场就呆掉了,可能是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产生了一种想要在这个年轻书生身上寻求慰籍的念头。
  于是她找到了王正冲那三个烂人,秘密地将司行风给弄到了一家客栈的客房里。
  客房里,夏之洛已经喝得已经有八九分醉意,一看到那么酷似寻的司行风,就立刻冲上去抱着他,嘴里还一直念着:“寻,寻,求你不要走。”
  突如其来的一个陌生女子投怀送抱,对司行风来说根本就是觉得莫明其妙。恰巧此人的脑袋可能是因为书念多了,有点转不过弯来,当然不会象一般急色的男人,是女人投怀送抱就接受。他不停地推让着躲避着夏之洛,这一举动更引发夏之洛想要得到他的欲望。借着酒力,夏之洛不顾一切地抱着司行风强吻着他,还动手去剥他的衣服,还好被司行风给推开了。
  最要命的是夏之洛可能真得喝多了,还是不断地哭着喊他寻,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脱光了衣服,抱着他还要和他上床,结果被司行风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骂她是淫娃荡妇。
  想到这我真是一身冷汗,幸好这位小司同志把持的住。
  结果这一巴掌不但没打醒她,还激起了这个女人更残暴的一面,她发誓要司行风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下她穿好衣服后,便招呼王正冲他们三个烂人把司行风给迷晕了,卖到了撷香阁做男妓。而这三个烂人上次来勒索我为的就是这件事,因为当时夏之洛承诺他们的尾款未付清。
  发着酒疯,夏之洛烧了司行风随行的所有行礼,毁了他一切上京来殿试的背景资料,之后扬长而去。
  这不是真的,我深深地闭了闭眼。如果不是司行风这一巴掌,我还真想不起这么龌龊的一件事,真想捶胸顿足仰天号啕一把。
  我皱了皱眉,心里就象打翻五味瓶一样,啃着手背,凝视着眼前被两个打手架住的司行风,正面赤裸的他,仍旧是伤痕累累。他现在犹如一头发了疯的猛兽一样,扯着全身的力气都要向我扑过来,无奈他挣脱不了那两个打手的钳制,只能对我泼口大骂:
  “夏之洛,你这个淫妇,你以为你脱光了衣服倒贴我,我就会称罕?哈哈哈,难怪他不要你,象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淫妇,是男人的都不会看上你,你活该没人要。我们情愿跟一百个妓女,跟一千个荡妇上床,都不会上你,你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处都比她们还要肮脏。你这个泼妇,你个淫妇,你这个下贱的女人,留在这里任人糟蹋任人玩弄任人凌辱的应该是你。我活着,为得就是有一天喝你的血,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啃你的骨头。你怎么不下地狱?为什么老天爷瞎了眼,怎么会留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继续害人?姓夏的,你总有一天会遭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
  仔细地听着他骂的每一字每一句,心中的那块铅堵的我更难受了,再听下去,我的心就快承受不住了。
  其实我心中的愤怒并不亚于司行风,要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又不是我卖的人,无缘无故地被人打了两巴掌,还要忍受着如此难听的辱骂。
  用手指压了压有点发胀的太阳穴处,示意老鸨李妈妈随我出门。
  司行风的怒骂仍是不绝于耳,老鸨李妈妈也跟着我出来,我便对她吩咐道:“立即派人去找个全城最好的大夫来,给他看一下身上的伤口。另外再找人帮他把身子清理干净,给他换上一套干净舒适的衣服,还有…… ”
  话未说完,赫然发现走廊上站了不少好事的人正在看好戏,顿时怒不可揭,刚好心中的怨气没地方发泄:“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吵架?是不是也想尝尝被揍的滋味?还不滚进自己的屋子里待着。”
  骂完后,我也不管前面的一间厢房里有没有人,直接冲了进去。里头的帅哥被我吓地夺门而逃,老鸨则是呼天喊地的跟着进来。
  坐稳之后,我就开口挑明了说:“他,我要带走。”
  老鸨李妈妈一听,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王妃娘娘,这带人走可以,但是得要按规矩来的。”
  “什么狗屁规矩?”
  她伸出她那只肥肥的猪爪,竖了两根手指在我面前,血盆大口又张开了道:“王妃娘娘,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以司风目前的身价,赎他的话,只要两万两。”
  听到这规矩后,我冷笑了三声,怪里怪气地对她说:“李妈妈,看你今年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期呢?”
  “老年痴呆期?”
  “当初王正冲他们三人送他进来的时候,我有跟你收过银子吗?你现在敢反过来跟我要两万两?你当我白痴还是死人啦?” 两万两?这个老女人敢情是把我当凯子宰。
  “谁说王正冲他们当时没收银子,我可是花了一千两啊,还有卖身契为证呢。”
  什么?这三个烂人居然吃完被告再吃原告,两边一个都不落。
  “他们跟你要银子,那是你傻,你愿给谁那是你的事,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走,而且一个子我都不会给你。”我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他奶奶的,一时气大,下手重了一些,拍的自己生疼,又不好意思抬起来甩两下。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本来她前面那三个字岂不是叫的还挺高,被我狠瞪一眼后声音立马小了下去。
  “亏?亏你娘个死人头!这大半年来,他在这里,为你赚的那些比大粪还要臭的银子少么?我还没代他跟你要工资要医疗要福利要保险呢,你还好意思敢先跟我开口要两万两,还敢跟我喊亏。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供给他吃,供他喝,供他穿,给他房子住,还给他找什么先生教他琴棋书画。当真你脸上的粉涂得比我厚,就是皮太子他奶奶皮太后(厚)啊。去,赶快把他的卖身契给我拿来。还有,这大半年来所有进过他房间的,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阿猫阿狗也好,哪怕是一只蚊子,都给我把名字列出来。”
  一口气狂飙完,以为会看到那老鸨立刻出门,没想到她还傻不拉叽站在我面前,气又不打一处来:“还站在着干什么?嫌马路上电线杆不够用啊,要你这五短身材去撑电灯泡啊?!”
  “王……王妃娘娘,卖身契的事好说,但是客人的名字我们……”
  “哟,没想到你们还知道什么叫做职业操守和遵守商业机密嘛。你信不信,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去,我就从这间屋子开始拆起?一、二、三。”第三声一止,我就一把掀了桌子。
  “王妃娘娘,您息怒,小的这就去办。”
  “还不快滚!”
  整个就一蜡烛贱民。
  看到老鸨颠着屁股奔出去后,才觉得有点口喝,端起茶杯刚想喝水,一想到这里是妓院,万一再给我搞个什么茶水里有春药,况且寻又不在这,那我岂不就死定了。
  唉,真他奶奶的让人抓狂!
  象夏之洛这样的胁迫性贩卖人口,在金碧皇朝可是重罪,更何况这个司行风还是个要进行殿试的会元,当时他莫明其妙的失踪,只当是他缺考。而今天在这里的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所有一切的事都要赤裸裸的暴露出来,到时候我恐怕难逃其咎。
  唉!还不知道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一想到这里,一阵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蹿。
  我又要怨天了,上辈子,或许是上上辈子,我欠了夏之洛的,所以这辈子就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死,来还债的,也许这就是命。
  等了一会,老鸨捧着一个账簿进来了,还找人把桌子给扶了起来。
  当我打开那写着密密麻麻字的账簿,一页页地往下翻去,越看手越抖,越看气越大,最后怒不可揭的将账薄一把朝老鸨砸了过去,拿起那张狗屁卖身契就撕了个粉碎,再朝她脸上扔去。
  才短短的七八个月,居然有近两百号人进过他的房间。男人居多,女人大多数是来自青龙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所动物园里的禽兽都齐了,三百六十行也齐了,甚至还有那么几个眼熟的人。
  为什么我今天才想起这件事,如果在那三个烂人勒索我的时候,我要是想起来的话,司行风他也不要受这么长的罪。
  唉……
  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再度开口:“你给我把这些人名抄写两份。快点!”
  片刻之中,手中拿着抄好的两份名单,我再次步入司行风的厢房内。大夫已经来看过,也开了些药。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整理后的仪容比之前要俊朗的多。他的双手又被绑上了,嘴巴里还被塞着布,不能动,不能说话,唯独只有通过那双美目发出仇恨的视线来射杀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拿下他嘴中塞的布,平静地对他说道:“我来带你走的。”说完便命令老鸨按排人扶起他,随我一同去状元楼客栈。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刚迈出这间厢房,迎上的却是寻一双冰寒的冷眸,他的身旁还站着同样冷着一张脸的花清晨。
  这一刻真是戏剧性的一刻,面前站的是寻,身后站的是寻的替身。
  哼!真是造化弄人。误会往往就是这么造成的,百口莫辩。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撷香阁的,依稀只记得寻扯了一抹寒彻至骨的讽笑后,寒着一张脸转身离去,没有只字片语。倒是身后的司行风一直在那狂笑不止,在我受不了他那笑声的情况下,无奈地只得将布再塞回他的嘴中。
  状元楼客栈的客房内。
  司行风依旧是被绑着躺在床上,嘴里仍塞着布。
  我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首先我要说的是,卖你进撷香阁的人不是我,卖你的人她已经死了,至于信不信由你。如果她还活着,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个地狱一样的窑子里。第二,这几张纸,是这几个月来进过你房间人的名单,至于你想怎么做那也要看你以后的本事。今天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就是因为你输给了钱和权。第三,虽然不是我卖你的,但是为了防止你找我报仇,你今晚仍然见不到你娘,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城,在城外让你和你娘会合。第四,为了防止你今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我只能说抱歉,仍要绑着你 一个晚上。最后,希望你今晚能安心的睡个好觉,明天见。”
  说完我要说的,我拔下他口中的布,替他盖好被子,起身准备走人,司行风的声音在身后冰冷地响起:“姓夏的,你以为你今日所做的和所说的,就能为你曾经犯下的恶行逃罪么?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誓言要杀了我的男人,让我想起了白映彤,我对他笑了笑:“想杀我的话,等你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说。”
  出了状元楼,没想到都已经过了子时。
  深秋的夜风,竟是这般的寒冷,一直吹进了我骨头里。
  打着寒颤,顶着夜风,我向王府的方向走去。

  伤离恨
  夜凉如水,深秋时分更添萧瑟。
  我没有回莲轩,直接往离轩走去。
  眼前的离轩虽一片漆黑,但是我肯定他就在里面。心中的猜测是对的,因为我被梅花阵给拦住了。
  他不想见我。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有时候心态总是很微妙的。误会从一开始,就是一直只想到对方的千错万错,从不说到不了解,再到胡思乱想,再到最后的想歪,最终形成了误会。
  我不想让误会产生,所以黑暗中,对着离轩小二楼的方向,我大声地呼喊着:
  “上官寻,我去撷香阁并不是去寻欢。若你已知道司行风的事情,不管你相信也好,不想信也好,我都要说,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即使我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会轻易的相信,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上官寻,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的真相,耳朵听到的也非事实之全部。如果现在你还能够很冷静很理性地去判断,那么就请你好好地回忆第一次在离轩里,你曾经对我所说的话。”
  “上官寻,我等你听我的解释。”
  “上官寻……呜呜呜……”
  在夜风中,我站了很久,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在细雨中我又静静地等待了一会,让我失望的是梅花阵始终未消失。
  带着受伤的心,我回到了莲轩。
  泪一夜未干。
  依照昨日的承诺,天微亮,我让青青雇了一辆马车送司大娘先出城,约好了在城外的十里坡等我。之后我便雇了另一辆马车,又找到了两个镖师,护送司行风出城。
  由于和寻冷战,心情很不爽,又不想听司行风一路叽叽歪歪,我仍用布塞住他的嘴。
  无视于他的仇恨视线,我从怀中掏出八千两银票,折好塞进他的怀中,便开口:“这些银票你收好,要是你不想要扔了它烧了它都随你,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过会到了十里坡,你就可以和你娘相见了。还是那句,我不是卖你的那个人,为了防止你误报仇,我安排了两个镖师,会一直护送你和你娘回老家。祝你们一路顺风。”
  那八千两是夏之洛那个锦盒里剩下的所有家当,全部给他都嫌少,至于他接不接受那也是他的事了,反正我是仁至义尽。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便闭上眼睛,等待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司大娘一见到司行风就激动地抱着他痛哭起来,没有给她开口骂我的机会,我便坐上另一辆马车返城了。
  马车上,我依旧听到了司行风愤怒的声音传来:“夏之洛,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俗语说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也终于在现实中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贩卖会元逼良为娼这件事,在整个京城要不了三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且版本诸多。总而言之,我,金碧皇朝的瑞王妃,不仅犯了“七出”之条的第二条“淫”,还犯了<圣朝律>刑法中的“禁止恶意买卖人口”这一条,这两条加起来就是罪无可恕。
  这件事很快地就惊动了皇帝。我原本还抱着希望,以为这事会先由宗正令议亲审理,再上报皇帝,尔后便可得到从轻处置。没想到直接来了个三级跳,由皇帝亲自殿审。
  当我被“请”至上华殿时,不由地笑了。
  嗤,三公九卿各路官员全部到齐了,我想当年审秦桧也不至于要这么大的排场吧。
  洛宝,你该放花炮大肆庆祝的,这是自金碧皇朝开国以来,第一桩由皇帝亲自殿审的案子。不要说我这案子是开国以来,第一个皇帝亲自殿审的案子,估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他们一个个似模似样,眼中对我都充满了鄙视和唾弃,瞧那一副副“正气凛然”的假样。嗤,又没贩卖你们妻妾儿女。一群哈巴狗,梅妃得势时,恨不得天天跪着舔夏仲堂和我的脚趾头。
  才收回逗留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便被人很用力地推倒跪在地上。该死的家伙,不知道对待女士要温柔一些吗?
  其实从知晓皇帝要亲自审我,我就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看来是有人存心借此机会想让我死。
  此刻的我就犹如横躺在肉砧上的一头猪一样,任人宰割,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双手紧紧的攥着咬着牙,等待着受刑而已。
  我抬头凝望站在右前方的寻,从那夜开始,我就没有再见到他,而此刻在这上华殿中相见真是让人心酸。从我进入殿堂内,他就没用正眼瞧过我一眼,我不知道心死的感觉是什么样,但是我知道我的心真的很痛。
  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我顺着望过去,是齐哥,相反地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怜惜和不舍,回以苦笑。同样地我在上官允和皇家马德里的眼中也都看到了同情,但是他们的目光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又将我的魂拉了回来。
  “夏之洛,你是向天借了胆子了啊?半年前在花神祭上,上弦月的事朕是看在夏爱卿和梅妃的面子上,便饶了你。没想到倒是朕姑息养奸了,平日里你就专横跋扈,为非作歹,竟然心狠手辣的连朕的会元你都敢给卖入欢场,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你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今日朕要是不重罚你,便是对不起这天下百姓了。宗正令魏居贤,刑部尚书单不群,根据我朝<圣朝律>应如何治她的罪?”
  单不群以他那惯有的阴鸷目光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讽笑,走出队列,“义正辞严” “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回皇上,根据我朝<圣朝律>,瑞王妃触犯了第一卷<名例>第四条大不敬,触犯吾皇至尊无上的地位,同时触犯了第十一卷<科举制>第三条任何人不得阻挠适龄生徒参加科举;第六卷<贼盗>第十四条禁止私自买卖人口;第七卷<斗讼>第五十七条侵犯他人人身罪;第九卷<婚嫁违律>“七出”第二条‘淫’出,共计五条罪名,依法应先受鞭刑三十,再受流放之刑。”
  仔细听完单不群一口气念下来的这一大串罪名,真是让人嗤之以鼻,贩卖人口也能定出这么多条罪出来?鞭刑三十?流放?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到花神祭的那一晚,他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那么错综复杂的律法竟然说起来这么溜,想必昨夜兴奋的一晚没睡好吧。
  反正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肉砧上的肉任人宰割。定罪吧,定吧,定的越多越好。
  受鞭刑,挨板子,坐牢,都是我老早就已经想到的。流放我倒是不曾想到,但是接下来魏老的回话比单不群所说的流放之刑更令我更震惊。
  “启禀皇上,瑞王妃此举令吾朝皇室蒙羞,所犯‘七出’之条的第二条‘淫’出,依此还应由瑞王爷休书一份,并以掌记为记,从此从宗室除名,扁为庶民。”
  我以为“休书”这二字只有我一人听后会异常激动。
  终于,他终于知道要看我了。读不懂他眼中是何情绪,我便以愤恨的视线回应着他,如果他要是敢写休书,哪怕就是死,我都要冲上去咬死他。
  接下来魏老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些什么,还有其他一些宗正的官员说了什么,我一概都不进去了。
  自从魏老口中蹦出休书二字后,我的脑袋里都是空空的。之后的受审过程,他们的问话,我也一概都不回答,只知道呆呆的安安静安静的跪着。
  除了齐哥,还有上官允,甚至皇家马德里都有为我求过情,那个让我等待了很久的男人自始至终都象一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面无表情,我的心真是寒透了。
  没有所谓的“议亲”减刑,得到最终的判决还是维持原判,就是先收押于刑部大牢,鞭刑于立冬那日执行,一个月后再服流放之刑。
  总而言之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呵,真是可笑之极,敢情是我身体看上去比猪肥还是比牛壮?还是当我大罗神仙下凡还是那九命老猫,能顶的住那三十鞭?为什么不直接判个斩首来的干脆些呢?这不就是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某些人不但想让我死,还要让我慢慢的受折磨而死。
  还有那七出休妻,由于当初是皇帝老子亲自下的圣旨赐的婚,为了以保他的龙颜,最终判我和寻和离。
  好一个和离!
  为什么这一刻,我一点都不想哭,反而想笑?
  当德喜宣读完圣旨,要我接旨叩首谢恩时,不知道是我太过于“安安静静”的沉思了,还是我本来就不愿意去接旨,反正我就是那么跪着一动也不动。
  此举反而更加刺激到了皇帝老儿,气得他从龙椅上跳起来,指着我大声怒斥:“夏之洛,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抗旨?来人,把她给朕拖出殿外,不用等到立冬,即刻行刑。去,把各宫的娘娘,都给朕请到上华殿外,不能走的,就是用抬的,也要给朕抬过来。”
  计划真是不如变化,马上就要死了,这样也好,不用受牢狱之灾了,说不定三十鞭打完了,我就能回家了。
  我以为只有花神祭上才可以有这么的人同时出现在一起,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交头接耳,唏嘘不已。
  我看到夏惜梅了,她是被抬过来的,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眼角虽有泪流出,但仍是静静的躺在贵妃榻上,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这样也好。
  再抬眼向寻看去,他也正望着我,他的眉头是紧锁的,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木纳的,是在担心我吗?他还会担心吗?
  呵,眼泪要掉了。
  司礼监的太监欲将我的双手反绑在木柱上,我说了一声等等,便转身面向木柱,背对众人,闭上双眼,眼泪滑落,双手抱住木柱,再次开口:“可以了。”
  希望闭上双眼,一觉睡醒我就已经到家了。
  “行刑!”
  “啪!啪!”两鞭落下。
  “啊――”一股火辣辣的巨痛传遍全身,我听到齐哥为我求情的声音了。
  “啪!啪!”再来两鞭。
  “啊――”犹如火烧的感觉令我眩晕,痛楚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慌惚中我又听到了上官允和皇家马德里为我求情的声音了。
  接下来还受了几鞭,我未能知道,就连身后的鞭子是怎样停下的,也未能知道,也未曾听道某个男人的金口开启,因为我就像上次和索那塔接吻一样,抱着怀中的木柱沉沉地睡去了。

  夏之洛
  “既然醒了,就睁开你的眼吧。”一个我从未听过,很是清脆婉转动听的女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谁?是医生还是护士?难道我回来了?
  我急切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唯独只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人,清清楚楚的端坐在我面前,面带着微笑的看着我。
  “是你?”
  望着那张曾在镜中看过千次万次的脸庞,是我的又不是我的,那个该受鞭刑三十,被千刀万剐,扔下油锅,被世人唾弃的那个正主――夏之洛,正端坐在我的面前。
  这个该死的女人,被她害的,不但背负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罪名,还替她受皮肉之苦,还要被流放,最主要的是寻也不理我了。
  我爬起来就向她扑过去,我要掐死她。
  嗯?怎么从她身体里穿了出来?
  望着我空空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回头再一望,她站在我的身后,仍是冲着我微笑着。
  我是从她的身体中穿过来的,我根本就摸不到她。为什么会这样?
  我恼怒地盯着她,高声地叫着:“夏之洛,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变态的女人,为什么挨鞭子的不是你?现在我挨完鞭子了,你晓得要冒出来了。你还出来做什么?为你还是为我收尸?啊?”
  “我是来救你的。”她开口了。
  “救我?你是在唱戏给谁听?要真那么想救我,为什么挨鞭子的时候你不出来,挨完了你才出来?”真是个自私透顶的女人。
  夏之洛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和我平视,不愠也不怒,有条不紊,用她那很好听的声音慢慢地说道:“你以为我想被困在身体里?让你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莫明其妙的主宰我的思想,支配我的身体,取代我的一切,你以为我想吗?这一切都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因为我根本就出不来。你知道吗?人的精神之所以称之为魂魄,是因为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其中主行动的气力二魄,七魄的中心中枢魄,还有依附于七个脉轮之上主宰人身最重要的主魂――命魂。而我,正是少了这一魂三魄。试问我又如何驾驭我的身体?如何去挨那鞭子?”
  “什么狗屁三魂七魄,你少了一魂三魄,那么就是我活该倒霉了?哈!这种事真是好笑。哈哈哈――”我愤恨地冷笑几声,望着这个可恶的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打又打不着,我咬牙切齿的对她大喊大叫:“你不能动,但是你还有思想,你把你的记忆给了我,为什么不把卖司行风的那段记忆给我?在那三个人渣勒索我的时候,如果我就知道的话,事情就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我霸占了你的身体你不服气,想要报复我是不是?想报复我你为什么不用你的思想去控制我自杀?”
  “司行风的事,我承认,的确是我犯的一个错,而且是大错特错。不是我不给你这段记忆,是因为我也想不起这件事,因为那天我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所以当我酒醒以后,我根本就记不得这件事了。”夏之洛说到这里停下了,脸上也现出了痛苦的表情,随后又继续说道:“这一生当中,我只喝过三次酒,而且三次都喝的很醉,也做了三件无法原谅的错事。第一次我喝醉,是因为寻宠幸了皇上赏赐的美人,我找人打残了她,然后把她卖到朱雀国,半路上她因重伤不治,死了……呵,第二次喝醉,是因为白映雪,因为我知道在我和她及笄后的那年花神祭上,寻有可能会选她为妃,所以……在花神祭来临之前,我找人绑了她,灌她喝春药,让人……轮奸了她……第三次醉酒,就是……”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你为什么还要喝?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为什么?为什么?哭就有用了吗?你认为你这样做就是爱吗?你根本就是有病!”她在流泪,我也在流泪,为什么?老天爷给我的第二次生命,竟然是附在了这么个可怕的女人身上?嫉妒,竟然让她恶毒到找人轮轩了白映雪,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我还能活着,寻会怎么看我?
  “是的,我承认,我有病。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她泪眼婆娑地凝望着我,带着哀求的口气询问我。
  “不听!不听!我不想听!你最好马上给我消失,就算是我魂飞魄散,永不存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滚!滚啊!”为什么我打不到她,为什么不能让我狠狠地揍她一顿?“好!你不走,那我走。”
  我开始向前方奔跑,但是我发现无论我朝哪个方向奔跑,她总会停留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阴魂不散?”
  “听我说那个故事,好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顾我的意愿,就开始在那讲述她那个非要我听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认为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儿。她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娘亲,有一个温文尔雅的爹,还有一个娴雅端庄的小姑姑。
  这个小女孩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的娘亲,因为她的娘亲很厉害,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会象仙女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小女孩的娘亲会偷偷的带着她飞上屋顶去数星星,唱好听的歌给她听,哄着她睡觉。
  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个小女孩就快过八岁生日的那一年,突然有一天,她的娘睡着了,那一睡就没有再醒,无论这个小女孩怎么哭着呼喊她,她的娘亲都没有醒过来。直到又有一天,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唤醒了她的娘亲,可是她的娘亲醒了后就跟这个男人走了。
  小女孩的爹带着她追了她娘亲好远好远,可是她的娘亲都不曾回过一次头,从此一去她的娘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女孩的爹很伤心,常常一个人背地里抚摸着她娘亲的画像,她娘亲的衣裳,她娘亲留下的所有东西,从不让小女孩看到,因为只要被她看到,她都会烧了它们。
  无论小女孩怎样,小女孩的爹都宠着她包容着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她的爹都会为她摘下来。
  小女孩伤透了心,她的娘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就发誓一样都不学;她的娘亲以前常常带她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福,她就发誓永不踏进大相国寺;她的娘亲脾气很好,很温柔,待人很和善,她就发誓她要做一个坏人,谁善良她就欺负谁,可是唯有她那小姑姑她从未欺负过。
  同一年,小女孩温柔似水的小姑姑进宫了,去伺侯皇帝了。
  没有几年,她的小姑姑就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她的爹成为了户部尚书,巴结他们家的人也越来越多,小女孩也就变得更不可一世,成了京城里恶名昭彰的小霸王。
  小女孩十三岁的那一年,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怎么了,想要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花神祭,但是朝中有规定没有及笄的女子是不可以参加的,所以她去求她的小姑姑,想去看一看花神祭到底是什么样。她的小姑姑心很软,经不起哀求,便同意了。
  到了花神祭当晚,小女孩扮成一个小宫女,抱着帮小姑姑准备好的一大束情花,一蹦一跳往宴会方向走去。岂知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把手都给跌破了。
  这时有只手向她伸过来,很温柔地将她扶起,还微笑着对她说:“夜太黑了,走路要小心点。”
  小女孩看清扶她的人是一个美冠如玉,头发随意披散着,身着一袭银色长衫的大哥哥,不禁让她看痴了,连说声谢谢都忘了。
  那张笑脸让她永远无法忘怀,因为除了她娘亲的笑容,似乎就只有这位大哥哥的笑容能够打动她了。
  “寻哥哥,宴会要开始了,快点走吧。”一个长得很美很温柔的小女孩叫着他。
  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同样出色的年轻男子,同样也催促着他,不过他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原来他的名字叫寻。
  小女孩没有想到除了她偷偷混进花神祭之外,还有那个叫着他寻哥哥的小女孩也是混进来的,只不过她不用做宫女,直接就可以跟着那个大哥哥身后。
  事后,小女孩打听到了那个扶他的大哥哥正是当朝的三皇子,十七岁,比她大四岁。
  从那一晚开始,小女孩就发誓一定要做他的新娘,无论他身旁有多少个,象刚才一样叫着他寻哥哥那样可人的小女孩,她都要将她们赶走,因为她才会是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她还打听到了三皇子的娘亲韩妃娘娘最擅长弹古筝,最拿手的曲子是<凤求凰>,所以她开始苦练古筝,即使手磨破了也从不哼一声,她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练就了一手好琴,为的就是在花神祭上弹给她心爱的人听。
  之后的每一件事她都是为了他而去做的,费尽心机。可是他把她给忘了,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这个人一样。无论她怎么刻意地去接近他,到最后得到的都是厌恶的眼神。
  两年的时间很快,及笄那年的花神祭上,她成功了,她的一首<凤求凰>换来了她等了很久一直心怡的那个男子瞬间的错愕,也成功的获得了赐婚。
  可是就是那么不巧,他的娘亲在那时去逝了,他和她一样,都是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了,或许这就是天意,让她和他同病相怜。
  但是他娘亲的这一去,又让她足足等了三年多,从她遇到他,直到她嫁给他,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让她等了五六年。她以为……她嫁给了他……事情就会好转……她……”夏之洛说到这里开始抽泣起来。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呜呜呜……不要……再说了……”听到她的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哭地那么伤心,而且还泣不成声。
  “你哭了,而且还哭的这么伤心。很抱歉,我不能帮你擦眼泪,因为我都无法帮自己擦眼泪。”夏之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放在我的脸上,可是我和她都感觉不到,但是我们就能够感觉到相互之间心中的那种很深的伤痛。
  “洛宝,你叫洛宝,对吗?我说的这个故事,你从头到尾知道是不是?我都毫无保留地早已告诉你了是不是?看,我还这么傻的还要再告诉你一次。很奇怪,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因为这个故事中的她也是你,从你进入这个身体之后,她的痛就是你的痛,她的伤就是你的伤,她的爱就是你的爱,她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都叫夏之洛。你明白吗?”
  “呜呜呜……”
  “洛宝,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无论是对你爹娘的,还是对你心爱的人。谢谢你让感觉到寻的怀抱有多么的温暖,他的亲吻有多么的令人陶醉,这一生中我最大的心愿你都帮我完成了,即使我真的消失了,也不会抱憾。洛宝,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象你这样坚强的个性,无法不让人喜欢,而我总是喜欢用逃避现实和悲观的情绪来对待事与物。还有,我能够感觉到寻他的爱,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我们的,所以,请心中无论如何都不要有恨。不要再象我一样,带着对我娘亲的恨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最后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从娘亲走了以后,爹从来都没有恨过她,对她的只有无限思念和更深的爱意,现在我再想想,我娘亲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还有就是上次听到爹口中的血凤凰,我想它应该没有碎,依小姑姑的作风,她不会砸了它,它应该还在小姑姑那,因为我曾经有看到过。假若可以,请你帮我找到我们的娘亲。好吗?”
  “呜呜呜……”
  “洛宝,你不要再哭了,答应我,好不好?我们的时间也快不多了,我要用我最后的精神,送你回去。请你答应我,好不好?”
  望着夏之洛恳求我的那双真诚而清澈的双眸,我点了点头,正如她所说的,她的痛就是我的痛,她的伤就是我的伤,她的爱就是我的爱,她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都叫夏之洛。
  “来吧,洛宝。”
  我不知夏之洛是怎么办到的,只见她双眸紧闭,我和她被白色的光芒笼罩着,这团光越来越大,有一股力量将我和她溶在了一起。
  “啊――”
  随即意识的渐渐模糊,最后我仍然听到了夏之洛的那句:“永别了,我唯一的朋友。”

  燕雁无心
  夏之洛走了。
  永远的离开了这个让她仇恨了和伤心了十九年多的人世。
  而我,现在,不论是叫洛宝,还是叫夏之洛,永远都是同一个人了。
  当我忍着浑身的巨痛,睁开双眼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待在一间青灰的屋子里,屋内一个人也没有。这间屋子不是我第一次睁开双眼看到的莲轩,也不是电视上所看到的什么刑部大牢内的牢房,但是还是古代的屋舍构造。
  屋内的一切设施都很简单,除我趴着的这张床之外,就是一张桌子,四张凳子。我趴着的这张床,可以说不能称之为床,只是四根木柱撑住的一块木板而已,床褥下铺的全是稻草,趴在上面很舒服,身上还盖着的一条青色的棉被。
  这是哪?难不成我又穿了?难不成夏之洛用尽她最后的精神没将我送回去了,又把我送到其他地方了?
  忍着痛,我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不经意间,身后的墙上一个大大的“禅”字赫然映入眼帘。
  禅?
  这、这里难道是和尚庙?难不成这回我又穿成和尚了?
  我赶紧摸摸头顶,还好不是光的,再摸摸穿着白色素衣的胸前,有料,再摸摸下面,也不多东西。
  感谢上苍,我还是个女人,头一次觉得做女人挺好。
  轻轻地滑下床,努力地不牵扯到背后的伤,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扇木门。
  打开屋门,一阵凉风吹来,吹的我全身凉透,不禁打了个冷颤。
  步入屋外,但见一个很幽静的院落,院中央矗立一棵松树,枝叶几乎将整个院落覆盖。看它那粗壮的树干,估计又是一千年妖精树。树下摆放着一个石桌和几张石凳,周围的花坛里还种着一些花花草草,但看那井条有序,就知道被人照顾的很好。
  “阿弥陀佛,夏施主,您的伤势尚未全愈,不宜在此吹风。”不知何时,院内已站着一个老和尚。
  呃?貌似这老和尚很眼熟。啊!大相国寺里那个神奇的老和尚。
  “大师?原来是你,难道这里是大相国寺?”
  “夏施主,正是贫僧。这里正是大相国寺的后院。”老和尚很和谒可亲,慈眉善目,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敢问大师法号?”礼尚往来。很好奇他的法号会不会叫什么了禅大师。
  “贫僧法号悟空。”
  老和尚口中说出的这“悟空”两个字,差点没让我当场喷血。啊!扯着背后的伤口了。
  “敢问大师是不是还有两个师弟,一个叫悟能,一个叫悟净?”请原谅我的忍不住,这个问题我一定要问。
  “夏施主从何处得知我那两个师弟的法号?”悟空大师很是疑惑地问我。
  忍住!一定要忍住!这里绝对不是大话西游里的盘丝洞。
  “哦,没什么,只是曾有耳闻。”呼!我忍住没问他师父是不是叫三藏,如果他回答是的话,估计我才醒过来,就又要倒下去了。
  “大师,敢问我在这睡了有多久了?我怎么会到这来的?”对哦!正事没有问呢,我为什么没给扔进刑部大牢的?
  “哈哈哈!”悟空大师莫明地大笑起来,然后又接说道:“夏施主,你已经在这后院的清心斋里睡了十天十夜了。还记得上次老衲曾和你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上次但见夏施主身上的戾气较重,这次相见就略稍好一些。夏施主,可愿随老衲一同禅定静修?”
  这位悟空大师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的呢?
  静修?难不成要我一个女人剃了光头跟他一样做个大和尚?这可能吗?做尼姑还差不多,但那我也不愿意,天天颂佛吃斋我可受不了,我可是无肉不欢型的肉食性动物。
  “愿否?”老和尚又问。
  “愿随!愿随!”我想我是疯了,就象着了魔似的应了悟空大师。
  悟空大师告诉我,之所以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当日寻为我挨完那三十鞭,但因此而惹怒了皇帝老儿,挨完三十鞭后,结果就是他被软禁于王府中,我则被罚在大相国寺内静修,直到洗去身上的罪薛为止。
  啊!是他为我挨完那三十鞭的?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挺完那三十鞭的?
  他真的是如夏之洛所说,没有轻易的放弃我们,之前都一直错怪他了。
  寻……
  “小凤!”
  “呃?齐哥?”其实看到他,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你终于醒了。快点进屋去,屋外风大。”齐哥脱下他身上的披风罩在我身上,便轻扶着我进屋,说句实在话,他这种亲密的举动让我很愕然。
  齐哥又转头问悟空大师:“大师也一同进屋么?”
  “不了,康王爷,请恕老衲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屋内,我和齐哥面对面的坐着,各怀心思,一言不发。
  沉寂了很久,还是他先开了口:“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但是你有伤在身,希望听了以后不要激动。”看他一脸深沉的样子,我猜到十之八九了。
  “令堂夏大人……和梅妃……在你行刑的那日,都先后病逝了。”
  意料之中的事。
  “对不起,依照圣旨,你还不能去看他们。”齐哥的眼中带着丝丝歉意。
  我盯着自己的双手,打开再握起,握起再打开。
  齐哥的意思我明白,或许此生我都没有办法代替夏之洛去他们的坟前上一柱香了。
  什么叫在这里直到洗去我身上的罪孽为止?这不过是变相的囚禁而已,只要皇帝老儿他一日不开龙口,我就一日不能离开这里。
  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
  夏仲堂和夏惜梅对我来说,虽不是真正的亲人,但是这大半年来的情份是如何说的清。
  这个鬼一样的朝代。
  之后,齐哥绝口不提任何引起我伤心的事,他也从不理会世俗的眼光怎么看,隔三岔五的都要来看看我,不是陪我聊天,就是陪我下棋,而以我下象棋那么烂的水平,赢的那个人总是我。
  他还告诉我一个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皇帝老儿病倒了,好象离死也不远了。不知道是被我们气的,还是他本来就命不久已。不过真是大快人心,这个老色魔,如果不是他让人把夏惜梅弄到上华殿外,夏惜梅也不会那么快就死了。那么多年的同床共枕,竟然换来如此的对待,真是比禽兽还不如。而现在,哼,这就叫做报应。
  大相国寺中庭院内,我挥着手中的扫帚,扫着地上每天都在往下落的树叶,一片凄凉。
  又一个冬天来临了,记得我初来这的时候是冬末初春的时节,时间过的好快,都快一年了。
  身体也日渐康复,除了齐哥来看我的时间,我都是在颂佛念经中度过,每天还要抄写经文。在这里,我的书法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拔高,在这里我下棋的水平从幼儿园水平提到了小学水平,在这里我才知道原来<金刚经>的全名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波罗蜜?
  我举起手中的扫帚对着天空大叫:“波罗波罗蜜。”
  唉,为什么手中的这把扫帚不是月光宝盒?哪怕是把飞天扫帚也好?
  垂丧地放下扫帚,懊恼地将刚堆好的树叶打散。
  颂经念佛都已近一个月了,抄经文也抄了近三四寸厚的纸了,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静不下来?难道我真的就要在这里静修终老一生,连他一面都见不到?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是不是还被软禁着?
  “夏之洛!”
  “呃?”白映雪。她怎么会来?
  她的脸色很苍白,不复往日那种高贵而鲜丽的容颜,一双原本只见哀求的双眸此刻正和当时司行风的一样,充满了仇恨和愤怒。
  难道她知道了那件事了?不会是来要我命的吧?唉,我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快完结的。
  “夏之洛,四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那三个男人是不是你找的?是不是你指使让他们去污辱我的?是不是?”
  我印象中的她,从没有象今天这么失态和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没有应她,只是沉默以对。
  “啪”的一声,她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刮子。这是我第四次被人甩,貌似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经常被人打耳光。夏之洛,看来我真是要好好地“谢谢你”,依照这种一个月几次的概率,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聋子。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该受到那种对待?为什么你害完了一个又一个,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为什么老天爷就象瞎了眼一样,还留着你这样一个恶毒心肠、自私无情的女人活在世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她疯了,真得冲过来掐住我脖子。唉,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喜欢掐人脖子呢?难到不知道在袭击人的五大方法里有劈、捏、殴、插、打么?
  还好手中有扫帚在,我用扫帚横扫地抵了她一下,却没想到把柔弱的她给抵倒在地上。
  抚着被掐的很痛的脖子,我大喘几口气,对她作了一个请勿靠近的手势,然后无奈地说道:“你不要再过来,至于老天爷为什么留我到现在,这个问题我比你更想知道。你问的那么多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对于你,夏之洛有歉意,但是大错已铸成,她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见她从地上爬起,眼神从愤慨转为错愕,再转为愤慨,又冲到我面前厉声撕吼:“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报应?如今你好端端的站在这,叫得到你应有的报应?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死不悔改?你才挨了几鞭,就叫得到应有的报应?你知不知道,当日寻为了你,不惜顶撞皇上,不惜冒犯宗正令,冲上去拦下行刑的鞭子,甘愿为你挨那三十鞭,还拒绝和离,甚至宁愿放弃一切愿随你一同受流放之刑,最终换来的不是三十鞭而是五十鞭,被打的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还要被囚禁。为什么?象你这样一种女人,到底哪一点值得他那么为你?到底哪一点值得他不顾一切的去爱,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为什么?你除了毒若蛇蝎,自私自利,做事不择手段,到底哪一点比我强,比我好?你不但毁了我,毁了司行风,你还毁了寻……呜呜呜……”
  听到白映雪一声声的厉声痛骂,我手中的扫帚“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她的撕吼犹若钟鼓之音,句句字字都敲进了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悟空大师说的不是这样?为什么齐哥从来都不和我说事情的真相?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缓缓地转过身,站在我面前,正是那我日夜思念日夜期盼的人。眼前的他面色苍白,神情憔悴而沉重,已然受的痛楚不必我少。
  他的那句问话要我如何回答?
  “告诉我,你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那夜在离轩外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今天说的这些话真的?你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他一步步走近我,语气一声比一声痛心,这些问话到底要我怎么回答,因为每一句都是真的。
  忽然白映雪扑向他,抱着他哭诉起来:“寻,四年前的那天不是我失约,不是我没有去找你。那天我是打算去惜墨拿那幅画的,但是我半途被人劫了,他们喂我喝了春药,还污辱了我,那样的我怎么还能再去找你。污辱我的就是送司行风去撷香阁的那三个人,要不是司行风的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我软弱,是我自卑,都是因为这件事,我们错过了太多太多……寻……呜呜呜……”
  寻的声音再度冷冷的响起:“她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夏之洛,你回答我。”
  “够了,你们都不再说了。夏之洛不介意其他人怎么看她,她只不过不想别人活得比她更开心而已。她也曾经跟自己发过誓,倘若当她抓牢想要的某个人时,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但是现在看来,她错了,她承受不起如此深的厚爱。尊敬的瑞王爷和太子妃娘娘,夏之洛只是一个带罪修行的庶民,现还要去颂佛念经,请恕不能奉陪,失礼了,告辞。” 我尖声打断寻的质问,违心的说了这番话,赶在眼泪掉落之前,行了个礼,捡起躺在地上已久的扫帚转身朝后庭方向走去。
  我能够将事情的真相强憋在心中不说,是因为今日这种情况无论如何解释都是种无谓的挣扎。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只想单独说给寻听,我相信他能为我牺牲,也一定能够等到我们单独想处的那一日,仔细地听我解释。
  爱情是一种信仰,更是一种信任。

  阴阳两重天
  已是戌时,我等的人未出现,未等的人倒出现了。
  “齐哥?”
  望着屋外提着一坛酒和两个酒杯的齐哥,我很惊讶。貌似这么晚了他不应该来这里,而且还提了坛子酒。
  “齐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
  似乎有什么事让他很不开心,脸色一直都是阴郁的,双眉也是紧皱的,和平时满面春风笑意的他完全不同。
  “可愿陪我喝点酒?”他一开口就让我一阵眩晕。
  喝酒?难道他要在清心斋里喝酒?
  “齐哥,你在说笑吧。此处乃佛门清静之地,我们怎可犯戒?”要命,现在可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如果再加上喝酒,就算不搞出个什么事来,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齐哥轻笑起来:“佛门清静之地?你何时理会起世俗眼光了?我常常在这陪你一坐就是几个时晨,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常常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难道就不算是犯戒?”
  呃,难道他有读心术?他今天真的有点不正常。
  “假如你不想在这清心斋里喝的话,那就到屋外的树下喝。走!”他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我给拉到屋外的石凳上坐下,还不忘把他身上的袍子脱下罩在我身上。
  我怎么都不知道外表看上去林妹妹的他,力气倒不小。
  我又被赶鸭子上架了,不行,我一定要把持的住。
  虽然心中是这样提醒自己,但看到齐哥不说话,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闷酒,我的情绪也不免低落起来。
  白天当看到白映雪冲上去抱住寻哭诉的那一瞬间,我真恨不得拿刀剁了她那双手,幸好寻没有反抱她,不然连他的我也要一起砍。其实我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这个猪一样的男人怎么脑子就转不过弯来,我都等到现在了,他居然到现在还不出现。
  信任啊信任,你到底在何处?
  不知不觉中,我也端起了手中的杯子。
  酒或许真的是最好的消愁之物。
  我不知齐哥今晚是怎么了,只知道他和我同为天涯失意人。我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好,从不多问别人不想说的事。
  当两个同为失意的人坐在一起喝着酒,自然而然的话就会变的很多,而且往往会很投机,估计就连小时候兜尿布的事都谈到了。
  喝酒的时候很畅快,当酒醒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做了一件让你悔不当初的事,就象夏之洛那样,我以为我这个无敌酒神当真是千杯不醉。
  望着我手中这根隐嵌了一块青蓝色宝石,透过黄金包裹还闪着很奇怪色泽的簪子,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算什么,通奸的证据么?
  一看到它,就会提醒我昨晚我真的犯了“淫”出之罪。
  一再告诫自己酒后可以乱性,不要去喝,为什么还是要去踫?
  更可笑的是,在我脑中的记忆里,竟然让我感觉那个和我在木板床上滚了一夜的人是寻而不是齐哥。昨夜那种拥抱着寻的感觉真的很真实,而且好象我还向他说了好多一直埋藏了心底的话,包括一些我有多么爱他的肉麻话都全说了。
  洛宝,你这个白痴,明明昨夜和你喝酒的只有齐哥,你以为你想着和你那个的人是寻,这样就可以摆脱你放荡无耻的行为了吗?
  唉,这些事情本来就弄的乱糟糟的,再加上这件事真是一件比一件乱。
  我真的好想抽死自己,真是受不了我自己,什么继承不好,偏偏继承了夏之洛那种喝完酒就忘事的坏毛病,而且比她更糟。
  我沮丧地一把将簪子甩向屋门,真是个耻辱,而且还是那么荒唐的耻辱。
  “当”的一声,簪子应声而落,躺在地上依旧是闪着耀眼而奇特的光芒。
  脑中又跳出寻的声音:“洛,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件东西,一定要好好的收好它,不要弄丢了。”
  我双手覆在脸上使劲地搓着,错把别人当爱人还搞上床,这真是让我比死还要难过?
  转身趴在床上,算了,让我一觉睡死过去算了。
  我失算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没有等到寻,这让我足足气愤了很久很久,有时候急得恨不得跳墙。齐哥也没有再来过,这倒让我欣慰不少,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忽然间,哀沉的钟声彻响在整个大相国寺的上空,一声又一声,震得我头都快要炸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敲得跟死人回魂似的。难道是皇帝老儿嗝屁了?未久,我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那皇帝老儿的确进棺材了。
  原本清静的大相国寺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一时间还多了许多应该出现在皇宫的羽林军侍卫队。大事不妙!不知道是不是上官允当皇帝了?寻到现在都没有来找我,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该死的!在这个破和尚庙里,什么都闭塞。
  某夜,在我急的就象热锅上蚂蚁的时候,最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花清晨提着一把剑出现在我的面前,寒光在眼前闪了一下,便觉得脖子上一阵凉,原本拖着地的那把剑此刻已架在我的脖子上。
  花清晨冷冷地开口:“我真的很想一剑就了结了你这个祸害。”
  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
  我用两指捏着剑尖,轻移了两下,反击他:“我是不是祸害不用你来告诉我。花清晨,我只想知道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清晨一张俊脸犹若寒冰,他的嘴角微微怒扯了几下。“当”地一声,架在脖子上的剑回鞘了。
  “跟我走。”他口气恶狠狠的。
  “为什么要跟你走?上官他人呢?他怎么样了?我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告诉我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当皇帝了?”我的声音斗然高了许多。
  “闭上你的嘴。等你见了你男人让他告诉你,懒得理你。跟我走。”
  花清晨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就象老鹰拎小鸡一样将我拎出了清心斋,施展着轻功越过大相国寺的墙院。被他这样拎着,我的心一直都是吊在嗓子眼,迎面而来的夜风打在脸上又冷又痛,比起寻抱着我的感觉,这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飞了有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我身体惯性地往前栽去。死花鬼,还亏了他在女人堆里摸打滚爬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刚爬起身,忽然眼前“嗖嗖嗖嗖”地蹿出四条彩影,赤橙黄绿,就差靛兰紫可以组成彩虹了,定睛一看,是四个大美人。咦?貌似还有两个挺眼熟的。
  “哟,你们速度挺快的。”花清晨的声音带冷笑。
  “废话少说,把人留下。”黄衣女子开了口。我想起来了,她和那个绿衣不是星宿门的么?一个叫参宿,一个叫张宿。
  “我花清晨素来舍不得打女人,看看今夜要不要破个例?哼,那就一齐上吧。”听听这花鬼的声音,一见女人他就发骚。
  寻,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你到底在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花清晨以一对四,我是又急又气,原因不是我担心他打不过,而是这家伙真的很不上道,连打个架都象在调戏女人。那几个美女似乎都不敢伤我,打到我的面前,只敢用手向我抓过来,然而都要被他吃豆腐。那星宿老怪敢情是找准了他的弱点,专挑美女来对付他的。
  我在边上从东奔到西,从西奔到东,又躲又避,感觉象只大耗子。打着打着,那四位美人当中,不知从哪又蹿出一个武功很厉害的男人也向花鬼攻击起来。
  啊!是齐威!齐威怎么会袭击花鬼?要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嘶啦”的一声,花清晨的左肩衣服被齐威的剑扯开了,他受伤了,我看到血了。我直拍脑门,这如何是好?
  一个稍不留神,参宿又飘至我身前,说了句:“得罪了,娘娘。”手刚想抓我,就被一把剑给挑开了。
  “清晨,你带她先走,这里交给我。”转过头,看到那张永生都不会忘记的脸,是萧叔。
  “萧将军?”我轻声叫了句,但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走。”
  花清晨拎着我又飞走,过了很久他终于在一间破庙前停了下来,一把将我丢在地下,自己先行进去了。这家伙将我扔下的地方,前面刚好是口井,要是刚才他使力稍过一点,我想会直接跌进井里。
  哼,这根臭萝卜。
  爬起身,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咬着牙,跟进庙内,看到里面的人,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白映雪一看到我,失色地就立刻尖叫起来:“花清晨,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童武见着我也是黑着一张脸。
  “你以为我愿意。”花清晨嗤了一声说道,便打理起自己的伤口。
  “哼!你不想看见我,我正好也不想看到你。”你当你是香饽饽稀奇的很,切!
  “上官他人呢?”我最关心的就是要找到寻,他能让花清晨去找我,我就知道误会消得也差不多了,我要当面把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跟他说清楚。
  花清晨经我这么一提,也问道:“寻人呢?”
  “爷说要去看日出。”童武用种很奇怪地语气回答。
  “看日出?”我和花清晨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并且互望了一眼。
  “花清晨,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痴才会相信他去看日出。
  丫叉的,要是再不说,我上去咬死他。
  “上官允被毒杀身亡,寻被当成凶手,瑞王府被抄,上官谦当皇帝。”花清晨的短短几声怒吼对我来说犹如当头棒喝,让我差点站不住脚。
  “你说什么?”
  “寻绝对不会害允,允毒发的时候寻只不过刚好在场而已……”白映雪尖声叫着,尔后失声痛哭。
  上官允死了?瑞王府被抄?齐哥当皇帝?齐威和星宿门的人目标都是我,还有那晚他莫名其妙的找我喝酒。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难以置信地狠狠甩着头。
  看日出?日出?不对,寻不是去看日出。
  我立马转向童武,问道:“童武,上官走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童武先是冷着脸,想了想,随后很不情愿回答我:“有,爷有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四个字:以一换一。”
  以一换一?
  想了想,我便抓住花清晨大叫起来:“花清晨,你知不知道阴山在哪?从这里到阴山有多远?日出之前能不能赶到束阳顶?”
  “阴山?你指的是不是有阴阳两重天之称的双蒙山?”
  “阴阳两重天?应该是吧,一个能看日出一个能看日落的地方。去双蒙山有多远?日出之前能不能赶到?”我又急急的问。
  “要是我的话,差不多。你想干什么?”花清晨很不爽地打开我的手。
  “带我去!”
  花清晨厉声对我大喝:“夏之洛,你到底要发什么神经,如不是看在寻的份上,我就一刀宰了你。过会等萧叔到了,我们就启程。”
  “花清晨,你他奶奶的,如果不想上官寻死的话,你现在就送我去束阳顶。现在!立刻!马上!”我提高了嗓门,使出我的超级无敌狮吼功。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花清晨妥协了,但是以他一个人的气力还要带着我上束阳顶,明显吃力。在快要到顶峰时,因之前的伤势他体力不支,我们两个人全部摔倒在地,跌地我真是痛死了。让我没料到的是,花清晨居然摔晕过去了。管不了他了。
  天已经大亮,刺目的光线普照着整个束阳顶,我的心就快暴跳出来了。我错过了日出时晨!我错过了日出时晨!
  寻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丢下花清晨的我,就象个疯子一样往山顶攀去,估计我一辈子都没有那样爬过山,不知道什么叫做累,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体极限。
  当就快要攀上那熟悉的地方时,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走,也不会让你带她走。”这声音不是那苍老的也不是那深沉的,是真真实实“他”的声音。
  心如刀绞。
  “谦,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惜杀兄弑父,如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已经权倾天下,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这是寻的声音,带着痛心,带着凄凉,带着悲哀。
  寻没事,太好了,我来的还不算晚。
  杀兄弑父?上官允和那色老头都是“他”做掉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什么,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和她我都不会放手,就算你吃了血影,我依然可以反悔。曾经的以一换一,早在白进河拿朱雀石换你命时,我就已经破了。既然已经破例了,那么第一次和第二次又有什么分别?”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曾经那温柔动听的声音竟可以变成这样。血影?“他”竟然让寻以吃血影来以一换一。我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早在那日上华殿上,我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看不到寻的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心急如焚,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样了?
  该死的,为什么越到上面越难爬?
  “就算是要带回你的尸体,我一样在所不惜。”
  不要,千万不要。
  到了,到了,终于看到他们了,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有三十步之遥。
  “他”仍旧还是带着那个丑陋而狰狞的面具,手中的那把司神剑已经举起,在空中轻划了几道,周围的气流开始逆转,而寻还是傻不拉叽的站在那。这个笨男人!
  我又看到那四个动物了,“他”口中念着:“四神合一!”
  “不要!”
  就在“他”要挥下司神剑时候,我大声叫着冲了过去,不加思索地挡在了寻的前面。
  “他”想收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把剑还是挥了下来。
  “啊――”剑气的冲击力直接撞在我的胸口上,我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犹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迅速向后栽去。
  胸前火辣的烧痛感比那鞭子抽的还要强烈百倍,胸膛间瞬时涌出一股热流,嘴中包不住的一大口鲜血也喷了出去,耳边还能听到清晰的两声呼唤。
  “洛――”
  “小凤――”
  我以为我就这么坠崖了,却没想到身体在刹那间被抱住了。
  我虚弱地睁开双眼,是寻,他单手抱着我,另一手抓住悬崖上的树枝,我们俩就这样悬空的吊在万丈悬崖上。
  呵,原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是这样的。
  趴在他肩上,我感觉我快要不行了,被车撞,被鞭打,都不曾有的死亡感觉在此时降临了,我硬是挤出我要说的话:“寻……我……叫洛……宝……离轩……的话……是真的……”
  “洛,你不要说话,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寻很温柔地轻吻了一下我还在流着血的唇,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滑落脸颊,有点烫。
  他哭了。
  “洛,听我说,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也不会。”
  我又涌了一口血出来,感觉到身体在向下滑,他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腰,他在我的唇上又亲了下:“洛,答应我,你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我轻轻地眨了眨眼,告诉他,我会的。
  “上去吧,他不会让你死的!”
  寻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将我给抛了上去。虽然看不到,但我听见树枝“嘎”地一声断裂,我知道他比我先走一步了。
  不要,不,我不要,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当身体找到了重心,我已在束阳顶上了。
  山谷间一声又一声地回荡着寻的声音: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那首诗?他竟然还记得?
  “小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眼前这个狰狞的面具,我颤抖地伸出手,费力地去揭开它,我多么希望看到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不……原……谅……”
  不一样的男人紧紧地抱着我,不一样的唇在吻着我的唇,不一样的热而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那脸颊上的泪到底是我的,还是寻的,还是他的,我现在都分不清了,我沉沉地瞌上了我的眼皮。
  “小凤,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带你回宫,马上带你回宫。”

  情伤
  自从灵魂撞进夏之洛的身体后,我终于服了李宁那个无敌的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
  美貌、身材、帅哥、金钱、权势和爱情……
  前前后后,鬼门关走了三遭,奈何桥跨了三次,可能正如寻所说的,是我的命太硬,就连阎王老子都不肯收我。
  经过上次的鞭刑,还有这次的剑伤,我就意识到了夏之洛的身体具有神奇的超强愈合能力,但或许这次也有可能是那个权倾天下却让人无法原谅的男人,天天在为我输真气疗伤的原因,日复一日,从无间断,这样漫长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
  每一个漫漫长夜,我都能听到那个男人在我耳边深情的呼唤。可我都假装都不见,我只想象这样永远的睡下去,因为我不知道我睁开眼之后,该要如何的面对他。
  他的声音仍在我耳边轻语低喃,灼热的眼泪肆意地滴落在我的脸上,还会时而柔情的亲吻着我,沿着我的眉,我的眼睑,我的鼻子,再到我的唇。寻,曾经也常常这样轻吻着我,犹如羽毛抚面,酥酥的,痒痒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小凤,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再过几天就又是花神祭了。还记得去年的那个时候么?我很想再听你弹一次上弦月,再次听到你动人的歌声。我已经派人从玄武国带回了一把上好的上弦月了,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
  “小凤,醒过来吧。寻已经离开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求求你,醒过来吧。小凤……”
  “小凤,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就算是我错了,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么?”
  “小凤,你睁开眼睛,皇后的位子还在等着你呢,就算你善妒,你想欺负那些妃嫔们,只要你醒过来,我让整个后宫所有的女人都跪在你面前,全听你的号令,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高兴,只要你醒过来。小凤,求求你,醒醒,不要再睡了,我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你说。”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睁开眼睛看看。你信不信,你一天不睁开眼,我就杀一个瑞王府的人,你两天不睁开眼,我就杀两个。你信不信?你给我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对不起。小凤,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明明知道你还病着,我还对你那么凶。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动瑞王府里的任何人。你看,我把青青给你带来了,你睁开眼睛,就算不想看我,你可以看看她的。小凤……算我求你了……”
  “小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不是很好,整个人长年看上去都是病焉焉的,毫无生气,总给人一种触眉头的感觉。通常都只待在寝宫,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窗前发呆。可能是我身体不好,不仅自己得不到父皇厚爱,甚至害的娘也不得宠,那个姓齐的傻女人,直到死了,还惦着记那个躺在另一个女人身旁的男人。”
  “允比我早半年出生,从小就天姿聪慧,才华出众,相当的优秀,又很会讨人欢心,父皇很宠爱他,再加上他是太子,更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寻跟他不一样,同样是一个富有才情的家伙,但他出色的容貌从小就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曾给他带来不少困扰。花清晨曾说过:男人长成象他那样真是一种耻辱。他从小性格不羁,狂傲不驯,还很古怪,话虽不多,但只要一出口,必是针针见血,总让人无地自容,所以常常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按理来说,这样的性格应该生在我这个寂寞孤独的人身上才更为合适。除了寻之外,没有人会喜欢来陪我这个病焉焉的二皇子,倘若没有他,我的童年只会更加寂寞。”
  “为了摆脱我这副病体,我从十岁那年就开始偷偷学练上古的司神剑法。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身边除了寻还是寻,当回过头来再看时,我们都已不再是当年的孩童了,寻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了一名翩翩美少年。那一年我十七岁,寻十五岁,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寻在修练至刚至阳的火相九转神功,坐在寒玉床上的他,赤裸着上身,一双美目紧闭,娇艳欲滴的红唇紧闭着,他身上的肌肤因修练的缘由而微微泛红,那副景象甚至比一名全身赤裸妖娆的女子更让我热血澎湃。当时的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不自在,更甚还一种想上前拥住他轻吻他的冲动。很快地我就落荒而逃,这种肮脏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怕,让我觉得十分的羞耻,我怎么可以对与自己一起从小长大的亲弟弟起了淫念。”
  “后来,我刻意的避开寻,尽量的不去找他,不去看他。但我发现,我错了,无论我怎么逃,怎么避,我都逃不开我的心,我的目光仍然是忍不住地追随着他。每天夜里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寻那日赤身裸体的模样,那种近乎病态的心理折磨了我近一年多。次年,父皇为我指了婚,我欣然接受了,因为我要摆脱我那种病态的行为。我以为我成亲了,会有所收敛,事实总是没有想的好。成亲的当晚,我喝多了,在寻扶我回洞房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抱住了他,说出了这个困扰了我一年多的秘密。我有看到他的错愕和震惊,很久他只说了一句:二哥,你喝多了。是的,我喝多了。我不但喝多了,还病的不轻,我知道我要失去他了。”
  “羽娉是我的王妃,那一夜我就象一头禽兽一样,折磨了她一夜,将我所有的情绪全释放在她的身上,没有爱也没有温柔。其实她原本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是我对她的无情毁了她,我明了在新婚之夜她就已经知道了我的丑事。她没有将此事说出去,她对我的恨意,是以和下人通奸的方式来报复我。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她怀孕了,明明知道还不节制房事,造成小产以至血崩,回天乏术。她的死给我打击很大,我杀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接下来,父皇为你和寻赐婚的事给我的打击更大,我觉得我又回到那个孤独寂寞的日子里。为了防止我因嫉妒而发狂,我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四处飘荡。”
  “在外,我创建了星宿门,为了证明我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我要我门下的杀手全部都是女的,而且要个个美艳绝伦,个个是性感尤物。很奇怪,我对女人还是有感觉的,但除了寻之外,我对其他任何男人一概都没有兴趣。在几年杀戮生涯里,让原本性格温和的自己也变得相当的残暴,或许只有那种噬血的感觉才能让我忘记某些事。当你越是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每一年,我都会将阳山红透了的枫叶托人寄回来送给寻。直到你和寻大婚的那日,我不得已才回来。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子,是如何得到寻的。呵呵,原来那时你就已经深入我心了……”
  “小凤,那一次在一品阁内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女子,也知道你就是寻的王妃。你的离经叛道,不一样说话方式,不一样装扮深深地吸引了我。为什么你会那么不怕死的也要守护那把上弦月呢?小凤,你真的很会耍人。明明只有十九岁,偏偏要说二十七,不但占了我的便宜,连齐威的也一同占了。你就是这样,总是给人带来惊喜。呵呵,你的这张嘴真是利。或许就是那时我已经对你一见倾心了。我是不是有病?不但喜欢上自己的弟弟,还喜欢上自己的弟妹。小凤……”
  “小凤,早在多年前只听说过你的古琴为一绝,但没想到不只是古琴,你的笛子和上弦月都是那么出色。那一夜我不知道是去看寻还是去看你的,我自己都分不清了。我听到了寻的箫声,也听到了你清脆明亮的笛声,那首曲子真好听,你能醒过来,告诉我它的名字么?小凤,能吗?”
  “花神祭那日,在日坛上再次见到你,让我惊艳,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冰肌如雪,纤手香凝……即使用尽世间最动人的词语都无法形容你的美好。知道么?那晚你手中的酒杯是我击碎的,你念的每首诗都是那么的让人动情,我更想听听你的琴声。意外的,却听到你弹起了上弦月,还有你的歌声……小凤,我沉轮了,真的,我爱上了你,我甚至开始有点嫉妒寻,嫉妒的发狂,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你能理解吗?甚至白进河以朱雀石换寻的命时,我真的有种冲动,想将你占为己有。但是在皇陵看到寻的时候,我又乱了,我发现他还是那么的令我痴狂。我到底是爱你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小凤,为什么你的鬼点子总是那么多?我喜欢看到你笑,不论是真诚的,可爱的,还是狡黠的,你的笑容都能使我那颗阴冷灰暗的心整个活过来。你骗我,耍他们,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小凤,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合卺酒我只想和你喝,你想怎么样喝我都愿意陪你,陪你……”
  “小凤,是你,是你让我有了想要得到这天下的欲念,我只有得了天下,我才能将你和寻都留住。是的,我知道,就象你和寻骂我的那样,我变态,我承认,可我爱你们有错吗?”
  “小凤,求求你,睁开眼吧,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寻了,我不能再没有了你。寻的离开,我受的打击不比你小,你不会明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他有火相九转神功护体,那日我只使出五成的功力,最多只能伤了他。我只想将他留住,我不会杀他的,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下的了手,你懂吗?为什么你要冲出来,就算我硬生生地收回了功力,但是还是伤你伤的那么重。小凤,对不起,我以为我这样就可以将你和他全都留下。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求你睁开眼睛。小凤,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滑落出来,原来是我害了寻,原来真正害了他的那个人是我。如果不是我冲过去,他也不会坠崖。
  寻,呜呜呜……
  “小凤,小凤,你醒了,真的吗?太医,快给朕传太医,快去――”

  走出石城门
  如今的西承宫已更名为掬凤宫。
  还真是拘凤。
  自从醒来的那一日开始,我就象白痴一样被囚禁在这宫里。
  因为我答应过寻,我不会死,我会好好的活着,就算每一日我活的象是行尸走肉一般,我依然还会好好的活着。
  什么叫做喜,什么叫做怒,什么叫做哀,什么叫做愁,都在束阳顶上的那一瞬间全部坠落了。
  上官谦欲立我为后,但受到众臣的反对,此事也暂时搁置了。
  但是一到夜幕降临,深夜时分,他就会如同鬼魅一般来到西承宫,就象在阳山木屋的那七日里一样,夜夜拥我入眠。除了亲吻以外,一直不曾逾矩,但是我能从他时常迷离的双眸中读到强烈的欲望,不知道那最后的防线,将会在何时攻破。我以为我可以没有情绪的,但我发现我对那一刻的来临是多么的恐惧。
  每日门外都有两名星宿门的杀手守着,今日当班的正好是张宿和参宿。
  再一次把完着手中的那根簪子,却摸到簪柄上有凹凸感,耽了一眼,赫然发现上面有字,经我仔细地辨认后,不由地心开始一阵猛缩,隐隐的疼痛又直达我的每个手指尖,轻抚着那几个小字,唇轻颤,喃喃地念着:“乃――敢――与――君――绝!”
  我把簪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是寻,那一夜真的是他。
  就凭这句话,我要去阴阳谷找他,我要出宫,我要去找他,他一定不会死的。
  蓦地,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擦干眼泪,转身就往外奔去,尚未走出寝宫,就被喜儿和青青唤住。
  “小姐!”
  “凤妃娘娘!”
  “喜儿,不许叫我凤妃,要么就象青青一样叫我小姐,要么就称我一声洛小姐。”我出声呵斥。
  “洛……洛小姐?!不是的,小姐,您今日终于有反应了,喜儿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是梅妃娘娘弥留之际,嘱托喜儿一定要亲手交给您的。”
  喜儿说完立刻奔到一个及地的大花瓶处,很费力地将花瓶放倒,并倒过来,只见里面掉落出一个绣工很精细的香囊,喜儿拿起香囊奔向我,很谨慎地交到我手中。
  打开香囊,一条很别致的项链映入眼帘,坠子上镶嵌了一块红艳似血的椭圆形玉石。我捏在手上,对着光,仔细地看了看,里面透着一个凤凰,那只凤凰宛如活地一般,昂首直冲九宵。
  凤凰?红艳如血?难道这块玉石就是夏仲堂和夏之洛所说的那块血凤凰?
  我握起拳头,将它紧紧的纂在手心。
  天意!这一定是天意,连老天都在帮我。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只听参宿说:“彤妃娘娘,凤妃正在休息,请您不要擅闯掬凤宫。”
  “如果我偏要硬闯呢?”是白映彤,她的口气带着几分不屑。
  “亢宿,你不要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皇上已经下过旨,擅闯掬凤宫者,杀――无――赦!”张宿的声音带着更多的不满。
  没待她们继续起争执,我便冲到门口,大声说道:“让她进来!”
  “凤妃娘娘,皇上有旨――”
  “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我用冰冷的语气冲张宿斥道。
  “遵命!凤妃娘娘。”
  两个人乖乖的让了道,白映彤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我将寻送我的簪子很小心的插回头上。
  “换个地方说话。”白映彤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能听道的音量说了一句,便直接往寝室走去。
  我了然,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秘密的话要对我说,遂吩咐青青和喜儿,让她们在外面守着,便尾随其后。
  我在贵妃椅上躺了下来,可能是连续的受伤,身体真的太虚了。
  “说吧。”
  白映彤一双美目盯着我,忽然但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沉重地对我开了口道:“陆小凤,你想不想离开这里,离开皇宫,到外面去过自由自在,无掬无束的生活?”
  我挑了挑眉,歪过头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想怎样?”
  “你先回答我,想不想?还是你想做皇后?!”白映彤的语气明显有点急。
  “你看我这样子象是想做皇后的人么?”我冷冷地回答她。
  “那好,吃了它。”她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我。
  “什么?”我?异。
  “毒药。既然你那么想离开,那就吃了它。只要你肯吃了它,我就带你离开。”白映彤说的很认真。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我只是这样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接药丸。
  白映彤看着我半天不接,冷哼一声,嘲讽起来:“怎么?你怕死?”
  “怕死!哼!你看我现在跟死有什么分别?”
  我站起身,夺过她手中的药,一口吞了下去。
  白映彤见我吃了药,不急不慢地才开口道:“你刚才吃的是一种被称为‘黑寡妇’的剧毒,但请放心,它不会危及你的身体。黑寡妇,顾名思义,这种剧毒通常潜伏在服了它的女子身上,对该女子本身不会造成伤害,与常人无异,但终身无解。若有男子与之合欢,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便会寸寸蚀心,吐血而亡。对于男子来说,中了这种毒是有药可解的,但是炼制解药的时限是三个月,必须以与之合欢女子的血液做为药引。据我所知,中了这种黑寡妇毒的,讫今为止只有一个男人挺过了三个月的时间,等到了解药。”
  她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星宿门的所有女人都服过这个药。”
  我不禁睁大了双眼,盯着她看。她,给我这药的目的,难道是为了保住我的清白?
  白映彤不理会惊异的表情,继续说道:“先皇中的就是这黑寡妇的毒,那黑寡妇就是柳如眉。不过,柳如眉,还有单不群都已经死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是为了那后位么?”我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看我这样子象是想做皇后的人么?”白映彤以讽刺的语气将我的原话反还给了我。
  “三日后,我再来找你,届时就是你出宫之日,你好好的做一下准备吧。”她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扭头就走。
  “等一下!”看见她停住脚步,我便开口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送青青和喜儿出宫。”
  她望着我不语,轻哼一声后,毅然转头走了。
  我的心沉了,一屁股坐在贵妃椅上。如果我出去了,青青和喜儿还留在宫中,那只有一条路可走。我真的要走么?天啦!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掌灯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寒意,我从贵妃椅上起身,打算上床就寝。
  这时,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虽是初夏,但你的身体才刚恢复,穿这么单薄很容易受寒的。”
  曾经的面如温玉已然成了现今的龙威慑人,当他穿着龙袍出现在我面前,我确定我有一分钟的窒息。
  今晚他来的很早。
  他的手已向我伸过来,我下意识地就往后缩去,他的手只触及到我的一缕秀发,紧紧篆在手中,扯的我有点疼,我轻皱了下眉头,身体被迫地稍稍往他的方向倾去。
  “小凤,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
  他的这一声怜惜让我惊慌失措,我只想逃避他,逃地远远的,转身想跑,无奈被腿前的贵妃椅给绊住,向下跌去。
  忽然我的腰际被一只手大力地扣住,他一把抱住了我,然后将我轻轻地放在贵妃椅上,我想起身,但是他不允,用双臂将我困于他和贵妃椅之间。
  “小凤,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撩开我的长发,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条不知道长得什么样的项链已戴在我的脖子上。
  “这是我用朱雀石做成的一条项链。至于那四块石头聚在一起,究竟会有什么样力量,没有人清楚。曾经只是一时的兴起,但在遇见你以后,也就放弃了对那四块石头的狂热。如今,更不需要靠它们,天下依然在握。小凤……”
  他的手伸在我的颈后摩挲起来,看到他那副宛如猎豹一般的神态,双眸陡暗,盯着我的目光也越来越灼热,我开始惶恐了,侧过身子挣扎起来。他不让我有挣扎的余地,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将我困在他的怀中。
  “不,不――”我才张口呼唤,我的唇便在瞬间被掠夺。以往他亲吻我的时候,我都是半梦半醒间,而这一次是完完全全清醒的,他先是吮吸我,忽然舌头伸进我的口中,试图欲与我纠缠。
  我愤恨,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唔!”他吃痛,嘴唇也离开了我的。
  我别过头不看他,也不语。他用力地将我的脸拨正,强迫我与他近距离地对视。
  他邪侫地一笑,在我耳边轻喃:“小凤,你的性子还是象以前那么刚烈!不过我喜欢!小凤……你让我等的太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我要你……”
  说完,他的唇如密雨一般落下,狂野地吻着我,让我找不到一丝开口的机会。当他的唇终于移至我的颈间再往下时,我终于可以叫开了:“我服了黑寡妇!”
  他的动作骤然停止,慢慢地抬起头直视着我,双眸中充满了危险的讯息,大声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服了黑寡妇!”我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是谁给你药的?是谁?!是不是白映彤?她今天来过,你告诉我,是不是她?是不是?你说――”他的面目变的狰狞,双眼的怒气不容我忽视。
  我闭起了双眼,很无奈地说:“不是她!谁给我这种药并不重要……”
  “为什么?为了救活你,我甚至倾尽我的生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到现在你还不肯原谅我吗?”他抓住我双臂的手劲越来越大,发了疯一样的不停地摇晃着我。
  忍住眼泪,我平静地说道:“齐哥,根本就不存在我原不原谅你,如果不是我冲过去,或许寻就不会死,我有资格将寻离开的全部责任推卸到你的身上吗?在我醒来的那一刻,什么都不存在了。齐哥,你觉得你将我强留在身边,你快乐吗?不,没有,在你的眼神中我没有看到。我留在这,只会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和你,寻他死了,他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懂吗?这样对我们来说,只是在互相不断地折磨,日子越久,只会让我们变得越来越痛苦……齐哥,放了我好吗?我已经服了黑寡妇了,此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男人了。放了我,对你,对我都好。放了我好吗?齐哥?”
  他紧扣着我手臂的双手终于放下了。过了很久,他的右手又抚上我的脸颊,深情的问着:“小凤,如果在遇到寻之前,你先遇到我,你会爱上我吗?”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扯出一丝微笑,应道:“会的!如果那时候,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我一定会爱上你的,齐哥……”
  这句话是出自肺腑的真心话,不论会不会受到夏之洛影响,我想一定会是这样的。
  “好!”他紧紧地拥住我,在我耳边哽咽着:“不放!永远都不放……”
  三日后,西承宫内的一场大火映红了整个皇宫的天边。
  一个叫做夏之洛,罪孽深重的女人在此化为灰烬。
  一个叫做洛宝女人,带着一颗新的生命,抬着一具尸体走出了石城门……

  番外 寻之声(三)
  夜风瑟瑟,落叶纷纷。
  在那一心想要寻求答案的意念驱使下,我又站在了大相国寺的中庭。
  白天她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萦绕在心头,那一夜离轩外她所说的话也依然记忆犹新,倒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一步一步迈向幽静的静心斋,虽然脚下的步调是那般缓慢,但是我知晓自己是多么渴望再见她一面。
  “寒相催,暖相催,
  催了开时催谢时。
  丁宁花放迟。
  角声吹,笛声吹,
  吹了南枝吹北枝。
  明朝成雪飞。
  呵呵呵,你说,为什么梅花一定非要到寒冬腊月里才开放?哼!我今天要做武则天,我要它们今天夜里全给我开开来。”
  她的声音清脆而明晰的传来,这么晚了,她在和谁说话?是谁会到这来?难道又是他?
  轻跃上院墙,看清了院内之人,果真是他。
  她的身上竟还披着他的袍子,该死的!
  强忍着心中那团怒火,竟然莫明的静静守了下来……
  “武则天是谁?”他端着酒盅问道。
  那个笨女人一口仰尽杯中酒,站在光秃秃的梅树下,露着憨傻的表情应道:“武则天?哈哈哈,一个死了几千年的强悍女人。”
  “死了几千年的强悍女人?!史上有这个人吗?是花神吗?”他问。
  “花神?哈哈哈,花神?笨蛋齐哥,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神,那都是人们以自己的意念瞎创造出来的,作为一种精神的寄托而已。”
  她在说什么?
  她又往酒杯中倒满了酒,这个笨女人怎么一点点防范的意识都没有。
  又一口气饮尽杯中酒,高声念起: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欲说还休?她倒底有什么愁闷之极,无法言语的忧患?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愁苦的一面,甚至有一种想要迫切听下去的念头。
  他笑捏着晃着手中的酒的杯,然后也一饮而尽,赞赏道:“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好词!好词!小凤,你的文采真的令人钦佩。”
  心中一直存在着这个疑团,为什么他一直都叫她小凤?难道他知道一些什么却是我不知道的?她……倒底是谁?
  “哈哈哈!文采?我哪有什么狗屁文采,只不过是把别人的东西顺手拿来用用而已,如果在现代,我这叫盗版,侵权。”
  她总是站没有站样,坐没有坐样,说出来的话还总是让人……有哪个女人家象她这样把这些不雅的词语整天挂在嘴边。
  现代?盗版?侵权?
  他代我问出了心中的疑虑:“现代?盗版?侵权?呵呵,你这说的是哪里的方言,难道又是你娘家乡的?”
  她又喝了一杯,愁闷地又开了口:“呵呵呵,是啊,我娘的家乡,这辈子恐怕都回不去了。哈哈哈,金碧皇朝,来到这里,我得到了什么?一具身体?一身的伤?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一份虚幻的情?齐哥,你告诉我,我得到了什么?”
  她的情绪越发的激动,说的话我也越来越不明白。
  “小凤,你在说什么?你喝多了。”他拦下了她。
  “齐哥,你不用担心,我没醉。该死的,这酒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拿来,把你的拿来。” 她一把夺过他的酒坛,又斟满了一杯,一仰而尽,继续道:“好象今天是你来找我解闷的,现在倒变成了我在向你诉苦。呵呵呵!你老子死了没?”
  “小凤,你……”
  “哼!死!告诉你,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如果他死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是只有最后一口气,我都一定会去皇陵挖他的尸体出来鞭尸。”
  “你真的喝多了!酒杯给我。”
  他夺过她手中的酒杯,顺势也将她揽进了怀里。
  妒火越烧越旺,上次的事已经让我疯了一次,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正打算跃下去,却见她一把推开他,喃喃说道:“醉?我还真想醉一把。来来来,让你看看我倒底有没有醉。切!她不就是会跳舞么?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跳。”
  我被她的姿势给愣住了,只见她两只手微微弯曲,右手略高一些,左手更向外一些,嘴里哼着不知是什么调的曲调,一会向前连走几步转几个圈,一会向后连走几步再转几个圈,身体应该是受酒力的影响,在她不停旋转的时候,步伐都不怎么稳,这是跳舞吗?我突然很想笑,这明明跟一个醉汉蹒跚走路差不多。
  忽然,她摆了一个仰面朝天向后弯腰的姿势,重心一个不稳,向后跌去。
  我跃了过去,一把接住了她,没想到她却倒在我怀里睡着了。
  “小凤!”他也冲了过来,看见是我惊诧的只说了一个字:“你?”
  “二哥,已经夜深了!”我淡淡的开口道。
  他带着失落的口吻问道:“你真的决定要离开?!”
  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点了一下头。
  “好!好!好!原来我费心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要逼我这么做!”
  “逼你?如果你真的对她有心,为什么还要让她受皮肉之苦?你倒底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折磨她?如果你想折磨我,就直接冲着我来!为什么一定要拖她下水?一边爱着,一边伤着,你觉得这样好过,是不是?二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还要沉迷下去,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能强求,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愿清醒?”无法抑制情绪,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相继沉默了很久,他一直都未曾开口,但目光也渐变的阴鸷而冷冽。
  在我深叹了一口气后,他终于出了声:“好!夜已经深了。那你就好好的守着她!你和她能不能离开,就拭目以待!”
  “等一下,你的东西!”我在他转身之际,将她身上的袍子解下丢还给了他。
  他带着怨念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
  我抱着这个笨的象猪一样的女人进了屋,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一切刚弄好,正准备坐下来,岂料,她却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两颊泛着可爱的红晕,醉眼迷离,傻里傻气地笑了起来:“咦?齐哥,你的脸怎么变了?”
  她的手摸上我的脸,左捏捏右捏捏。我想我的脸色变了,一想到她有可能对他有这种亲密的举动,无名的妒火就开始燃烧起来。
  “我的脸哪里变了?”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穿的这么单薄,难怪手会这么凉。
  她抽回手,双手捧起我的脸,也将自己的面庞贴了过来,喃喃呓语道:“难道我真的喝多了?你的脸怎么变成他的了?”
  嗯?那个“他”是指的我吗?
  “本来就是我。”我好笑地回道。
  望着她这副迷迷茫茫,噘着嘴,又傻又呆的模样,身下的欲望已在鼓噪。
  “是吗?”她歪着头,突然张开嘴,往我的下颚处狠狠地咬了过来,她还真是没有改掉这个咬人的坏毛病。
  我没有动,任由她咬着,我知道,通常她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举动。
  “上官,真的是你吗?”她松开了嘴,象个小可怜一样哀凄凄的问道。
  “傻瓜,不是我,还会是谁?”爱怜地帮她顺了顺头发,轻抚她削瘦的面颊,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她都瘦成这样。
  “上官,你是一头猪,我警告过你,叫你好好给我守身如玉的,你都忘哪去了?你怎么还可以让她抱你?你怎么可以?我捏死你,捏死你。”她的手往我的腰部狠狠地捏了几下,又凶神恶煞地叫道:“哼!幸好你没有反抱她,不然我就剁了你这对猪爪!”
  我笑了起来,没想她的醋劲这么大。
  “我只想抱你!”将她轻揽在怀,不管白天的话是真的,还是那夜离轩的话是真的,我都不想再去探究,再次面对她,我只知道这辈子都不想再放开手。
  “上官……”她象小孩子一样趴在我身上委屈地哭了起来,我轻抚着她,她哽咽着道: “那晚……在离轩外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记得吗?第一次,在离轩里,你怀疑我不是夏之洛,怀疑我易容。是的,我不是她,我不是夏之洛,我叫洛宝,我真正的名字叫洛宝。”
  她的话让我惊愕,身体也跟着一僵,原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扶着她的肩,嘴中喃喃的念着:“洛宝……”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不住地点着头,开口道:“是的,洛宝。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正如第一次我跟你说的那样,的确是借尸还魂。我是来自异时空的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夏之洛。不过,她已经死了,在我受完那几鞭之后,是她用她的生命,成全了我。所以,白天说的话也是真的,因为那是代她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借尸还魂?来自异时空?她的话再次让我惊异,愣愣地望着她的面容。
  当初对她,就如花鬼所说的那样,是她对我下了盅,让我就象着了魔一样,不论是目光还是心,都开始随着她的身影痴痴追随,日子越久,越见浓烈,从刚开始的排斥到沉沦到最后的无法自拔……
  呵呵,原来是这样。
  她是谁不重要,她来自哪里不重要,心中百转千迴,莫明的疼痛,而让我心痛的是,那一切都不是她做的,却要代人受过,一一承受。
  傻瓜,天下间再没有比她还要傻的女人了。
  望着她一颗颗跌落的泪珠,我俯下唇,吻去那一滴滴伤心泪,一遍又一遍。
  一个月之久的分离,对她的思念与渴望,瞬间燃遍了全身。吻着她的泪,她的唇,一路吻向她的颈间,再轻咬向她那小巧诱人的耳垂,聆听她那让人疯狂的嘤咛。
  我嘶哑嗓子,在她耳边轻喃:“洛,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她变得娇羞起来,让我不禁莞尔,原来我的洛也有这样的时候。
  轻轻为她褪去衣裳,当她洁白无暇的胴体映入眼前,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缓缓的转过她的身子,那背部原本是柔软如丝滑的肌肤上,如今被七道丑陋的疤痕给占据着,手指覆那片伤痕,她轻颤,我懊悔不已,如果在打下第一鞭之前,我就拦下,就不会这样。
  沿着第一道伤痕,逐一向下疼惜地轻吻着,口中一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你不要这样……”
  看见她难过的面容,轻吻了一下她诱人红唇,便从怀中掏出花鬼给的可以去除疤痕的伤药,仔细地为她涂抹。
  “洛,你左肩的那个血痣真的很美。”
  “嗯?”
  当做完这些,她转过身,不知道是酒力的原因,还是她害羞,双颊已飞满了红云。
  “上官……”
  “嗯?”
  “能不能……让我也看看你的伤?”
  “好!”
  我抓住她稍嫌冰凉的手,伸向自己的衣襟。
  当她摸上我胸前,和她同样但是已经淡却很久的伤痕,傻里傻气的又哭了起来,也学着我刚才那样一一亲吻起来。
  这个诱人的小妖精,以这副足以让任何男人都能血脉澎涨的姿态勾引着我,还浑然不觉。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
  “我要帮你擦药!”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过会再说!”
  “嗯嗯!不!你知道吗?从我睁开眼,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真的,虽然你那个时候凶巴巴,对我没有半点人情味,除了会骂我,还会对我用武力,但是我就是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你,所以你才是磨人的妖精。”
  听着这让人心疼的表白,我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我的舌疯狂而浓烈地与她的香舌痴缠。她的身子越来越酥软,越来越滚烫,双臂紧紧的环住我的脖子,与我的身体紧密无间的贴在一起。双手爱抚着她那令人如痴如醉的曼妙玉体,随着她那充满诱惑的呻吟不经意间的溢出,下身的膨胀感也越来越激烈。
  将着她的娇躯深深地压在自己身上,缓缓地躺下,我憋足了劲,好不容易嘶哑着声音冲出口:“今晚……我是你的……随你怎么样都可以……”
  她抬头看着我,那双动人的黑眸,充满了流光溢彩,媚笑着:“是你说的,我今天一定会将你好好的拆骨入腹。”
  我和她很快挣脱了剩余衣物的束缚,这个小妖精沿着我的额头,鼻子,嘴唇,下颚,颈窝,胸膛,小腹,甚至我昂扬的欲望,一路折磨着我……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的喘息,让情欲的气息斥满了整个清心斋……
  “以后,你的笔只能画我。”
  “嗯。”
  “以后,你的眼睛只能看我。”
  “嗯。”
  “以后,你的怀抱只能有我。”
  “嗯。”
  “以后,你的唇只能吻我。”
  “嗯。”
  “以后……”
  “以后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将镶有玄武石的金簪放入她的手中,轻吻着她的发鬓,我柔声道:“洛,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件东西,一定要好好的收好它,不要弄丢了!”
  拥着她,挤在这张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平躺的床上,从来未有的幸福感在此刻涌上了整个心头……
  过了许久,再次亲吻着那张令人眷恋,却因疲倦而沉睡中的容颜,在她耳边轻声软语:“洛,我爱你!等我!带你一起走!”
  带着多般不舍的情愫,我打开清心斋的屋门,走入依然幽黑的晨幕下……

  番外 白映彤篇
  夜已深,人未寐。
  秋,又是一个凄清幽冷的秋……
  七年了,娘被带走的那日,也是这样一个月夜。
  无助,哀伤,孤独,徘徊……
  原来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整整七年了。
  望着手中的这张字条,一个任务,一个人名,一条人命。
  白进河。
  抬头望向天空,夜幕下寥落的几颗星星,纵然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散发着万点清辉,只会让夜色下那熟悉的一切显得更加寂寥而苍茫。
  一切,将在今夜结束。
  即使要杀的那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也一样,一个杀手是不会有情的,更何况我等这一天等了七年了。
  我用剑抵了一下那道陌生却又熟悉的门,门被从里面反锁着。举起手中的剑,硬生生的挥下去,门开了,也惊醒了屋内的人。
  “谁?!是谁这么大胆?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屋内的中年男人惊慌失措地爬下床,边叫唤着,边点着灯。
  “不用叫了,不会有人来的,你养的那些所谓江湖败类,此刻全在做着春梦呢。”我出口打断了这个我称呼了十七年之久“父亲”的男人的呼喊。
  “映彤?”
  灯被点亮了,霎时间,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真的是你,映彤,你怎么会这身打扮?这么晚了,你到为父的房中做什么?还提着剑,你想干什么?!”白进河的厉斥一声高过一声。
  “尊贵的朱雀国南风进王爷,你看我这一身打扮,想做什么?”我冷笑着反问,并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伪君子的丑陋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你什么时候做起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
  我用剑抵着他的咽喉,逼着他一步步退回床边,坐了下来。
  “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见不得人有你做的那些事情见不得人吗?为了让朱雀王和他的子民承认你这个被遗忘的高贵身份,为了表示你的忠诚,你的能力,就要靠卖妻求荣吗?你如今的地位是怎么来的?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你忠心吗?当权力在握的时候,你还不是抛弃了你的忠诚,你原有的身份。我说的对吗?尊贵的南风进王爷。”
  “你怎么会知道的?”我的父亲果然就是不一样,这样的时候还能如此的镇定。无情的人生下的孩子也是同样的无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映雪是个懦弱的人,明知自己的娘亲被当做货物一般,转送给别的男人,还坚持着相信是自己的娘亲红杏出墙,背叛了家人。我和她不一样,从我看到娘亲哭着被人拉离的那一幕,我就知道她是被迫的。一个那样温顺善良的女人,除了我之外,她的天地里就不曾再有过其他闲杂人等,怎么可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切都是你捏造的,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可以卖妻卖妾,就连女儿也是你的棋子。尊贵的白相,你卖掉三娘的时候,应该等她生完了再卖的,多可惜,你少了一个可以做棋子的女儿。哈哈哈――”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不然我会怀疑这个无情无义卑鄙小人连胆都没有。
  “死!”我轻吐一个字。
  “你这个不孝女,想要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不怕遭天遣吗?你这个畜生!我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畜生――”
  我不想再听到多余的废话,便点了他全身穴道。他不能言语,只能睁大了双眼瞪着我。
  “星宿门要杀的人,若要他三更死,决不会留他到五更天。你以为你以朱雀石换上官寻的命,就一定换的成么?哼!白进河,我不会让你很快死的,那样就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慢慢流尽,让你尝尝万蚁啃噬的滋味,这样才能偿还你对娘亲犯下的全部罪孽。白进河,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我在他身上刺了八十四剑,一个月一剑,七年共八十四剑,那么多剑痕加起来,不会立即要了他的命,加上我手中这瓶蜂蜜,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擦干净我手中的剑,望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虽是带着眼泪的笑,七年来,第一次我笑的这么开心。
  为了能够找到娘亲,我将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全部卖给了一个鬼魅一样的男人。这么多年来,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她,能够再见她一面。
  可是梦碎了,她早就死了,早在七年前的时候就死了。
  从皇陵失手回来之后,我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知道了娘的消息和事实的真相。
  我问他:“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那个男人给我的答复是不想我死的太早。
  不想我死的太早?
  浑身都沾满了鲜血的人还有选择生与死的资格么……
  望着眼前这个一直在把玩着手中那个簪子的女人,我很羡慕她。
  羡慕她什么?羡慕她能够随时随地开怀大笑,羡慕她总是有那么多可以去笑的理由,羡慕她……
  因为我不会笑。
  不知道她是怎样说服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的,门口已经不再有人看守,这对我来说,送她出宫更轻易了一些。
  我让曾是映雪的贴身宫女双盈,将整个掬凤宫包括角落全部洒满了酒,整个大殿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我倚在窗前,目光还是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她还是在看着手中的簪子,似乎周围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似乎今日要出宫的人不是她一般。
  “回禀娘娘,照您的吩咐,全部都已安排妥当。”双盈跪在那向我请示。
  “很好。就在这呆着别动。”
  我向那个女人走过去,问她:“你准备好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轻扯了一丝笑,嗤道:“有什么好准备的?”
  她就是可以那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是可以笑的出来,愿意的不愿意的,生气的高兴的,开心的悲伤的……
  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与“他”对望。
  第一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是什么时候?是大相国寺的那一次吧。
  第二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是什么时候?是皇陵的那一次吧。
  第三次与她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是在康王府,但她却不是“他”。
  我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紧紧地抱住了她,然而也立即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僵了,她惊诧地叫出口:“你?”
  我以我惯有的高傲语气对她说:“夏之洛,我抱我想抱的那个人,你不需要紧张,他不是你。”
  “为什么你要帮我?”她轻轻地问着。
  这个问题,我曾一次又一次的问过自己:我为什么要救她?
  我发现我竟然答不出来。
  这会轮着她亲口问我,我依旧答不出来。
  “你会死么?”她又问我。
  我不答。
  “谢谢你!”她的双手回抱了我。
  七年了,我渴望娘亲温暖的怀抱渴望了七年了,而今天她给了我同样安定的感觉。
  很久很久,我终于松了手,站起身,再次对她冷冷的开口:“陆小凤,如果下辈子再让我遇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露出了“他”那惯有的痞痞笑容,应道:“好!我在天涯海角等着你。”
  在眼角的眼泪没有滴落之前,我快速转过身,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还会哭,原来我活得是这么的不开心,真地好想开心的笑一场。
  “来吧!换上这身衣服。”
  她换好了太监的衣服,我帮她易了容。当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太临出现在眼前时,我知道“他”将永远离我而去了。
  “小禄子,快去吧。明远宫的几位公公还在等在你呢。”
  “遵命!娘娘!”
  她缓缓地向殿门走去,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我说道:“你不会死,对吧?跟我说一声,你不会死!”
  “嗯!不会!”
  目送她迈出了殿门,我又轻轻地说了句:“我喜欢你的笑容。”
  渐渐地,她的整个身影消失了……
  我走向双盈,看了她一眼,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一掌击晕了她。
  不忠于主子的奴才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站在掬凤宫前,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簇簇的火焰慢慢地将整个宫殿吞噬……
  他又戴回了那个面具。
  现在正端坐正前方椅子上的男人,是我的主人,星宿门的门主,不是那个身穿龙袍,地位至尊的男人。
  对待我们,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黑寡妇是你给她的?”
  “是。”
  “掬凤宫的火是你放的?”
  “是。”
  “你该死!”
  当他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我的整个人也同时向后飞了出去,撞碎了斜后方倚墙而立的花瓶,身子落下的时候,一个花瓶的碎片正好插在右眼下方的脸颊处。我爬起身,倚墙而坐,木纳地将碎片从肉里拔出,熟悉的热流流过脸颊,流向嘴角,与口中吐出的血混合了。
  那张面具已经来到眼前。
  他拿下那张面具,以他真面目与我对视,他单手掐住我的喉咙,我知道他只要一用力,所有痛苦都可以在瞬间结束。
  “七年前,你将你的命你的灵魂全部都交给了我,也发过誓永远都不会背叛我。你跟我的时间最久,也是最让我下不了手,为了你我也破了很多次例。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象曾经我对你说的那样,我不会让你死的太早。”他的力道在一点一点的加重,窒息的感觉让我闭起了双眼。
  在我以为就要解脱的时候,蓦地,那道力量没有了。
  “为什么?并不是为了后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睁开双眼,面对这个我曾发过誓永远不背叛他的男人,第一次,我有了想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的欲望。
  “我喜欢她的笑容,我渴望有她那样的笑容。从她醒来的那一天开始,那个笑容我就再也没在她的脸上看见过。如果她还继续留在这里,无疑是将她再次推向另一个悬崖。到那时,就算你耗尽你所有的真气为她运功,把天下间最稀有的珍贵药材全部用在她的身上,她也不会再回来。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无论你怎么努力,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爱并不是占有……”
  他威慑的双眸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我很奇怪,从头至尾除了怒气之外,却找不到一丝杀气。
  这一次他没有以他命令式的口气问我,而是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语调问道:“她出宫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有。”
  “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跟她说一声,我不会死。”
  “呵呵!这就是她。”
  他站起身,走向窗台。
  空灵清凉的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携了一阵阵春夜独有的芬芳气息飘然而至,轻轻地扣响窗前那一串竹铃。
  他深深地叹息着,幽幽地开了口:“如果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就凭你能送她出得了这金碧城?爱并没有让我完全失去理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转过身,慢慢地又向我走了过来,这次的神情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又回到那个冷漠无情的星宿门门主。
  “你要为你的背叛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掌已经覆上我的百会穴。
  既然选择了,我就没有指望能够逃,闭上双眼,安然的等待地狱之门的开启……

  番外 上官允篇
  时值梅花盛开。
  我与雪步入寻的府邸。
  下人们见了我一一行大礼,但唯有一人是不会来前来行礼和接见我的,那人便是这宅邸的主人。他的傲慢与无礼在整个朝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这个当朝太子似乎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或许是潜埋的危机,从儿时开始,我便事事与他相争,而每次技高一筹的那个人总会是我。其实,我心中明白,他根本就是没有尽全力。他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从内心最深处,无法不讨厌的人。
  昨日,雪进宫的时候提及今日要来这赏梅。
  今日,我却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似乎为了她,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一大清早的,我就在去瑞王府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守候她,我多么希望成为欣赏她最幸福最美丽容颜的第一个人。
  她来了。
  这腊月里的天气,虽寒,却也有丝春天的味道。
  我噙笑望着那从轿下走下的可人儿,一袭白色镶花衣裙,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领口处翻出一圈白狐毛皮,精致的小脸被衬的莹莹如玉,娴雅文静,却又不失慵懒风情,浑身扬着贵气。
  她已及笄。
  再过些日子花神祭也要到了,我金碧皇朝未来的国母非她莫属。
  “雪儿,冷么?”我迎上前。
  “太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她柔声道。
  我将身上的绯袍脱下欲罩在她身上,她轻轻地略退让了些,但为了不想驳我面子,随后也欣然接受了。
  我暗自苦笑了一下,与她一同进了那道门。
  离轩前的梅景,堪称一绝。
  他真的很有一套。
  他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在那片梅树下作画。他的生母韩妃已卧床近一个月了,如今已病入膏肓,据太医说韩妃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倘若是我,绝不会有这等心思。
  “寻哥哥。”我的可人儿在见了他之后,立即飞奔了过去。
  寻哥哥?我多么期望有朝一日,她能唤我一声允哥哥,而不是太子哥哥。
  童武见了我即刻行了大礼,随后又退至一旁静静地候着。童武和齐威气魄到是如出一辙,似乎我身边的魏康略显弱势了一些。
  “寻哥哥,能不能帮映雪也作一副画?”雪扬着笑脸,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他抬起头,淡扫了她一眼,瞥见我,便起身对我行了礼,道:“大哥,今日有空前来是赏梅?”
  他这话是问得有点好笑。
  雪见他没应声反倒是直接同我开了口,一张俏脸,明显黯淡下来。我微微眉头,转而以笑应道:“听闻你府上的梅花正艳,今日难得清闲,索性过来瞧瞧,没想到三弟这离轩的梅景真是一绝,改天我让人过来取经。”
  “大哥说笑了。”又是淡淡地一句回应,没有多于的寒暄,他便坐了下去,欲继续作画,这情形不勉让人觉得我们几个立在这都是多此一举。
  “映雪,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画你?”蓦地,他转过头对一脸失意的雪问道。
  “嗯,寻哥哥,可以吗?”雪悄生生的问。
  为什么她不问我?甚至不用她问我,我都愿为她作画。
  他轻轻一笑,示意雪去那片梅树下。
  我再也没有想到雪会选择以妙曼舞姿的方式让他为她作画。雪那娇柔的身姿在那片梅树下,翩翩起舞,直叫人看痴了。我的双眼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不曾离开她的身影。
  为什么她的笑靥永远只愿为他一人绽放?
  他画好了,雪兴奋地朝我们奔了过来。我瞥过眼眈了一下那副画,顿觉恼火,他到底是在画人还是在画那梅花?整幅画中,映入满眼的全是那片梅树,而雪那么妙曼的身影舞姿,整个显得渺小至极。
  在雪的脸上我没有看到失望的表情,有的只是兴奋、激动、愉悦……
  “寻哥哥,这幅画可否送给映雪?”雪期盼地问道。
  他轻点了下头。
  雪连忙接道:“谢谢寻哥哥,过会我就送去裱画,等裱好了后,我就拿来给你看看。寻哥哥,你看后天,后天好不好?后天我带着这幅画来找你。”
  他淡笑,没有应也没有不应。
  这一切看在我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剌目。
  她惊喜地将那幅画看了又看,忽然又道:“寻哥哥,可不可以借你的笔,我提几个字?”
  他让开了。
  我惊愕,要提什么字能让她这般笑逐颜开。
  当见她写完那最后一笔,心底潜藏了很久的嫉妒之意在心中激荡开来。
  轻舞梅若雪,相思千里寻。
  那字迹,雪竟然将他的字迹模仿地如此之象。
  他也看到了,一双剑眉蹙起,微微扯动了下唇,对上我的目光,淡道:“大哥,我还有事,你们自便,我先行一步。”
  雪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其实我宁愿看到雪在这他在受伤,也不愿她对他抱着痴望。
  不!雪她只会是我的,她这一生一世都该是我的,她会是我未来金碧皇朝的国母。
  似乎我今日又冲动了,又做了一件荒唐事,似乎一碰到与她有关的事,就无法定下心来。
  昨日,魏康向我禀报,他从双盈那探到,那画已经裱好了,雪今日会去拿。
  而近日朝中事情繁多,我竟为了不想让他俩单独相处,而丢下那些个烦心的事,丢下魏康独自一人便出来了。可惜,我却来迟一步,雪并不在那家有名的书斋内,她已经拿到画了,应该是去见他了吧。
  我意兴阑珊地离开,想去寻她,又迟疑了,站在繁华热闹的京城大街上,望着人来人往的人潮,我不禁莞尔。
  “滚开!都给我闪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往前方的酒楼门前那吵杂的声源望去,不禁皱起了眉头,是她?夏尚书有她这么一位千金真是三生不幸。
  她瞧见我了,手中抓着一个酒壶蹒跚地向我走来。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她怪笑着,一步一摇晃地走到我跟前。
  哼!不知他又给了她什么刺激了,才会在这边丢人现眼的。
  正欲避开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她却一个踉跄跌到我身上来,想闪躲也已来不急,正好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抱了个满怀。这个女人满身酒气,那味道真是让人受不了。
  “夏千金,请自重。”我皱着眉,推开她严肃道。
  “哈哈哈,不愧是兄弟,连说话都如出一辙。”她努力地正了正身,抓起手中的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嗤!今日真是够霉的,想见的人没见着,却遇见这么个难缠的角。看看眼前她这副模样, 一点大家闺秀官家千金应有的端庄样子都没有,还在大街上抓着个酒壶,成何体统?平日里蛮横骄纵,霸道无理,阴险恶毒,老天爷真是被蒙了眼,空赐了一副完美的躯壳给她。
  难怪他每次见到她总是冷颜相对,这女人真是让男人无法忍受。
  我意欲转身,抚袖走人,却听她讽刺的口音再度响起:“瞧你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嗤,难怪她看不上你,为人阴沉,心胸狭窄,不坦荡。换作是我,我也不选你。”
  “夏之洛,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咬着牙低声道。
  这个女人真是太过放肆了,仗着有父皇的宠爱无法无天,竟然敢这样同我说话。
  “唔,呵呵,我当然知道。不过呢,我们是同一种人,我才会怜悯你。不,我又觉得你还不如我,至少我不会象个缩头乌龟,我说你,身份何等高贵,怎么就没本事把她给弄到手?” 这个女人还在那喋喋不休,越说越过份。
  “看在夏大人的面子上,我今日懒得跟你计较。”我冷声道。
  我不想闹得让众人皆知,我堂堂金碧皇朝的太子与她尚书千金在大街上起讧,遂往反方向走去。
  “哎,别急着走,话没说完呢。”
  她拉住我,又莫明其妙地往我身上依过来,而这次我没有再允许她靠近我,则是用手臂挡住了她,冷冷地道:“倘若没事,就回去好好的准备准备,免得在花神祭那日给夏大人丢尽了脸。”
  她也不避嫌,当街拉下我的手臂趴了过来,轻笑起来:“呵呵,太子爷的关心好特别。不过,你这份心不该用在我身上,该多为她操心才对。”
  “你什么意思?”我抓起她的一只手臂喝道。
  “适才,我经过前面的巷口,不经意间瞥到那巷内,有个女人长得好像你的心上人。”她顿了顿,打了个酒嗝道:“啧啧啧,她好像被三个无赖给缠上了。”
  “你说什么?”映雪她……
  “快点去吧,看那情形,你要是赶不上,只有穿破鞋的份了。事成了之后,可别忘了包个大红包给我哦。哈哈哈――”她的笑声十分刺耳。
  我猛地推开她,往她所说的巷子奔去。
  当我赶到时,巷内却是空无一人,地上只有一纸画卷。
  正欲转身,却听见异响,有男人的淫笑声和女人虚弱的呼救声。但愿不是雪,不然我杀了那几个畜生。
  冲进巷底,竟是断头巷,最底部倒有间民宅,是的,那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那微弱的呼救果真是我的雪。还有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已脱了她的衣服,只剩下亵衣和亵裤。她还被蒙着双眼,一声接一声的呓语呻吟声从那小巧诱人的红唇中逸出,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拉扯着自己最后一件亵衣。
  该死的!她被下了药。
  我愤怒地大声嘶吼,赏了他们一人一拳,我的武功虽不如他的好,但对付这三个猥琐下流的无赖还是绰绰有余。那三人见势不妙,拔腿跑了。
  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眼前没什么比雪更为重要,稍后我再让人去查查这三人的来历,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床上几近半裸的雪,我精神恍惚了。那光滑细腻的冰雪肌肤,让我开始胡思乱想。在潜意默化里,我一直都不曾开口唤她,也没有要摘下那块蒙布的念头。夏之洛方才那句我“怎么就没本事把她给弄到手?”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的要这么做么?
  我缓缓在床边坐下,静静地在那望着雪痛苦地扭曲着。蓦地,她贴衣的亵衣被她给扯下了。瞧见她胸前的浑圆,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手不自觉地向她伸去,刚触及到她,她便主动地贴了上来,在我身上不停地磨蹭,那片娇嫩肌肤出奇的发烫,微微泛着诱人的红……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转机……
  我没在多虑,便俯下身去……
  我承认我很卑鄙。
  事后,我敲晕了她,帮她穿戴整齐后,抱着她回了相府,装作是我救了她。其实我心中一直都在担心,怕她发现那件事其实是我做的。
  所幸,她醒了之后,只记得是那三个人,甚至连我什么时候去的都不知道,更不用提那件事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望着悲恸欲绝的雪,我轻轻地揽过她,这次她没有抵触。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放过了那三个男人,或许没有他们,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得到雪。或许有那三个人存在,雪才无法忘了那一次。或许只有让雪的人生留下污点,她才会全心全意投入我的怀抱。而这一点,我算对了,她再没有去找他。
  花神祭上,我正欲向父皇恳求赐婚,让我惊愕的是,我尚未开口,父皇已开金口赐婚了,雪竟赐给了我,成了我的太子妃。意外地,夏之洛被指了他。
  我永远都忘不了揭起雪红盖头的那一幕,她终于成了我的妻……
  谦动手了,他要赶尽杀绝。
  一直以为最不想要最不可能坐上那位置的人,便是谦了。
  可能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心和我的眼,对我那个三弟,我是想尽了一切有可能扳倒他的机会,利用夏之洛会弹上弦月的事,利用那个玄武国逃犯越狱的事,利用夏仲堂失职的错,利用单不群唆使柳如眉争宠……
  为了雪,我寐着良心帮白进河隐瞒税收贪污舞弊一案,而我那心事缜密的三弟竟然会为了那个声名狼籍的女人,代替她的父亲夏仲堂去追查此事,白进河知道他贪污国银一事无法再隐瞒下去,甚至找星宿门的杀手暗杀他,对此,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想他死了,到也太平。
  哈哈哈,我是千算万算,机关算尽,却没料到,最后出招的人竟会是谦。他是才星宿门的主,就连白映彤也是他的人,白进河是她杀的。他在柳如眉身上下毒,呵呵,真是天衣无缝。
  “唔――”扶在回廊上,我大吐了口鲜血,浑身开始泛冷。
  这鸩毒可真是厉害。
  不,我现下还不能死,雪不能有事,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离开这里。
  我失言了,无法让她成为金碧皇朝母仪天下的第一女人。我是个无用的东西,这么多年来,除了这个太子之位,让我得到的只有她了。
  “大哥。”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到。
  “快去……救雪儿……阻止他……”我的手颤抖地抓住他,费力地指着雪所在的寝宫,道:“答应我……一定要救她……带她离开……”
  见他点头,我心中的那个石头落下了。
  “童武,你看好太子殿下。”他说完,便凌空飞向雪所在之处……
  我以为我在离开这人世之前,再也见不到她了。
  “允……”她泪眼婆娑地蹲在我身旁。
  我想没有什么时候比这刻让我更值得欢笑,她叫我允了,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叫了我。可是 我就要离开了,以后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到她了……
  “雪儿……我有点冷……能不能抱住我……”若要死,我也只想死在她的怀中。
  如我愿,她用她温暖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我。
  “雪儿……你靠过来……有件事……我要对你说……”那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她,我的雪是这世上最冰清玉洁的。
  她俯下身,我张了张嘴,贴上她的耳,轻声道:“你是清白的……那天在那屋里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三人……”
  她梨花带泪一脸错愕地望着我,那叫人心疼的清泪都落在我的脸上了,不,好像不单单是她的,因为我的眼睛也开始被雾气弄得模糊一片……
  我费力地抬起头,吻上她的唇……
  所有的力气全用尽了,我知道我要离开了,在闭上眼的那一刹,我有听到雪的悲恸哭喊声。
  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刻,她要告诉我她肚里有了我的骨肉……
  呵呵,别了,我的雪,我未曾谋面的孩儿……
  愿来世,我还能再遇见你们,我一定会好好地疼惜你们……

  开心语录
  我姓寻,名唤开心,连起来就是寻开心。
  今年十岁,有一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老妈,一个比自己大十三岁的小姨,还有一个帅到无法形容,却失踪达五年之久都未曾现身的老爸。
  而我这个天下少有,唯我独尊的姓名,就是我那个仅比我大十五岁的老妈给起的,她说爹叫寻,她希望我活的开心,所以就给我取名为寻开心。
  当我知道为了名字而懂得和老妈争辩的时候,她却轻描淡写的说,要怪就怪我上面没有大哥或大姐,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得到另一个“动听”的名字,叫做寻欢。
  听听,有这样替儿子起名的吗?
  所以呢,她为什么不让我叫她娘,而叫她老妈,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呢,我们全家人的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怪,老妈叫洛宝,而小姨则叫洛笑笑。
  卖笑的加上寻开心的,凑在一起刚好是活宝。
  老妈说是小姨平时太无聊,索性就帮她给弄了间客栈给她经营,好打发打发时间,顺便可以多学学怎么赚钱,将来嫁了老公,如果老公不听话,就用银子砸死他。客栈的名字相当的大气哦,叫做“新龙门客栈”。而她自己则是开了好多家连锁,名唤“洛氏马桶”的马桶专卖店。当时我还小,一直以为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子孙桶而已,后来才明白,原来此马桶非彼马桶,而是富有创意的高级子孙桶,名曰“抽水马桶”。
  总而言之,开心的老妈按我们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她属于不正常,但若按那不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她是相当的正常。
  曾听小姨说过五年前冬至的前三天,刚好是老爸失踪的那一天,所以每逢这一个月的月初,老妈都会玩失踪,而总会在冬至的三天前回来。一回来就会抱着个酒坛子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尽干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但总在第二天醒来后,就会将其做过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刚好是冬至的前三天,事发地点也就是小姨的新龙门客栈,开心的老妈抛弃她的马桶专卖店不打理,又蹲在此地开始在酗酒。
  鉴于开心的老妈只要一沾酒,行为皆处非常人状态,所以这段时间内所发生一切事情皆由开心我来做她的代言人。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
  客栈内的生意很好,几乎是满座。
  本来我应该去习武的,但是被笑姨给留下,说是要看着点老妈,所以很无聊地坐在柜台前拨着算盘珠子,一边不停地用眼神瞟着那个躲在柜台里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没形象的,正在酗酒的老妈。
  正在发呆之际,一个书生扮相的男子从门外飞了进来,“叭”的一声,撞上其中一张桌子,桌子顿时间碎裂。这个可怜的男子摔落在地上,还不幸地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啊――”
  顿时间,客栈内乱成一团,这时堂内的所有客人,都被这一景象吓地夺门而出。我也被这种情形给惊住了,而这会笑姨刚好在后院,我推了推老妈,告诉她出事了,而她仿佛聋子一样,痴痴呆呆地趴在膝盖上半眯着眼。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一袭湖水蓝衣裙的美丽姐姐奔了进来,扑倒在之前已倒地的书生身上,梨花带雨地哭喊着:“先生,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依依害了你。”
  我赶紧让小二跑到后院去叫笑姨,自己奔向那名漂亮姐姐,意欲同她扶起摔倒在地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子。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两名同着水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和一名水蓝衣裙的年轻姐姐。
  只见那名身着同色衣裙的姐姐对我身边的这名漂亮姐姐说道:“依依师妹,快跟我们回去,不要再惹师父不高兴了。”
  这名唤作依依的漂亮姐姐怒应:“我不回去,要嫁你让他自己去嫁好了。呜呜呜……先生,你醒醒……”
  原来是复杂的感情纠葛啊!
  “师妹,你最好和我们一同回去,待会若是大师兄到了,你――”中间那位长相还不错的男子开了口。
  他的话未说完,左边那个长相有点不入眼的男子突然出声打断:“三师兄,说那么多干嘛?直接将师姐绑回去得了。先让我一剑废了这个书呆子,看他以后还敢再诱拐良家女子?”
  他说着,手中的那柄剑便已向我一旁的书生袭来。
  “开心!小心啦!”笑姨终于来了,很及时地将我护在怀中。
  说是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飞来一根筷子直戳那男子的手碗,只见他吃痛,手中的剑“当”地一声落地,随即就听他暴跳如雷:“是谁?是谁在那暗算我?胆敢和我们神剑山庄作对,有种的就站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呃?难不成是笑姨,可笑姨手中并无筷子啊。我又向四周望去,店内一楼已无其他人,再向二楼望着,只有一位一头银发的男子背对着大厅依栏而坐,悠哉悠哉地吃着东西,应该也不会是他吧?
  “丫丫个呸的,老娘说了今天不开业的,怎么又开门了?吵死了!”
  伴随着这一声河东狮吼,柜台面上便多了一只肉呼呼的手,再接着,一头乌发齐肩,身着怪异服装,体型微微有点发胖,左手提着一坛酒,面部表情极为不爽的一位绝代佳人从柜台里面站起来了。
  呃?老妈怎么这样就清醒了?那筷子该不会是她扔的吧,那也太神奇了吧,还带拐弯的?
  完蛋了,她这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肯定有人要倒大霉了,我赶紧拉着笑姨往一旁缩了缩。
  老妈提着酒坛子向那几个人走过去,眯着一对醉熏熏的双眼,打了个酒嗝,凶神恶煞地开口:“他丫丫的,刚才是哪个鸟人在这边叽叽歪歪,废话罗嗦,嚷着要砍人的?是你?是你?还是你?!”
  老妈这种粗俗的言语一出口,就将众人给震住了。
  但很快地,被筷子击中的男子听了老妈的话后,又立即跳了起来:“你这个乱七八糟,长得又丑又胖的女人,竟敢骂我们是鸟人,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你以为你嗓门比我大,气焰就可以比我高?我管你什么鸟人,总而言之,你吵着老娘我喝酒睡觉就是你的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我又肥又丑?有种的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你以为你长得这德性就是人模人样,看你那獐头鼠目的小样,眼睛比他妈的绿豆王八眼还要小,五短身材,脚底下垫块砖头还不一定有我高。哼,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男人,长的比我矮,还一矮矮三寸。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一身衣服,玷污了我这客栈的空气。”
  唉,老妈那些粗俗死人的话只要一出口,准能把人给活活气死,平时还晓得知道要收敛一些,这只要一喝酒便是烦不了了。
  楼上传来一阵闷笑,我看到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背部正好在抖动。
  “你,你,你这个臭婆娘!我范健今天要是不好好地教训你,我就跟你姓!”
  犯贱?这人名字咋起得的比我还要至尊无敌?
  “师弟!”那位被称为三师兄的男子拦住了他。
  “果然是犯贱,真是人如其名啊!”
  看那犯贱脸部肌肉不停地抽动,估计再被老妈气下去就要吐血了。
  那三师兄安抚了犯贱后,朝老妈很不悦地开口:“这位姑娘,何需如此出口伤人。在下神剑山庄的平津,我们师兄弟只是来处理家事,碰巧路过贵店而已。”
  “出口伤人?处理家事?碰巧路过?哼,这位小帅哥,你在说什么鬼话呢?处理家事不回家好好处理,跑到我龙门客栈来砸什么场子?是我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你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我满堂的客人全都被你们给吓跑了,这笔账我要找谁算帐?!”
  这位自称平津的三师兄脸上有那么一刻乌云罩顶,估计是被老妈那一声帅哥叫的云里雾里。
  一旁的蓝衣姐姐开了口:“这位姑娘,稍安勿躁。今日你这里的一切损失,自会由我们神剑山庄来承担。请姑娘放心,待我们回去之后,自会好好地处理此事。”
  老妈突然“咯咯咯”地冷笑了几声,那声音听地我鸡皮疙瘩直掉,她怪笑道:“美女,你在开玩笑吧?等你们回去处理?你们几个要是跑了,我找鬼去要银子?”
  “你这个疯女人,我们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庄神剑山庄,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会赖你这区区几个钱的小账?”
  “人贱山庄?开心你听说过吗?”老妈一脸白痴的表情问我。
  “老妈,不是人贱,是神剑啦。”我无力地轻声应道。
  “哦!我管你是人贱山庄还是贱人山庄,赔钱就是王道。你们几个今儿要是不把账给我结了,就别想走出我这龙门客栈。” 老妈说完一把将酒坛子给扔在地上,“哗”地一声暴响,看上去那架式还真有点地痞流氓的样子。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竟敢污辱我庄圣名,那也休怪我们神剑山庄的不客气了。”
  糟啦,那位本来很温和的平津三师兄也动怒了,提起剑就往老妈这刺过来。
  一个眨眼,笑姨便一把拉过老妈,一个旋身,便以手中刚才捡起的一截断了的桌腿,挡回那把剑。
  那平津二师兄在看清笑姨的脸后,先是一阵惊艳,再是失神,待回过神后便收起剑,很奇怪地问了一句:“你是蝶宫的人?!”
  呃?难道笑姨脸上有只蝴蝶就是蝶宫的人,那今天在她脸上画蝴蝶的老妈岂不就是蝶宫的创始人?
  笑姨连理都没理他,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老妈,但见她很温柔地看着老妈问道:“姐,你没事吧?”
  “没事。笑笑,你让开。”老妈将笑姨拦至身后,那张胖胖的可爱小脸顿时变得狰狞可怕起来:“阿强!给我关门!放狗!”
  老妈生气了。
  不一会,她脚边便蹲坐了个半米高,头顶上有三簇火焰,垂着舌头的狗狗,老妈说它本名叫哈士奇,但又另给它取了一个很厉害的名字,叫做将军。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赔理道歉,帮我把桌椅扶好,弄坏了的照价赔偿,今天所有客人的消费你们全部由你们买单,不收欠条,不收信物,只收银两。如果做不到,那么我就要你们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怎么出我的龙门客栈。”
  那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貌似头顶上升了几条黑线。
  忽然犯贱大叫起来:“三师兄,别听这个胖女人鬼址――”
  “将军!”
  那犯贱话未说完,只听老妈一声令下,将军便扑向犯贱将他压倒在地,龇着牙,不停地用舌头舔着他的脸。
  “三师兄……”犯贱声音颤抖地叫着平津。
  “这位姑娘,你真是太过份了!”蓝衣女子欲上前用剑挥开将军。
  只见笑姨绽开了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开口了:“蓝衣姑娘,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俗语说的好:狗脸无毛,说咬就咬。”
  这时,大门被推开了,又是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衫的男子进来了,俊朗刚毅的面容下,目光深沉而锐利。按老妈的言语就是,这男人简直就是个极品。我长大了也要象他这么俊。
  “大师兄!”这几位皆开口深情呼唤着。
  我低低地对笑姨说:“笑姨,他好俊哦,开心长大了也要象他这样,迷倒众生!”
  笑姨轻笑,谁知这句话不小心被老妈听到了,她轻敲了我一下头,嗤道:“帅,帅个屁啊,跟你老爸比起来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没水准的家伙!”
  哦!老妈下手真重。切!老妈就知道老爸最帅,可是五年了我一眼也没瞧过,唯一见过的就是她房里那张迷死人的画,说不定那是她整天胡乱意淫猜想而画出来的。
  这个男人并未理会他们任何人,一步步走向我们,在老妈面前站定后,双手作揖,谦恭有礼的开口道:“两位姑娘,在下神剑山庄管焰城。我们神剑山庄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姑娘海涵。今日给贵店造成的一切损失,皆由我们神剑山庄承担,烦请两位姑娘,将所有损失一一列个清单,以作赔偿。”
  “将军!”老妈又一声令下,将军“嗖”地蹲回她脚边。
  “大帅哥,今天看在你好言好语的份上,我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稍后,我们会整理一份清单送往你们神剑山庄。但麻烦你回去请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几位小师弟,俗语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要乱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小心祸不单行。”
  “多谢姑娘说教。”这位叫做管焰城的大师兄在说完这句话后,目光便在笑姨的脸上稍做停留,那里面有几丝我看不懂的神情,只见他的嘴角很自然向上轻抬,露出一副很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有偷偷地瞄了一眼笑姨,她居然脸红了,还娇羞的垂下眼帘,直盯着自己的双手。咦,这好象还是头一次见笑姨有这种反应。
  老妈呢,在这时很不给面子地“嗯哼嗯哼”轻了几声嗓子,挡在了笑姨的身前,双手抱胸,对管焰城呶了呶嘴:“那几张桌椅还睡在地上呢,天气凉了,会着凉的。”
  管焰城收回盯在笑姨脸上的目光,笑了笑,转身将倒在地上的几张桌椅一一扶正。
  “大师兄!”那几位好象意见很大哎。
  管焰城将桌椅扶好后,便走到那个叫依依的漂亮姐姐面前,毫无任何表情地说道:“如果你不想什么人再有事的话,现在就跟我走。”
  “大师兄……”依依姐又哭了,虽然口中带着哀求,却毫无一丝抵抗,貌似很乐意地丢下先前那个她称为先生的书生,站到他们一群人中。
  一行人在管焰城大师兄的带领下,正欲门口走去,老妈在此时又叫了起来:“等一下,你们好象还丢了一样东西在我这店里没带走。”
  老妈的嘴嘌向那位书生。
  “他不是我们神剑山庄的人,他的去与留我们无权干预。”管焰城道。
  “那你兄弟们把他打伤了,他现在动也不能动,势必这看大夫的银两和这住宿的银两都要我来掏咯?”
  “好说。”管焰城再度转回来,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往桌子一放,然后又转身向大门走去。
  而那锭银子可不是就那么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躺着,而是深深地嵌入桌子里,真应了那句入木三分。
  啊!没想到他人长的这么帅,武功还这么深厚,真不愧是神剑山庄的人。生平,我开心第二次有了偶像。
  老妈讥笑一声,走到桌子跟前,一巴掌拍了下去,那锭银子便自己跳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落入她的手中。她刚转个身,桌子便“轰”地一声散倒在地。
  众人看了此举之后,皆惊异。
  老妈就是开心我生平的第一个偶像。
  真是滴汗!老妈有一身很怪异的内力,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好好地控制,每次都只会拿出来当蛮力使,真是暴殓天物。
  “呶,笑笑,大帅哥替他付的看诊费和住宿费,收好了。还有那张碎了的桌子也挂在贱人山庄头上。这个百无一用的臭书生,等他醒了后,要么叫他付银子,要么叫他留下来做小二,用以抵偿我为他出头的劳务费。啊!他大爷的,酒喝多了,头好晕,我好困,我上楼先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慢慢收拾。”
  望着老妈那丰腴的身形一扭一扭向二楼客房走去,开心不禁有点感慨。
  其实开心在五岁那年,第一眼见到老妈的时候,以为是仙女下凡,当时的她比现在的笑姨还要漂亮百倍,曾经还有过幻想长大了要娶老妈做老婆,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后来她越来越能吃,还总是能将那猪的形态发挥到极至,成就了现在这副模样。
  而笑姨总是以一副我小屁孩不懂的神情告诉我:这天下间最伤人的便是情。

  夜寻欢
  今天又是新的开始。
  唉!每次喝完酒,第二天总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这年头要是有脑白精,咱立马就去搞几瓶。
  昨晚糊里糊涂的就在客栈某间客房里睡着了,还好没摸错门,不然摸到客人房里我的脸就丢大了。边打着哈欠边伸着懒腰打开屋门,差点没被门外的开心给吓死。开心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
  “老妈,你今天起床比平时早哦。”
  “是吗?难怪觉得眼皮还在打架,还是有点困。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搂着开心往楼梯方向走去。小家伙,只比我矮一个头了,再过两三年,估计要和我差不多了。
  “巳时三刻。”
  唔,今天起的是比平常早一些。
  “开心啊,昨天我喝的迷迷糊糊的,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我停下脚步,因为这个问题我比较关心。
  “老妈啊,当然有啦,你哪次喝多了,不都要弄些情况出来?我今天来守你的门,就是要告诉你昨天的事。”
  晕!我就知道准没好事,自从和夏之洛合二为一以后,她那该死的毛病好死不死的就这么给遗留下来了。
  “我……有边脱衣服边跳舞?”开心摇头。还好,只要没在自家客栈里裸奔就好。
  “我……咬将军的狗腿了?”开心还摇头。嗯,不用为得狂犬病而担忧了。
  “我……该不是强抱某个‘帅哥’了吧?”开心再摇头。吼!上次的那个哪里是帅哥,分明就是一头猪,居然还敢跟我大叫他吃亏了。
  “老妈,不是你咬将军,而是你让将军去扑人了,而且扑的还是天下第一庄神剑山庄的人,还有你还骂神剑山庄是人贱山庄贱人山庄。”
  之后,开心笑眯眯地把昨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啊!啊!完蛋了!平时很低调的我居然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笑笑昨天还当真一根脑神经的有把清单整理好,派人给送去了。完蛋了,这梁子肯定结定了。要是到时那神剑山庄带了一队人马杀过来,把我的店全给踩平了,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啊。
  “老妈,你的脸色不太好哦,要去坐马桶?”
  这个死小子,跟在我身边五年,什么没学会,就是学会贫嘴,我投给他一记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对了,老妈,你不是说店里要招人的吗?你自己老是爱睡懒觉,好多人一大早就来应征了,笑姨一早就在帮你在筛人,有很多讨厌的阿叔阿伯老是吃笑姨的豆腐。”
  “寻开心,你这个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点说?你笑姨现在人在哪?”该死的!以她现在的性格多半都会逆来顺受。
  “在一楼的双子包厢。”
  我立刻三步并两步的冲下一楼,冲到双子包厢,就看见笑笑和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面对面的坐着。
  吼!连老头都来应聘!
  “笑笑!”我连忙出声喊她。
  她转过头来一脸兴奋的样子,应道:“姐,你来啦!”
  “辛苦你了,还剩几个?让我来吧。”
  “哦,就剩下他一个了,聊了有一会了。”笑笑今天脸上的蝴蝶是谁画的,貌似还有模有样的。
  “你出去吧,让我来。”
  将笑笑赶出屋子,我便面对那名银发飞扬的男子坐了下来。从我跨进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脸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自从我怕被别人认出,拼命增肥以后,似乎就不曾有男人象他这样兴致这么浓,目光这么放肆地盯着我看。
  我不急着开口问他话,只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打量他。面部肌肤黝黑而粗糙,透过那双黑亮的双眸,我读到了一丝不确定的讯息。浓浓的剑眉,眼窝很深,以至于突显了两道重重的眼带,我断定如果这个男人笑起来的话,眼角的鱼尾纹会很深,嘴角处也有些小小的折皱,鼻子还算长的不错,高而挺拔,貌似这脸上能看的也就是这鼻子了。综合上述,这张脸可以说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走在大街上,很快就会被人群给淹没。如果还一点回头率的话,也只有那头看上去比较有味道的银发了。
  “欣赏完了?”
  这男人一开口,就立马让我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浑身的肌肉也全部紧绷起来,双拳也紧紧握起,喉咙咕咕作响,半天冒不出一句话。
  那声音怎么会和寻的声音那么相似,不可能是他,这副长相,这放肆地盯着女人看的性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一定是我想他想疯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对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感到了意外,挑了挑眉,仍是和我对视。
  我深吸了一口气,坐了回去,拿起面前几张所谓的 “个人简历”开始琢磨起来。
  嗯?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突然变的不识字了,他写的是什么鬼画符?我再定睛一看,他奶奶的,这个男人居然写反字。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他笑了,笑地真他丫丫的难看死了,唯一就那口牙齿白的还能看。
  啜了一口面前的茶水,我便将纸反了过来,待我看清他的名字以后,立即被口中尚未咽下的水给呛着了。
  一阵猛咳后,才将这个害人不浅的名字给挤了出来:“你……寻欢?”
  “错,在下不姓李,姓夜,夜寻欢。”这家伙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有这种表情,还是摆着那副痞痞的笑容。
  我靠!夜寻欢,夜夜寻欢!真是服了他老爹了,比我给开心取的名字还要牛叉,还要有水准。这家伙会不会知道我想给我未来小儿子取这个名字,而故意写这个名字来提高竞争力的吧?哼!想当我小儿子,早点说嘛。
  我不由地也跟着坏坏的笑了笑,然后接着往下看去,除了他有写他的年龄是三十之外,其他的皆是空白。
  三十?这男人会只有三十,我看四十还差不多,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冲着这家伙的声音和寻的很象,还有那个超级变态的名字,我决定多跟他耗耗,反正我时间多的是。不看他好了,单听声音的,脑子里勾画着寻的面庞。
  “这位夜公子,请问识字否?”虽然这个男人字写的挺不错,苍劲而有力,张扬而潇洒,但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一个名字一个年龄,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街头集市卖菜的大妈也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数字,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识字,说不定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数字。
  “学富五车。”真是个狂妄的家伙,幸好长的不咋的,不然还不知道要德性成什么样。
  “可曾有做过酒楼或是客栈的掌柜?跑堂的也算。”
  “不曾。倒是经常住客栈。”
  我有那么几秒钟无语。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我又喝了一口茶,今天这毛尖比起以前的,咋就那么难喝。
  “一人一剑一骑走江湖。”听到他这话,幸好我的茶已经下肚,不然我肯定会再次用喷的。
  我能够感觉到我头顶上冒着小丸子的三条线。是我言语方式所用不对,还是这人眼睛拴在裤腰带上了?我招聘告示上,明明写的就是要招客栈掌柜,要有五年以上经验,他一个江湖中人跑来应什么征?吼!我看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我不得不抬头与这个男人对视,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当真学富五车?”
  “当真。”
  “你确定你没有什么眼疾?”
  “确定。”
  “这位夜阁下,我招的是掌柜,不是护卫,你跑来应什么征?”如果不是他的声音让我留恋,我真想让阿强请他走人。
  “我走了不少地方,刚好路经贵店,有点累,顺便进来歇歇脚。碰巧你这里需要雇佣人手,包吃包住,还有工钱拿。反正同样都是住客栈,又不需要花费银两,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错过?!”
  听到这个男人振振有词的回复,最后还反问我,尤其在看到他脸上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微笑表情,我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口中的牙齿也开始霍霍磨动。
  有多久了?五年了吧,除了醉酒以外,我都没有象此刻有种想砍人的念头。
  慢慢地压制住心中那股不理智的冲动,随即摆了一副自认为比较和谒可亲的笑容,对他说:“夜阁下,很有生意头脑啊!”
  “你的意思是我被雇用了?”
  呃?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的?这家伙……
  我刚想开口告诉他你被三振出局了,偏偏此时笑笑的声音传来:“姐,看来你也比较中意夜大哥。”
  我转头望着笑笑,这傻女人说什么喃?面试才多久,都到了可以直呼这男人夜大哥的地步?什么叫我也比较中意他?
  “夜大哥,麻烦你请跟我来,有些事情要交待你――”笑笑的这句话,让我直接站了起来。
  以往笑笑对待不熟悉的人多数都是冷冷淡淡,和附近关系比较好的人才会露出现在这种表情。这个男人到底给她施了什么魔法,只不过短短的一个面试而已?
  “等一下,笑笑,你再去拿几张白纸过来。”
  既然笑笑中意这男人,再加上这头银发,再加上我想听他声音的私心,我就勉为其难的试用他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好,我马上送来。”
  看见笑笑那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外,我双手撑着桌子,冷哼一声,对夜寻欢说:“你也先别得意太早,过会我会跟你签份协定,你若肯遵守上面的条款,咱们再说。”
  笑笑把纸拿来了后,我便执起面前的毛笔在上面刷刷地写了起来。
  写完了之后,我便将这份刚拟好的<劳动合同书>递至他面前,请他过目,并且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很镇定地接过我拟的这份<劳动合同书>,然后用那个我哈了很久的动听嗓音念着:“劳动合同书?雇佣人。以下简称甲方?龙门客栈。法定代表人?洛宝?”
  他念到我的名字时,抬头瞄了我一眼,展露了一个我认为超级很难看的笑容,然后说道:“嗯哼!很有意思的名字。”
  然后他逐行逐条地往下念下去,越念笑声越多,到最后念完了,他摇了摇头苦笑说:“只明白其中报酬这条,这个禁律所做的事和其它的,劳烦请言明。”
  我诡笑的看着他,随即便给他一一解释,完了之后,就等着他的反应,岂料他指着乙方(签字)那一块空白,笑着问我:“要在这里署名?”
  “对!”看见他提起笔就要留名,我忽然出声阻止:“等一下!这些约束条款你都能接受?”
  “约束条款?”他不以为然地轻嗤:“我能坐在这边,当然就能接受。”
  “那好,为了防止你用假名,你不用署名,直接按手印好了。这里,这里,还有骑缝的地方全部都要按!”
  哼!我就不信这份龙门客栈的不平等条约能让你在这逍遥自在。

  龙门客栈劳动合同书全文展示
  劳动合同书
  雇佣人(以下简称甲方):龙门客栈 法定代表人:洛宝
  被雇佣人(以下简称乙方):夜寻欢
  甲、乙双方本着平等自愿、协商一致、公平公正、诚实信用的原则,签属本合同,建立良好劳动关系,并承诺共同遵守。
  第一章 基本条款
  第一条 甲方安排乙方从事龙门客栈掌柜一职,其职责和要求均按龙门客栈制度规定进行。乙方应按照本合同约定依法履行劳动义务。甲方若因经营需要调整或变更乙方工作之职,乙方不得有任何异议。
  第二条 乙方每日固定工作工时为:从卯时至酉时,巳时和申时为间休时间,每日工作时间为五个时辰,每隔五天可以享受一天的休息时间,凡遇重大节日如花神祭、新春等,可享受一天休息时间。如在工作规定时间内从事与其本职无关事情,则按第二章处罚条款进行处罚。
  第三条 甲方应于每月初五支付乙方上月劳动所得的报酬,每月的劳动报酬为白银二十两。甲方为乙方提供免费食宿。
  第四条 乙方不得擅自解约,在劳动合同期限内必须绝对听从甲方一切安排,如有违反,应赔付甲方白银一千两。若乙方劳动成果未达到甲方要求,甲方有权终止并解除本合同,并无需向乙赔付任何违约金。
  第二章 特殊禁律
  本章所有禁律为本合同之核心条款,凡违反以下任何一条,皆以扣除白银一两作为处罚,严重情况甲方将严格执行终止及解除合同条款,并由乙方赔付甲方黄金一千两。(本行字体洛宝写的又黑又大。)
  第一条 严禁乙方向甲方及其家人探听其个人隐私。
  第二条 乙方在龙门客栈内活动范围仅限一楼大堂,二楼客房及厨房,严禁擅自闯入后院甲方及其家人私人场所。
  第三条 严禁乙方以带有个人意愿的视线在甲方及其家人身上逗留超过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第四条 严禁乙方对甲方及其家人有任何肢体上接触性行为。
  第五条 严禁乙方与龙门客栈内其他男性被雇佣人私自讨论甲方及其家人面貌、个性、身材等等涉及人身权益的一切话题。
  第六条 严禁乙方以任何衣着不整,裸露除了脸部及双手以外其他身体部位的形象出现在甲方及其家人面前。
  第七条 严禁乙方有任何妄想与龙门客栈内所有女性雇佣人及被雇佣人联姻的意愿。
  第三章 其它事项
  第一条 本合同自×年×年×日起至×年×月×日止,有效期为一年。
  第二条 本合同一式两分,甲乙双方各执一份。
  第三条 本合同尚未列入在本合同内其他未尽禁律,可由甲方不定期更新及调整,乙方不得有任何异议。
  甲方: 龙门客栈 乙方(签名):一个黑黑的拇指手印
  代表人(签名):洛宝(已签)
  ×年×月×日 ×年×月×日

  割肉
  第二天,那个被人揍的半死不活的臭书呆终于醒了。
  他说他叫汪书柏,只当了半年的神剑山庄大小姐的先生,就惹上祸事,还差点丧命。开心跟我说的那个叫依依的美女,也就是神剑山庄的大小姐,他的学生陆依依是也。
  他靠在床边很没形象的号淘大哭,说他是被神剑山庄的人冤枉的,他根本就没有诱拐什么良家女子。表面上依依是将芳心许给了他这个做先生的,实际上他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依依小姐根本就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他的大师兄管焰城。
  说来也很奇怪,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貎美如花,从小视为掌上明珠,呵护倍至;而另一个是自己的大弟子,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人品相貌堪称是人中龙凤,将来有可能是下任神剑山庄的庄主。这样的师兄配师妹,按理来说就属于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人都想要把如此优秀的管焰城留做女婿,但神剑山庄的庄主陆青侯却是非常奇怪,坚决反对女儿喜欢上管焰城,更不可能把女儿嫁给管焰城。
  为了断绝他女儿陆依依的痴恋,甚至为她订下一门亲事,就是要她在年前嫁给与神剑山庄齐名的蝶宫宫主衡成。
  哼!听这汪书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着,不勉心中狂恶,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哭成这样,我都替他丢人。
  我心中也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我有个女儿,开心又那么出色,我当然很乐意把我女儿嫁给开心咯。而依陆青侯这么做的举动,估计只一个原因,没准那管大帅哥是他的私生子呢,这妹妹怎能嫁给自己的亲哥哥呢?
  汪书呆是半年前被请去神剑山庄教导陆小姐琴棋书画的,为得就是能在嫁入蝶宫之前,由一个只会武刀弄枪的江湖女子变的才艺双全,知书达理。此期间,长得还算过得去的汪书呆自然成了陆大小姐的倾诉对象。
  汪书呆说他怕惹上事端,便向陆庄主请辞了先生一职。哪知那陆小姐也是倔强之人,竞架着汪书呆一起逃婚,然后很快地就上演了一场那日我醉酒救人的镜头。
  看这汪书呆那孬样,也不知道他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忽然,这家伙从床上跌了下来,一把抱住笑笑的腿,哭喊着:“恩人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小生汪书柏此生都无以回报,请受汪生――”
  见势,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这个汪书呆拉离,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楼,这色胆包天的家伙居然明目张胆地吃笑笑豆腐。
  “哼!你现在不但有力气下床,还有力气磕头,看来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汪书呆说道,看见他一脸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蠢样,我继续说:“笑笑,你让阿强上来,带他到后院大家住的地方,就让他和夜寻欢住一间屋子,明天卯时让他准时上工。”
  “恩人姑娘,她在说什么?”
  汪书柏又打算往笑笑身上摸去,被我一脚给挑开了。
  “我在说什么?哼!汪书呆,你听好了,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为了替你出头,现在我们龙门客栈与神剑山庄结了梁子,我也从来不会白白为人强出头。还有你住在客栈这上好的房间里,在这大吃大喝,我们给你找大夫的看诊钱和药钱,其他人为了煎药伺候你,你以为这都是免费的,难道不用给银子的吗?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现在就给你机会让你好好的回报。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要留下来给我们的客栈做小二,直到做满一年抵清债务方得离开。哼!拿雇佣契约给他签。百无一用是书生!”
  很满意的看着那个汪书呆震惊表情,我晃着脑袋出门了。真是爽,本来想招一个掌柜一个店小二,现在这请店小二的银子可以省了。
  当阿强将汪书呆请至后院时,时不时地能听到他凄厉号叫声:“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胖女人!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胖女人!”
  他奶奶的!又骂我是胖女人,难道成了胖子就要受到人歧视么?唉哟,当初我怎么一念之差暴饮暴食的?
  在我忿忿不平的时候,正好瞥到在柜台里打着算盘的夜寻欢,以一副看好戏的讥笑神情对着我。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便走进了柜台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强行地从他手下夺过账本,翻了翻,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字写的还真不赖。
  “笑笑,你先看一下店,我和夜掌柜的出去办点事。”我向夜寻欢勾了勾手,示意他跟我出客栈:“你,跟我来!”
  里安县是个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的地方,位于金碧皇朝、青龙国和朱雀国一朝两国的交界处。当初我、笑笑和开心三人一路跋山涉水来到这里,选在这里定居,选在这里开客栈谋生,除了这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最大的原因是这里离京城很远很远,万一哪一天在这里待不下去了,选择去青龙国或是朱雀国都是非常的方便。
  今天是冬至,俗话说:干净冬至邋遢年。为了响应这俗语,今天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
  因为下雨的关系,大街几乎没有人。
  撑着伞,站在开了有一年之久的“洛氏卫浴”店铺面前,如今却是店门紧闭,全身宛如刀割一般,那种心痛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被自己亲手杀死一样。
  一年前,我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硬是把现代的抽水马桶在这个时代给弄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从投资租赁窑炉,到烧制出第一个比较满意的陶瓷马桶,再到开出第一家抽水马桶店,从当初的生意惨淡,到完全是靠自己当年做业务的时候那股拼劲,让周边地区以及青龙、朱雀、白虎三小国的一些大富人家用上这种东西,再到在青龙、朱雀及白虎三小国也开了分店。虽说为我赚来了相当一笔可观的银两,但也可以说是花我尽了不少的心血。
  一般卫浴店面的事都是由赵叔代为打理的,就象龙门客栈的所有事情由笑笑出面一样,我只是作为一个幕后总策划的人,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卫浴店的老板到底是谁,只是大概知道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年轻男子而已。
  昨天晚上,赵叔跟我说就在前几天,里安县的县令向朝庭里的一位大官推荐了店里的东西,但是至于那位大官是否中意,还要待他来到里安县看过实物以后才能定夺,如果用的好,很可能会推荐到宫里去。
  正好那几天我不在,否则的话,当时我就要封店了。我不能冒任何险,无论如何,我都要封了这家店,不但要封了它,我还要封了青龙、朱雀及白虎那个三小国的分店。
  “用智慧发酵恶心,用恶心发酵快乐?洛氏卫浴?有意思!呵呵――”
  耳边传来夜寻欢的声音,他念的正是店面的对联和招牌,他仍然以他那副看上去就不似好人的笑容对我笑着。
  “痞子。”我轻轻地嘟喃着,然后便对他以命令口气道:“要欣赏的话,今晚让你欣赏个够。”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刚认识才两三天,可以说完全还是个陌生人的男人,我竟然能很放心的将他带来这里。
  我轻敲了三下店门,没多久赵叔便开了门。
  赵叔见着我来,习惯性的叫了我一声:“小洛!外面下着雨,快点进来!这位是?”
  “赵叔,他是我前两天新雇的客栈掌柜。关门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和你说呢。”
  我让赵叔争取在今天谈妥将窑炉退租,晚上把招牌等全部摘除,把店里一些不多的货存全部封好,趁夜全部移到客栈,有些残损的就直接敲碎,残渣就找地方扔了处理掉,并让他飞鸽传书通知三国分店的掌柜将店面招牌等全部摘除,一律关门停业,同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马桶销毁掉。
  “小洛,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赵叔不舍地问我。
  “赵叔,你这几天去一下青龙国,那边比较近,要不了十天就可以来回,将那边分店店铺退租,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吧。年后,你去朱雀国解决那边的店铺,我去白虎国解决,我们分头进行。”年前想解决这两个店似乎不太可能,只有年后去进行了。
  赵叔将几家店铺的货存、预订、未收款清单及租金情况等等全部递至我面前,焦急地问我:“小洛,这所有的东西,租金,还有包括赔偿在内,可能要损失会超过万两啊。”
  “赵叔,结束它,我比你还要心疼百倍,但为了我们全家,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必须快刀斩乱麻。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依然会这么做。”
  将抽水马桶硬是弄出来,是我做的最大一个错误决定,现在只能毁了它,才能自保。
  “那对外要怎么说这事?”赵叔问。
  “就说东西不好卖,连连亏本,老板回老家娶老婆生儿子了,反正赵叔你看着办吧,这事越快解决越好。”我又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小洛,这些都是什么?”这声小洛不是赵叔叫的,而是夜寻欢叫的。
  我转过身看到他的手正在摸其中一个分体式座厕,带着一脸疑问的表情看着我和赵叔。
  “夜掌柜,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熟到你可以这样称呼我的地步,劳烦你叫我洛老板或是洛大当家都可以。”我态度很恶劣地回道,并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他对我的不冷不淡态度也习以为常了。
  我在他面前的那个分体式座厕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便抬头告诉他:“这是一种很干净,很方便、很卫生的新式子孙桶,叫做抽水马桶。”
  看见他那张平凡脸皱起疑惑的眉头,我不禁问道:“你在后院的茅厕里没见过么?阿强他们没跟你说怎么用么?”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然后摇了摇头。
  我立即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那你这两天怎么如厕的?!”
  话一出口,我就发现失态了,貌似这个问题不是我应该问的,只见他已背过身去……
  嘎!嘎!嘎――
  只觉眼前一排乌鸦飞过……
  “那个……那个……赵叔,你教他怎么用好了。还有你,先不用回客栈,那边有我和笑笑看着。你先留在这,帮赵叔整理下东西好了。”我摸摸鼻子打算离开,回头看着这店里的二十来只马桶,真的要全部拖回客栈吗?
  想了又想,于是,我又回头对赵叔说:“这些留两只最好的下来,其余的全部毁掉。”
  交待完,我便撑开伞,跨出店门。
  事过几天,关闭马桶店的事让我心烦不少。
  天啦!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血汗钱,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化为乌有了……
  呜呜呜……
  已过了客栈打烊时分,我无精打采的从后院向前面客栈走去,看看有什么特殊情况。
  谁料才走进后堂,尚未进大堂,就听到那个汪书呆在说我的坏话。
  “哎,我说夜兄啊,你看那她两姐妹相比,一个好比是天上的仙女,美艳绝伦,清新脱俗,温柔贤良;另一个简直就是罗刹国的母夜叉,母大虫,不但人长的又肥又丑,还凶神恶煞,冷漠无情,刀口无德。居然强逼我这样一个伤病在身的堂堂文弱书生,做这等粗俗之事。你说那胖女人是不是……”
  没等这汪书呆再乱说下去,我一脚跨入大堂,抡起拳头,就厉声对他咆哮道:“汪书柏,你这个死书呆,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不是皮又痒了,欠揍啊你?是不是想在我这里干一辈子?信不信我把你揍的一个月下不了床?”
  “夜……夜兄,那个……我先回屋休息去了。”汪书柏这个小人,被我这一骂,立即夹着尾巴跑了。
  他奶奶的,自从客栈里收留了这两个男人,我修身养性了好久的好脾气,瞬间化作一缕轻烟飞到九霄云外,而且比原来还多出好多气出来,性子甚至比五年前还要火爆。他丫丫的,我没事找气受,是不是有病啊我?
  我愤怒地走进柜台里,看着一脸痞笑的夜寻欢,大声叫道:“你,根据禁律第五条,这个月扣你一两银子。”
  “随便你。不过,他说的也不完全错,你这身段和你妹比起来真的是相差甚远,若是跟万花楼的姑娘相比,更是远而远之。”他又呵呵地笑了好几声,低头收拾着柜面。
  “万花楼?夜寻欢,你说什么?有种的你再说一次?”竟然敢拿万花楼的姑娘来跟我比,我怒不可揭,一巴掌拍向柜面。
  “你的确很胖!”
  “你――”我被气的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就宛如寻在对我说“你的确很胖”。
  天啦!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抓狂了!抓狂了!
  “洛老板,劳烦您大人让个道。”他笑了笑示意我让开。
  虽然气归气,但身体还是很自然地给他让了道,只见他并不是往后堂方向,而是往大门方向走去。
  我两条腿不自觉地也跟着迈过去,然后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只见他转过身,诡笑着对我道:“万花楼!”
  “呀?”
  “洛老板,如果你对夜某有兴趣的话,夜某的床帐可以随时都为你敞着。不过,那也要等到你的身段能看了以后才行。”
  ……
  等我回过神时,夜寻欢已经不在眼前。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在放什么狗臭屁呢?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轰”地一声,我把一张桌子又给捶散了。
  “什么事?出了什么出事?”
  “楼梯倒了吗?”
  “来强盗了吗?”
  “又有人打架吗?”
  “……”
  几个住客惊慌失措地从二楼的房间里奔了出来。

  誓死将减肥进行到底
  这一夜,我居然失眠了。
  自从发胖以后,说我胖的人很多很多,就连开心都常常笑我,不但有猪的特性还有猪的外形,但我从未真正在意过。
  为什么就那个该死的家伙只说了一次,我整个人就象是吃了炸药包一样,气得“嘭嘭嘭”地炸个没完没了,真是无法忍受,都怪他的声音那么象寻。
  该死的家伙!
  吼吼!我要减肥!我要减肥!我一定要减肥!誓死都要将减肥进行到底――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我就起床了。
  就在昨晚,我做了一个重大而认真的决定:就是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我都要从里安县的东城门一直跑到西城门,跑一个来回。
  穿了一身轻便的男装,将那头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披肩中发,用丝带牢牢的扎好,准备去跑步。
  经过大堂时,看见夜寻欢已经站在柜台里了。
  切!昨夜在万花楼那么操劳,居然今天也能起得那么早,看来那份合同的魔力还真不小。
  瞧他那一本正经的小样,昨晚穿的还是一身青色布衣,今天就换成银灰色的罩衫了,加上那头银发,整个人杵在那简直就是一根银棍。
  银棍?淫棍?哼!能上万花楼的,不是一大淫棍才怪。
  他很惊诧这么早踫见我,视线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一番,接着又咧开了嘴,轻浮地笑了起来。
  白了他几眼,指着昨晚被我捶坏,现在却好好的躺在角落里睡着的桌子,说道:“那个,一样记你头上。哼!”
  出了客栈门,我便开始慢跑。
  他丫丫的,真的好久好久都没锻炼了,多少年头了。
  吼!这年头,做胖子的还真是不容易,真的好累,好想歇一歇。不行,我一定要坚持到底,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绝对不能给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再有嚼舌根的机会。
  过会回去,我先洗把澡,然后全天以啃黄瓜为生,我就不信,一个月下来,我就不变瘦?
  哼!等我瘦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要一脚把那个该死家伙的床给踢倒。
  呃?我踢他的床干嘛?我减肥才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
  嗨咻――嗨咻――嗨咻――
  当我从城东跑到城西,然后再跑回客栈,头上的汗早已把头发给浸湿了,估计头发这会散得不成形了,脸上还在不停地滴着汗。幸好是个大冬天,如果换做是夏天,我想我可能会象从水塘里捞上来一样。
  哦!我的老娘呀!此刻我累得就跟一条狗似的,吐着舌头一步一挪,坚难地迈进了客栈。
  “你你你――鬼啊――”汪书呆看见我犹如活见鬼一般,尖叫着跳到夜寻欢身边。
  幸好一大早的,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该结账的结账了,没来住店的没来住店,只有三两个正在吃着早饭,听见汪书呆那一声大叫,都愣着转头看向我,眼中难掩惊恐神情,待他们看清来人之后皆松了口气,摇着头继续吃饭。
  我太累了,懒得跟这个书呆子罗嗦,便往后院走去。
  “她、她、她是那个母大虫?”
  靠!等老娘我洗完澡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海扁这个臭书呆。
  “哇!老妈,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还是月亮从东边落?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咦?你好象刚从外面回来哦,头发还那么湿,你不会是昨晚掉到什么水塘里,一夜没爬上来,所以就没回来过夜吧?”开心这个小鬼头,才十岁,这嘴巴咋就那么毒?
  都怪我,养儿不教母之过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开心,你今天不用上学堂吗?怎么还有闲功夫在这鬼扯?”
  “老妈,昨日先生病了,所以今天大伙都不用去了。”
  “哦!开心啊,老妈现在身上很臭,先去洗个澡,过会再找你。”转过头,便看见笑笑也是以一副目睹王母娘娘下凡尘的表情看着我。
  “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唔!没事。笑笑,我太累了,你帮我搞桶热水吧,我要好好地泡一把。”
  当我泡在热水中时,浑身的酸痛顿减。哇塞!真是他丫丫的爽,出了一身汗后,再泡个热水澡,真是爽透了。唔,明天还要继续。
  洗漱完毕,重新武装整齐后,我精神焕发地出了房门,立刻踫到守在门外的开心。
  “呃……开心啊,帮我到厨房拿把秤过来,要最长的那根哦,还有下面的箩筐也一起拿来。”有儿子就是好,这种比较丢人的事交给他去做,不用亲自出马,我得要称一下我现在到底有多重。
  开心一脸狐疑地将东西拖过来,开口便问:“老妈,你要称什么东西啊?称猪肉么?还是称白菜?昨天洪大娘才刚进过猪肉和白菜啊。”
  称猪肉?!死小子,气死我了,拿你妈比作猪。
  “咳咳咳,开心啊,你再去把笑姨和洪大娘找来,叫她们到我房里找我。”
  笑笑和洪大娘来了之后,我便将开心给挡在门外,如果让这个无敌小喇叭知道我要称体重,估计半柱香后,整个客栈的人都会知道了,到时候我的脸就要丢尽了。
  小家伙还一脸的不高兴,不高兴也没办法,谁叫他小小年纪这么三八。
  当我蹲在箩筐里,要求笑笑和洪大娘把我抬起来称一下体重时,两个人的眼珠子都要惊爆地掉在地上了。
  期待已久的结果终于出来了,当我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秤铊的标记处,一朵超大的花型标记显现在眼前,再数数前面的标记,最后我不敢相信的,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个数字:“两――百――斤?”
  我要吐血了,我怎么可能有两百斤?他奶奶的,一定是这杆秤有问题。再秤一次,还是两百斤。
  天啦!吐血了,吐血了,真的要吐血了……
  不对,我是太久没有经历柴米油盐酱醋茶了,过去的八两等于现在的半斤,那么一斤不就等于十六两?两百斤,换算一下,我靠!那我也有一百二十五斤。一百二十五斤啦!现在不是我的手在颤抖,而且浑身都在抖,我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我有这么肥啊?
  天啊!如果不在一个月内减下来,我都不要活了。
  笑笑可能看见我的脸色有点不对,关心的问道:“姐,你没事吧?”
  “来,笑笑,你站进来,我帮你秤秤。”实在无法面对现实,我要帮笑笑也秤一下。
  我把笑笑赶进箩筐中,和洪大娘再度抬起秤,我看了一眼秤铊的标记处,还没来的及数清几朵花,就听见洪大娘嘴很快地说道:“一百五十三斤六两。”
  一百五十三斤六两?跟我的两百斤整整的相差了四十几斤,换算一下,九十六斤?!
  我严重受到打击了,我不应该帮笑笑称体重的。
  “姐,你没事吧?”
  “没事。”
  “那个,神剑山庄的管焰城,今早派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比我原来算的多了好几倍呢。”
  “哦,那你就全收着吧。”
  完蛋了!我连听有人无缘无故的给我们白送了好多银子,这种令人激动的好事都无动于衷。
  无比郁闷地将笑笑和洪大娘赶出房门,我又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呈现的那张曾经美若天仙的脸蛋,如今已变的肉乎乎的,我再也忍不住地捶着床鬼哭狼啕起来。
  夏之洛啊夏之洛,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把你当初超级棒的身材给毁成这样。
  呜呜呜!我发誓,我一定会减回原来那样!
  不成功,变成仁。
  打那一天以后,龙门客栈里的人,都在背后讨论我这个大当家的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不小心给撞到脑袋了。幸好称体重的那件事,事先有跟笑笑和洪大娘打过招呼,不然,更难听的毒言毒语都有可能飘出来。
  每天清晨,我都会很早很早地就起床了,一副便装,出门去慢跑。总是会在大堂内碰到让我咬牙切齿的夜寻欢和汪书呆,而且每次见到他们两人,他们两人皆以一副我脑子被猪给拱过的表情看着我。
  唯今之计,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减肥,暂且不跟这两个小人计较,等我减肥成功后,再好好的收拾他们两。
  每天早餐,我就只啃两根黄瓜,坚持不进午餐,下午饿了,还是两根黄瓜,实在顶不住了,再喝点开水。艰难地熬到晚膳时间,我都不再象以前那样,狼吞虎咽地拖着大块大块还滴着油的肉,总是捡桌上的蔬菜,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坚持不吃一粒米饭。
  刚开始一两天时,我的举动吓着笑笑和开心了,两个人死拖活拖的,要我去看大夫。在我千般解释万般解释下,告诉他们我在减肥,耳根子才得以安宁。
  没想到开心在得知我在减肥以后,高呼万岁,说以后由他全程来监督我这个减肥行动。
  洪大娘甚至和笑笑反应,近来黄瓜消耗的很快,因为是冬季,黄瓜的价格比较贵,要她好好的核算一下成本,听的我当时脸部差点抽筋。
  为了时刻都能消耗掉全身的热量,我找铁铺帮我打了个直径为一米左右,粗粗的铁圈,外面一层我用粗布裹好,做成呼啦圈,没事的时候就甩两把。
  更夸张的是,我在后院多余的一块空地上,还建了个篮球场,因为面积不够大,只建了半个,等开心下学堂后,就开始教他玩这个新型的娱乐活动。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总是很强,直嚷嚷着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到现在才教他。
  里安县内的马桶店关闭了,我没有什么事可做,一边减着肥,一边等着过年。过完年,就出发去白虎国解决退店一事。
  客栈内最近生意非常好,因为大多数都是返乡回家过年的人路经此地,再过个十来天,等回乡的人都差不多了,估计才会淡一些。客栈内大大小小的事务,在夜寻欢和笑笑的打理下,有声有色,我更加毋需操心。
  事隔七日,这夜,我饿的发慌,实在是顶不住了。三更半夜的,我披了件衣服,手持一个烛台,摸索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米饭之类的可以填一下肚子,缓和一下。
  他丫丫的!真的好冷,在这大冬天里减肥,简直就是活受罪。
  我把烛台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就在厨房里摸了起来,终于看到碗柜里有好多菜,开心着正打算弄点糊糊口,却听到身后传来“哗哗哗”的水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有鬼吧。
  僵着身体,停下所有动作,竖起耳朵再仔细地听听,水声没了,倒听到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
  我颤颤的,一步一步的转过身,举着烛台,往身后的方向照去。
  隐隐约约,模模糊糊,昏昏暗暗下,一具极富阳刚的半裸的男性胴体出现在眼前。
  我睁大了双眼,天啦,在自家的地盘上,居然也会遇到变态。
  惊吓中不甚将烛台甩落在地,顿时间一片黑暗,让我的恐惧心理承受能力超过了极限, “啊――”地尖叫声尚未出口,嘴巴便被人用手给捂住了。
  “唔唔唔――”这个变态不会对我先奸后杀吧?!
  就在此时,变态男出声了:“嘘――你想把全客栈的人都给引来么?”
  “上官?!”他一开口,我随即停止了挣扎。黑暗里听到寻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让我激动地忘掉一切,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面前的身躯在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我狠狠地扑向他,紧紧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忘情地叫着:“上官!上官!真的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知道吗?我找了你整整五年了。五年了,没有哪有一天,我不是在思念你的痛苦中,苦苦地煎熬着。我真的不敢想象,这一辈子如果都找不到你我该怎么办?上官,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就算是死,我都不会让你再抛下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上官,你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要将我抛上去?上官……呜呜呜……”
  就这样我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而他也是很温柔的拥着我,一只手不停地在我背后轻抚着,帮我顺着气。
  直到头顶上冒了一声“哈啾”,我才回过神,停止抽泣,发现自从我抱着他之后,他都没有再开过口。
  “上官,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这句问话一出口,我才发现有点奇怪,我抱住的这具身躯,比起印象中寻的身体还要结实一些。为了进一步证实,于是我的双手便不规矩地在这具结实的上半身上乱摸一阵,就听到上面深深的吸气声传来。
  忽然间,我的腰间一紧,腰部被一双手给紧紧地扣住,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夜某的身体怎么样?应该还挺令洛老板你满意的吧。夜某真没有想到,洛老板就这么想爬上夜某的床,而且方式还很特别,是夜某的荣幸吗?这地方太冷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啊!是夜寻欢!
  我猛地一把推开他,用拳头狠狠捶了他一拳,只听他闷哼一声。
  我羞愤地低吼了起来:“是你?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厨房里裸着身体做什么?你变态啊?”
  如果不是在黑暗中,我相信,此刻的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变态?洛大小姐,夜某辛辛苦苦地为你操劳地累了一天,今日身上又被客人给吐了一身,我烧点水洗个澡不行么?”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仍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揶揄。
  “你真恶心,这里是烧饭烧菜,供大伙吃食的地方,你居然给我在这里洗澡?要洗澡,你不会去浴房洗,在厨房里洗什么澡?”这个下流的家伙,我要好好算算该怎么扣他银子。
  “我说洛大小姐,虽说是腊月初的天气,那也是相当的寒冷,从这里一桶桶拎水再到浴房,热水也会变凉水,况且今天我真的很累,也不想再动。我想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象我这样做的。”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理由居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你给我闭嘴!根据禁律第四条和第六条,我要扣你二两银子。再加上你违反客栈规矩,在厨房里洗澡,再扣一两。”
  怎么算来算去只能扣三两?可恶。
  “根据禁律第四条严禁乙方对甲方及其家人有任何肢体上接触性行为,但是刚才是你主动对我又搂又抱的,还东摸西摸的,吃亏的那个人是我哎,照理来讲,应该是你赔我一两银子才对。哈啾――”
  “你你你――”那个牙尖嘴利的我,现在怎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哈啾!不对,如果你只赔我一两银子,那我就亏大了。在万花楼喝个花酒,摸一下姑娘的小手,还不只一两银子,何况我上半身已经让你给摸遍了,我得要好好算算,看你得付我几两银子。一两……二两……”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真的在那算起银子来了。这辈子我都没有受过这等耻辱,就算是当年一开始比较毒舌的寻,也不曾如此对待我。
  “你你你,你去死――”
  唔……心头一口气憋不上来,受不了这个刺激,我蓦地两眼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希望
  嗯?好吵!哪里来的这重重的类似打鼾呼吸声?
  意识朦胧中,貎似我的左手此时正搭在一个结实而肌肉触感很强的某物上,双腿也正缠着某物的下半部,下意识的用手捏了几下,试一试手感,怎么这么象人的小蛮腰哦。
  一个男性特有的“嘤咛”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猛然间意识清醒,睁开双目,屋内光线还不算太明亮,但已足够看清屋内的一切。
  霎时双目瞪的老大,我确定夏之洛的眼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这个离我的面庞只有五公分距离都不到的胸膛是确有其人了。还有,一缕银白色的头发正贴着我的面颊。
  我不愿相信地往这胸膛的上面看去……
  “轰”――晴天霹雳!
  看着正躺在我外侧的那个男人,半晌,我抽出我的腿,将放在那个男人腰上的手收回,轻轻抹了下自己的眼皮,瞌上,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我现在还在做梦中。
  “你醒了?”某男在此时很不识象的开口,打断我自以为是的恶梦,而且是头一次,我这么强烈的希望我是在做恶梦。
  就象是上了弹簧一样,我从床上一个跃身坐起,指着那个男人,咬牙切齿低低地开了口:“夜寻欢,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浑蛋,马上给我起来,给我滚出去!”
  只见这个家伙慢悠悠地坐起,贴近我,带着浓浓鼻音,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女人,你真的很无情!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闭着眼抱着我的时候,怎么都不肯松手,现在睁开眼了,一脚就要踢人下床。”
  “浑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抡起枕头,就往他那个猪头一样的脸上一阵猛打。
  “吃了冰山雪莲果然就是不一样,打起人来都比昨晚有力。”他一把抱住枕头,又捉过我的手腕,双指按了上去。
  “放手,你这只色猪。”
  在我正想挣扎反抗的当口,开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娘,你醒了吗?开心可以进来吗?咦?娘你屋门没锁,那开心进来咯。”
  一时间我呆掉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夜寻欢俯下身将床下的鞋塞进床肚,眨眼间,原本挂在一旁衣架上他的衣服也到了床上。他一把抱起我,翻身换了个位置,拉起被子,两人迅速钻了进去。
  这几个动作只用了短短几秒钟,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回不了神。
  反应过来之后,我便倚起身子,拱起被子,将两人罩得严严实实,但可恶的就是,被子下的那死男人不但紧贴着我,一只猪手还在搁在我腰上。
  如果不是开心来了,我一定会阉了他。
  “老妈,就知道你会坚持不下去,又开始睡懒觉了。所以,我赶在上学堂之前,来叫你起床。”开心已经进了里屋,边说着话,边往床的方向走过来。
  看着他就要走过来,我连忙捂着鼻子,哼叽着开口阻止:“开心,你……你不要过来。老妈昨夜可能受了凉,染了风寒,怕传染给你,这会有点鼻塞。”
  “啊?老妈,那开心马上给你找大夫去。”
  “等、等一下。开心,你还是先去学堂,不能误了功课。看大夫的事,过会娘自己处理。”这小屁孩孝顺又贴心,可赶的不是什么时候啊!
  “汪――汪――汪――”
  吼!死将军什么时候跑进来了?还一个猛子冲了过来。
  “将军!”
  我出口喝斥,终于将这只笨狗成功的拦在床前的踏脚板处,不然我真不敢想象它要是冲上来,撕了被子就完蛋了。不知道是其他的狗也是这样,还是我养的这个将军比较变态,对布料的情有独钟,总是喜欢把布料撕的碎碎。
  “汪――汪――汪――” 吼!臭笨狗还盯着床叫个不停。
  汗,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开心,娘的头有点疼,赶快把将军给带出去。”
  “嘘!将军,不要吵,娘生病了!走!走!”开心搂着它脖子哄着它走。
  “汪――汪――汪――”死笨狗还不走。
  “将军!你再叫,罚你三天不许吃饭。出去!”
  受不了,受不了!
  “唔唔――”
  终于走了,麻烦的小人和麻烦的狗终于都走了。
  我立马跳下床,奔向外屋,将门反栓上。
  然后返回里屋,冲到床前,刚想发飙,那个该死的家伙却赶在我前头一边穿着鞋袜,一边冷冷地开了口:“早已入冬,天气日渐寒冷,你本来就因血气不足而手脚冰冷,为了虚有的外表,弄得自己头晕目眩,面色恍白,气短懒言,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变瘦,变漂亮,有你这样糟蹋自己的吗?不知道寒从脚起吗?光着脚踩在地上很舒服?还是想再象昨晚那样晕倒一次?”
  相似的声音,相似的口吻,都那么莫明的熟悉,面对这一连串质问,我一阵恍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为什么他说这些话给我的感觉是这么的熟悉?
  木木地站在那,看着他,甚至忘了自己本来是该干什么。蓦地,人已被他向前拉了一步,被塞回床上。
  又听到他轻浮地戏谑道:“其实你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胖,只是脸上的肉多了一些而已,显得人有些胖,身上的肉刚好。”
  被他这声调戏地语调给拉回了神,我才想起我要说的话:“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家伙,你不说我倒给忘了,你昨晚趁我昏倒了,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
  “不许下来!”我刚想下床,又被他给按了回来,只听他又以那浓浓的鼻音,一本正经地道:“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居然还丢人的饿晕过去,真是服了你了。那颗用七十年才开一次花的冰山雪莲方能做成的丹药,用在你身上真是糟蹋了,如果不是怕你在厨房里冻死,真是懒得管你。昨夜送你回房后,是你一直死抱着我不肯松手,折腾人折腾了大半夜,至于我为什么会留下,我想我是撞了邪了。夜某虽不敢自称什么谦谦君子,但也不是个喜好随便占女人便宜的卑鄙小人。夜某有没有占你便宜,还有究竟谁占了谁的便宜,你自己最清楚。”
  昨夜我是饿晕了?不是被他气的?什么狗屁神奇丹药,我有吃吗?昨夜是我抱着他一直不放?怎么可能?
  我垂下眼,回想着今天早上醒来的那一幕,以那副景象,的确是我抱着他的,他的手和脚的确很规矩的放在该放的地方,按理来说,的确是我占了他的便宜。
  天啦!昨夜摸他的裸体已经够丢人的了,居然还将他霸上了自己的床,难道我真的是想男人想疯了?
  感觉到自己的脸在燃烧,这回我丢人真的是丢大了。
  还好,这家伙倒也规矩,简直就是不幸中之大幸,如果换作是急色鬼一样的男人,那我现在真的是要欲哭无泪了。唉,最近怎么老是做荒唐事?
  愤愤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无奈地开了口:“算了,算了,就当昨夜你我只不是都做了场梦罢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走吧!”
  说完,又将自己狠狠埋进被中。
  没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但听到让我更加失魂的声音: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掀开被子,看见夜寻欢正站在那副我凭着回忆画的,皇陵樟木道上寻的画像前,口中喃喃的念着画上的那首<上邪>。
  这一次,我真的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冲下床,冲到他的面前,将他推开,厉声斥道:“你为什么还不走?谁让你随便看我屋里的东西的?”
  他不理会我的怒气,皱起眉头,双眸闪着奇怪的光芒问道:“画中的男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我使命地推着他,他却纹丝不动。
  他又追问:“是你昨夜反复叫着上官的那个人吗?”
  听到他提起寻的姓,我浑身的气力就象被抽走一样。我走向画前,轻抚画中人,轻喃道:
  “五年了,你到底在哪?你到底是生还是死?”
  忽然间,身体被往后拉了下,退了一两步,我愤怒地转向夜寻欢发作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还想再见到他,就要先学会懂得爱惜自己。”
  很奇怪,双脚下已没有了刚才那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低下头,看见自己正踩着原本铺在贵妃椅上软软的羊毛毯上。
  “你?”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什么?如果还想再见到他?他是不是有见过寻?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会好端端问寻是我什么人?一定有见过。
  思及此,我全身的细胞都活了起来。
  我匆匆地更换了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奔至客栈去找他,结果发现他人不在柜台里。
  嗯?这家伙今天想翘班?
  嗯?也不见笑笑。
  看见忙的屁颠屁颠的汪书柏,我抓住他便问:“汪书柏,夜掌柜上哪去了?”
  汪书呆放下手中的抹布,仍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我,然后慢条斯礼回答我:“抱歉,洛大当家,没见着。”
  “你不是一直在这怎么会没见着?”
  “唉,洛大当家,你问我我问谁去,你是老板你都不知道他上哪去,我一个小小的店小二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又什么地方看我不顺眼的,劳烦您直说,行不?想要我去扫茅厕,也请您直说。”
  靠!今天这个书呆是不是把药当稀饭给喝了,屁话怎么这么多?口气还这么呛,早上出门时,脑袋被给门夹了?
  “只不过问你有没有看到他,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如果大人您对小的我不满意,大可请我走人。”今天书呆的确有点不对劲,平常绝对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饭可以多吃,白日梦要少做。哼!我要把你留在龙门客栈,榨干你所有的血汗,干你的活吧!死书呆!”我恶毒的回道。想走?门都没有。
  夜寻欢会不会在后院他的房间里?
  我转身便往他们的住处走去,路经厨房外井边时,就听到洪大娘和戚大婶一边洗着东西,一边在讨论什么话题,貎似还提到了笑笑,夜寻欢,甚至还有我。
  要死了,该不会是今早那个家伙出门的时候不长眼被人给看到了?
  平生第几次干这偷听的勾当?
  我找个还算比较隐蔽的地方,开始了偷听。
  洪大娘道:“唉,我说戚婶啊,不是我说你,你甭操那个心了,你那侄女想嫁给夜掌柜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西街荣锦绣庄的文秀姑娘我都给说过的,没用的。当时啊,人家夜掌柜只是笑笑就婉拒了,看他那一表人才的模样,心中说不定早就有人选了。”
  夜寻欢一表人才,就他那副尊容,叫一表人才?!果然是年纪上了几个台阶,这审美观念也跟着上,代沟真是相当宽而不可跨越的一道沟。
  戚大婶道:“阿洪啊,说到这相貎,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咱二姑娘了?咱二姑娘在里安县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可惜就是眼下的那道疤了,还有就是年纪稍大了些。但两个人平时里,有说有笑的。哎,你说二姑娘到底有没有成过亲啊?”
  洪大娘道:“哎,看二姑娘那身段肯定没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咱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真是很奇怪的一对姐妹。大姑娘也不知是否成过亲,看那样子象又不太象,怪就怪在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二姑娘也是,这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是不急着找婆家,大姑娘作为姐姐的也不替她着急。这姐妹两好象都不怎么着急,你说是不是?”
  戚大婶道:“是啊,她们一家子在这里安县里有四五年头了吧。如果说那大姑娘成过亲现在守寡也就算了,怪就怪在,那看上二姑娘的人可以说是要踏破咱龙门客栈的门坎了,但每回面对那些个来提亲的,二姑娘脸上的蝴蝶就会突然不见了,总是喜欢把那吓人的伤疤给露出来。唉,你说哪个女人不爱美?她怎生就这么怪呢?今年也二十大几了吧。”
  唉,还好,那些人都不是笑笑喜欢的,如果她真的碰上喜欢的,那就麻烦了。
  洪大娘道:“唉,你说的对,女人天生都爱美。你说二姑娘怪,我还说那大姑娘更怪。刚来咱里安县的时候,我可见着了,虽然一副男装模样,比那二姑娘还水灵,整那一个美人胚子,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象她那么标致的姑娘呢。后来换成女装后,不知怎的,就一天比一天胖起来,起初我还以为她有了呢。哎?从那夜掌柜的来了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大姑娘好象变瘦了些?”
  真的吗?我变瘦了,呀呀呀呀,太好了,激动啊,终于见效了,以饿晕了为代价总算值了一点。
  戚大婶道:“是哦!你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吃的也比以前少了,行为举动比以前更怪异,该不会生了什么病了吧。提到那大姑娘我还真觉得有点奇怪,平日里她待人和和气气,怎的就对夜掌柜的和那汪书生好生刻薄呢,我看那两个人挺好的。”
  其实肥胖也是种病。说我对那两个家伙刻薄,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洪大娘道:“哎,对啦!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一大早的,二姑娘又露出她的伤疤了,把汪书生吓了半天不说话,表情痴痴呆呆的。八成是那汪书生是看上二姑娘了,二姑娘以此回绝了他。唉,真是要命哦!”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汪书呆一大清早的就象脑袋给门夹过一样。嘻嘻!有点同情他个呆子。
  戚大婶道:“唉,阿洪啊,你说那夜掌柜的有没可能看上这姐妹两中的一个啊?!不然年纪也不小了,又没成家,怎么会拒绝了那么多姑娘家的?我说八成看上标致的二姑娘了。”
  洪大娘道:“谁说的?我要是他,就选咱大姑娘,二姑娘那身子骨太瘦弱了,大姑娘看上去不过就是稍胖了些,不过胖一些没关系,壮壮的,还挺结实,那样能生儿子。你看开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长得多俊。我要是那夜掌柜的,肯定会挑大姑娘,瞧那个头,瞧那屁股,准生儿子。”
  咳咳咳!头一次听说胖子原来能生儿子,真是服了这两个五百只鸭子,不但能三八,还喜欢乱鸳鸯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也能被她们这样凑,真是服了她们两。
  不过,我更加三八,居然还有闲功夫在这听她们八卦了这么久,还听的这么津津有味。
  正打算去打断她们的鸡婆行为,没想到又被人给抢先了。
  “洪大娘,戚大婶,厨房那边缺一个帮手,你们哪位来替个手?”
  “我去吧。”洪大娘应道。
  是笑笑。
  果然今日脸上没有画蝴蝶去遮住伤疤,她怎么了?好象有心事。
  哎呀,我说了要去找夜寻欢问个明白,怎么在这三八了这么久?
  当下,连忙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疑中生疑
  进了夜寻欢和汪书柏现住的屋子,发现他也不在里面。
  真是奇怪了,人跑哪去了?
  无聊的打量起这间屋子,干净,整齐,明亮,最重要的是无异味。没想到这两个大男人还蛮讲究卫生的,不象阿强和大毛的那间屋子,简直比将军的狗窝还不如。
  正犯愁呢,那混着浓浓鼻音的熟悉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怎么?才一个时晨不到,洛大小姐就开始思念起夜某了?”
  我转过身,便看见他手中提着几包象是药一样的东西,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注视着我。
  “这个时候你应该待在客栈里才对。”我这个人相来公私分明。
  他不语,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我面前,轻扯了几下嘴角:“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据契约第一章第二条,夜某今日好象可以休息一日。”
  “嗯?”他又干完五天了?
  “找我什么事?还是真的想我了?”这家伙的声音突然压地低低的,带着点暧昧,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贴到我身上来了,幸好我反应够灵敏,动作够快地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精虫上脑的家伙!”我鄙视地咒了一句。
  当看到他那成150度角的唇线,我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可恶的家伙给耍了。
  无视他那讨厌的笑容,我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件事?”
  他挑了挑眉,以眼神回问我什么事?
  习惯性的两手各内握了一下大拇指,弄得关节咯嗒一声响,思纣了一下要如何开口,遂挺了挺胸膛说道:“那副画……你是不是见过那副画中里的人?如果是,请告诉我,他的下落?”
  他的眼中突然没有了笑意,眼神也变得深邃而幽幽无底,就这么深深地凝望着我。
  我读不懂他的情绪,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有见过寻,于是又开口好言好语地问了一次:“请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他?他现在在哪?”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外子。”
  我如实相告,可是他听了后却没有开口,看似是盯着我的双眸,也变得迷离起来,似有千丝万绪。
  我接着道:“五年前,他为了救我而坠崖……几乎……无生还的可能……但是,凭女人的第六感觉,甚至第七感觉,我相信他一定没有死,因为我能感觉到,他一定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所以,请你告诉我,假如你有见过他的话,请你告诉,他在哪?”
  激动地情况下,我甚至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
  结果,他挣开了我的双手,脸上又恢复了那丝丝笑意,问道:“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呃?好处?我不禁有点恼火,没想到他想了半天,一开口竟问我要好处。
  “你想要什么?金银?还是珠宝?想要多少?只要我能给的起,你尽管开口。”
  蓦地,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我大惊,立刻挥手打开他的手。
  只听他戏谑道:“怎么?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能给的起,尽管我开口吗?现在,又反悔了?”
  搞不清楚他倒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就是莫明的紧张,所以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我……我……我刚才只是说……金银珠宝而已。”
  “嗯哼!抱歉,夜某对钱财不是很感兴趣,相反……”他怪异地一笑,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但看他奸笑的那副德性,我不免更加紧张,果不其然,他的手扣住我的腰,速迅地将我整个拉向他,并开口:“相反,对女人的兴趣……”
  “你少作梦了,根本不可能。”没等他再说下去,我用胳膊肘使劲顶向他的下颚,并用脚狠狠地踩他一脚,退后了好几步,然后很气愤地接着道:“你不要以为我有求于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你不要忘了,这里好歹还是我的地盘。”
  “你还真是个活宝。”他又向我走过来。
  这次动作很快地,他的手在我脸前晃了一下,等我看清时,他的手中已然捏着寻送我的簪子。
  “你?”不敢相信地摸了摸散下的发,恼羞成怒地吼了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把它还给我。”
  一边吼着,一边动手去夺。可恶!那是寻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居然被这个家伙给轻易地偷了过去。
  “既然想知道有关他的事,当然就要付出点代价。”他很轻易地抓住我的手腕,霸道地说着。
  代价?为什么偏偏是这根簪子。
  “那能不能换一样东西?那簪子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的口气有点软,这真是两难的选择,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
  “好!簪子可以还给你,但要看你的本事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将它拿回去,我都告诉你他的下落。那么,这只耳环,就当做是酬劳了。”
  我又一个恍神,感觉到他那刚放开我手腕的手,在我的左耳垂处轻摸了一下,我的一只珍珠耳环已到了他的手中。
  望着他手中的簪子和耳环,我控制不住地乱点着头,只要能知道寻的下落,不过是一只耳环和多费一番脑筋而已,就算身无分文那又何妨?
  我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对他道:“希望你,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正经起来。
  心不干情不愿地看着他将那只簪子和耳环塞进怀里,我咬着牙,纂着拳头,真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的衣服。
  “你是不是也很闲?那就帮我去熬药吧,好歹我这风寒也是为了你才得的?噜!”他说着硬把那几包药寒进我手里。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一把将药甩在他床上,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还能听到他的奸笑声音一阵阵从身后传来。
  接下来,不用说的,日子过的是相当的郁闷。
  我放弃了变态的恶性节食减肥方法,但并不代表放弃了减肥,只不过注意了正确的饮食,过于油腻和糖份过高的食物也克制住少食,绝不暴饮暴食,仍以运动为主,但是又开始了习惯性的睡懒觉。
  马桶店关门了,我成了典型的无业游民,笑笑见我无事可做,整天象个游魂一样,提议让我去客栈帮忙,我拒绝了。
  心累,不想身再跟着累,何况现在有她养着我,我也安于享受。
  除了吃喝拉撒睡,我几乎是两只眼睛都盯在夜寻欢的身上了。
  所谓人言可畏,谣言就是这样在一些人的口中流传开来,最后连笑笑和开心也误以为我对夜寻欢有意思,甚至想撮合我们。
  哼!如果不是为了知道寻的下落,我才懒得多看他一眼,看他一次,那简直就是在强奸我的眼球一次。
  其实人的心里就是这么的奇妙,如果对他那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大可请他走人,但是为什么还能继续忍受着让他留下,原因就是想留下他的声音,到后来知道他知晓寻的下落,即使再不入眼,也会认为那是一道希望之光。
  经过多日观察,发觉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恶,他跟笑笑两人是经常谈笑风生,和书呆子两人感情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也成了开心心目中的第三个偶像,一天到晚就听到开心欢叔长欢叔短的叫他。阿强崇拜他,大毛崇拜他。掌厨的桂叔也说如果他有女儿,一定也要想办法让他做他的女婿。就连我养的将军,那个傲气的要死的狗,也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当初以为这只小色狗只对我和笑笑感兴趣,没想到如今也变了性向。
  撇开以上不说,再撇开那打理客栈的好本事不说,整个就一脚踏实地、苦干实干、爱岗敬业、无私奉献、品质高尚等等等的优秀杰出青年,如果里安县有搞选举的话,我想信他一定会荣获本年度最佳杰出青年奖。
  更让我咋舌的是,他并非是我看到的那样,一个为人轻浮、生性轻佻的人,正如洪大娘她们所说的那样,频频向他示好的姑娘很多,但是他都会婉言相拒,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跟他单独面对我的时候根本就是完全两个人嘛。
  当然,我相信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时盯着他,打烊了之后,还有休息的时候谁知道他去干嘛了,上次不也说去万花楼么。
  总而言之,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正是人如其名。
  事情到目前为止,是毫无进展。这家伙贼精贼精的,只要是洞悉我想下手的举动,都能被他逃的开。
  比如大冬天用泼他冷水的,结果被淋的是我的将军;比如在水中下蒙汗药的,结果被阿强给误喝了,害的我那一天做了一天的小工;比如,我要求跟他比试琴棋书画、猜智力游戏,甚至我压根就不会的比武,如果他输了,就得把簪子还给我,无论我怎么激他,他都不理会我,即使被我嘲笑他没骨气,怕输给女人,他还是不理会我,结果他回我的话是他就是怕输又怎样;就连最后趁他晚上洗澡或是睡觉的时候,我去放迷烟,结果都是老板卖我的是假药……
  背地里我干的这一些,自己都认为蠢到不能再蠢,笨到不能再笨的举动,换来的又是他的淫笑之语:“想脱我的衣服,很简单,爬上我的床!”
  ……
  离新春越来越近,客栈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了,阿强大毛,还有桂叔他们也都提前告了假返乡了,洪大娘和戚大婶是本地人,也都回家忙着过新年了。离除夕还有一两天,笑笑索性就关了客栈的门,正式放年假了。
  以往逢过新年时,客栈内只会剩下我,笑笑和开心三人,还有将军。
  当初我养将军是让它帮我们看门的,但没想到后来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将军真的很厉害,可以以一挡十,尤其是它那招飞舞翩翩的撕碎功,无狗能及。
  古代人比较纯朴,不会象现代某些人,在每逢过年时候,大偷特偷大抢特抢,再加上武功比较厉害的笑笑,所以我们一家子基本是可以高枕无忧。
  今年较往年特殊,我们这里又多了两张嘴。
  其实我心里也很纳闷,那两张契约无论是对夜寻欢也好,对汪书柏也好,到这时候应该说是废纸几大张,他们如果想趁过年时候回乡探亲,然后一走了之,我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当然,汪书柏可以走,但夜寻欢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他走,至少我要拿回我的簪子和知道寻的下落。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如果说夜寻欢是江湖中人,偶尔多少会有点银子,不需要我每月发的那几个银两也就算了,但是汪书呆,我除了包吃包住,并不曾发给他一个子,他一个穷书呆子,好象有时会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笑笑,甚至还有上好的姻脂水粉,他哪里来的银两?我甚至也开始怀疑他来我们龙门客栈的真正原因了。
  这两个男人看上去都是好人,但是又让人莫明的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我又做起了小工,还做起了一大家子的伙夫,话说现代挺着啤酒肚的不是老板就是那伙夫,而我又是几个当中号称最肥的,那么成为这光荣的伙夫一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笑笑不会烧饭烧菜,更不要提开心了,也不要指望那两个男人。
  其实我也不是经常下厨,我们一家三口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客栈里噌饭噌菜,只是每逢过年过节,还有心情好的时候和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下厨,至于好不好吃,也就那样,反正吃不死人,而且全县最有名的医馆刚好开在隔壁。
  话说这日,我又起的很晚,四处无聊的转悠之下,瞅见开心、夜寻欢和汪书呆三个人在我建的那半个篮球场上打球,笑笑则是坐在一旁观看。
  我手也痒了,于是跳了过去。
  不知道是我上辈子和汪书呆有仇,还是这辈子两人八字犯冲,他一见着我去,气也不吭地就下场了。
  切!死样。
  “老妈,你上次说要教开心灌篮的,今天正好,欢叔和书柏哥都在,让他们也见识见识。”
  开心很奇怪,他叫夜寻欢是欢叔,却叫汪书呆书柏哥,其实汪书呆和我同年纪,真搞不懂这个屁孩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其实,只能说半吊子的会打蓝球也只限当年上学的时候,同样是男人婆,当然和几个兴趣的相投男人婆一起瞎抢抢球罢了。
  想起当年三步上篮的时候,经常左右左的数着,就变成走步了。哪里会什么灌篮,只是知道那些姿势罢了,可惜开心还太小,我也只不过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头,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对我们来说是望尘莫及。
  至少也得要长到象寻那样的身高,我不经意地瞟向夜寻欢和汪书呆,呃?我怎么才发现他们两个都属于高大挺拔型的,回忆一下,貎似他们两的身高和寻的差不多。
  也不管今天穿的是长裙,接过开心手中的球,就运了起来,试着寻找当年的感觉,结果很不幸,球从篮筐的这边直接飞向那边,正好落在夜寻欢的手中。
  我脑子一转,走了过去,开口对他说:“开心和你说过什么叫灌篮吧。”
  他勾了勾唇,点了一下头。
  “我还是不死心,再跟你打个赌,如果我能灌进去,簪子就还给我,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怎么样?”我体内有一种蛮劲,好象是从五年前我醒来以后就存在了,如果他答应,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要试试看,赌一把,跳到那个篮筐的位置。
  他突然将球送进我怀里,竟然很干脆地应了我:“好!这次就跟你赌。”
  欣喜若狂。
  找了个人认为的最佳点,我拍着手中的球,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正对面的篮筐,深呼吸一口,虽然无法象NBA的那些强人们单手抓球,但是拍球加双手抱球总是可以的吧。
  提气,向前冲,高高地跳起,使出要把篮框砸碎的力气将球给砸进去……
  与此同时,夜寻欢的声音莫明其妙地响起:“小洛,你使的力量过了。”
  “轰”地一声,我一头撞在篮板上,双手空空如也,貌似原来手中的篮球应该是越过篮板上方飞了出去吧……
  “老妈!”
  “姐姐!”
  痛得我两眼直冒金星,接下来的此景,应该是某女直直地从篮筐摔下,跌成某字状的情景……
  就在要落地的那一瞬间,我被夜寻欢给接住了。
  “啊!好痛!”我感觉到鼻子里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往外直冒,用手擦了一下,吼!真的流血了。呜呜呜!貌似只有上小学的时候,走路不长眼,摔了一个大跟头,才会流鼻血,距今也有N多年了吧。
  流年不利啊!原本我是可以灌进去的啊,只不过劲使过了而已……
  “娘,你没事吧!娘,你鼻子流血了。”
  “姐!夜大哥,你抱我姐回房,我去拿棉纱。”
  此刻,将我轻放在地上,一手扶着我,一手捏着我鼻骨上方的夜寻欢,冲着我大叫起来:“不要仰头,伸长你的下颚,张开嘴。你是猪啊,鼻子流血了,不知道用嘴呼气吗?”
  呃?他刚才叫我什么,叫我猪,会这么叫的,没有几个人,除非跟我天天接触的人,耳濡目染了。
  我情绪一激动,顾不得鼻血直流,两手紧紧地抓住他,发出怪怪的鼻音,急急地问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愣了一下,并未应我,松了捏我鼻子的手,改将我抱起,径自往我房的方向走去。
  心中开始澎湃,这感觉……
  很快地,鼻血止住了,但是我也没找着机会跟他说上话,除了开心和笑笑时时刻刻的跟在我身边之外,他也好象刻意的在躲着我。
  我要证实,我一定要证实他倒底是不是他。
  明天,就是除夕。

  开心语录(二)
  今天是除夕,但是却是开心几年来过的最悲惨的一次除夕。
  今天,全家人全都换上崭新又漂亮的衣服。
  开心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每年的这一天,因为娘会包水饺和春卷。也不是平时在客栈里吃不到,也不是娘做的特别好吃,其实全县最闻名的富春楼的师傅做出来的更具特色,但是开心只想吃娘做的,因为娘包的水饺和春卷,有一种家的味道。
  昨天,看到娘一头撞向篮板那又笨又呆的模样,当时开心真的好想笑,但是看到她流了好多鼻血,开心又很心疼。
  最讨厌的是,书柏大哥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劲地在那笑了大半天,最后若不是笑姨狠瞪了他几眼,估计他还会笑下去。
  还好,娘的脸没有毁容,不然这个年她是要没脸见人了。好不容易那张仙女模样的脸面才瘦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因此而破了相,那就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娘瘦下来样子,真的好漂亮。
  娘好象真的很喜欢欢叔,往年的今天她见到开心的第一件事,都是夸开心又长高了,长成帅小伙了。
  可是今天娘起的比平常虽早一些,但是第一件事就是问欢叔去了哪里。好象就卯时三刻的时候有瞥见一脸神采飞扬的欢叔,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再见到他呢。
  找不到欢叔,娘又做了一件很怪异的事,她把所有的账簿全都翻出来,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看她越皱越紧的眉头,我开始担心,难道欢叔做错了什么吗?
  只听娘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不象,一个字都不象,根本就是两个人的字。”
  “老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虽然有点小小的吃欢叔的醋,但是开心却是很希望娘能嫁给欢叔,因为娘喜欢欢叔,开心也好喜欢欢叔,开心不想娘整天想着那个五年都不出现的爹,开心想欢叔做开心的爹。
  “哦!没什么!开心,你今天穿的很帅嘛。唔!快快长大,老妈给你找个俊媳妇。”开心终于等到娘的夸奖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带上后半句,人家年纪还小嘛。
  忽然,娘象一阵风似的卷到井边,拉起正在洗菜的笑姨,说是要在中午之前赶往市集,买好做年夜饭的菜。真是很奇怪,早些天,她们不就备好菜了吗?
  终于艰难地熬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欢叔也终于在娘的“众里寻他千百度”中“重出江湖”了。
  当看到那摆了一桌的菜和三小坛酒时,我“激动地”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好痛!
  而欢叔和书柏哥也都和我一样,以一副娘和笑姨吃错药的怪异表情看着她们俩。
  看看吧,这都是些什么菜。
  红烧鲫鱼,酱汁鲤鱼,石鱼炒蛋,双椒鲶鱼(辣),剁椒鱼头(辣),香辣鱼圆(辣),鱼子蒸蛋,黑鱼汤,还有两道清蒸的鱼不认识,后来问了笑姨,才知道那两道菜是清蒸鲥鱼和清蒸刀鱼。唉,整个桌上唯一的两盘蔬菜就是茄子和芹菜。
  呜呜呜……人家辛辛苦苦等了一天盼了一天了,怎么可以是这样的菜……
  我的水饺呢?我的春卷呢?
  娘的花痴表情很让人受不了,自从我们一起坐下来之后,她那火辣辣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欢叔的脸。
  唉,真搞不懂她,我和笑姨要帮她说媒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害羞,甚至到最后还有些不高兴,现在又这样明目张胆毫无遮掩地注视着欢叔,她到底想把欢叔怎么样?
  我又瞥了瞥欢叔,也正暧昧的笑着盯着娘看呢。
  还有书柏哥也是的,跟娘一个样,从坐下来后,那眼神就没离开过笑姨的脸。
  唯一正常的就是笑姨,全神贯注地数着桌上一共几道菜,偶尔抬头碰上书柏哥情意绵绵的目光,但是会以一记白眼飞过。
  神啊!这哪里是吃年夜饭啊?简直就是全鱼宴之眼波大战……
  实在受不了,于是,我很不实相地挥手打断了他们四人相互交缠的视线,很是郁闷地开口问道:“老妈,怎么今年的年夜饭全是鱼啊?水饺呢?还有开心最爱的春卷呢?”
  娘的媚眼一抛,就象打发小狗一样的打发我:“小笨蛋!这叫年年有余,鱼越多,余的就越多,快点吃吧!嗯……那个水饺和春卷,明天再说吧。”
  看见趴在我脚边的将军,我又说:“可是今天将军会饿肚子的……”
  “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经给它另外开了小灶。”
  啊!可恶!将军都不用吃这些。
  我嘟起嘴,狠狠地捣了几下碗中的米饭。
  欢叔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笑了笑,说:“鱼的味道很鲜美,很好吃的,乖,不要辜负了你娘和你笑姨的一番心意,她们为了这一顿已经辛苦了一天了。”
  “哦……”
  娘很热情地给欢叔、书柏哥和自己斟满了酒,只给笑姨少少的倒了一点点。她放下酒坛,端起酒盅站起来开始敬酒,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语后,便先干为尽,喝完了还做了一个反倒酒杯的姿势。
  笑姨浅尝了一小口,欢叔和书柏哥相互做了对请的姿势,也相继一仰而尽。
  看着欢叔和书柏哥都开始吃了起来,我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动了筷子。
  “姐,你怎么了?怎么不吃?”
  笑姨的一声问语,让我抬起头,娘的目光怎么还停留在欢叔的脸上啊?呃?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似乎很难看。
  我再看看欢叔,他夹了香辣鱼圆刚吃了一半,听到笑姨这一问,也发觉了娘的异样,便放下筷子,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娘虽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却象刚才我一样,有点愤愤地叉着碗中的鱼。
  这样大家有一句没一句气氛真的好难受哦,以往过年都不是这样的,娘的话会很多很多,而且都很好笑。
  过了很久,半天不说话的书柏哥开了口:“有醋么?清蒸的吃起来有点淡。”
  因为嘴里塞满了菜,开不了口,我也附和着不住地点头。
  “唔!我也要一点。”欢叔夹了一些芹菜,也跟着开了口。
  娘一听,脸色蓦地一沉,将手里的酒盅狠狠地敲在了桌上,吓了我们一大跳。
  不会是我们嫌菜淡了一点,她就误会我们嫌菜不好吃而生气了吧?
  娘的声音很温柔响起:“我去拿醋!”
  轻轻地拍了下胸口,还好,娘没有生气,但是她为什么要端着酒盅去拿醋?
  欢叔笑着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好痛,还试图骗我喝酒,我还小呢。扮个鬼脸推开,我站起身从后面跳上他的背,想体验一下被爹背的感觉。欢叔背着我转了好几圈都不肯放我下来,真的好兴奋。
  “咦?娘怎么拿个醋拿到现在还没来?”
  欢叔放下我,示意我去厨房看看。
  我一蹦一跳地跳到厨房,却看见娘端着酒盅站在灶台前发呆,还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老妈,你怎么了?”
  娘转过身,我看到她那双漂亮又明亮的眼睛,此时变得黯然无光,她抚摸着我的脸,幽幽地说道:“开心,你知道吗?他不会喝酒,只要沾一滴酒都会醉,醉了就会到处找人打架,是不是很暴力?可是他会喝酒,酒坛里的酒都下去一大半了。他最讨厌吃鱼,他一吃鱼就会被鱼刺给卡住,就算是刺再细再软再不易卡的鱼,他连碰都不会碰,他是不是很笨?但是他吃鱼,他几乎每道鱼做的菜都有碰过。他从来不吃辣,只要一吃辣的东西,他就会不停的流汗,他说那样既不舒服又难看,真是个洁癖的家伙。但是他吃辣,那几道菜那么辣,我吃的都不禁流了点汗,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从来不吃芹菜,他说芹菜有一种怪味道,每逢闻到芹菜的味道就没有食欲,他的味觉和嗅觉是不是很奇怪?但是他吃芹菜,还不停地叫好吃。他从来不吃茄子,一吃茄子,就会过敏,浑身都会起疹子,他的皮肤真的好好。但是他吃茄子,而且还安然无恙。他最讨厌的就是吃醋,他嫌酸,所以酸的东西他一律都不吃,但他居然主动问我要醋?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除了那声音,根本就是两个人。唉――”
  娘说的那个他是爹吗?那另一个他又是谁?是欢叔吗?
  难道娘喜欢欢叔就是因为把他当成爹了吗?
  “老妈,你不要难过了,今天是除夕,老妈你烧的菜真的很好吃,所以他才吃了很多啊!我,笑姨,书柏哥都吃了很多啊。老妈,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我摇着娘的手,希望她开心。
  “啊!开心啊,你什么时候来的?糟糕,我是来拿醋的,我都给忘了!走走走!”
  不是吧,我来了很久了啊。
  娘又象失火一样的拉了我就走,真的很难想象刚才还是一副失意小女人的样子,现在又突然变得风风火火的。
  回到酒桌上,我特别注意了一下欢叔,他的脸上真的没有娘所说的什么疹子哎。
  娘再次坐下后,除了应有的欢言笑语之外,却是更多饮酒下肚,连笑姨都拦不住,这样的她,我才更加担心,她又开始借酒消愁了,而通常醉了之后,都会很可怕。
  其实娘并不是经常喝酒,只有遇上和爹有关的事才会这样。
  为了不让她喝醉,我蹦到她身边,趴在她身后,一把夺过酒杯,撒娇道:“老妈,我想听弹琴,还有唱歌。”
  “嗯?是吗?”
  “老妈,古筝?二胡?笛子?箫?还是上弦月?你选哪一样,开心帮你去拿。”
  “上弦月?!”
  “上弦月?!”
  为什么欢叔和书柏哥都这么惊讶,娘会弹上弦月很奇怪吗?
  “上弦月啊,娘很厉害的,会一边弹着上弦月,唱好多好多好听的歌。”
  “开心!不要胡闹。”笑姨从来都不会批评我的,为什么这会好象也有点生气了?
  娘很温柔的摸着我的头,说道:“笑笑,不要这样凶他嘛。过来,开心,你想听娘弹琴唱歌是不是?”
  我连忙点头。
  “好,娘今天成全你,多找些空碗来。”
  娘拉出其中一张空桌,将十几个空碗都倒满了酒,分成两排一一放置好,每个碗中的酒深浅都不一样,她反反复复用筷子敲着这些装着酒的碗,一次一次的试音,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我的拉少一点,我的西再少一点,我的米多一点,我的多再多一点……”
  这样看着她一边敲一边喝一边乱念,我甚至开始怀疑她的目的是想喝酒,而不是想唱歌。
  她现在的样子,已是醉眼朦胧的,她还能唱吗?
  欢叔皱起了眉,刚想出手阻止她再继续喝下去,只看她拿着筷子扫过我们,大叫一声,:“开心,听好了,你们也听好了。”
  娘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开始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嘴里也跟着高声唱了起来。
  娘在唱什么,开心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望向一旁和我同样愕然的笑姨,欢叔和书柏哥,我稍稍觉得有欣慰,原来不是我一人听不懂。
  (话絮:后来某日,经过开心的追问,才知道这首歌原来叫<世界第一等>,那首歌的歌词大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娘当时却是这样唱的:
  人生的风景 亲像大海的风涌
  有时猛有时平 亲爱朋友你着小心
  人生的环境 乞食嘛会出头天
  莫怨天莫尤人 命顺命歹拢是一生
  啦……啦……
  一杯酒二角银 三不五时嘛来凑阵
  若要讲搏感情 我是世界第一等
  啦……啦……
  是缘份 是注定 好汉剖腹来参见
  无惊风 无惊涌 有情有义好兄弟
  啦……啦……啦……啦……
  歌词吾系记不得
  歌词吾系记不得
  记不得 记不得 明年还要再唱啊
  啦……啦……)
  娘唱到最后,除了啦之外,我们只能听懂记不得三个字,不知道是书柏哥先笑的,还是欢叔先笑的,但看娘那如痴如醉的好笑表情,最后我们全部都忍不住的爆笑起来。
  估计是我们的笑声太大了,蓦地,娘闭了口,停止了敲打,杏眼一瞪,阴阳怪调地道:“一群没有文化艺术修养的俗人!对牛弹琴!”
  说完,手中两只筷子也“咻”地向我们飞来,幸好欢叔的身姿够敏捷,很轻易地抓住了其中的一只,而另一只就象长了眼睛一样,很准的击中了书柏哥的额头,痛的他哇哇直叫。
  “开心,你帮老妈把场地给清空一下!”
  “笑笑,等着我。”娘对笑姨歪了一下头,眨了一下左眼,“咻”地不知道蹿哪了。
  当我和欢叔一头雾水的刚清完场地,娘嘴上叼着一枝梅枝邪媚的出现了。
  只见她轻甩了一下垂落于脸庞的几丝青丝,挑高着眉,抛了几个媚眼过来,拿下梅枝连着几个追问:“怎么样?够不够高贵?够不够冷艳?够不够煽情?够不够摇摆?够不够嚣张?”
  啊!晕死了,娘在说什么?她那样子简直是要让人要笑爆掉了。
  欢叔揽着我的肩,我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
  娘将梅枝又含回嘴中,大步流星地走到笑姨面前,夸张地单膝跪地,并将口中的梅枝取出递向笑姨,看似深情款款的说:“美丽而优雅的笑笑小姐,可否愿赏个脸,与在下共舞一曲?”
  她的一只手伸出,很虔诚地等待着笑姨接受邀请。
  我知道了,娘是在邀请笑姨跳双人舞,于是,我口没遮拦地便对欢叔大笑说:“欢叔,你看好了,待会笑姨要与狼共舞了,哈哈哈哈!”
  欢叔挑着眉,一副不可思议,等着看好戏的戏谑表情望着娘。
  笑姨一手接过梅枝,微笑着把另一只手放入娘的手中,娘在笑姨的手背上轻轻印上一吻,便英姿飒爽地站起,左手握着笑姨的右手,右手轻扣笑姨的腰肢。
  “她她她,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刚从疼痛中恢复清醒的书柏哥一见此情景,又怪叫起来,甚至想冲上去拉开含情默默相对的娘和笑姨,被我一把抱住,好言哄了几句,让他耐心往下看,这才得已安宁。
  娘瞟了眼,投给书柏哥一个你是白痴的表情后,对着笑姨问:“三还是四?”
  笑姨笑逐颜开的回答:“三。”
  娘说了一声好,数着一二三,二二三,便带着笑姨开起舞动起来,嘴中也开始唱起了另一道歌:
  啦啦啦……啦啦啦……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
  一时落魄不免胆寒
  那怕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好运歹运 总嘛要照起来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啦啦啦……啦啦啦……
  这首我知道,是她在开马桶店时用来励志的<爱拼才会赢>,虽然我不会发那些奇怪的音调,但是我知道唱的是什么。我把书柏哥随身带的笛子给借了过来,帮她们俩奏乐。
  两人的舞步随着曲音的高低起伏,时前时后,时顿时快,两人的裙带也随着舞步的飘移而翩翩飞舞,渐渐地越旋越快。笑姨曾说过这样的感觉就象在飞,看着她们两人的身影就宛如一对翩翩飞舞的蝴蝶,等开心长到有欢叔这么高,也要学跳这种舞。
  在接近曲尾的时候,两人缓缓停下的舞步,笑姨仰面向后弯下腰,而娘则是俯身以对,托住笑姨的腰肢。
  忽然,娘在笑姨脸上的蝴蝶处亲了一下,便无力地趴在笑姨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呀!这样的姿势很容易摔倒的,果然两人重心一个不稳,双双摔倒在地。
  这一举动深深刺激到了书柏哥,只见他冲上去一把拉开娘和笑姨,将笑姨扶起后,就指着跌坐在地上娘的鼻子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有问题,什么姐妹情深,分明就是你有病,难怪笑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自己一把年纪的找不着男人,偏偏霸占着自己的妹妹不放手,原来是对她另有所图,你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染指,你还是不是人?”
  “汪书柏,你瞎说什么?姐!”笑姨挣脱了书柏哥的手,连忙去扶娘。
  完蛋了,书柏哥也喝醉了,难怪敢在娘酒醉的情况下,专捡娘的痛处踩,这分明就是老虎头上拔毛。
  大事不妙啊!我立刻上前挡住了借酒壮胆还欲发威的书柏哥。
  娘从地上爬起来后,眯了一下眼,河东狮吼的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我找不着男人,你他奶奶个软脚虾,敢这样讲我?看我今天凑不死你。”
  “来啊!来啊!你这个凶婆娘,平时百般欺凌我,我不反抗,就以为我好欺负,今天我要一雪前耻,好好教训你。”书柏哥真的喝多了。
  情势愈演愈恶劣,欢叔呢?他怎么在那边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皱着眉发着呆呢?
  “欢叔,你快点过来!老妈和书柏哥要打起来了。”
  啊!不理我。
  “软脚虾,有种的,你就跟我出去单挑。”娘的表情好可怕。
  “单挑?!单挑就单挑,我凤柏谷怕你不成。” 书柏哥还没被娘打,怎么脑袋就不清醒了?连自己的名字也乱叫的。凤柏谷?不要啊,书柏哥,开心不想你被娘打成猪头,你在开心的心目中还是很帅的。
  两个人真的是疯了,甩掉我和笑姨直奔后院。
  我和笑姨急坏掉了,没命地追了出去,只见两人对立着站在篮球场上。
  “死书呆子,老娘今天要用降龙十八掌,非把你拍个稀巴烂不可,正好明天给开心包饺子和春卷。”
  “死女人,你少在那边死鸭子嘴硬,看我今天不把你烧成烤母鸭。”
  站在篮筐下的书柏哥,右拳已紧紧纂起,隐隐约约的我看见那拳头上附着一团淡红色的火焰。
  书柏哥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可怕?!
  啊!那娘岂不是要完了?
  “笑姨,你一定护好老妈,我去找欢叔。”
  欢叔?你在哪啊?你在干嘛啦?都火烧眉毛了,要出人命啦!
  “欢叔!欢叔!娘和书柏哥要打起来了,要出人命啦!你快去救救我娘!”
  我奔进大堂,欢叔还待在里面,坐在椅子上,但是他很不对劲,右手的两指好象很用力地按着左肩胛,突然他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出来。
  欢叔他怎么好好地会吐血,而且还是黑色的。
  我吓地都快要哭了起来:“欢叔,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好的会吐血?欢叔……呜呜呜……”
  欢叔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扶住我,虚弱地说道:“开心,答应欢叔,欢叔吐血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娘。知道吗?”
  “嗯。欢叔,开心答应你。呜呜呜……”
  “开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欢叔,大事不好了,娘和书柏哥打起来了。”
  “什么?!走!”
  我和欢叔还没赶到,远远地就听到娘好像在念什么口诀:“见龙在田,飞龙在天,鸿渐于陆,或跃在渊,羝羊触蕃,潜龙勿用,神龙摆尾,密云不雨,突如其来,双龙取水,鱼跃于渊,震惊百里,损则有孚,时乘六龙,龙战于野,履霜冰至,最终奥义――”
  终于赶到后院篮球场了,娘的身体就象是被层层的气流包围着一样,地上的点点落叶和花瓣杂乱飞舞起来,她的双手也在不停地挥舞着,笑姨被那股气流撞击地正好跌落在一旁,书柏哥一见此情形,早已没了刚才的架势,口中喊着笑姨,飞奔过去。
  但娘好象失了神志一样,突然翻掌向外打去,口中还在吼着:“降龙十八掌,十七合一,亢――龙――无――悔――”
  欢叔迅速地将我护在怀中,然后就听到“轰”的一声,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洛!”欢叔突然大叫着,松开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欢叔正好扶住摇摇欲坠的娘。
  当一切恢复平静,看清周围的一切后,不禁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娘那最后一掌什么亢龙无悔不但把篮板打碎了,整个篮架也翻倒在地,还把篮筐后不远处的茅厕也给毁了。
  天啦!我怎么不知道娘的武功这么厉害,幸好书柏哥跑去笑姨那边,不然他真的会被娘那掌拍成稀巴烂,那我明天的饺子和春卷……
  恶……
  娘好象晕了,欢叔抱起她就往她房里奔去。呃?那个……欢叔对娘的房间好象挺熟门熟路的。
  “笑姨!”
  笑姨被书柏哥压在身下,好容易挣扎着起身。
  “笑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他好象被震晕了。”
  “砰砰砰――”,望着天空上一阵阵在绽放的绚烂烟花,我真的是好郁闷,为什么今年的除夕会变成这样?不但没有好吃的,还要和笑姨做苦力。
  书柏哥真的好重哦,真是应了娘的那句口头禅:象头死猪一样。
  我的烟花爆竹……呜呜呜……看来只能明天起早点放了……

  暧昧
  费尽心思的试探,结果他并不是寻,原来是我多想了。
  开心也整天会猪啊猪的叫,或许事实可能就是这样的。
  除夕那夜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至今仍不知道。
  篮球场为什么被毁?茅厕为什么会塌?汪书呆为什么会受伤?
  那三个人始终是守口如瓶,就连开心几次看见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去探望过汪书呆,也试探过他为何会受伤?他竟然和我一样一无所知,只记得我去拿醋,之后的事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呵,这可真是巧的出奇了!我以为醉酒忘事的本领就只有夏之洛一人会有,原来还有人也会这样。
  从那日之后,我基本足不出户,每天除了画画,就是默写金刚经,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平静的心平静下来,或许这样事情就会有转机。
  今夜是十五,元宵佳节,他们都去赏灯了,我没去,找了个昨夜未睡好今夜只想睡觉的烂籍口留下来和将军一起看门。
  当一行人回来的时候,除了开心之外,好象是各怀心思。
  明天,赵叔会去朱雀国,而我也会出发去白虎国,解决掉马桶店退租赔偿等一切事宜。青龙国店铺一事,赵叔处理的相当好。
  其实内心里,我挣扎过很多次,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去处理这件事,是怕他找到我吗?五年了,我会过的这么安宁,这么平静,我想还是他放手了吧。否则,一个全新的笑笑也不会在我的身边。
  他的心始终是软的,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
  和玄武国僵持了那么多年,他坚持一次又一次的议和,终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是独特的,太平盛世,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做到的,那个位置的确只有他才适合。
  当初若不是讨厌那茅厕的恶劣环境和恶心的味道,我是不会硬把抽水马桶给弄出来的。即使后来还有一些什么与这时代不符的作风与点子,我也只会选择独乐乐。
  现代的那些玩艺,并不适于这个时代。
  每个时代都有它应遵循的规律,一切事物的发展也都是循序渐进,若是硬想打破这些规律,将一些事物扭转,逆天而行,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衣食住行,这六年的古代生活,让我渐渐变得更象一个古董人类了,甚至当初一心想要回家的念头也早已忘却,但愿他们失去了我,依然能过的很好。
  抬头望向夜空下的那轮明月,曾经,究竟有多久……
  唉,既然已经决定要关了,那就所有全都关了吧。
  唔,今晚想的事情好象有点多了,还是好好整顿一下,早点休息吧,明早要精神饱满的出发呢。
  当我转身正准备回房时,却看见一抹白色倩影神色匆匆地出了隔壁的门。
  笑笑?她不是刚回来不久吗?而且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出去,手中还提着一把剑,除了平时教开心武功之外,已经五年不曾有过这样的事了。
  我并不是个喜欢探究个人隐私的人,甚至很讨厌这种行为,但是对于她,除了感恩之外更多的是关心。
  我悄悄地跟了过去,却发现她没有走正门也没有走后门,而是选择施展轻功飞出了墙院。
  我的心猛然一缩,什么时候她又开始接任务了,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该死的,我又不会武功,这怎么追啊?!
  这里离后门比较近,还是先追出去看看吧,能追多远追多远。
  要走后门,必经之路就是他们几个所住的那几间房子,所以在这个时候,碰到某个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他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双手抱胸,手中还攥着一块布,那头银白色头发胡乱的披散着,再望进他那深如一潭湖水的双眸……
  吼!这家伙竟然也有魅惑人心神的时候。
  “女人,你不会是想通了,来找夜某的吧。”这家伙的嘴巴没有一天是正经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转念想到他曾说过一人一剑一骑走江湖,追上笑笑应该靠得住吧。
  “喂,你不是号称文武双全吗?走,用你的轻功带我去追人。”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就走。
  “女人,此刻已是深更半夜,男女授受不亲啊。”他戏谑着边说边挣脱我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见鬼了,整天跟我哭着喊着要我爬上他的床,这会跟我来这套?
  “少来这套!其他人说这句话,我还会当真,你就免了,赶紧带我去追人。”
  “我说大小姐,你没见着夜某穿的是这等单薄吗?若是还象上次那样受了风寒,你帮我煎药?”
  轻挑一下眉,仔细地扫视他一眼,瞥见他手中的那块破布,还真是影响形象。夺下,咦?湿的,洗澡布?替他扔了好了。咦?他的头发也是湿的,身上还有种淡淡的檀香味。
  晕!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三更半夜的洗澡。
  “放心好了,倘若你很不幸的冻死了,我会替你收尸的,然后找个风水大师给你挑块风水宝地,把风风光光的给葬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哩,快点走啦,追不上人唯你试问!”我又上前拽住他,拖着就走。
  谁知他的动作比我更快,单手扣上我的腰,提起,便双双向院墙外飞了出去。
  那个?我没告诉他方向,他怎么知道往这边的?
  这冬日的夜风还真的是冷冽刺骨!脸不禁往他的怀中缩去,那股淡淡檀香味又幽幽入鼻,神情恍惚。他穿的这样单薄,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一停下,便是到了城西小小的乐凉寺后山,跃过乐凉寺的后山也就是城外了。
  这交货的地点不会是人家小寺院的后山吧?
  熟悉的刀剑相弋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抚着自己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没有冒冒然然冲过去,而是轻手轻脚地往右前方走去。
  蓦地,夜寻欢揽住我,跳向前面一个隐蔽的杂草丛里,那视野正好可将打斗中的一男一女一览无余。
  明月当空,刀光剑影下,我看清了,那身姿轻盈,衣裙飘绕的女子是笑笑。
  与她交战的是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月光抚照下,将他那一身蓝色衣衫映的艳丽无比。呵,大冬天的,一个大男人穿着颜色这么光鲜的衣服,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好奇他会长成什么样。
  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我却能看出那男子并无伤害笑笑之意,一招一势均以退为主,反而是笑笑貌似失了平时的冷静,剑法挥的杂乱而无章,看似是一味的出气乱砍而已。
  这种情形,要我来说,只有两个字――暧昧。
  暧昧?但愿笑笑不会是三更半夜跑出来会情郎。
  当那男子转过脸,面向我们这边时,我不禁啧啧连声。俊眉,挺鼻,薄唇,俊朗刚毅的外表,脱俗不凡的气质,那件艳丽的蓝色长衫罩在他身上还真是绝配。
  这样的人间极品,当年我只见过四个,还有,那个书呆也马马虎虎凑和着算上吧。过了五年的尼姑生活,竟然又让我给见着了,情不自禁低声脱口而出:“靠!还是个人间极品的大帅哥!”
  “帅哥?什么意思?”
  望向一脸求知欲的夜寻欢,我突然有了种想刺激他的念头,谁叫他整天占我便宜。
  “帅?!长的象他那样就叫做帅,长的象你这样就叫做俗。明白什么意思不?”
  岂料此男人的脸皮比那城墙拐弯还要厚,竟然大言不惭地反讥我:“男人长的帅有什么用?要么能文,要么能武,既然要长成他那样,就应该象夜某这样既能文也能武,懂不懂?”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文武双全?自大,自狂,自负,加自恋!”
  “以貎取人,你岂不比夜某更俗?”
  “……”切!翻个白眼,真是懒得理你!
  吼吼!尽顾着和这家伙鬼扯,忘了听他们说什么了,害我错过一大段情节。
  蓦地,笑笑失态地大叫起来:“管焰城,你不要再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真的会一剑刺下去。”
  管焰城?哦?这个人间极品男就是开心口中的第二偶像,人贱山庄的大师兄管焰城?上次和我交过手的家伙?真是可惜了近距离的欣赏了。
  看他俩这等情形,心中已百分之百的确定,笑笑这回情难自禁,深深地沦陷了。
  原来她真的是来会情郎。
  那管焰城一脸很认真的样子,真的向前走过去,而笑笑被逼着节节往后直退,当背后被梧桐树抵住无法再退时,手中的剑华光一闪便用力的刺了过去。
  天啦!这傻丫头!
  接下来的情形也宛如电视剧上所拍的狗血剧情一样,笑笑懊悔地丢了手中的剑,一边哭喊着情郎的名字,一边楚楚动人地扑了过去。
  再接下来就是幼稚园以下幼儿不宜的镜头,小管同志忍着左肩的伤痛,搂住笑笑深情地吻了起来。
  唉――
  我深吐一口气,侧过身子,左手很自然地盖上了蹲在我右边夜寻欢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非礼勿视!”
  这气氛还真是莫明的暧昧,那边两人吻的天晕地暗,这边我和他靠的这般贴近,两人热腾的气息汇织在这冰冷的空气中,真是尴尬难耐啊。
  我不敢看夜寻欢,双眼只能到处乱瞟,脑子里也想着一些神伤的事。
  五年前,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刚离开京城没多久,便在途中让我遇见了满脸是血又是昏迷中的白映彤。心惊胆颤的唤醒她之后,我是谁,怎样出的金碧城,以前的事,她统统都记不得。
  流着愉悦的泪水,我为她取名笑笑。
  在我最后转身离去那瞬间,我有听到她最后自言自语所说的那句话。
  她以前的事我没有告诉她,之所以没讲,除了想让她重新开始活过之外,也因为本身我对她了解也只限那么多,但是我和她体内都有黑寡妇之毒的事,没有对她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这五年来,她都未曾出现过今日这般的情愫,她拒绝管焰城,甚至伤了他的那种心境,我能深深地体会到。
  黑寡妇!致命的伤痛!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若真的见了寻以后,该怎么办?
  “喂!你在干嘛?死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可恶!这个死家伙居然趁我走神的当际,拿下我盖着他眼睛的手,并将我的双手都包在他的手中,我羞愤地想抽出手,怎奈这家伙包的死紧,不肯松手。可恶!
  “不要乱动!你的手很冰冷,我在帮你取暖。”
  呃?他在帮我取暖?
  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脸也不由地微微有些泛热。偷瞥下,他的眼眸里好像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唉!我的天啦!那厢怎么还没吻完?!真是滴汗啦!这该死的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气氛!
  正咒骂着,终于有动静了。
  “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笑笑哀怨地叫着,一把推开了管焰城,终于结束了那个缠绵绯侧的热吻了。
  “是因为你脸上的伤疤吗?那有什么好介意的?”
  “不是!不是!你不要再说了。”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说啊!”管焰城心不甘地问着。
  “因为我是黑寡妇!我是黑寡妇!我是黑寡妇!我是黑寡妇!”笑笑失去理智的嘶吼了起来。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黑寡妇,犹如烈日当空却惊雷一般,盘旋在这乐凉山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管焰城呆住了,捂着自己的伤口,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痛苦地看着笑笑,嘴中不停地呢喃着不可能。
  笑笑抚了抚眼泪,拾起地上的剑,含着泪跑走了。
  她说出口了……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被夜寻欢包在手中的双手也紧紧地攥起,狠狠掐向手心……
  许久,夜寻欢轻轻地开了口:“都走了!我们要不要走?”
  我回过神望向四周,果真都走了,真是让人压抑的一场戏。
  我的手还被他给包着,当下觉得丢人,大力抽回,撇了撇嘴:“你这个月二十两都不用想拿了。”
  他又是那满不在乎的谑笑,顿觉可恶。
  推开他,匆忙站起身,眼前顿觉一片漆黑,晕晃了两下,身体便被扶住。
  吼!蹲了这么久,没想到腿都麻了,站起来时由于速度过快过激,脑子还小冲血了一把。
  视线在眼前那个健硕的胸膛上驻留了片刻,茅塞顿开,双手便探了进去,上下非礼了一遍,却未曾摸到我想要找到的东西。
  蓦地,整个人被紧紧的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那股令人舒服的檀香味伺机钻入鼻中,随即耳边便传来那迷惑神志的声音:“女人,你还真会撩拨人。”
  这家伙太过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非礼我。挣脱不掉他双手的束缚,我便一口咬向他的肩胛处。
  无论我使多大力的咬他,他始终都未肯放开我,任由我愤恨地咬着。
  慢慢地我松了口,无奈地低声问道:“你倒底想干嘛?”
  “只想抱抱你而已!”
  “已经很晚了,明早我还要……”
  “嘘,再过会,我们就一起回去……”

  第一夜
  睁眼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想想便觉得丢人,昨夜一开始死挣活挣地一副贞节烈女模样,没想到后来竟窝在他怀里安 然的睡着了。
  吼!我怎么可以琵琶别抱?对着上官的画像,我不停地忏悔:上官,对不起,对不起,我 不是故意的,昨夜我真的只想拿回你送我的簪子和知道你的下落,没想到……
  “姐!马已经备好了。”
  “笑笑!”我走过去,轻轻拥住她,轻柔低语道:“等姐回来,把客栈关了,我们一起去找凤凰血。”
  “凤凰血?姐!”笑笑疑惑地凝望着我。
  回忆起昨夜她那心已然死绝的情景,深深灼痛着我。现在,为她,为我,都该去试一试。
  轻触她脸上那只明艳的蝴蝶,我缓缓道:“我曾听说,凤凰族人的血可以解天下奇毒,黑寡妇自然应是能解。”
  “姐?你……”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中已泛起薄薄的水光。
  “我什么都知道了。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嗯?”
  “嗯!姐。”
  看着她喜极而泣,轻拍几下她的肩道:“我要走了,再不走,就误了时辰。”
  我和笑笑双双尚未出了正门,便远远地听见开心、夜寻欢和汪书呆三人在讨论马的事。
  汪书呆怪叫:“什么?你说这匹马名唤法拉利。哪有人给马取这么匪夷所思的名字?”
  “法拉利?哈哈哈,有意思。谁给起的?” 夜寻欢问道。
  开心道:“当然是我娘啦。法拉利有什么好怪的?笑姨的坐骑还叫雷诺呢,就连我的小马仔,娘替我帮它取的名字都叫奔奔呢。当时娘还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叫秋秋,一个叫奔奔。哎,那个好象也不念秋秋,反正很拗口啦。后来,我就选了奔奔,娘说等它长大了,可以改口叫它奔驰。”
  原来开心之所以会选奔奔是因为QQ拗口。
  汪书呆又大笑起来:“秋秋?奔奔?笨笨?哈哈,除了你娘之外,天下间哪有人给马取这么又俗又呆的名字?夜兄,你说呢?”
  夜寻欢强忍着那股笑意,轻点了下头。
  开心的声音带着哭腔:“奔奔真的很难听吗?”
  陡然间,我有了种滴汗的感觉,开心跟这两个男人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听不下去了,这两个猪头怎么会懂什么叫F1方程式赛车,于是出言打断他们的对话:“敢问汪兄对这给马取名有何高见?”
  汪书呆背对着我,很自然很顺口地就接了下去:“夜兄的风影,这个名字取得就――”
  汪书呆边说着边转过身,但见是我,“咻”地一下蹿到笑笑身边,连连说:“绝非高见!绝非高见!”
  哼!死软脚虾!
  “老妈!!”
  揽过飞奔而来的开心,同时也嗅到他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檀香?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洒香水的习惯?”
  开心仰起小脸,说道:“不是的,老妈,是昨晚观灯的时候,书柏哥撞倒了一位卖香料的老大娘,弄得我和欢叔一身的檀香味。”
  难怪?他昨晚一身诱惑人心的香气。
  搂着开心一同走向我的法拉利,轻抚了几下这匹毛色纯正浑身金棕色的母马,便觉得心情舒畅,当时我可是费了好大劲跟一个满脑肥肠的家伙较劲,从马贩手中给抢过来的。
  正好扫了一眼夜寻欢,惊艳他旁边那匹全身黑而黝亮,无一根杂毛,高大健硕的马,那就是风影吗?哼!我还飘柔海飞丝呢。靠!我突然想起来,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他这匹马也在我这吃住好久了,我竟然忘了跟他收银子。
  咦?明明是我一人要上路,怎么他也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手中还牵着缰绳。
  开心抱着我,在我怀里蹭了半天,依依不舍洋洋洒洒地说了一气:“老妈,你和欢叔一路上要多多小心,好好照顾自己和欢叔,你和他一定要早日回来哦,开心会想念你们的。祝你和欢叔一路顺风!”
  等等等一下,他真的是要和我一起去?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夜某人,很严肃地道:“你不用看店吗?”
  笑笑抢先开了口:“姐,以前都是你和赵叔去的,现在赵叔去了朱雀国,你一人上路,我们都不会放心的。何况店里还有我呢,还有书柏,阿强,大毛……那还有赵叔,他会赶在你之前先回来的。”
  我困愕:“不放心?有没有搞错,哪一年我不是都要一个人风里来雨里走的在外一个月?”
  开心又插了进来:“老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你以前的样子很平安啊,可如今不一样嘛,当然要帮你找个护花使者。欢叔,你说是不?”
  我以前很平安?现在就不平安?
  “那个,大姐,有我汪书柏在,笑笑和开心,你都放心的交给我吧。”哈!大姐?什么时候你变成我妹夫了,居然开口亲热的叫我大姐?放心?瞅着汪书呆那一脸巴不得我早走的样子,我这一走正好是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了,我放心个屁啊!
  “我――”
  我刚要反驳,却被夜寻欢很大声地接了话:“昨夜,你应允的,要我和你一起去的。”
  昨夜?我应允?难道是……
  但听他那个“昨夜”,我就开始头皮发麻,声音还扯上那么大,生怕别人都聋了听不到似的。
  这家伙还很无耻的比了个口型:簪子。
  群扫一下众人暧昧之神色,双眼一闭,我想这次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万能的神啊!这次就请你赐我一根面条吧。
  浑浑噩噩中,被众人拱上法拉利,华丽丽地出发了。
  两个人一路向西奔驰了很久,因出发时耽搁了不少时间,直至天黑时,连最近的驿站都未能抵达,却意外地在转往枣阳县的岔道上,发现了一家小小的客栈。
  我一直就有个习惯,只要和自己职业有关的事与物,总会多留一份心。曾经是对装璜,现在不用说自是会对这家客栈一切事物多多关注,做个比较,好吸取经验。
  这间客栈不算大,一眼眈过去不过七八间客房,一楼店堂内,稀稀拉拉有这么三四个人在用着晚膳。不知道怎么搞的,从进入这家客栈,就有一种不舒服诡异的感觉缠绕在心头。
  我们要了两间房,夜寻欢入住的是天字间一号房,我则是地字间二号房,分别位于小二楼的东头和西头。本来我是想要两间靠在一起的客房,店家却说客满了,当我经过地字间一号房时,明显觉得那间是空的,并无人入住。
  未久,小二便送了晚膳过来。
  望着眼前这几个馒头包子,我一点想要进食的欲望都没有,端起杯子,打算喝点水解解渴,莫明地又放下了,心中那股不安的情愫促使自己仔细地打量起这间客房。
  这间房不算陈旧,墙壁上却明显有许多蛛网积尘,屋内摆设简单,一张榻,一盏灯,一张桌,一把凳。榻上的棉被似有一种异味,灯台油迹斑斑,桌椅虽新,却也积尘不少,铺地的槐木板,已被拖洗的泛出陈旧的白,在灯火下刺目的惊人,与整间屋子十分的不搭调。
  素来,我的鼻子就出奇的灵敏,最让我不安的是这间屋子内若有若无的一种淡淡幽香。
  渐渐地,心中的恐惧感愈来愈强……
  我打开门,之前还是灯火通明的走廊现已一片漆黑,提心吊胆的凭记忆往夜寻欢的房间摸去,时时感觉有人跟在我背后,浑身顿凉,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他的房内。
  “夜寻欢。”推开他的房门,也是一片幽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壮着胆又往里走了几步。
  “夜……寻欢……”我的声音陡然颤抖了几分。
  倏地,门被反关上,我的嘴也随即被人封住,我惊恐万分地挣扎起来。
  “是我。不要出声,埋好头,抱紧我。”是夜寻欢。他要做什么?没有任何顾虑,完全照做。
  他单手紧紧地将我抱住,一个猛子,便冲破了屋顶,向外飞去。
  顿时间,人声大噪,马声嘶啼。
  转眼间,夜寻欢已拥着我坐在马上,刚才扶在我腰际的手早已松开,为了不在这急驰的颠簸下摔的个粉身碎骨,我别无选择的只能死命地抱住他,紧紧地贴着他胸膛,整个人完全被他的气息给笼罩住,那迷人心志的檀香虽变得更淡,却仍象昨夜一般在不断地撩拨我的每一根神经。
  “女人,可以松手了。”熟悉地戏谑声贴耳传来。
  呃?什么时候停下的?脸倏地一热,松了手,他笑着将我抱下了马,反正是黑夜,我脸红不红他也看不见。
  夜寻忽然抓起我的手腕,两根手指探了上去,深锁了几下眉头,若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很快将一颗清香味甘的药丸塞进我口中,我还来的及反应,药已化入口中顺喉流下,连连呸了几下,却什么也未吐出,立即恼怒地大吼起来:“夜寻欢,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方才我房里未点灯,知道为什么?是那灯芯有问题。不过,适才把过你的脉,虽无异象,这也是以防万一。”
  难怪?原来我那缉毒犬般的嗅觉不是盖的,果然是那股奇异的香气有问题。
  一轮圆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
  唉,没想到这出来的第一夜竟要这在荒郊野岭露宿。
  两人在某棵粗壮的树前生了个火堆,我无聊地拨着火星,貌似只有N久以前上学夏令营的时候才有的情形,但那好歹是夏天,好歹有帐篷,好歹设备齐全啊。这里有的就只是野风满山遍野的肆意呼哮,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毒蛇猛兽之类的突然搞个夜袭。唉,若不是还有这堆火可以取暖,我生怕自己一个什么的就这么嗝屁着凉,明日这里又多了一具无名尸首。
  蓦地,我回过神尖叫了起来:“糟了,我的包袱还丢在那家黑店里,里面除了衣服银票之外,最重要的还有店铺的契据。啊!还有我的法拉利。”
  “还知道那是家黑店,不算笨。”
  “切!你当我白痴啊,也不看看我是干哪行的。”
  夜寻欢投了我一眼我就是白痴的表情后,随即一个包袱被丢了过来,竟是我的,他什么时候帮我拿回的?有了这次经验,我便掏出银票和店契贴身收好,若是后面丢了包袱,至少人在钱在契据在。
  接着,我狐疑的看了他几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帮我拿回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扯了扯唇道:“进店的时候。”
  进店?下马的那一刻,他有帮我解下包袱,那个时候就知道那是一家黑店了。我靠!那他还领我进去,顿觉七窍生烟。
  “赔我的法拉利。”
  “好。风影赔给你。”
  “切!它长的黑漆抹乌的跟个煤碳似的,那么难看,我才不要!!”
  我的话刚落音,“嘶”地一阵啼叫,划破这夜空。不敢置信地偏头望了一眼栓在一旁的风影,这家伙正面对着我,不停地踏着后蹄,一对超大的马鼻喷着腾腾热气。我靠!不是吧!它能听懂人话?再看它那副马气喷喷的样子,若是我真的收了它,也难保它不会找个机会把我摔成白痴。没法子,请原谅我以小人之心度马君子之腹。罢了,罢了。
  夜寻欢大声地嘲笑着,我则没好气地回道:“马我可以不要,但你要赔我银子,还有它,在客栈里白吃白喝白住了那么久,同样也要付银子。哼!”
  臭马!臭男人!
  清晨,被一阵阵清脆的鸟叫声给唤醒,稍稍移动略嫌僵麻酸痛的身子,赫然发现我是在夜寻欢的怀中。吼!昨夜,这个死男人死不要脸地百般哄骗我,要抱着我睡觉,说是可以相互取暖,我抵死不从,丫丫的,这会倒好,演变成我主动搂抱着他。
  眼前一黑!还要和他共乘一骑!
  不知道是昨夜是我出言得罪了这位小马哥,还是怎的,整个一路上就只见它迈着它那强健有力的四条腿,在这山间小道上悠哉悠哉地一步一晃。以它这种速度,我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白虎国?!
  身后的男人依然不要脸的死贴着我,时不时地还在我耳边吹几口热气,刺激我的神经。
  虽然我做文明人已经很多年,但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喂!我说那既能文又能武天下无敌世间少有的夜寻欢夜大侠,你这风影不是号称可以日行千里的上上等良驹么?怎的这会跑的比刚才那位老伯的老牛拉破车还要慢?”
  “我怎的知道?那得要问你!”
  “问我?”吼!果真是这死马在跟我闹情绪作怪。俗语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虽说这马现在是被我给骑着,但是同样的我现在被它给欺着。我靠!有我这么衰的?
  “有什么法子能让它跑起来?”
  “唔!我想若是有匹体格健壮,毛色亮丽的母马在前面领路,它应该会动起来。”
  “嘎嘎嘎――”,又一群乌鸦飞从眼前飞过。
  “种马就是种马!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
  “嘶”地又一阵啼叫,身下那匹小气马开始燥动起来。
  忽然,几个人策马急驰而过,风影更为激动地嘶腾起来,一个大颠,将我和夜寻欢给甩了出去……

  防不胜防
  这一摔,把我给跌地是七荤八素,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来,我没死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
  被我压在身下的夜寻欢,正以一对笑意盎然的眼眸瞅着我。这个疯子!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从他身上爬起,惊觉原本束在脑后整齐的头发已凌乱不堪,到处沾的都是枯枝烂叶,衣服也被乱石荆棘给割地大洞小洞,背后的疼痛刺激的我嗞牙咧嘴,还不知道有多少数不清擦撞瘀伤。包袱不见了,马也没有了,还搞得这副儿惨不忍睹的模样,他娘的,以前独自一人在外也没有象今日这等狼狈不堪。
  都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害人精,自从遇到他,自从为了那让我日夜牵萦的声音而留下他,我就发现我没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如果不是他一路上叽叽歪歪,惹得我心神不宁,也不至于走的那么慢,还遇上一家该死的黑店。如果不是他那匹该死的种马乱发情,我也不会摔下山来落至这步田地。
  都是这个可恶的男人!该死的家伙!
  曾经他的卑劣行径,他的言语调戏,都未曾让我如此暴跳如雷,这一次我是真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指着他的鼻子,我便咆哮起来:“夜寻欢!你给我听好了,我洛宝在此就跟你说清楚说明白,从现在开始,龙门客栈就此跟你解除劳动关系,一刀两断,你不再是我龙门客栈的掌柜,所有债权债务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临离开之前,狠狠地踹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他。
  幸好之前我有先见之明,将银票和契据揣在了身上,不然我真是要欲哭无泪。
  无论是嘴里还是心里,都在不停地咒骂着夜寻欢,然后在象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山谷里乱蹿了很久,我才意识到一个恐怖至极的问题。
  先不说这最近有人烟的地方在哪,就连现在的东南西北我都还搞不清。
  “啊――啊――啊――”他奶奶的,我真是衰神再世。
  捡了一根树枝插在地上,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约莫知道西边的大概方向,一步一蹒跚继续往前。
  这该死的山谷,就象是一生一世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真是他妈的应了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水,水也见不到;野果子,野果子也见不到,就连概率几乎为零一头撞死在树桩上的兔子也没有一只。又累又渴又饿,如果再找不着什么喝的吃的,我想我不用着被豺狼野豹拖走,也会饿死在这里。
  老天爷听见我的千呼万唤了。水来了,他丫丫的,我要你这样给我水的吗?这个时候竟给我下起雨来。什么形容人倒霉的时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可是你连间破屋子都没有给我啊。
  “呜呜呜……”我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在这淋死算了,反正这么多年了,回也回不去,寻也找不到,被折磨了这么多年,我还要再受老天爷继续折磨下去吗?“呜呜呜……”
  “洛!”那亲热的叫声在耳边轻轻响起。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想杀人的欲望。
  “滚开!谁准你这么叫我的?!你这王八蛋,死猪头,浑蛋,变态,神经病,你跟着我干嘛?欺负我欺负的还嫌不够吗?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我用力地嘶吼着,奋力地挥着双手抽打他,甚至连嘴都用上了,恶狠狠地嘶咬他,恨不得把他当猪肉给啃了。
  遇到他,我是真的越发越没有骨气,嘶声力竭,筋疲力尽之后,任由他抱着我躲进附近一个山洞里。无语地看着他在洞口洒着一些药粉,无语地看着他用使出内力把这洞里原本遗留下不少的柴火给升着,无语地看着他出去找吃的和更多的柴火。
  不久,一阵浓烈的肉食性香气飘满了这小小的山洞,我狼吞虎咽地啃着手中的鸡腿,除了肉味就是肉味,没有油也没有盐,但是为了生存,就是再难吃,还是得啃。
  “洛,过来把衣服……”某个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家伙又不知趣的开了口。
  我翻脸无情地打断他:“跟你说过N多次了,这个称呼不是你叫的,请你以后不要随便乱喊。”
  那男人哑然片刻后又痞笑了起来:“那叫你什么?洛洛?宝宝?小宝?宝儿?”
  立马将刚啃完的鸡腿骨头狠狠地砸向某男人的脑袋,却被某男人偏头躲过,随后就见他死皮赖脸的凑了过来,一脸献媚样道:“乖,把衣服先脱了。”
  我一惊,当即双手护胸,失声叫道:“禽兽,你想干什么?”
  “禽兽?”他又好气又笑的怪嗔:“你说我想干嘛?当然是烘衣服啊。”
  看他又是一身白色中衣,胸前那结实的肌肉还若隐若现,顿觉自己身上的湿衣越来越不舒服,我冲他勾了勾手指,道:“你,把衣服脱了。”
  “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问。
  “快点,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暧昧地笑了笑,貌似很开心地就在我面前脱起衣服来。
  “下面是不是也要脱?”
  “神经病!你暴露狂啊?”按了按在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却瞥见他那刚强有力的上半身,正赤裸裸的呈现在我面前,不觉地目瞪口呆。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体格英伟而挺拔,瞧那厚实又健壮的两块胸大肌,两个坚挺而可爱的小乳头如此黄金分割的点缀在上面,再往下那坚实而漂亮的腹肌,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六块?哦!买嘎的!简直是性感又迷情,真他奶奶的又养眼,又劲爆……
  这男人的身材怎他丫丫的这么好?
  受到可以激起生物体内器官反应的物质名为“荷尔蒙”的影响,正常人每天分泌量约达1 500毫升的唾液在此时全部涌上我的口中……
  “要不要擦一擦?”
  “擦什么?”对上他媚笑的双眸,我惊觉自己失态了很久。
  “口水。”
  “滚你个头!自大狂,比你身材好的我见的多的是了。”那些男明星谁个不是六块肌。
  “你说什么?!”他的目光陡然变的犀利起来。
  “什么什么?”莫明其妙的家伙。
  “是女人家就要矜持点,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乱说这种话。”靠!这么凶,脑子有毛病,搞得跟我什么人似的。
  从他手中接过他的中衣,还好已经被他那超级性感的身段给焐干了。
  “你,转过脸去。不许偷看,不然,小心我打爆你的猪头。”
  把他赶到火堆外,烘烤外衣的架子后,见他乖乖转过身去,我便开始脱起衣服来,除了内衣内裤和腿下的单裤外,我全部扒光光,然后很快的套上他的中衣,系好,起身,隔着那衣架,又对他指挥道:“你,把它们烘干。”
  他回过头,凝视我的双眸闪闪发亮,我不禁低头审视了一番,衣服稍嫌大了一些,还好,并无什么地方暴露,但看他那副小色狼发情模样,转念一想,八成是这家伙又精虫上脑了,于是狠瞪他一眼,骂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烘干。”
  “怎么烘?火堆在你那边。”
  “你白痴啊你,方才晓得用内力点火,现下不会用内力烘衣服啊?”
  “……”
  “夜寻欢,现在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给我好好烘,要是你不小心焐坏了我衣服,要你好看!”
  “……”
  我双手抽筋一样地捏着我那一叠湿湿的银票……
  吼吼!为什么每章湿的全在那盖印的位置上,真是要让我爆血啊。我这要真要拿到钱庄去通兑,人家八成会说我使用假币,然后把我给乱棍轰出来,严重的说不定还要抓我去见官。最让人哭笑不得是裹在最里面的那张店契是分毫没有湿半点。
  话说某人比那全自动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要强上一百倍,不仅速度又快,烘好了还会主动送上门,但是他偏偏送上门的却不是时候。
  “不用烘了,干了也不能用。”
  本来就很恼火,再加上他这么不识相的提醒我,我激愤地九十度向右转头,准备破口大骂这家伙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我的唇扫上他的,四片唇就这么碰触的瞬间,我就好比遭到电击一样,身体不自主的微微轻颤,那温暖潮湿的呼气直吹到我的脸上,随着他脑袋左右磨擦轻晃,唇上一阵似有似无痒痒麻麻的触感,让大脑有那么几秒钟因缺痒而罢工。
  身体本能地往后倾去,离开那让我意乱情迷的唇,双颊的温度却不断地在高升,因重心问题,不得不双手反撑着地。屏着呼吸望着双眼朦胧的他,方才到嘴边的一大堆话这时也不知道跑到哪边去了,半天挤了几个字:“你……你靠过来做什么?”
  “衣服……烘好了……”他嘶哑而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催眠。
  “哦。”
  倏地,他一把拥我入怀,双手紧紧地箍着我,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双手奋力在挣扎,也摆脱不开他的束缚。
  “喂!放手,你想干什么?唔唔唔――”
  他俯下头已经封住了我的唇,先是强迫性地撬开我的唇,逼着我与他的舌头纠缠,犹如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他的吻逐渐地加深。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一种莫明的熟悉感,就象是寻回到我身边一样,我那沉睡了很久的灵魂被他唤醒,双手在不知不觉中也攀上了他的脖子,我开始疯狂地回应他。
  寻,我的寻,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酥软,本能地紧紧贴向寻。缓缓地,身体被轻柔地放下,寻的唇还是象以前一样那么的温柔,他的唇顺着我的下颚一路吻向我颈间,再到我的肩,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裉尽了。他滚烫的肌肤在不停的灼热着我,身子也跟随着越来越燥热。当他一口含住我胸前的蓓蕾时,轻咬挑逗着,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引的我身子阵阵轻颤。他的双手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游走,幸福的感觉让我不觉地弓起身子迎向他,感受着他那坚挺而昂扬的欲望的抵触与磨擦,那阵阵欢愉,促使着我一声声激情的呻吟,最后情不自禁地呓语而出:“上官……上官……”
  蓦地,那缠绵激情的吻停下了,强而有力的大掌触摸也停止了。当我气喘吁吁从这情欲迷离中看清眼前的那张脸时,仿佛一盆冷水迎头冲下。
  天啦!我都做了些什么?上身赤裸的我正被同样上身赤裸的他给压在身下……
  回忆刚才自己那淫荡无耻的行为,我羞愤地猛力推开他,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便拾起散落在地上之前他用内力为我烘干的衣服,迅速地穿好,躲到山洞的另一角,背对着他,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跑过来,将我强制地拖回火堆旁,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容我挣脱。
  遇到他这种象土匪一样的野蛮行径,我是彻底地没折了,犹如当年星宿模样的齐哥对我那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
  夜里,当他抱着我入睡的时候,我很冷静很严肃地说道:“姓夜的,如果你下次再要发情,请你克制住自己,否则的话,不然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显地,能够觉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和他收拾收拾上了路,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我那些烂银票,经过昨夜那一声激情,要么是被揉压的稀巴烂,要么是被火星烫的还残留下碎片,要么整个就尸骨无存,总而言之,就是我想要把它当假币使用,也没得使了,而且还是一张都不剩。出奇的就是那张店契居然能大难不死完完整整安安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等着我去收拾它,这张店契真是比那无敌小强的生命力还要完强。
  接下来的日子里,仍是在这好似永远都走不完的山谷里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自从那一夜之后,某个不要脸的土匪男人就好象以我男人的身份开始自居,整天不是洛洛,就是宝宝,要么就宝儿,肉麻兮兮地乱叫着我。
  每一天他都会变着花样,给我弄吃的,今天是山鸡,明天就是鱼,后天就是兔子,再后天就是獐子,甚至是天上飞的鹰,地上爬的蛇,墙上挂的无敌大蜘蛛,角落里塞的挥着大刀的蝎子,我估计这辈子没尝过的东西,在这山里全都尝过了,而且他还很懂得荤素搭配,层出不穷。
  每一天晚上,他都能找到可以容身的山洞,大的小的,就连人家动物挤身的地方,他也可以把它们全部赶出去,来个雀占鸠巢。仍然是很霸道地搂着我度过每一个寒冷的夜晚,时不时的还会对我性骚扰一番。这几天脚都很痛,脚底板都磨出了好些水泡,那可恶的家伙每天晚上给我擦什么狗皮膏药,完了之后死攥着我的脚不放,还摸过来摸过去。
  可以说他比当年的齐哥是要无赖加无耻百倍,此刻我不由地感谢我体内的黑寡妇之毒,不然早晚要被他给吃干抹净。
  忍!等我出了这个山谷,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我便会自食其力,想法子联系笑笑他们。
  数着那日出又日落,粗算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多天了,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出得了这山谷?这是什么山?群魔山么?
  看向那个蹲在溪边洗着脸的可恶男人,我再度怀疑是不是他故意的,凭他那套野外生存的强悍本事,不可能走了这么多天都走不出这山谷。
  可恶,抓起身旁的石头便朝他扔过去,他身后就象长了眼睛一样,那石头完美地在空中打了个旋,在离他几公分处直直落入水中。
  我终于怒不可揭地吼了起来:“夜寻欢,你是不是故意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带我出这山谷。”
  他又跟我嘻皮笑脸:“宝宝,这样挺好的。每天有吃有喝,又不用烦恼,景色又如此迷人――”
  青筋暴跳,每次我问他,他都是这样说,甚至还有一次说要一辈子留在这。
  我恐慌,从那一夜开始,我就变得越来越恐慌。心底的那道防线,当年的齐哥那样的深情以待,我都不曾动心,而这个男人一个轻易的吻就可以让我找不到东南西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再那么惦记着我的簪子。
  不要,我不要这样。
  寻,我的寻,你到底在哪里?
  “洛,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他惊慌地揽过我,轻抚我脸上的泪。
  趴在他身上,我无力地说着:“我不要待这里,我要离开。”
  他没有开口,但是当天晚上他就以行动证明,带我走出这个山谷。

  天外绣球
  黄昏。半山腰。
  由远观那袅袅升起的炊烟,到几间稀稀落落民舍的小村子赫然呈现于前,我激动的真想大叫:“神啦!这是人烟啦!我终于见着人烟啦!”
  定在最近这间茅舍外的竹篱前,夜寻欢朗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过了半晌,开门的是一位老伯,但见我和夜寻欢衣衫褴褛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
  夜寻欢彬彬有礼地开口:“老人家,晚辈有礼了。这几日和内子回乡省亲,不想半路上遇到劫匪……”
  “哦,快请进,两位快请进,进屋再说!”那位老者一听,显得十分地热情。
  内子?这个家伙真是够不要脸的,我什么时候成他内子了?
  对夜寻欢翻了个白眼,便越过他越过竹篱,进了屋。
  经过几番八卦之后,方得知这位老伯姓李,其老伴正在热情地张罗着再简单不过的晚膳。
  本来是刚扒下最后一口饭,尚未咽下,却被李大娘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噎着了:
  “哎哟,夜小兄弟啊,瞧你这小媳妇怎的就吃这么一点,身子骨这么单薄,看样子就是还没生过小娃娃。这怎么能行?以后生孩子会辛苦的。来多吃些!”
  “咳咳咳――”这话我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算了,就当耳朵聋了没听着,埋头奋战吧。
  夜寻欢却在此时不识相地向我嘻皮笑脸的低语道:“是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看着叫人心疼。”
  这句话若是换在其他环境其他时间,兴许我会兴奋地张牙舞爪,此刻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低吼:“吃你的饭吧,废话真多。”
  饭后,李大娘便拉着我进了里屋,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对我道:“来,小媳妇,瞧你这一身衣服破的。来,这是俺闺女云娘出嫁前穿的,你且试试,看合不合身?”
  唉,真想拜托这位李大娘不要动不动就叫俺小媳妇,搞得我跟个受气包似的。换下我那身惨遭群魔山之魔爪残害破烂不堪的“华服”后,瞅着眼下这长短合度,虽是粗布麻衣,却也让我热泪盈眶。
  “谢谢!”
  “傻孩子,谢啥?哎,小媳妇长的还真是俊俏。”
  唉,无语!
  用幅布将长长了好多的头发包好便出了里屋,同样瞧见也换了衣服的夜寻欢,抱着双臂白痴一样的瞅着我。李大娘瞧见了,又在那小媳妇长小媳妇短夸着他。
  我急忙打断了她,问道:“大娘,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离枣阳县有多远?”
  接话回答的却是李大叔:“呀,你们小夫妇俩要上枣阳县,怎的会跑咱们望连山来的?那可是一个西一个南的方向啊,可远啦,那可得先上离咱们这最近的安平县,经昭关镇转折才能到,那可是要走上十来天的路程啊。”
  安平县?晕!照夜寻欢那个走法,再折腾个二十多天,岂不到朱雀国了?枣阳县只不过是从里安县到白虎国的必经之路而已,之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而如今听这李大叔一说,就是要兜个大圈,看来要重新选路了。
  害我兜这么大个圈,我越来越怀疑夜寻欢这家伙是故意的!死猪头!
  所幸,他们家有两间房。夜里,夜寻欢和李大叔共睡一间,我则和李大娘一间。唉,岂料咱这位可爱的李大娘有个小毛病,那就是睡觉会打呼,那可是折腾了我大半夜都睡不着啊。
  第二天一清早,我哈气连天的和夜寻欢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两位老人家后,便赶往安平县。
  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顺便我们也捎上了李氏老两口给嫁到安平县女儿李云娘的一份家书。
  居然又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才得已下山,我的脚……
  在这期间,我想到我那失去的大把银票,便觉得心痛万分,现在已是身无分文,先不提退店的事,到了安平县吃和住那可都得要花银子的,难道要我象苏乞儿一样沿街乞讨,还是要我象孔吉一样当街卖艺?
  望着突然被惊飞的鸟儿,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我自然是不会放过夜寻欢,强迫他拼命地猎了许多什么山鸡,山鸭,山鸟的,长得比较稀奇古怪的兔子也算,可是就是没见着一只耳的。总之是什么最珍贵,最稀有,不管是上天入地,只要是他能够得着的,都得给我猎下来,而且全部都要是活的。
  起初他还不愿意背这些活蹦乱跳的东西,叽叽歪歪地念着什么难看。靠!不要说我又什么以貎取人,就凭他那长得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飞沙走石鬼斧神工的模样,还好意嫌人家某某级珍禽动物长的丑。当我吼着逼他还钱,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扛起这几只珍禽上路。
  说来也怪,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那几只珍禽乖乖地睡了好一大觉,不吵不闹也不动,一度我认为它们因惊吓过度而被折腾死了,到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是活的。脑中又一个镜头闪过,那就是方世玉他娘苗翠花的大师兄使出的超级无敌点穴大法将一群鸡给定住了,难不成他也会使这种高招?
  到了安平县,意料之外,竟是相当的繁华,甚至赛过里安县。
  第一件事我便找了当地最有名的全福楼,把猎来的这些珍禽给卖了,没想到其中是一只头颈棕色其余灰白的幼仔小雕,竟让那老板一口价报了五百两,其余几只加起来也给了一百多两。我有点贪得无厌,本想加价的,却被夜寻欢抢先收了银票拖着就走。
  出了店门,我便问夜寻欢那究竟是什么雕,他挑着眉轻松地说:“金雕!”
  我一听傻了眼:“金雕?!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要知道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啊!老师,请您原谅我,我竟然贩卖了国家重点一级保护动物!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那雕生性凶猛残忍,还需要保护?你还好吧?”夜寻欢用手探了一下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发烧。
  我挥开他的手,气道:“你个笨蛋!早知道是金雕,我至少会开价两千两以上。五百两,才五百两,你可知道损失有多大吗!真是要被你活活的给气死了!”
  全福楼的那个胖老板铁定不会烧了它,还不知道高价卖到哪去。唉!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飞了。
  夜寻欢舒了一口气道:“我说呢?你怎么会傻傻的想保护那雕儿,原来是后悔卖低了价钱!”
  “去你的吧!下面再走山路,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我多抓几只。”
  唉!当年老师谆谆教诲我们要爱护小动物,国家领导人倡导我们要保护某某级濒临绝种的动物,这会子全让我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因为生存才是王道嘛。如果不是我那大把的银票没了,我也不会做出此等无良之事。要知道退店赔偿等等可需要一大笔银子,五百两还差一点点呢。
  夜寻欢先是瞪大双眼望着我,随后弹了一下我的脑门,道:“你以为抓金雕跟捉小鸡一样那么简单?卖多了只会惹麻烦!”
  他弹我脑门?这种招牌动作只有他才会这样对我。
  “银票拿来!”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敢独吞。
  他揶揄道:“女人,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你很笨!你脑子里盘算些什么,我岂会不知道?”
  说完,便往一家衣店走去。
  行!不但收了我簪子,还收了我打算私奔用的银票。算你够阴险,够老奸巨滑!
  在我的坚持下,我换了一套男装,杜绝他以后再想以夫妻身份相称。
  之后,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酒足饭饱之后,夜寻欢去买马,顺便将李云娘夫家的信给送到,而我则是在客栈里补觉。
  本来我雄心壮志的跟自己说,我,一定要摆脱那男人,可是一想到那簪子和寻,我又忍了,何况还有被他私吞了那么多的银子。本来我想给笑笑飞鸽传书一份,但转念一想,有什么用,现在又没有ATM机异地取款,难不成让她千里迢迢来给我送银票?算了,飞份家书回去报个平安吧。
  唉,我真的很没用,我真的很窝囊,三十二年白活了。
  不行,我一定要压榨那家伙,奴役他,操劳死他,让他为我赚更多的钱,这样我心里才能平衡。
  次日,一睁眼就看见昨晚我咒了一夜的男人正躺在我面前,见怪不怪了,可惜了隔壁那间花了一两银子一个晚上的上等客房。
  “宝宝,早!”
  “大哥,今后劳烦你,把你脸上的分辨率调低点以后再来叫我起床,好吗?”
  “分辨率?”
  推开一脸弱智样的他,起床,更衣,梳洗,用餐,出门,走人。
  和夜寻欢出了客栈,牵着马走在喧闹的青石街上,准备离开安平县,往下一站进军。
  突然间,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抛绣球开始了!”
  一时间,就看见本来还在闲聊的,闲逛的,非闲聊的,非闲逛的,年纪轻的,年纪大的,有老婆的,没老婆的,一群男人,象疯子一样一窝蜂全往同一方奔去,而我牵着马挡在路中间,差点没被他们刮起的那阵风给卷到天上去。
  幸好夜寻欢够眼明手快,稳稳地扶住了我,我习惯性拍了拍身上,咒道:“一群神经病,抢个绣球至于这样么?”
  一旁摆摊卖菜的一位大婶听见了,开了口:“两位小兄弟是外来的吧?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今日是那安平县首富杨家绣球招亲的日子,不论长相,不论年幼,不论富贵贫贱,只要是独身男子接了这绣球,便是杨家的女婿。这样的条件,在全安平县内,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有谁不想去接这绣球,若接着了那可是一身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更何况那杨家小姐是安平县出了名的美人。”
  这番话听的我真是头上黑线直冒,青筋暴跳,那杨家老头真是愚昧无知到了极点,哪有这样给女儿选女婿的,是个王儿麻子接了都要接受,还首富呢,怎么个也能挑个有才有貎的女婿来。不过话说回来,我生气个什么劲,又不是我亲戚,关我什么事。
  我嗤道:“难道就没有个什么不正常的男人,不想去抢这绣球的?”
  那位大婶接道:“有啊!你,他,还有他!” 呃?这真是自己给自己下套。
  哦?没想到除了我和夜寻欢之外,还有个他?
  顺着大婶眼神的方向,即瞧见一个青衫布衣的青年男子背对着我们,在对面的面摊上坐了下来,叫了声:“老板,一碗阳春面,加鸡蛋不加葱。”
  我哼道:“哈!原来还真有一个奇葩!”
  没想道大婶又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那是我们县新上任的县太爷,我想他不去,怕是碍于面子。”
  “大婶,你真是好可爱!”
  “……”
  喜欢吃阳春面的县太爷?
  没再理会这乱七八糟的事,便和夜寻欢继续上路。
  谁知道,才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红色不明之物又狠又准的向我砸过来。“叭”地,真好不偏不倚的盖上了我的脸,真他奶奶的命衰到家了,这样我也能被东西给砸到,于是我暴跳了起来:“他奶奶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乱丢垃圾(请读le se)?”
  再定眼一看,原来手中抓着的红色不明物体正是那传说中的绣球。
  晕!不是吧!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不远处,一群人一边嘶喊着,一边磨刀霍霍地向我们冲了过来:
  “在那边!”
  “绣球在那边!”
  “绣球在那个男的手中!”
  我一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将这个烫手山芋转丢给了夜寻欢。
  夜寻欢蹙紧了眉头,带着愠色对我开口道:“洛,这一点都不好笑!”
  说完,随即将手中的绣球挥了出去。
  瞬间,那绣球便化做片片红绸随风飘舞。

  只为一千八百两
  当一群人冲至我们面前时,我心想:完蛋了!这会我们要倒大霉了!
  谁知那群疯子见了绣球化做片片红绸碎布更加兴奋,欢呼阵阵,一窝蜂的开始疯抢地上的碎布,然后“哄”地又集体散去,那场面壮观地让我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过神。
  我惊愕道:“这、这、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这抢绣球的场面曾在电视上观摩过N多次,但头一次见有人是这样抢绣球的。
  谁知那位可爱的大婶又发了言:“这位可爱的小兄弟,这你又有所不知了,那杨家之前就已经料想到绣球会被抢破,在此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绣球真的破了,那就得凭绣球的碎布方能去参加下一场擂台招亲。”
  绣球招亲之后还有擂台招亲?这杨家还真是有一手。
  大婶又接着道:“其实啊,最吸引人的便是这擂台招亲了,最终前三名胜出者,除了第一名能够成为杨家女婿之外,那第二名与第三名还能得到一千两和八百两的奖赏。杨家向来都是大手笔的,绝不会亏待人。”
  一千两和八百两,加起来岂不就是一千八百两?真是天降横财,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许:“这位可爱又善良的大婶,敢问,这擂台是文比还是武比?”
  大婶的眼中已经堆满了笑:“这位可爱又善良的小兄弟,据说是文比。”
  我真得好想仰天长笑,真乃天助我也。
  “大婶,敢问,这擂台设在何处?”
  “城南正洪广场。”
  “大婶,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
  和大婶八卦完,我连忙低下头,一双眼睛往地上不停地扫描,看看还有没有抢剩下的绣球碎布。没有,竟然一片都不留给我!吼!这怎么可能?
  “洛,你是不是找这个?”
  夜寻欢手中正捏了一小块的红绸布,在我面前直晃悠,我双眼陡然蹭亮,如获至宝的接了过来,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夜某人,你总算干了件好事。”
  夜寻欢挑了挑眉,揶揄问道:“你真的要去打擂台?又不急着上路了么?”
  将他拉到一旁,我低声道:“错,不是我,而是我们。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我们的目标是――”晕!我怎么感觉下面几个字我要讲没有蛀牙?顿了顿,清清嗓子接着道: “我第二,你第三。一千两,和八百两。”
  “你就那么有把握你一定能得第二?”夜寻欢眯着眼睛道。
  “你不用管我能不能得第二,你只要给我负责在那堆人里抢到第三就行了,记住了八百两,是八百两。好了,眼下,你把马先牵回客栈,重新订房。我先去,你随后。来,快把它撕成两半。”我将那一小片碎布又递给夜寻欢,只见他浅笑了几声,两指一夹,手腕翻转一下,将两片更小的碎布交于我手中。
  这个色胚子,临放手前还不忘摸我手一把。
  为了那八百两,给你一点甜头吧,小样!缩回手,我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朝他暧昧地挤了个左眼,道:“文武双全的夜神人,就让安平县善良可爱的老百姓,见识见识你的魅力吧!”
  说完,我捏着手中两片“准考证”,冲他丢了个飞吻,一溜烟的往城南正洪广场奔去。
  赶到的时候,现场次序不似抢绣球时那般混乱,那群疯子正井然有序地凭着手中的红绸碎布进行报名工作。
  这一切不禁让人哑然,这财大气粗的杨家开始有点吸引我了。
  当轮到我,杨家家丁问我姓名时,我稍稍愣了一下,随后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杨铁心。”
  杨家几位家丁齐刷刷全部看向我,不超过三秒钟又齐刷刷地低下头继续做事。
  帮夜寻欢报名却被拒绝了,那杨家家丁的回复是不可代报名,刚思纣着,夜寻欢已立于身旁说了三个字:“柳轻扬。”
  我偏过头,瞟了他一眼,好个柳轻扬,我姓杨,你就姓柳,还轻扬。
  原本以为,擂台在报了名之后开始,哪里料到要到明日巳时才开始,无聊之下,也就在这安平县随便逛逛。
  次日,若不是夜寻欢叫我,我可能要错过擂台赛了。
  再次来到正洪广场时,已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照这情形,挤进去还真有点难度。我摸了摸鼻子,唉,不就是向里挤么,挤吧,当年挤公交不就是这么挤过来的么。
  当初弱智的认为,擂台会象是比武招亲那样一个高高的红舞台,当看清眼前这广场上摆满了一时间数不过来的桌子和凳子,不禁有点纳闷,这杨家究竟要比什么?且见这些桌子个个都是一张桌子配四个凳子,每把椅子后面都都绑了个红绣球,整个广场上也是喜气洋洋红红的一遍。我怎么总觉得这场景到象王晶拍的赌片里赌王争霸的架式。
  这杨家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当当当”几声锣响,巳时已到,只见一名身着深色缎衫的中年男子登台了,经他自我一番介绍得知是杨家的总管,那就暂且称他为杨总管吧。
  只听杨总管言语恭敬又不失风趣地说了一大堆开场白后,即让人给我们分发了号牌,并让我们各就各位,接着,他又开始说起这第一回合比试的内容:
  “麻将如今已是家喻户晓,而今日赛局,并非让各位比赛打麻将,而是比摸牌。今日这场上有三十二张桌子,而即将对擂的共计有一百二十八人,每四人一桌。每张桌子上将会有一副麻将,每副麻将共计一百四十八张牌,而每张牌分别叫什么,相信也不用杨某在此多说了。待会,会有人将各位的眼睛全部蒙上,每人将分别拿到三十七张牌。这里有个沙漏,每一桌,四个人当中,谁能在这沙子漏完之前先将手中的牌摸完,并且说对牌面,说中的牌数越多,谁就是这局的胜者。当然,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每一张牌都要摆放的整整齐齐,若有一张牌放在别人的位置上,也算输,自然每个人的后面也会有人帮你记牌。请各位放心,杨家是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在场的各位都可以见证。这局之后将会有三十二人胜出,进行下一回合比试。好了,杨某就先说至此,蒙眼,发牌。”
  真的是麻将。
  自从五年前,我刻了副麻将出来玩玩,后来越传越广,如今已是家喻户晓,这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原来在这里,我就是那麻将鼻祖!如果我这个鼻祖都输了,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几年来,幸好在客栈里没事就和笑笑、戚大婶、洪大娘她们搓搓麻将,有时候少条腿子时,连开心都会上,以至于还不算太生疏。
  为什么是摸牌?五年前我摸牌小胜花清晨,那场景至今我都还记得。今天居然也是摸牌,这杨家真是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糟了,夜寻欢不知道有没有打过麻将,会不会摸牌,不要第一轮就给人踢出去了。
  “各位准备好了吗?”杨总管再度开口:“第一场,摸牌,开始!”
  “当”又一声锣响。
  开始摸了。
  这难度,比当初我和花清晨比试的时候要高很多。首先,双眼被蒙着,牌的位置要摸准,速度自然比睁着眼的时候要慢很多,还有,摸完后放下还要再排的整齐,这真是难啊。
  洛宝,相信自己,你是赌神在世,麻将鼻祖呢。拿出我的绝活,左右开攻。
  “八筒,五万!”“三条,白板!”“兰花,东风!”……
  “瞧那,那个人左右双手摸牌。”
  “我单手摸还要费点劲啊!”
  “从来没见过啊!”
  “……”
  众人的声音并未干扰到我,时间未到我便摸完了,拿下蒙布,得知只错了三张。幸运的是我这张桌子的人都没有摸完,我胜了,哦也!看来我真是宝刀未老。太好了,我离一千两又进了一步。不知道夜寻欢的战况如何?
  “当”的一声,锣声再次敲响,比赛结束。
  杨总管当众宣布了胜出三十二位选手的号牌,我是第一百二十七,夜寻欢是第一百二十八,除了听到我的号牌之外,最后一个我听到了他的号牌。哦也!一千八百两!
  呼!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原来这家伙也会摸麻将,真是小看他了。
  杨总管又宣布明日未时将会在此对擂第二回合。
  在众人中搜寻夜寻欢的身影,看到他微笑着往我这边走来,我立即迎上前去,轻扯了下嘴角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老麻子?”
  “我师傅好这个。”他轻笑。
  不禁挑了挑眉,这到是第一次听他谈自己以外的人。与以往日作风大不同,我竟在不自觉中脱口而出:“那改天找他摸两把。”
  夜寻欢听了,谑笑道:“做什么要找他摸,和我摸好了,别说摸两把,随你摸多久都行。”
  双手抱拳,将自己的手指弄得咯吱直响,大庭广众之下,我狠狠一拳揍向他的腹部,很满意地看着某人抱腹嗞牙咧嘴。
  没搭理这个不正经家伙的“楚楚可怜”表情,掉转头便往全福楼径直走去,打算大吃大喝一顿,吃饱了有力气才好挑战第二回合的比试。
  走着走着,蓦地发现夜寻欢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这男人搞什么鬼?不会刚才被我揍了一拳就生气了吧?临走之前看他那不怕死的样子,貌似不大象啊。死家伙,大中午吃饭的时候给我玩失踪,他跑了,吃完饭谁给我付银子?
  从广场到现下我站的地方也没有几条巷子,怎么这么一会人就不见了。
  “柳轻扬!你死哪去了?你给我出来!”
  “姓夜的!姓柳的!再不出来,让我逮到了,我还会象刚才一样揍你!”
  一边找着,一边喊着,始终不见他的人影。
  这家伙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但凭女人的第六感,这附近貌似没什么异样啊。八成又不知被哪个女人给勾住魂了,罢罢罢,遇上他,真是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瞎晃悠,面前正好一面摊,摸摸身上,貌似还有那么几个铜钱,算了,搞碗面条吧。
  刚一屁股坐下,还没来急开口叫什么面,一个身影在对面坐了下来,随即一个温和的男音响起:“老板,一碗阳春面,加鸡蛋不加葱。”
  加鸡蛋不加葱?很熟悉的一句话,貌似在哪听过?
  抬眼往对面看过去,一张俊逸非凡,温文儒雅的男性面孔跳入眼帘,身着青衫布衣,虽坐在只有半米高的矮桌上,坐姿依然很优雅,不象我抖个二郎腿,一点形象都没有,还好他没再看我,我偷偷地将腿放下,立志做个举止文雅的人。
  眼睛左瞟右瞟了两下,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奇葩县太爷,但凭他穿着的模样和对这家面摊的情有独钟,似乎很难将他跟县太爷三个字联系在一起。我映象中的县太爷都应该象周国栋那样了,卑鄙,猥琐,满脑肥肠,打住,不能再想那个令人倒胃口的家伙,再想过会面都要吃不下了。
  我也开口叫了面:“老板,一碗阳春面,加鸡蛋加火腿肠。”
  “火、火腿肠?这位小兄弟,火腿肠是什么东西?鸡肠?鸭肠?还是鹅肠?”老板掌勺的手停下了,摸不着头脑的问我。
  滴汗!我其实是想叫加鸡蛋加葱的,怎么开口就变成火腿肠了?脸上微微抽筋道:“呃?是香肠。谢谢!”
  对面的俊男县太爷勾了勾嘴角,始终把玩着手中的那双筷子,那双手真是纤长而嫩白,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真是有的比。
  两人相互用眼神关照了几下,都未开口。
  “厉大人,你的面。”老板上面了,原来奇葩县太爷姓厉。
  “谢谢!”奇葩县太爷很有礼的谢道。
  “小兄弟,你的面。”
  “哦,谢谢!”我同样很有礼的谢道。
  面来了,真的好饿,三下两下就解决了,这面还真不赖,开口问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道:“十五文钱。”
  我摸了摸身上,糟糕,刚才忘了数有几个铜板,这一拿出来,数数只有八个,还差七个,晕死了,总不能叫人说我吃霸王面吧。
  我羞愧的将八个铜钱递给他,小声开口道:“老板,真的很抱歉,我身上只带了八个铜钱,能不能先付八个,剩下的那七个我过会给你送来。”
  老板一听,面露难色:“这……”
  “王伯,我替他付,一共是十二文,你收好!”是奇葩县太爷,他帮我给了那七个铜钱。
  我傻傻地只说了声谢谢,其他一句客气话也没有,奇葩县太爷很平淡地看了我一眼,回了一句不客气,转身走了。

  悲伤西班牙
  摸了摸鼻子,思纣着该去哪呢?
  忽然间,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扉,闭上眼深深地嗅了几下,闻起来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不禁让我思念起我的最爱CHANEL No.5,不过这种味道更胜过于它。倏地睁开眼,寻找香气来源,我要问问这香气的主人,这香料是从哪买的。
  在往前没走多远,却见四个身着紫衣的人从一个巷子里出来,一男三女,为首的男子带着一面类似于蝴蝶形眼罩的面具,女的皆以面纱遮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香气应该是从那三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四人走在这大街上,无论是外形,还是阵容,都足以引人注目。
  有人轻叫出声:“蝶宫……”
  不一会,四个紫色身影已消失在街尽头。
  蝶宫?寻以前有提过,缥缈如仙境的蝶宫。原来他们的制服是紫色的,的确配的上这个美丽的名字。
  “洛!”
  那个该死的让我丢人丢到家的死猪头总算出现了。
  我转过身,面无表情一脸麻木的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银票给我。”
  他抿紧了唇,半晌,才开了口:“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吧!走!”
  说完,他便揽过我往前面的全福楼走去,本来我想甩开他,咆哮着告诉他,拜他所赐我差点吃了霸王面,却在他揽我的那霎那,我闻到了他身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我停住,鼻子凑上前,在他身上仔细闻了起来。
  确定那香味后,我停住了,抬眼盯着他看了好久。我本就是个不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至于眼前的男人和蝶宫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是不会问的,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轻声道:“那种香粉……在哪能买的到?”
  他轻蹙了下眉,若有所思,凝视着我的双眸还是那般黝亮,他抬了抬嘴角,道:“喜欢那香味?”
  “嗯!”我颌首。
  他笑了起来,本以为他会发表什么高调,结果仍以土匪样的行径抓着我往全福楼走去。 “走!我很饿!”
  “夜某人,拜你所赐,我已经吃过霸王面了。”我低吼。
  “我知道!你不饿,就全当陪我好了。”他邪恶地微笑道。
  他知道?他丫丫的,眼睁睁的看着我丢人,还敢告诉我?我恼火的吼了起来:“银票拿来。”
  他以眼神示意我到了全福楼再说。
  进了全福楼,我兀自就上了二楼,往邻街靠窗的位置望去,空位,不加思索地两条腿直接迈了过去。当我坐下来时,一阵恍惚,长期以来会选择这样的位置,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从这里往下望去,大街上的情形都一览无余,每个人的神色、形态、举止、言语都尽收眼底,这样的位置,为坐在此位上的人带来了更多的思索空间,他真很会挑位置……
  夜寻欢用手在我面前招了招,道:“想什么呢?”
  回过神,瞅见菜都已上了,我白了他一眼,道:“鸡婆,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饭!”
  再往窗外望去,蓦地,一前一后奔跑的两抹倩影吸引了我,只听跑在后面的那个身着绿衣丫头边追边大喘气喊着:“小姐……你跑慢一点……”
  “啊――”前头那抹被唤为小姐的白色身影在跑了不远的地方,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小姐!”绿衣丫环尖叫着奔上前。
  呃?那白衣小姐在绿衣丫环赶至之前已被人扶起了,是那个奇葩县太爷?!又是他?!他似乎闲的很,适才吃完面明明看他往反方向走的,这会怎么又杀回来了?!
  只见那白衣小姐和那奇葩县太爷就这么面对面的傻站了好久,那奇葩县太爷的手还扶在那白衣小姐身上不曾放下。白衣小姐背对着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很清楚的看清那奇葩县太爷的表情,剑眉紧蹙,眼眸中带着怜惜与矛盾,柔声道:“还好吗?”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白衣小姐是怎生模样,能让这奇葩县太爷露出这等神情。
  白衣小姐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开口说话。
  “小姐!你没事吧!”那绿衣小丫头终于追上来了。唉,这种时候,你跑过来做什么?真是个无敌超级飞利浦大灯泡啊!
  “小如见过厉大人。”绿衣小丫头向奇葩县太爷欠了欠身,奇葩县太爷微笑颌首。
  随后那自称小如的丫环帮那傻站着的白衣小姐轻拍了身上的泥土,又道:“小姐,方才杨总管只是说看着往这边来的,这会都隔了好久了,那人肯定早已走了。”
  杨总管?莫非这白衣小姐就是那杨家招亲的杨家小姐?但看她和这奇葩县太爷的架势,很暧昧的说。不知道这杨小姐追什么人追的这么急?我轻啜一口茶,继续看戏。
  “小如,我没事!谢谢厉大人,苏晚就此别过!”
  递在唇边的茶盅蓦地放下了,我激动地站起身往窗外探去,只想看一眼那杨小姐的面容。
  苏晚?她叫杨苏晚?青青,那分明是青青的声音。
  怎奈那杨苏晚转身时,我只看了个侧面,依稀是一张很美的面容。
  “洛,看什么呢?一直魂不守舍的。”
  夜寻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偏过头盯着他看。呵!声音相同,人却不同,这眼前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方才一直就是在看他?!”夜寻欢幽眸一凛,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下去,那奇葩县太爷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双眼直勾勾看着某个方向,而那让我想起青青的杨苏晚早已不见了芳踪。
  “干嘛?我看他你有意见?!”我回过头嗤道。
  “……”
  次日未时,正洪广场依旧是挤满了人。
  今天,我见着那传说中的擂台了,果真是够红,够气派,够喜气。
  那杨总管又风度翩翩的站在了那擂台之上,开始揭晓了今日的题目:“今日比试的题目是――琴。各位,这台上有两样乐器,古筝和上弦月――”
  上弦月?我不禁睁大了双眼,杨家有人会弹上弦月?
  场下开始议论纷纷,虽说金碧皇朝与玄武国僵持了多年,自从齐哥登基之后,也努力了很久,直至近一两年才恢复两国的贸易往来,而我也相信这皇朝国内会上弦月的人屈指可数。
  今日能在安平县见到此琴,确实让我惊愕,现下我的脑中不单单只是那一千八百两了,经过昨日,再加上这上弦月,反而更有种想要见见这杨家人的冲动。
  杨总管清咳了几声后,很大声的喊道:“各位,静一静,静一静,稍安勿躁。咳咳咳,这局对擂共计三十二人,这签筒里共计有三十二支签,十六支签上写着古筝二字,十六支签上写着上弦月三字。凡抽到签者皆以签上所示,挑选相应的乐器进行弹奏。场下各位听者,稍后我们将从你们当中挑选一百人出来,你们每人将会收到一篮鲜花和一篮石头,鲜花三十二朵,石头三十二枚。倘若认为他弹奏的好,就将你篮中的鲜花扔一朵到台上,倘若认为他弹奏的不好,就将篮中的石头扔一枚到台上。我们会依各位扔上来的鲜花数和石头数,挑选出鲜花最多的三位胜出者,进入明日最后一场的对擂。唔,切记!石头虽小,也可伤人!”
  鲜花与石头?疯掉了!谁想出来的?
  麻将与摸牌,古筝与上弦月,这就象是为我而准备的一样,这杨家的幕后首脑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我现下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杨家出题之人必定是与我相识。
  青青,那个熟悉的声音,难道真的是青青?青青,但愿真的是你。
  要想拿下这第一,看来这场的胜负就是关键了。
  抽签了,我抽到的签上写着古筝。五年前未醒之前,我不会古筝,醒来之后无意间发现夏之洛的这门绝活,竟意外地也留给了我,真是让我暗自窃喜了很久。
  我望了一眼夜寻欢,他的表情有点古怪,该不是抽中上弦月了吧,我悄悄的问他:“两个字?三个字?”
  他苦笑道:“三个。”
  “不会?”我再低问。
  他摇了摇头。晕!我的八百两不能就这么飞了。
  “两字的会不会?”再低问。
  他点了点头。
  我往四周瞟了瞟,趁众人不注意,轻撞了夜寻欢一下,将他手中的签撞掉了,我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这位仁兄,你的签掉了!”
  帮他拾起,利用宽大袖子的遮掩将我手中的签调换给了他,他挑着剑眉,捏着我递给他的签,朝我又痞痞地一笑。
  这次比试的次序有所变动,签上除了写有琴的名称之外,还标了比试顺序的序号。第一个无名人氏连琴都未碰一下,直接唉声叹气地走了,因为他抽中的是上弦月。夜寻欢拿着原本属于我的签上写着二,顺理成章的成了是第一个上台弹奏的人。
  他淡定的在琴前坐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下的我,双手便抚上了琴弦。
  全场因他的琴音顿时沉寂下来。
  那琴声清越悠扬,时而清新明快,时而飘逸轻灵,时而倾心痛楚,时而深情温婉,时而缠绵幽怨……看着他的右手不停地劈、托、抹、挑,再配合左手的按、滑、颤,以及他不时看向我温柔深情的目光,让我的整个心在这袅袅漂游的琴音中跟着沉沦了……
  这首曲子,就算是对音律再白痴的人,也能听出这首曲子是对情人诉衷情的。为什么?除了深情之外,我还能感触到一丝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衣袖下的手指已深深陷进了掌心,心口处,有一种奇异微温的知觉也随着那琴声渐变成一股狂烈抑郁的痛楚。
  夜寻欢……这到底是什么曲子?闭上双眼,不看他的眼,在脑中不停地搜索着夏之洛的记忆,可是听着这首让人着魔的琴声,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去想这是什么曲子。
  当我睁开眼再望向夜寻欢时,那最后的一个琴音已随着他的手停止而渐轻渐无。
  “好一首<掬情>!”一个清彻的掌声响起。
  掬情?这首曲子叫掬情?
  转头望向开口鼓掌之人,奇葩县太爷?停止了鼓掌,他也回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我则以微微颌首回礼。
  杨总管见着,万分有礼地将给他请上台上座,看着那奇葩县太爷步调稳重的走上台,正好也是夜寻欢站在台上接受鲜花与石头的时刻来临了。不知是夜寻欢的琴声太过于动情,还是那县太爷的影响力很不一般,那一百人欢呼着将篮中的鲜花一只只抛向他。
  经过杨家人核对数目,是六百三十七朵,竟然有人抛了不只一朵鲜花,他才是第一个上场的,难道这一百个人都不考虑后面的三十一个人吗?我是倒数第一哎,最后一个哎,到时恐怕我连花枝都没的剩下。完了,这安平县的人真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水准来衡量,滴汗啦……
  接下来的人一个个逐一上台,凡抽到上弦月的人,没有一个触碰过那把琴,直接就捶胸顿足的走人了。而抽到古筝的,也未能有一个在琴艺上超过夜寻欢的,倒是有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接了两百多只花,其他人是有花有石头。其中有两个人最为有勇气,一个长的象屠夫,一个长的象伙夫,接的全是石头,结果被砸下台了还要被人砸。
  我真是相当的佩服这两个人的顽强意念,不会弹就象抽到上弦月的那些人放弃好了嘛,还要硬着头皮硬上,服了他们了。最后,场面过于混乱,还要由杨总管出面才得已平息这场暴动。
  哈哈!那场面真是笑死我了,真想建议杨家给他们两颁个年度最佳勇气奖。
  终于轮到我上台了,我站着台上,直愣愣的盯着那把上弦月,轻触了下琴弦,上弦月的琴音相对于吉他而言更为深沉厚重一些,该弹什么好呢?
  在未听夜寻欢弹奏之前,我脑中已在想是选择<爱的罗曼史>还是<西班牙舞曲>,想到<爱的罗曼史>又太过于忧伤,转思,还是选择<西班牙舞曲>吧,热辣、热情而奔放,很符合这擂台招亲的主题,但是在听到他琴音后,我的思绪却整个的被打乱了,倒底要弹奏什么好呢?
  台下的人开始骚动起来,嘘声不断,纷纷喊着不会弹就下去。
  心中百转千迴,提起上弦月,转向众人,走向台正中,单手将上弦月高高的举起,微笑着望着台下的人群,不经意中扫到夜寻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缓缓地放下手,我将琴柄送至唇边亲亲一吻,听着众人的惊呼声,随即将它抱在怀中,便开始弹奏那首带着点淡淡忧伤却很是唯美动听的经典吉他曲――-<悲伤西班牙>。虽不是每个音符都可以记得住,但是主旋律依然记忆犹新,因为只要听过,都很难忘记那优美的旋律,忧伤而唯美,朴实而令人神往。
  呵呵,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选择这首曲子,希望不算太辱没了尼古拉大师。
  曲终了,场下鸦雀无声,我抱着上弦月静静地等待着鲜花与石头。
  蓦的,一篮子的鲜花全向我飞了过来,眼看那个篮子就要砸中我的脑袋,幸好我的动作够敏捷,闪的快。
  我从惊吓中回过神,看向那扔篮子的人,竟是那位可爱的大婶,她大笑着望着我为我鼓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鲜花都向我飞了过来,我有点抽筋的在想:幸好不是那石头,不然这场面真的能把人砸的个非死即伤,难怪那个杨总管最后要加一句“石头虽小,却能伤人!”, 这杨家真是让人惊叹!
  我的鲜花数出来了,三百零九,榜居第二。真是惊险,幸好还剩下三百零九只鲜花。其实我得要感谢那位可爱的大婶,若不是她,说不定我还收不到这么多鲜花呢。
  一千八百两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
  明日最后一场,依然是巳时,依然是这正洪广场。
  离开正洪广场,已是黄昏,我们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杀到全福楼大吃大喝了一顿,这全福楼的菜真不赖。
  可是,我突然想到,我最近吃的蛮多的,不知道原本稍稍瘦了点下来的身材是不是又反弹了,在那边自言自语,却被夜寻欢偷听到了,岂料他双眸色眯眯的在我身上扫视一番,不正经的道:“脸蛋刚好,腰身刚好,尤其是上面,更好!”
  夜里,夜寻欢又摸到我的房里,爬上我的床,抱着我,轻咬着我的耳垂问我:“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答曰:“悲伤西班牙!”

  青青
  最后一场了,围观的人也是最多的一场。
  不仅那奇葩县太爷来了,就连杨万里夫妇也一同来坐阵了,唯独不见那杨家小姐。
  那杨总管一现身,场下就沸腾起来,这最后一题也即将揭晓了。
  杨总管开口了:“各位,今日是最后一场,过了今日,我们杨家也将尽快的操办喜事了。唔,话不多说,让各位也久等了。唔,杨某手中这个信封里装着的就是我们杨家小姐出的最后一道题,让杨某来看看是什么……”
  杨总管顿了顿,打开手中已攥了很久的信封,抖出里面的纸章打开来,看了起来。蓦地,他的脸色变的怪异起来,两个眼睛瞪地像铜铃大,盯着手中的字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场下的人呼声一声高过一声,都催着赶紧念出来。
  我和夜寻欢相互对望了一眼,都在想她究竟出了什么怪题,让这杨总管这般吃惊?
  杨总管又清咳了几声,念道:“唉,今日有两道题,倘若你们三人全答对这第一题,我才会念出那第二题,倘若无人会答,则以昨日的琴艺结论为所依。咳咳,你们三位,可都听好了。这第一题……提问:有一头猪,想要过一座独木桥,谁知道,它走到桥正中的时候,前面来了一头狼,刚打算转头往回走的时候,又发现后面来了一只虎。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都想吃它,那么它是怎么过去的?哦,这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独木桥下面是万丈悬崖,没是河流,不用想它能游过去。哈哈哈!这题,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众人听到这题皆哗然,议论纷纷。
  有人已经在下面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过去?”
  “是啊,是啊,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
  当我听到“提问”这两个字时,就不由地笑了起来,是她,果然是她没错。青青,我的青青,我那个美丽又可爱的青青丫头,五年了,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她,那喜悦的泪水不知不觉中留了下来。
  “洛,你怎么了?”夜寻欢轻碰了我一下。
  我抹了抹泪水,朝他露了个很开心的笑:“没什么,只是故人来,呵呵!”
  他的表情很古怪,不,应该说是有点痛苦,我反问:“你怎么了。”他只摇了摇头闭口不答。
  杨总管再度开口:“三位,可有想好了?想好了,就将你的答案写在纸上吧。”
  我们三人一同上前,分别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待我们写完后,杨总管又打开才由昨日见着的小如丫环送来的答案,他看了之后又一阵哈哈大笑,搞得众人满头雾水,他朗声念道:“它是晕过去的!哈哈哈!”
  当众人听到这个答案,叫声更大了起来,大部分人都说这简直是胡扯。杨总管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解释道:“各位,静一静!且听杨某说一句,杨某并非之前就知晓这题的答案。但这题的问题问的是那头猪是怎么过去的?依杨某个人所见,这晕过去,也是过去,这答案也确实是合情合理。来来来,让我们看看这三位公子都写的是什么?”
  我们三人的答案被高高的举起,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夜寻欢的那张纸上是空白,某个路人甲第三名写的是不可能三个字,我写的则是晕过去。
  众人再度哗然,毫无疑问,我赢了,我这匹外马杀出层层重围成了杨家女婿。夜寻欢和路人甲第三名分别获得了一千两和八百两。望着夜寻欢手中那一千两银票,我不禁哑然失笑。
  安平县杨家。
  果然是大户人家,自迈入杨府的大门,我不禁想起了瑞王府,曾经那个有着美好回忆的家,虽说这杨府和瑞王府无法相提并论,但其亭台轩榭都别具一格,更有一番浑然天成的韵味。
  夜寻欢自擂台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我权当他因我得了第一做了杨家女婿而在闹别扭。
  坐在正堂内的红木雕花椅上,那种即将见到亲人的心情无法言语。马上就要见到青青丫头了,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
  未久,那熟悉的声音传来:“爹!娘!”
  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佳人,步态轻盈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杨万里一听此声,站起来,对着她指向我开口道:“晚儿,来,这位就是擂台的最终胜出者杨铁心公子。”
  望着眼前的这位佳人,标致的鹅蛋脸,大而清澈的眼眸,长长的弯睫毛,右边嘴角一笑浅露出一个小梨涡,我似乎都不敢确认这就是我的青青丫头,只能傻傻的站着。
  那双动人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一时间竟噙满了泪水,扁了扁嘴,一字一字的道:“天王盖地虎!”
  我笑着回道:“宝塔镇河妖!”
  青青猛地扑向我,抱住我大声痛哭起来。
  这不就是青青么,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知道我们的接头暗号。真是女大十八变,曾经青涩可爱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我紧紧的抱着她,含着喜悦的泪水叫着她的名字:“青青,我的小丫头青青,呵呵呵……”
  可我们俩还未曾相抱多久,便被杨夫人面带愠色的给拉开了。即使我是那擂台女婿,这样当众男女相拥的举动也是不合礼数的,敢情她是误会了。
  青青擦了擦眼泪,急急的道:“娘,她是我――”
  我怕青青说什么我是她的小姐,当即打断她:“对不起,杨老爷,杨夫人,失礼了。在下本名洛宝,令千金苏晚乃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青青,如今亲人重逢,难免情不自禁,还请两位长辈见谅。”说完,我深深作了个揖。
  青青惊愕,那声“小姐”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杨夫人突然恍然大悟,激动地叫了出口:“老爷,她就是晚儿口中常常提及的那位恩人啦!”
  这回轮着我愕然了,杨万里和杨夫人双双立于我面前,诚心道:“洛姑娘,多谢多年来对小女的照顾,请受老夫和内子一拜!”
  看那两位长辈架势真的要往下跪,我急忙托住两位的手臂,尴尬的道:“杨老爷,杨夫人,你们千万别这样,这样是折煞了洛宝。青青,快点过来帮忙啊!”
  两位总算没跪在我面前,不然我就罪过了。
  后来经杨老爷解释,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尾:
  原来,杨氏夫妇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千金,一位叫杨桑晚,另一位则是青青,叫杨苏晚。杨家是一直都是经营绸缎庄生意的,下支还分绣纺和织衣坊,如今的宝源绸缎庄在整个皇朝和四小国之内,分店处处可见。最有名的当属那无箴织衣坊,其所出的衣裳是专供皇亲贵族的。当年,也就是两位千金刚满五岁时,杨家经营绸缎庄的规模尚未有如今这么大,杨万里为了拓展绸缎庄的生意,便带着夫人和两位千金举家上了京。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车水马龙,而青青也就是在那时一不留神给失散的。自从青青失踪了以后,让杨夫人伤心了好久,决意不愿留在京城,杨万里无奈之下,又举家搬回到老家安平县。自此以后,生意上的事也只有其独自一人在外奔波,独自上京。
  我摸了摸鼻子,原来那无箴织衣坊是杨家开的,当年我的衣服可全是出自那里。照杨老爷如此说法,貌似这杨家并非只是这安平县的首富而已了。
  望着青青,我不禁吞了吞口水,青青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当年我这个冒牌王妃使唤她的还不算多吧,至少梳洗,穿衣,吃饭都是我自己来的,最多让她来叫个醒,铺个床,放个洗澡水。
  五年前,杨家的长女杨桑晚不幸得了恶疾,没多久便香消玉损了,这几乎是要了杨夫人的命。当年青青走丢后,已经让她郁郁寡欢了好些年头,她把所有的爱全部放在了杨桑晚的身上,杨桑晚这一走,她每天不吃不喝,抱着杨桑晚生前的遗物频频落泪,由于伤心过度,以至于忧郁成疾。杨万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经历了丧女之痛,一边要忙于生意,一边还要忙于照顾病中自己深爱的妻子。
  恰逢那一阵,京城的几家同行业竞争较为激烈,杨万里必须赶过去处理些棘手的事,由于放心不下杨夫人,又抱着说不准京城的名医能医好她的心态,也顾不上她的病体,带着病中的她一同上了京。
  未到京城时,半路上遇上了好不容易出宫的青青,当时衣襟褴褛的她正被一乞丐围攻。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一直在马车中昏睡的杨夫人在那时睁开了眼,看到了和刚过世不久的杨桑晚长得一模一样的青青,激动地嚷着要下车。
  相问之下,青青的年纪与其女杨桑晚相仿,就这样青青被杨氏夫妇收为义女,名唤杨苏晚,杨夫人的病也就这样不医而愈了。
  未过多久,某日,杨夫人又开始伤心落泪,青青问之,方得知那日是杨桑晚十五岁及笄之日,而巧的是青青正为自己该不该说出也是自己及笄之日而犯愁呢。杨夫人如梦初醒,掀起青青颈后的长发,赫然发现颈后的三颗痣,抱着失散了多年的女儿痛哭流涕。
  后来,青青也说了些,只是依稀记得自己被人贩卖了很多家大户人家当下人,由于当时年纪小,常常被打和受罚,若主人不满意,还会将她们退货。所幸没被人贩子给卖到勾栏院,到了八九岁时,一次偶然的机缘,进了的瑞王府做了洗衣房的丫头。不过这里她没有说是被卖到瑞王府,只是附和我,说是卖到洛府做丫环,后被我收做贴身丫环,细心照顾云云。
  听至此,我,青青,杨夫人都不觉地默默流下了眼泪。
  从未想过,我和青青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面。
  之后,杨府为我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厢房。
  此次见面,再无主仆之礼,青青挽着我的手,领着我和夜寻欢往为我们分别准备的厢房走去。
  不经意地瞄到略有所思的夜寻欢,他蹙紧着剑眉,抿着双唇,一直都是静静的,可能是觉察到我注视的目光,与我对望了一眼。这一眼总让我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劲,他的唇貌似很苍白,毫无血色。
  他怎么了?
  我和青青进了厢房后,就叽叽喳喳地聊起这些年来的情况。而另一厢,夜寻欢自从进了厢房后就不曾出来。
  已整整一个下午了,现下,都已是用晚膳时间,还不见他人影,杨老爷要派下人去请,我则主动起身提议去看一看。
  人非草木,之前就瞧见他的双唇惨白,这会又躲在房里一个下午不出门,我有些不放心。
  走到他的房前,我轻敲了几下门,喊着他的名字,却半晌不见他应门。
  忧心下,我径自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我划开随身所带的火折子,找到烛台的位置,点亮灯。
  待我看清了屋内情形后,我惊叫奔向了床前,夜寻欢正昏倒在床上,嘴角处还流着丝丝黑色的血迹。
  我惶恐地扶起他的身体,掏出怀中的丝帕将他嘴角的血迹擦净,拍着他的脸颊叫着:“喂,醒一醒,夜寻欢,你醒一醒啊,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他还是闭着眼,我惊恐地拍着打着叫了好久,他才幽幽的睁开双眼,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他的睫毛一直都很长,他的眼睛也很漂亮。
  他虚弱的开了口:“洛,你哭了?不哭,我没事。” 他撑起身子,手抚上了我的眼下。
  呃?我哭了?为什么我都未曾自觉?
  慌忙下,我拿下他的手,他轻轻一笑。
  我见着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骂道:“你都吐黑血了,竟然还能笑的出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
  他的脸上即刻没了笑意,双眉紧揪,低头望向别处,不看我。
  他真的中毒了?!
  我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本来不想问的事,也忍不住的问了出口:“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和昨天那几个蝶宫的人有关?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呃?”
  他轻轻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喃:“和他们没关系,你不要瞎想。我这是在练我师傅教的独门武功,我真的没事。”
  练武功,当我白痴还是三岁小孩?!
  我推开他,正色道:“如果没事,那就去吃饭,夜大侠,一桌子人都在等着你。”
  他又勾了勾嘴角,将我拉进他的怀中,蜻蜓点水的亲吻了一下我的唇:“女人,你动心了!今夜不要和那杨家小姐共睡一床,到我房里来,好不好?没有你我会睡不着。啊――”
  哼!有心情调情了,那就证明没事了。
  我由下往上的在他下巴上狠捣了一拳,骂道:“你去死吧!”
  咒骂着离开他的床,他的房,依稀耳边还能听到他的戏笑声:“倘若你害羞,我去你房里好了。”
  倘若指望这个男人某一日出言突然不那么放荡轻佻,就好比突然有一天我抬头望见,一群猪正巧从头顶上飞过,一会儿排成一字型,一会儿排成人字型……

  猎夫A计划
  整个下午的时间,我也初步的了解那日的情况。那日我出了宫没多久,映彤就被齐哥抓去问话了,至于齐哥究竟对映彤做了什么,无人知晓。青青也是后来听别的宫女太监私下里说,她满脸是血的被丢出皇城。
  当青青听到我说,我遇到了满脸是血又失忆的映彤,十分惊诧。
  当年,相传金碧皇朝内两位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的美人凤妃和彤妃相继病殁,新皇为其选在同一日进行大殓,但却不曾将两位的尸骨葬于皇陵之中。这事我倒是有听说。
  此事过后没多久,青青和喜儿莫名其妙的都被赶出宫,并且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在出宫前,喜儿就已染病在身,尚未出京城,两人身上的银两又被小偷给扒去,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钱看病,在加上终日奔波,喜儿就这么去了。
  青青说至此,已泣不成声。
  唉,其实我是个刽子手,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了,青青若不是给杨家人找到,结局不敢想象。
  夜里,我和青青挤在她的闺床上,继续聊着这些年来的事。
  “丫头,你跟了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怎么会脑袋一时发热,去搞什么绣球招亲和擂台招亲的?若是遇不上良人,你怎么办?”我恼火的批斗她。
  她不语,深深了叹了口气。
  我回想起昨日大街上的情况,连了几声“哦”,揶揄她道:“你该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吧?那个奇葩县太爷?厉某某?”
  整个房间内乌漆抹黑的,虽看不清青青的表情,但听她娇嗔,我就能想到此刻的她,脸肯定红透了。
  “丫头,倒底怎么回事?”我不禁皱了皱眉,这家伙能让青青公开招亲,想来两人是遇上比较难缠的事。
  青青深深叹了口气后便娓娓道来。
  或许是多年前我、喜儿及整个瑞王府的变故,又随着年龄的增长,青青原本少女怀春的情愫也跟着越渐越淡,这几年来一直不曾有男子驻进她的心。杨氏夫妇则是不停地催着青青嫁人,时不时地找一些门当户对公子哥的画像供她挑选,青青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由于青青是杨氏夫妇失而复得的唯一一个女儿,二老也不敢逼的太紧。
  话说这大半年前,青青已是十九的高龄,某日去城外的平安寺烧香,不想路上遇上歹人调戏,恰巧碰上正准备上任的奇葩县太爷厉蒙,被其所救,估计两人就是在那时看对了眼,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这丫头还是喜欢烧香,这烧香也能烧出个心上人来?摸了摸鼻子,不禁莞尔。
  厉蒙救青青时并未上任,一介书生模样,青青也未曾将自己真实身份与实相告,只是说了芳名,而且说的还是叫青青,因此两人互不知身份。第二次相遇便是在安平县中那位王伯的面摊,厉蒙仍是一副书生扮相,巧的是两人吃面的习惯都是加鸡蛋不加葱。
  故事进展到这里,就很明朗化啦。这男未婚,女未嫁,男的是一表人材,女的是娇艳动人,要想这两人不动情都难。但是,这两个人也真是好玩,不管是是明的还是暗的都交往了很久,居然还是不互露身份,玩起当下流行的神秘。
  直至某日,杨夫人将厉蒙的画像送至青青面前,青青才得知他就是安平县新上任的县太爷,娇羞之下,点头同意杨夫人找人去说媒。那厢到好,一听是首富杨家为杨家千金杨苏晚来说媒,画像都不曾看一眼,直接就将人家媒婆连人带画像的给轰了出去,估计也说了一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在加上媒婆那张利嘴之后添油加醋的话,把杨万里给气的是七窍生烟。无论青青怎么解释,总之杨万里放话了,就算是把青青嫁给要饭的或者是留在家中做一辈子老姑娘,都别想他把青青嫁给厉蒙。
  这也难怪,厉蒙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叫青青,而非杨苏晚,这杨家提亲说的是杨苏晚并非青青。这要怪谁呢?
  接下来,不用说的,那奇葩县太爷知道真相了,再见青青,两人懊悔不已。还算不错,那死小子还知道鼓起勇气向杨家去提亲,但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青青为此事也和杨万里杠上了,那杨万里也是牛脾气一个,气的将青青给禁了足,还执意由他作主近日为她择婿。两人赌气之下,青青提出绣球招亲,又怕心上人抢不到绣球,加了一招擂台招亲,杨万里就这么同意了。
  这个后面就不用再说了,由于我一心想赚钱把这擂台给搅了。第一局,青青得知有个叫杨铁心,长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帅哥,会双手摸牌,就猜测会不会是我。哦!那日她追的那个人原来就是我。
  第二局的琴艺,临时从四样乐器变成为我准备的古筝和上弦月,第三局就更不用说了,那答案也只有四个人知道……
  “小姐,你怎么会也来抢绣球?”青青问道。
  “丫头,都跟你说了N遍了,叫你不要再叫我小姐,还叫?!现在只准你叫我姐,或者洛姐,都随你。”再次纠正了青青的叫法,便将我要去白虎国干嘛干嘛,路上遇黑店,丢银票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次,当然和夜寻欢在望连山的那段没有说。
  “哦!原来是这样。姐,那……那位夜大哥是姐的……什么人?”青青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心翼翼。
  呃?他是我什么人?龙门客栈的掌柜呗。唉,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提到他心中就一阵烦乱,不晓得这家伙有没有再出什么状况。
  我道:“保镖!”曾经我有说过童武和齐威就是典型的保镖,为此还特地和青青解释过。
  青青听了我的回答,轻笑起来,但听她调侃道:“杨铁心,柳轻扬,只是保镖吗?”
  无语!当初本来我是想叫杨康的,正好打擂台么,后来想想杨康不好听,他老爹杨铁心的名字反而更够味道,再加上铁心二字,表明我铁了心的要拿到那一千八百两,所以当下就叫了杨铁心,谁知道那家伙会起个姓柳的,还轻扬?
  其实,晚膳前在他房里,听到他说我动心了,我有些仓皇和茫然,甚至可以说我是狼狈地逃离他,逃离他的房间。这么久以来,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所说的简简单单调戏而已。渐渐地,他凝视我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奇特眷恋,我在碰触后,总是刻意再刻意,强调再强调的去忽略……
  我真的是动心了吗?不会的,不会的……
  “姐,你怎么了?”青青道。
  为了阻止这个问题再继续讨论下去,我心虚的遮掩道:“嗯,睡啦,不早了。明天还要帮你想办法怎么摆平那两个麻烦的男人。”
  这一夜,我又做梦了,梦里,寻和夜寻欢的脸不停交措,愈渐愈模糊,最后我已分不清谁是谁……
  次日清晨,见着夜寻欢在园内生龙活虎的练着功,我那颗悬了一夜的心总算回归到正常的位置。
  之后,我拉着他和青青去买笔墨纸砚加水粉,以及一块超薄、超长、透视度超好的红色薄纱,夜寻欢在这三人行的角色当中,扮演的自然是搬运工一角。回到杨府,我便让夜寻欢去调查厉蒙的今日行程以及明日动向,要准确的时间和地点,顺便知会他办完事后可以自由活动,一天都不要找我。
  二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很寒,让青青叫人在屋内多摆了几盆暖炉,便将自己和青青反锁在她的闺房里。又考虑到防止两人一氧化碳中毒,将窗户打开,把大屏风抬至窗前,恰到好处的挡好。
  所有一切全弄妥后,我就让青青开始脱衣服,而且要全部脱光光,丫头惊吓的有些抗拒。
  唉,这裸照在现代很多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说是在这了。
  我很认真的道:“丫头,还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帮你画一幅画的吗?这就是我的承诺,还有这幅画也将成为你猎夫A计划的重要道具,倘若相信我,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猎夫爱计划?”青青娇羞的重复着。
  “不管是A计划还是爱计划,总之,能在近期内把你嫁给厉某人就行了。丫头,你愿意相信我吗?”我扶着她的肩道。
  青青以事实行动证明,那一头柔滑亮丽的青丝也全部散了下来。让她侧躺在贵妃榻上,将那一袭红色薄纱轻缠住她的三个重要部位,可惜这时节大朵的鲜花都不开,不然在耳后青鬓间插一朵就好了,不过取而代之的白色绒毛,更显柔媚。
  她的全部造型摆定后,我不禁感慨一番,幸好我不是男人,不然一定会兽性大发扑过去。
  执起画笔,迈出了我帮她制定的猎夫A计划第一步。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到了<泰坦尼克号>,话说此刻我是那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她是那凯特·温丝莱特。
  午膳时,让小如把饭菜送至房门口,我去接,再端回房中和青青慢慢享用。
  为了这幅画我消耗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不得不自夸一句,这画美女估计是我唯一一件可以引以为豪的了。五年里,我拜了师傅进一步学习,画技也比以前精湛娴熟许多,也算对得起启蒙师傅老爸。
  裱画,也得自己去完成,因为这幅画,除了我、青青,还有那奇葩县太爷可以看到之外,是绝不能让第四人给瞧见的。
  终于大功告成,明天就即将实行猎夫A计划之第一辑。
  倘若这年代有数码相机、电脑、打印机,拍完之后PS一下,再影印出来,我也不用累得好似得了那颈椎病加肩周炎,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中了一氧化碳的毒。
  可能画了一天,真的太疲倦了,晚膳都未曾用,直接回到自己房里倒床就睡。
  半梦半醒中,我听到夜寻欢一直在叫唤我的名字。很不情愿的睁开眼后,赫然瞧见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坐在我床前。
  “累了一天了,既然不想吃大鱼大肉,那就喝碗燕窝粥,你常说,美容又养颜。来,尝尝!”
  只见他舀了一勺粥,递至唇边轻一轻吹了吹,然后送至我唇边,那那那要喂我的架式,让我又一阵慌乱,我急忙夺过他手中的碗和勺,结巴道:“我……我自己来……”
  他轻笑。
  也不管那燕窝是否烫嘴,咕噜咕噜全下了肚,将碗丢给他,抹了抹嘴,往被窝里一钻,闭上眼假寐,期待他早些离开。
  是的,他是离开了一会,可是过一会又摸了回来,这次回来,不到天亮他是不会走的。
  昨日夜寻欢已调查清楚,厉蒙每隔一两日便会独自一人于辰时或酉时巡一次街,说他是奇葩一点也不为过,有哪个县太爷会像他一样喜欢巡街的?不过话说回来,安平县能得此好官,是安平县百姓之福。
  话说,这全福楼位于市集最热闹的地区,二楼邻街靠窗的位置也是最佳的侦察据点。
  辰时不到,我就拉着夜寻欢过来蹲点,外加一个经过我这个魔鬼教练培训了N久重要的年度最佳女配角小如,结果那厉蒙并未出现。
  话说,二楼的那个位置被我们给整包了。下午,申时过后,我们又来到全福楼蹲点。
  酉时刚过没多久,目标人物出现。
  猎夫A计划第一辑之年度最佳女配角上场了:
  小如抱着一捧画卷象失了火一样,在人群中坚难地穿梭着。一个不留神,撞上了A计划锁定目标人物之年度最佳男主角厉蒙先生。
  画卷们在此时完全充分的发挥了它的最佳道具使命,很有造型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等着某个人去捡。
  一切皆在我这个年度最佳总导演的掌控之中。
  厉蒙先生很热心的帮小如捡起画卷。
  小如则内疚的道歉:“对不起,厉大人,对不起,小如不是故意撞上厉大人的。”
  厉蒙轻皱下眉,问道:“小如,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小如一脸哭相的道:“即将成为新姑爷的杨公子为小姐作了几幅画,先前已送去裱画了,但要在今日酉时之前去拿,说是送给小姐的定情之物,但小如却忘了此事。厉大人,对不起,小如急着回府,先行一步!”
  急于奔走,慌乱之下,一个系着红色丝带的画卷从小如手臂中滑落出来,无论厉蒙先生如何呼唤,小如却死不回头,抱着怀中的画卷一直往前奔。
  OK,至此,年度最佳女配角华丽丽的退场。
  现在再让我们将镜头转向男主角厉蒙先生身上:他捡起地上那幅系着红色丝带的画卷,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盯着手中的画卷,突然另一只手抚上了丝带,然后放下,再摸向丝带,再放下,第三次总算毫不犹豫的解开了丝带,刚展开了一点点,就愤怒地将画卷重新卷好,快步向县衙方向狂奔。
  OK,至此,猎夫A计划第一辑完毕。
  回到杨府,我狠狠地夸赞了小如一番。
  晚膳过后,天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便让夜寻欢带我飞去县衙,去关心一下我们的奇葩县太爷是否有受“内伤”。
  待在离他房前不远的树上,找了个最佳蹲点。同时,我也将夜寻欢的眼睛给盖上了,因为某些东西非礼勿视,他却拿下我的手道:“不用盖,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还好意思说不会多看一眼,没看的话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盖他的眼。
  果然,跟我料想中的一样。房中,厉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从我蹲点开始,到现在,已经看了至少有一柱香的时间,我未来之前还不算在内。那表情真是痛不欲生啊!
  忽然,只见他将桌上的茶壶与茶盅狂扫到地下,痛苦的抱着头坐在凳子上……
  很好,今天的收获相当的好,明日将实行猎夫A计划第二辑。

  计中计
  算好了时间,我拉着青青、夜寻欢去王伯面摊吃面,自然厉蒙也是在那吃面。
  这猎夫A计划之第二辑内容我并未告知青青,来这之前她并不知情。情人相见,一时之间,她失了神,双眼直瞅着心上人看,厉蒙一脸无耐的神情凝望着她。
  夜寻欢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青青本要坐我左侧,见状,我拉下她坐我右侧,那位子正好背对着厉蒙。青青面露难色的坐了下来,我用眼神警告她,不许回头。
  偏头望向她身后厉蒙,一双剑眉要揪成一条线了,我似笑非笑的朝他点了个头,他冷着眼看了我一眼便埋头吃面。
  我笑着,大声叫面:“老板,三碗阳春面,加鸡蛋加火……加香肠!”
  叫完面后,我笑眯眯的拉着青青的小手道:“晚晚,试试阳春面加香肠,会比你以前喜欢的感觉更好!”
  “呃?”青青一时听我叫她晚晚不禁愣住了,然后“哦”了一声,又低下了头,我的手还在不停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坐在对面的夜寻欢望了望厉蒙,又望了望我,对我谑笑,那眼神貌似道:你行!
  面上来了,我夹起一块香肠,往青青嘴里送:“晚晚,张嘴,来尝块香肠。”
  青青愣了愣,脸微微泛红,我调侃道:“还是这么害羞,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叭”的一声,隔壁某人筷子掉地上了,明显声音里带着失落:“王伯,麻烦再帮我拿双筷子。谢谢!”
  青青欲转头,被我强按住,向她摇了摇头,便自说自唱起来:“唉,小如真是的,那幅画也能弄丢,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画了一天的啊。晚晚,对不起,我不该帮你画的,不知道会被谁给捡了去,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这话仍是说给某人听的,青青一脸愕然望着我,她知道是我让小如故意丢画,而这会我又怪小如,自是不能理解,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稍安勿燥。
  我的眼虽是看着青青,但我的余光却是在看厉蒙。他面也不吃了,脸色相当难看,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明显的暴突出来。余光看的真累,我正眼瞧他,那双喷火的眸子愤恨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抽筋拆骨。
  收回目光,正好踫上夜寻欢同情的眼光,我朝他挑了挑眉,又对青青道:“晚晚,等吃完了面,陪你去挑首饰,我要你成亲那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唔!快吃吧!”
  “哼!”隔壁的某人终于沉不住气,猛敲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我们三人齐看向他,他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看了青青很久,之后便转身走了。青青那张美丽脸蛋都要揪成橙皮了。
  “老板,结账!”我叫道。
  “一两银子一碗。”王伯怒气冲冲地说。
  “老板,你不是吧,上次明明十五个铜钱一碗。”我叫道。呃?这年头都学会坐地起价了不成?
  “若不是看在厉大人的面子上,我老王根本就不会下面给你吃,狼心狗肺的东西,谁希罕你那几个臭钱,你们给我滚!”说着他举起夹面的长筷子便出来赶人。
  我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被人很不给面子的给轰出来。
  夜寻欢趁王伯不注意的时候扔了一锭银子在他的钱罐里,照那形状大小至少也得是十两。我望着他笑,这家伙出手倒挺大方。不过那十两也是王伯应得的,他可是为我们提供了最佳导演基地。
  听见王伯那样说,青青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力地望着我,而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径自往前走。
  走出不远,夜寻欢停了停,挑着眉,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对我道:“洛,你不觉得有点过了吗?”。
  我停住脚步,收起先前那副嘻皮笑脸,正色道:“药不下猛点,岂能见效?一个人所拥有的各种情欲之中,只有两种最为惑人心智,那便是爱情与嫉妒,而这两种情感也最能激发出人最本能最强烈的欲望。不激起他的嫉妒之心,怎能激起他对青青的占有欲?在这件事当中,从头至尾,他一直都是一个被动者。倘若不是我们误打误撞,青青的一生幸福也就毁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对他的惩罚,不参加绣球招亲和擂台招亲的惩罚。为爱,就应当永不言弃!”
  “姐……”青青的双眸里已噙满了泪水,我轻拍了她几下,以示安慰。
  夜寻欢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一次我没有闪避,就这么与他直直的对望。
  过了半响,他又问:“那你会放弃他吗?”
  这本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谁。
  “不会!”我很坚决干脆的给了他这两个字。
  渐渐地,一抹奇特的笑容爬满了他的脸。
  白天刺激厉蒙的成果在晚上便得到了验收。
  厉蒙带着那幅画卷,约青青于后门街巷内一会,我想这牵线搭桥的人应是那杨总管和小如。
  而我能在第一时间内欣赏到这一出戏,这多亏了夜寻欢。呵!这家伙越来越三八了,这事也让他给探到了。所幸我们又做了一次墙头君子。
  夜已深,青青和小如偷偷出了后门,小如留守后门把风。
  厉蒙将画卷交还青青,也道出了心中话:“青青,招亲一事我真的很抱歉……在我心里,我无法做到把你当做一样生财的宝器和别人去争夺……我真的做不到……”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当初我去打擂台时,冲的就是那一千八百两,无论那招亲的女子是青青还是别人,被人当成生财之物来争夺,的确是……
  自己被拒又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被人哄夺,这心情我倒也能理解,但不去争取的这种心态却不可取。
  青青刚想说话,却被他点住唇止住话语。
  他接着道:“厉蒙不知你与那杨公子有什么渊源,但今日所闻也深知你们早已是旧识,五年的情意,或许更久……厉蒙与你相识时日短暂,自知情份不如你和他的深厚,自知容貌不如那杨公子出众,也自知在感情上迟钝的象个孩童,不如他更会讨女孩子欢心,甚至不会为你作画……但,厉蒙对你的心却是日月可鉴,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为妻,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青青,我不想你嫁给他,也不要你嫁给他。”
  这最后几句他是越说越激动,说完,便一把将青青拥入怀里。
  “厉大哥……”青青早已开心的泪流满面。
  “青青,答应我,不要嫁给他,明日我会再向你爹提亲。”厉蒙挺懂得趁胜追击的。
  哇塞!原来这个厉帅哥也蛮能讲的嘛,还口口声声说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这缠绵绯侧的情话听在我耳中,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朝夜寻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我下墙头,识相的闪人,正当两人跃下墙头意欲走人,却听见小如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小如见过老爷夫人。”
  晕死!这杨万里果真不是一般的角色,这么快就知道了。刚下墙头,这会又不得不命令夜寻欢再带我上去。
  自从杨万里出现后,场面就变得异常火爆,先是将两人恶狠狠地拉开,命人将青青押回房。
  厉蒙在此时严肃的再次向杨万里求亲,杨万里很不留情面的回绝了他,且说了一些让人招架不住的话,若是厉蒙再来骚扰青青,就休怪他无情的摘掉他项上那顶乌纱帽。
  厉蒙还不死心的一直求亲,这个傻子,这种情形怎么能硬碰硬。
  那厢,青青哭叫着死活都不肯回房,杨夫人急坏了,却劝不住那头老牛拉扯青青的蛮劲。
  防止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夜寻欢适时跳下去,一掌拍晕了厉蒙,然后扛起他将他送回去。
  这场闹剧也由此而终止。杨家一向纪律严明,这事自然是不会传出去。
  夜寻欢那个死猪头,人跑了却把我给忘了。我靠!我还趴在墙头上呢。
  不是吧,要我从这三米多高院墙上反着跳下去,非伤即残啊!咬紧牙根,滑下墙吧。手脱离墙头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就跟个炸药包似的,“轰”地一下掉在地上。
  @#¥%^&……
  痛的我头发丝都要竖起来,嗞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往房里挪去。
  回到房里,本想看看屁股是不是跌青了,后来忍住了,怕万一突然脱了裤子,正巧那个死家伙又象鬼魅一样的摸进我房里。
  真不知道他那开门的绝活是跟谁学的?
  趴在床上揉着,想着,蓦地揉着屁股的手被个大掌给盖住了,那死家伙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我帮你揉!”
  忍着痛,我从床上跳起,叫了起来:“揉你个头!倘若不是你,我需要揉吗?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男女有别都不懂?懂不懂什么叫非礼勿动?”
  他大笑着一把拉过我趴下,奸笑道:“真的这么痛?!你是不是直接松手反掉下去的?好歹也侧个身子,最多腿麻一两下。不说话?看来,给我算的很准。喏,这是活血化瘀的膏药,我帮你?!”
  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想帮我揉屁股,擦药?
  这个男人……
  邪恶……
  次日傍晚,厉蒙不死心地又到杨家报到,可惜迎接他的是闭门羹。
  杨万里的牛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牛,本来我想歇一歇喘口气的,但见青青那副受气包的模样,不得不提前使出杀手锏第三辑了。
  唔!那县太爷虐也虐的到位了,决定开始实行我的猎夫A计划之第三辑――生米成炊。
  夜间,与夜寻欢相视而坐,我轻啜一口茶问他:“喂,问你一个。放眼天下,这……最有名的采花贼叫什么?”
  他古怪的望了我一眼,笑道:“这就是你下一步的打算?”
  “呃?”我狐疑地望着他,只是问个人名,就能猜到我要做什么?
  “他叫霍无影。”他道。
  “霍无影?貌似名字听上去还挺正经的,有外号么?”我问。
  “淫狐。”他道。
  “银狐?采花贼的外号也这么有涵养?这么有水准?这么好听?”我惊异道。
  我以为采花贼不是叫什么中原一点红,就是叫什么江南一支梅,还有什么淮北七里香这类不入流的浪名。
  他笑的很放肆,而我则是一头雾水。
  “此淫非彼银。”他道。
  只见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淫”字,看了这个字,我便狂笑起来:“原来是淫狐,我说呢。淫狐!哈哈哈!这外号起的超有个性,超级崇拜他。哈哈哈――”
  他不以为然的啜了一口茶,笑道:“说是银狐,也不算错,他有一头银色的长发!”
  握着茶盅的手不经抖了两下,惊愕地望着对面那头银白色长发的男人,一阵寒气从脚底直蹿头顶。
  “你……”抖了半天的茶盅,我只冒了这么个字。
  他还是那种邪恶的笑容,只听他继续道:“他采花很有讲究,俗称‘三不采’。第一,大家闺秀不采,第二,小家碧玉不采,第三,乡女村妇不采。他只采最难到手的,脾气越怪越扭的是他的最爱,按他的话就是:明知花有刺,偏向丛中行。他采花也从不用什么迷药或媚药,但凡被他采到手的女人都会爱上他。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叫迷情蝶。”
  “叭”地一声,我手中的茶盅打翻在地。
  我颤颤地站起身,感觉到脸部肌肉已经僵了,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我结巴道:“你你你你……你说的那个……那个银色长发的狐狸……是是你吗?”
  他笑眼看着我,不点头也不摇头。
  迷情蝶……
  银发?开房门?
  明知花有刺,偏向丛中行?
  我不禁觉得这是老天爷跟我开的另一个天大的玩笑……

  银狐
  此时,心中就象打番了五味瓶一样,不是什么味道都有,而是什么味道分别是什么都分不清。
  他啜了几口茶,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挑了挑眉,慢幽幽的道:“洛,前夜才对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呃?什么话?”回过神,我在脑中搜寻了一番,猛然间觉醒,我又被他给耍了。
  我狠拍一下桌子,咬着牙道:“不管你是不是那只狐狸,反正你也是一头白毛,本来这件事我就打算让你去做的,现在更好,更是非你不可了。”
  隔着桌子,他慢慢的凑近我,调笑道:“有什么好处?”
  我从桌子边跳开,逃离他的气息犯围内,接着道:“这是你欠我的。”
  他不语,向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逼近我,被迫我一步步往后退让,直到抵着墙无路可退,才无奈开口:“你不要忘了,我是黑寡妇。”
  他将我圈在他的气息范围内,单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的脸被迫迎向他。他勾了勾嘴角,道:“黑寡妇这种毒是从漠北一代流传至中原。那里有个族叫做黑羽族,他们的族人认为女子自始至终只能忠于她的丈夫,若此女子的丈夫不幸死于她之前,那么按族规她就必须服下黑寡妇以守贞节。这种毒是从当地一种叫黑寡妇的黑蜘蛛身上提取的,这种毒不是不能解,只不过要三个月。听闻,多年前玄武王曾中过这种毒,他的命够硬,等到了三个月。你说我要不要试试,看看我的命够不够硬?能不能挺过这三个月?嗯?”
  “不……不要……”我本能的说不要。
  他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再次道:“洛,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此件事过后,你要答应我,永远都不许再穿男装。”
  呃?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隔日,一大早,杨万里夫妇焦急万分的拿着一张字条来找我,说是青青失踪了。
  呵!那家伙办事效率绝对的高,前夜答应的,昨夜就动手了。
  “青青怎么会莫明其妙的失踪呢?不是有好多护院么?”我打开那张字条,读道:“擂台招亲,得闻瑰宝,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踏月寻宝,借宝三日,三日之后,定当双手奉还。落款:银狐。”
  读完,我便惊叫道:“呀!银狐,那不就是江湖上闻名的采花大盗淫狐吗?糟糕,都是那场擂台惹的祸。”
  “采花大盗?这银狐是个采花贼?”杨夫人一听,身子就软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责怪杨万里为什么要为难那对苦命鸳鸯,弄什么擂台招亲。
  我在心中偷表歉意,对不住了杨夫人。
  “赶紧报官啊!三天内定当双手奉还,这人肯定被掳的不算远,让官府派人去追查啊。”我急着叫道,杨万里却是犹豫不觉。
  我再度开口:“眼下是人最重要,厉蒙既然对青青有情,定不会放着不管,也不会让她的名誉有丝毫受损。”
  两人大彻大悟,找厉蒙去了。
  心中连叫了几声哦也,下面等着厉蒙和青青生米成炊,那杨万里再反对也没用了。
  正当兴奋之际,却见夜寻欢倚着我房门,彻底地傻了眼,我仓惶道:“你你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
  “这会我不在杨府,你认为我该在哪?”他走近我,在我面前神态安然的坐了下来。
  我连忙拿起那张字条,再仔细一看,便一巴掌拍向脑门,那字虽狂放潇洒,但绝不是夜寻欢的笔迹。天啊!不是他的笔迹,他的人又在这,青青又不见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张字条是真的淫狐写的,我随便瞎掰的狗血剧情成现实了。
  我也像疯子一样向县衙跑去……
  话说,这淫狐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大凡被他采了的女人都对他死心踏地,就算是能在这安平县的附近能找出个被他采过的,但也要那女人愿意以实相告他的相貎。而唯一我知道的就是那淫狐有一头银发,倘若我将这特征说出去,无非是给自己惹麻烦。
  又不能将此事大肆宣扬,整个白天就一直是在瞎忙活。
  杨夫人以泪洗面,洗了一天。厉蒙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在全城也搜了一天,甚至连他县衙的警犬都出动了,无果。
  我和夜寻欢也奔波了一天,仍是无果。不对,应该说只有我一头热,夜寻欢只是陪着我而已。
  这会都聚在杨府正堂,愁眉苦脸呢。
  厉蒙一脸黑青的捏着手中那支镖,那支镖原本是将那张采花字条钉在青青床头上的。此镖长约二寸八分,全铜打制,镖尾是只并翅状的蝴蝶。前夜夜寻欢就跟我说过,这淫狐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支迷情蝶镖以做纪念。
  蝴蝶?迷情蝶?蝶宫?
  我突然站起来,冲到厉蒙面前,将他手中的镖夺下,放在鼻下仔细的闻了闻,又将桌上那张字条再仔细的闻了闻。
  原来如此……
  “厉大人,先前你派出的那几只猎狗能否再借我用一用?”我问道。
  “好。”厉蒙道。
  “过会,我们再出去搜一次,这一次一定能搜到。”我斩钉截铁地对厉蒙道,然后朝夜寻欢怪笑了一下,又道:“夜大哥,劳烦你陪小弟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
  夜寻欢很识趣地笑着随我进了房。
  我开门见山道:“玩了一天了,耍人也耍够了。人,究竟在哪?可以说了吧。”
  他道:“城外,习远山。”
  我将声音抬高了八度:“拜托下次玩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我年纪大了,有心脏病,经不起吓。”
  “心脏病?那是什么病?”他变了变色,道:“前夜允诺你,并非是允诺你我去做那采花贼,只要能达到目的,真的和假的有什么分别?”
  我靠!真的和假的有什么分别?分别太大了,假的不会采,真的会采。说白了,这男人就是不想做那丢人的采花贼。
  我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鼻子吼道:“待会那只狗由你去牵,要是青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
  他打断我:“青青在那“三不采”之中,倘若真有什么,我会先阉了那只狐狸。”
  “吼!你这不说的是屁话么,女人的清白就好比第二生命,若是真有什么,你阉了他有个屁用?”这真是他丫丫自己给自己上套,我……我真想破口大骂三字经。
  习远山
  我们一行人兵分几路牵着那几只警犬往那山上搜去,厉蒙和几个捕快分为两路,我和夜寻欢一路,杨氏夫妇一路。
  说实话,我找这几只狗来,把那迷情蝶镖给它们嗅嗅,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领路人实际上还是夜寻欢。
  猛然间,夜寻欢牵着的那只狗狂吠起来。
  一阵狂妄放肆的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一会那一阵特殊的香气沁醒入鼻,只见一个戴着蝴蝶型眼罩的男人,那从月夜下由天而降轻盈地飘落至眼前,那姿态真是他丫丫的帅毙了,从未见过有人的轻功可以飘渺成这样。
  他一步一缓的走近我和夜寻欢,那面银色面具在月夜下闪闪发着刺目而诡异的光。
  正如夜寻欢所说的那样,他的头发同样是银色的。
  我又望了望夜寻欢,倘若他也带上一个这样的面具,不开口,还真的分不出谁跟谁。
  自从有了齐哥那事件后,我是强烈排斥带面具的人。
  蓦地,那人在我们面前单膝一跪,恭敬的道:“迷情蝶霍无影见过圣夜使大人。”
  圣夜使大人?夜寻欢是圣夜使?!!
  这除了我,不就是夜寻欢了,还有就是地上那只狗……
  那只狗在什么时候已经倒地了……
  夜寻欢轻笑起来:“看来这天要下红雨了,你何时学会向我行礼了?!”
  银狐霍无影优雅地站起身,面具下的那双眼向我望过来,道:“那夜使又何时喜欢粘着女人不放了?”
  粘着女人不放?我疑惑的望向夜寻欢,他的表情很难看,只听他道:“人呢?”
  “我身后的山洞里。”霍无影道。
  我听了,便直接要冲过去,却被霍无影给拦住:“春霄一刻值千金!姑娘何苦这时棒打鸳鸯?”
  姑娘?这家伙竟一眼就看出我是女人。
  “什么春霄一刻值千金?什么棒打鸳鸯?你他奶奶的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揪起那人的衣襟怒吼道。
  夜寻欢见此情形,连忙将我拉开,道:“洛,莫激动!”
  “让开!叫你办点事,你就会在这给我瞎起哄,找这么个烂人过来,你给我闪开!” 我甩开夜寻欢的手吼道。
  银狐霍无影在一旁狂笑起来:“哈哈哈――夜使想采的花果真不一样,好一朵麻辣花!”
  麻你个头!我正想一拳打向他的面具,挥出去的手被他给抓住了。
  蓦地,他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只看那一眼,我就怔住了。
  英气逼人的剑眉,一双漂亮的勾魂眼,有桃花眼的柔,又有单凤眼的媚,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型,惹眼的唇线,这一切都无可挑剔。帅哥看多了,自然免疫,但让我怔住的,是他右眼下那只栩栩如生蝴蝶印记,妖艳而鬼魅。笑笑脸上那只画上去的蝴蝶,和他脸上的相比,明显失色许多,难怪被他采的女人都会对他死心踏地。
  他让我想起了花清晨,同样是周旋于女人之间的浪荡男人,但这家伙身上却比花清晨多了三分邪气,就这三分邪气更要女人的命。
  他笑了起来,脸上的蝴蝶更加妖艳动人。
  “洛……”夜寻欢一掌挥开他的手,将我的手攥紧。
  他的声音让我回了神,我轻咳两声讥笑道:“一个男人家,没事学女人画什么蝴蝶在脸上,真是笑掉人的大门牙。”
  而我这句一出,两个男人的脸色明显都难看起来。
  霍无影苦笑道:“洛姑娘,你这话太伤人了,这蝴蝶是天然形成的,怎么能说是画的?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蝶宫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可以拥有的。你要是见过他――”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带回你的面具!”夜寻欢大声截了话。
  “好啦!我管你脸上长什么?我管你们那是蝶宫还是采花宫?现下我要去看我妹妹是否完好无损,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我越过两人,正打算往前走去,霍无影诡笑起来:“洛姑娘,片刻之前,你妹妹中了合欢散,而她的情郎眼下正帮她……那个,你认为此时适宜进去么?”
  我收住了脚步,转过身狐疑的看着他,之前我想的生米成炊的烂招,他竟然帮我给用了,真是绝到家了。
  我又望了望夜寻欢,对他道:“你不是说他不会使用迷药或媚药的么?”
  “那是指我采花,我现下又不采花,为何不能用?况且用了,只会让事情事半功倍,你说呢?洛姑娘。”霍无影朝我摆了个风骚的神情。
  看来,等里面的两人完事,还真的是小等一会。

  蝴蝶穿花
  我四下转悠了一圈,当瞅见横七数八躺在地上的捕快们和杨氏夫妇,让我不得不叫绝,除了洞里正在激情的两人之外,就是我和夜寻欢没被迷倒了,那淫狐连狗儿们都没放过,呵呵,绝!
  摸着鼻子窃笑,返回原地,却见夜寻欢与霍无影两人刀剑相戈,打了起来。
  搞什么飞机,那银狐不是夜寻欢召唤来的吗?不是他的属下吗,怎么还会跟他打斗?做什么窝里鸡自己人打自己人?
  从未见过夜寻欢使剑,今日见着他亮剑颇感诧异,挑着眉,双手抱胸站定观赏起来。
  霍无影飘身而上,半空中举剑上挑,未等人落地,剑光已封住了夜寻欢身周数尺之内。
  我不免低声惊呼,心跟着猛的紧张,以此情形,夜寻欢必要受制于他。
  岂料夜寻欢横剑一封,手中的剑越转越快,徒然一转,一招怪异的剑式向霍无影攻去,随着那剑光一闪,宛如像花丛等待已久的一群蝴蝶一般,惊醒之下,一齐翩翩飞动直往霍无影颜面飞舞,霍无影一时间眼神恍惚,犹若畏蝶,竟用提了剑的手,遮住脸额。
  眨眼之间,那群蝴蝶便消失于眼前,霍无影就象是完全没看到夜寻欢这一剑一样,夜寻欢的剑已经点住了他的下颚。
  我不觉地呼出一口气,这什么怪剑招,蝴蝶扑面,如此诡异?能让我想到便是古龙笔下胡铁花那种阴柔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
  “夜使的蝶影剑尚未全力以赴,便已让迷情蝶弃了手中的剑,迷情蝶甘拜下风。”霍无影笑道。
  夜寻欢收了剑,往腰中一环,已然成了那漂亮的腰带。我说呢,他那把剑从哪变出来的, 原来是一把韧性十足,可以弯成腰带以便随身携带的软剑。
  夜寻欢淡道:“已经过了招,得到了满足,眼下,你可以走人了。”
  霍无影道:“你何时回迷蝶谷?你已出来玩了很久,宫中目前的情形,前几日火蝶已经跟你提过了吧。”
  夜寻欢不答,转眼往我的方向望来,我摸了摸鼻子,往他们二人之处走去。
  霍无影见到我,笑的比花还美。
  他道:“洛姑娘,有没有兴趣和霍某去蝶宫玩几日?”
  唔!原来夜寻欢真是蝶宫的人。
  我挑了挑眉,鄙夷道:“瞅见你们两人已经够了,何苦还要上采花宫去自投罗网,不有病吗?”
  霍无影听了我的话,盯着夜寻欢狂笑不止,半响,冒了句:“倘若夜使将蝶宫更名为采花宫,在下求之不得。”
  夜寻欢恼怒地出言喝道:“戴回你的面具,少以真面目示人。”
  霍无影大声戏笑:“哈哈哈,夜使,你这话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呢?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再待下去,相信不用我再举剑,有人也打算先劈了我。不打扰二位情话绵绵,迷情蝶就此先行一步。”
  蝶宫的男人都是一德性,油嘴滑舌,行为轻佻,叫采花宫一点不为过。
  随着夜风的吹抚,那阵奇特的香气又幽幽入鼻。
  我静静地注视霍无影,看着他慢慢带回面具,正当他转身之际,我瞟了几眼,道:“霍采花,等一下!”
  他回转身,望了望夜寻欢,再望向我,笑问:“霍采花?!唔,洛姑娘,舍不得在下?”
  “不知道你们采花宫的男人是不是都这副德性,反正我也见怪不怪了。只想问你,你身上散发的香粉味,那香粉在什么地方买的?我想买。”我淡道。
  我此话一出,却让两个男人同时惊呼出口。
  “你想要?”霍无影道。
  “不许要!”夜寻欢道。
  我征住,不过一盒香粉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霍无影放荡地笑了起来:“你可知这香粉除了我有之外,别无分号。可知这香粉作何用?”
  夜寻欢拉过我,将我护在身后,道:“你敢送她这种香粉,你尽管试试看。”
  我推开夜寻欢,疑惑道:“只不过一盒香粉而已,有什么奇特之处?”
  “那种香粉只有一种女人能得到,就是被他采完花的女人。”夜寻欢怒道。
  霍无影浪笑道:“洛姑娘还要么?”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狠狐,略沉思了一下,第一次闻到这种香气,就是三个女人,还是三根窝边草,这男人到底采过多少朵花,送过多少盒香粉……
  蓦地,我笑了起来,我的笑声比他的还大,道:“虽然你现在很年轻,但也要考虑到以后年老色衰时,会引发多种病症,小心早夭,所谓身体好才是本钱。香粉你就留着自己用吧,那制香粉的密方,可愿告知?我出银子跟你买,不过,也请你放心,我绝不外传,坏了你的‘名声’。”
  我特地加重了名声两字之音。
  霍无影未答我话,盯着我看了半晌,蓦地,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制的粉盒,递至我面前,道:“送你!”
  在夜寻欢未拦下之前,我手很快的接过那香粉盒,道:“谢谢!”
  “这追蝶香你以后想要多少都可以,只管上蝶宫找我要。洛姑娘,相信不久我们还会再见。夜使,祝你今夜好眠,告辞了!”霍无影道。
  与来时一样,伴随着那放荡的笑声,犹若惊鸿一现,霍无影那帅气的身姿消失在月夜下。
  我把玩着手中那精制的香粉盒,巴掌大小,仍是蝴蝶状,借着月光,那蝴蝶泛着妖异的蓝青色,放在鼻下轻闻,尚未打开已然闻到那种让我朝思暮想了很久的香气,心满意足的笑着。
  刚想打开,却被夜寻欢给夺了去。
  “你干什么?还我!”我愠道。
  “你知道他留这盒香粉意寓着什么吗?!就算他未曾采花,只要沾了这香粉味的就代表是他的女人,你懂不懂?!”夜寻欢怒气冲冲地抓住我的双肩吼道。
  “他说是就是了么?假若我说他是我孙子,他承不承认?你白痴啊!还我!”我吼道。
  他稍稍缓了缓,柔声道:“唉,你不会明白的。从未见你用过什么香粉,这天底下那么多香粉,你为什么非得要这种追蝶香?”
  “这种味道让我想家。还我。”我幽幽地道。
  他静静地望着我出神,未久,将香粉盒塞回我手中,郑重地道:“还你可以,但只许私下里闻闻,绝不允许用!”
  我嗤笑着,偷偷的用又怎么了,香水不用来搽,难道只用来闻,发神经啊。
  “洛……”
  “嗯?”我笑着收好粉盒再抬头,猛然间被这家伙吻个正着。
  “唔唔唔……你……个死猪……放开我……淫……魔……”
  ……
  “姐,你们……”青青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我惊慌地松开缠在夜寻欢脖子上的双臂,擦了擦唇边泛滥的口水,尴尬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青和厉蒙。
  青青那头青丝早已散开垂在身前身后,身旁的厉蒙占有性的拥着她。
  呃?两人总算完事了?
  唉,我和夜寻欢知道他们两才“办完事”,而他们两又撞见我和夜寻欢在这里抱着乱啃,我们四人这真是赛尴尬。
  我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夜已深,还是早点回家吧!”
  说完,便扭头先走,走了一半,徒然想起杨氏夫妇和那些捕快还在昏迷之中,正想提醒时,却发现夜寻欢牵的那只狗正摇着尾巴跟在我身后。
  这警犬啥时苏醒过来的?
  我靠!祖国人民要是全遇上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辑毒犬,不完蛋了才怪!
  望了望夜寻欢,只见他冲我妩媚一笑,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晚儿!晚儿!”沉思之际,杨氏夫妇的声音已飘然而至。
  “晚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杨夫人急切地道。
  青青微微低了下头,不语。
  见势,我抢先道:“杨伯母,夜里山间寒冷,先回府再说吧。”
  回到杨府,即是一场轩然大波。
  杨万里连家法都对厉蒙使上了,厉蒙哼也不哼一声的跪在堂中受着那棍子,看的我头皮直发麻,若不是青青死命的护着情郎,我还真怕他被打残了,很久要进不了洞房哩。
  这杨万里气归气,青青毕竟是他的心头肉。
  终究见他一咬牙,一跺脚,扔了手中的“家法”,丢下一句“三日后成婚!”,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离开了。
  正所谓我这场猎夫A计划之第三辑――生米成炊,终是永垂不朽百战百胜的秘笈啊。
  三日一晃眼即过,笑眼望着青青遮着红盖头,被背上花轿,抬至厉府,拜堂,入洞房,心中却感慨万千……
  我这一生,还有机会能穿上这大红色的嫁衣么?
  酒足饭饱之后,打算去闹一闹洞房,想想还是放弃了,现代那种闹洞房招式只会吓坏在场所有人。所谓春霄一刻值千金,那青青和厉蒙也确是不容易,又是三日未见,时间还是留给他们为妙。
  踏着朦胧的月色,走在回杨府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寻从康王府背我回瑞王府的情形,如今是物不是人也非。
  “你有心事?”夜寻欢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以做回应。
  “明天我们就启程?”夜寻欢又问。
  我轻点了下头,为了青青真的耽误了不少时日,如今已是皆大欢喜,等我办完了事,再拉着笑笑和开心过来长住。
  我疑惑的望了望夜寻欢,道:“尊贵的夜使大人,你不用回采花宫么?”
  “是蝶宫,而非采花宫。蝶宫出了霍无影这么个采花的,那只能说是蝶宫的万般无耐。”他顿了顿,又开口:“想陪你。等店铺的事处理完了,跟我回蝶宫,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站定,直接驳回他的提议:“跟你回采花宫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啊?”
  平白无故被他占了那么多便宜,还要我跟他回采花宫,脑子进水哦。
  “你对我就真的不曾动过心?”他笑问。
  面对他,我毫不留情地道:“没有,倘若不是你的声音和他相似,当初在龙门客栈我根本就懒得理你,现在跟你说清楚,你明白了吗?以后少在那边跟只老孔雀一样,没事乱开屏,自作多情。”
  他不语,却是满脸笑意。
  他的手又趁我走神之际抚上我的脸,打掉他的手,他却像在哄小娃娃一样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呢喃:“洛,到底要到何时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该为你的执着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呢?为什么不能忘了那个‘他’,而接受现在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回忆虽美好,却也痛苦,有时候很多东西都要拿生命去换……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宫,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到底在干什么?是在劝我琵琶别抱么?
  依在他胸前,我咬了咬下唇,低低的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一定会在你回去之前,拿回我的簪子。”
  他拥着的我双臂加深了力道,将他的脸用力地埋向我颈间的发丝里。
  “自以为能摆脱命理的束缚,原来无论怎样逃还是逃不掉,命中注定的事,不过是来的早或来的晚而已……”

  情人泪
  与青青一别,犹如洪水泛滥成灾,好容易换上许久不曾穿的窄袖轻罗,却惨遭蹂躏。
  杨万里得知我去白虎国退店的银票全部被毁,二话不说给了青青一叠银票,让她转交给我,而我那个真的很想收,但皮又没那么厚,再三客气之下,我打了张借条给杨万里,方才收下那五千两银票。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学乖了,准备了一个精制的羊皮袋,专门装银票和契据,除非我在水里泡上一天,否则想它烂掉,过个几百年几千年再说吧。
  启程之后,与夜寻欢一路狂奔。
  自那一夜之后,他所说的话深深地映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的人呢,依然还是象个八爪鱼一样痞痞的死粘着我不放。
  天黑之际,抵达了皇朝与玄武国交界的临山县。这里之所以叫临山县,是因为越过临山县西侧的白虎山,便是山区较多的白虎国了。
  刚入城,城门便“轰”地一声关上了,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望向这经过城门一片漆黑的道路,死一样的沉寂,若不是还能见着那几个守城的士兵,我一度以为这是一座死城。
  和夜寻欢牵着马沿街往城内走了没多远,眼前赫然明亮了起来,远处人群的欢呼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我张望着,街两边每隔三五米处便悬挂着一盏花灯,每盏花灯代表了一种花。
  花?
  “今天几月初几?” 我问夜寻欢。
  “三月初一。”他道。
  “啊?这么快又是花神祭了?”我低呼。
  “嗯。一年一度的花神祭,走先找客栈落脚,然后去看看这里的花神祭与中原的有何不同?”夜寻欢的心情貌似是相当的好。
  晕!每个地方的花神祭还不都差不多,这里虽处两国交界地,但还是金碧皇朝的地盘,无非是几个女人扮花神游游街洒洒花而已,年年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早点休息,明日早点上路。
  未久,两人停在一家客栈的门前,抬头所见那招牌,极度震撼。
  “必胜客”栈?我靠!正确读法应该是“必胜”客栈吧,这客栈真是他丫丫的牛叉到家了,不知道有没有比萨外卖。
  这家必胜客也真是怪,就算不是大白天的,也不至于关门这么早,乌灯瞎火的,莫不是又一家黑店?
  夜寻欢刚要敲门,我拦住了他,呶了呶嘴,担忧道:“确定不是黑店?”
  “确定。”他说完便伸手敲门,敲了好久,才等到有人来应门。
  开门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她一见我们要住店,摇了摇手,道:“今日是花神祭,过了酉时三刻,所有店家都不会开门做生意的。”
  我惊道:“啊?!还有这一说?”
  老妪又道:“唉,就是这样的,你们若是昨日前来,就好了。”
  我道:“可是其他地方,并没有这样的习俗啊。我们就住一晚,明日一早就上路。”
  她道:“临山县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若在今晚这样时分,还开门做生意,就是对花神的大不敬,会受罚的。不行,不行!”
  说着,她欲关门。
  夜地欢轻轻地阻挠了一下,诚心道:“老人家,天色已晚,照您所说,今夜我和内子就要留宿街头了。花神本是庇佑这天下间有情人的,您若是这样做了,花神不但不会责罚你,反而会赐给您更多的福气。况且,这会并无他人瞧见,若是我不说,您不说,谁又会知晓?”
  “这……唉,小兄弟说的极是,进来吧。马,你们就得自己牵到马厩了,牵完了,就快点
  进来吧。”老妪总算首肯了。
  呃?这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
  好个有情人!现在我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态,对于他无耻的行为,虽仍在不断抵制,但也渐渐欣然接受,是无奈还是什么?
  “花神祭一来,客栈生意就冷清一些,本就没几个客人,他们还有我家孙女和附近年纪稍轻的人,都到市集鼓台等花神散花呢。我老了,经不起腾只能守着客栈。”老妪一路领着我们上二楼客房,一路说着。
  我靠!是我思想太龌龊了,还是这里人思想高尚了,倘若有些个什么人来打家劫舍的,这老太婆能扛的住么?
  “喏,这是你们小两口的客房,你们自便吧,老太婆我先下去了。”
  “那……那……”我刚想问怎么就一间房,便夜寻欢给拖进了房间。在他开口之前,我已截了他的话:“我知道,甭说了,今天是花神祭,反正要两间房,那间对你来说,也是浪费。”
  他戏笑着,扶在邻街的窗户上张望了几下,便揽过我,用手指轻弹了下我的脸颊,道:“走,去看花神。”
  “怎么去?难不成还要下楼再去骚扰人家可怜的老太婆,给你夜使大人开门?”我揶揄道。
  “你说呢?”他瞟向那窗户。
  靠!比划了一下那个只有我们身体一半高又窄又小的窗户,难不成他还能象SUPER MAN一样带着我横着飞出去?!
  这高难度的动作也太高了吧?
  只见他低下头,弯身轻松一越,已坐在窗沿上了,向我招了招手,道:“过来!”
  照他这架式,是要跳窗咯。
  所幸是跳窗,上次穿房顶,搞的蓬头垢面,依这情形下去,我们家的龙门客栈若是哪天倒闭了,我可以改行去玩杂耍,特别节目――空中飞人。
  “大哥,你认为这么个小小的窗户已经塞了一个如此庞大的你,还能再塞个如此高挑的我么?坐哪?坐你大腿上?”我双臂抱胸讥讽道。
  “正有此意。不过,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先下去,在下面等你。”说着,他便一个反身跳下窗去。
  我奔向窗口,瞅着窗下的他,难道真要跳下去,跟他去看花神散花?
  “跳啊,洛,我会接着你,不会象上次一样跌疼你,即便是摔疼了,还有我给你揉呢,嗯?”他仰着头笑着。
  瞧那笑得个白痴样!想当年皇陵的樟木树我都能爬的上去,这破二层楼算什么,上次趴在墙头上,若不是支点突然没了,我岂会跌地那么惨,真是笑死人了。
  “谁要你接,闪开点,小心我跳下去一脚踩死你。”说着,我也一个弯身轻跳,踩上那窗沿,深吸一口气,便跃了下去。
  “松手了,抱那么死紧做什么?整天就知道吃我豆腐揩我油,淫魔。”我在他肩胛处狠咬一口,推开他便往灯火爛珊处奔去。
  这里的花神祭,的确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别处的情人们在这样的日子若是想亲密些,最多背着人暗地里牵牵小手,而这里的民风,不知道是受白虎国的影响,还是怎么的,相较于坚守礼节保守的金碧皇朝来说,是相当的开放。
  我和夜寻欢这样一前一后没方向乱走的,倒显突兀起来。
  瞧那一个个亲昵相偎的姿态,放眼都是年轻人。再瞧见几个手牵手的,原来是中年人。还想找找有没有老年人,貌似没有,估计都象那“必胜客”的老太婆一样,在家守门呢。
  但看这倒象是有点过元宵节的味道,想到那“必胜客”的老太婆说今夜不做生意,我看八成是瞢我们的,这灯火辉煌的一条街上,全是卖小玩艺的。估计提早关门,是因为没有青壮年人士在家,还是怕打家劫舍。
  之后我无意中八卦了一下,原来不开门做生意,是有这么一说,但是可以摆摊到大街卖。而那“必胜客”作为一家客栈自是搬不到大街上叫卖客房,只能关门打烊,除非它真的能有比萨卖。
  有意思!
  我在这个摊子上摸摸,那个摊子上摸摸,嚯嚯!真是好久没有这种逛夜市的感觉了。
  喝!还有卖吃的,什么情人糕、玫瑰糕、蜜酥糕等等一堆的糕点,全部都是做成各种各样的花型,咋就没有做成心型的呢?
  呵呵!买了几个尝尝,味道很不错。
  眼前,这个挂着名为“玉满堂”的摊铺上摆卖一些很不错的首饰。是女人总会爱美,于是我瞎翻翻,一支很别致的蝴蝶银簪映入眼帘,簪身虽为银制,但簪尾那只蝴蝶却晶莹剔透,闪着夺目的七彩光芒,垂下的三根坠链仍是三只同样材质的小蝴蝶。
  又是蝴蝶!唔,最近是不是和采花的太有缘了?处处见蝴蝶。
  好看是蛮好看,但想起身旁那只大蝴蝶就犯冲,刚想丢下它转身往别处看去。
  这玉满堂的老头营业员很自豪地说了起来:“这位姑娘很有眼光!这支簪上的蝴蝶乃罕见的彩虹石所制,彩虹石又俗称情人泪,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放眼这一朝四国,这样的珍品屈指可数,若今日不是花神祭,我们玉满堂是不会轻易摆摊出售的。”
  我又左看右看,道:“是不错!”
  那老头营业员又道:“情人泪稀有,但求有缘人。因而这支蝴蝶簪的价钱也很高……”
  “多少?”我问。
  老头营业员比划了两根手指,道:“两千两。”
  听罢,我笑了笑,索性丢下此簪,道:“有缘不一定有钱,求钱就不能求缘。我身无分文,因而和此簪亦无缘,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往前继续走去。
  立于一卖花的花摊前,才留意夜寻欢未跟上。
  小等了一会,却见他笑眼眯眯踏步而来。
  “送你!”他手中正捏着刚才那支蝴蝶簪子。
  看到那支蝴蝶簪子,的确很意外,因而并未接那支蝴蝶簪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两千两?!!
  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除了卖金雕的银子在他那之外,上次在杨家打擂台赚的那一千两银票还在我这呢,况且一路上吃喝住都是花那卖金雕的银子,他竟然还有两千两的闲钱?
  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情荡然无存,我微微眯眼,脸部肌肉顿感抽搐。
  他不以为然地笑着,兀自的把那支蝴蝶簪子插于我的发间,道:“不错,很配你。”
  我冷讽道:“夜使大人果然出手阔气,随手一掷就是两千两。可怜我为了那叠烂银票,白日食不下咽,夜晚不能好眠,这可真是天壤之别。”
  他轻掬一束我的发丝,笑道:“生气了?”
  我不语,看着他松开我的发丝,转身往那卖花的走去,买了一支大红色的情花送给我。
  见我不接,他便折了花枝,又直接将花又插在我发间。
  俗死了,还是大红色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红色玫瑰花。我拔下玫瑰花,往他额头上一砸,也往那卖花的大婶面前一站。
  “姑娘,买情花还是蝶恋?”那卖花的大婶问道。
  “大婶,我要罂栗花。”我道。
  “嘎?这……姑娘在开玩笑吧……”那卖花的大婶结巴道。
  “花神祭不是也应该有罂栗花卖的吗?”我道。
  那卖花的大婶面露难色的望了望夜寻欢,又望了望我,道:“有的,你等一下。”只见她转往身后的桶里,艰难地掏了一把罂栗花出来。
  我道:“我全要了,银子给你,不用找了。”
  抓过那束罂栗花,我就直接往夜寻欢的怀里一塞,道:“喏,我送你的,很配你。”
  他欣然接受,抱着那束花一脸幸福的望着我呆笑。
  他的笑容让我莫明地难过起来,又是那种痛,牵动着身心的痛。这一刻,在他那张平凡的脸上,我发现那双幽黑而深情的眸子,漂亮,似曾相识……

  “鼓”惑人心
  “哈哈哈,夜使就是夜使,接了罂粟花还能满面春风,笑脸迎人。”一个熟悉的笑声自身后传来。这百年难得一闻的淫笑声,不用回头,都可知来者何人。
  夜寻欢也收起了先前的那副笑脸,摆出了一副不欢迎来者的姿态。
  我转过身,望向那只不请自来的淫狐,美如冠玉,皓衣如雪,依然帅到邪气的迷死人,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脸上的蝴蝶没了,头发也变成黑色的了。
  我不禁哑然。
  他动的什么整形手术,比那无痛无疤痕的激光手术去刺青要强百倍么,染发焗油的效果也赛过飘柔和海飞丝的广告。
  霍无影也走向那位卖花的大婶,买了一支蝴蝶兰,接着走到我面前,却对着夜寻欢道:“蝶恋,这个时候最相称,夜使大人的情花只会吓跑美人的。”
  他说完,又转过脸,一脸媚笑的对着我道:“鲜花赠美人。”
  我留意夜寻欢,此刻他的脸上犹如阴云罩面,剑眉紧锁,神情也似在盼我的答复。
  哼哼!我又成了人人哄抢的香饽饽。
  我从夜寻欢怀里的那束罂粟花中掏出一半,塞给霍无影,嗤笑道:“美貌,可以触发审美的情趣,但却不一定能触发倾慕或爱情。三八男人,这个送你。”
  霍无影愣愣地接过罂粟花,疑惑道:“三八?什么意思?”
  夜寻欢听了,忍不住地笑了出声,原本阴郁的面容一扫而光。曾经我骂他鸡婆,他也这么问过我,我“好心”的解释了什么叫鸡婆、八婆兼三八。
  我扯了扯嘴角,对霍无影道:“那是在夸你,夸你人比花娇!”
  霍无影听了,笑地更放荡,调笑道:“你岂不是比我更三八百倍、千倍?”
  夜寻欢吭着头又闷笑了两声。
  岂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摆了摆手,忍住笑意,故作正经的道:“错,大错特错。只有称赞象你这样单身、未成过亲、花样年华的男人或女人,才能叫三八,而我自然担不起这种美名。”
  夜寻欢的谑笑声却愈显愈大。
  霍无影想了半天,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望着夜寻欢,然后指了指我,结巴地惊叫道:“她……她她成过亲?!”
  他的这声惊叫,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夜寻欢越过我,变了变脸,不耐烦地对他道:“你今晚不是要去采花么?还待在这做什么?”
  霍无影收回之前惊愕的表情,颇有意味地盯着我荡笑,一双勾魂眼貌似是粘在我身上了。
  哼哼!我由普通香饽饽立刻升级为香饽饽中的极品!
  脱离这两个男人,我径自往人群中走去。不一会儿,但见人群全往左前方涌去,有人呼喊着花神舞开始了。
  花神舞?
  这地方的花神祭还真是别具风情,竟还有花神舞?
  透过吵杂的人群声,依然很清晰地听见声声震动的鼓声传来。
  心中不免好奇,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潮迈了过去。
  一面画满了神秘的花神图腾符号的赤红鼓身赫然跳入眼帘,那鼓架约有一米多高,鼓身也有一米多高,鼓面很大,约莫能容下二三十人同时站在上面,鼓面上还摆放了不少装满鲜花的花篮。
  鼓上正背立着一位广袖阔袍纱衣、云鬓高挽的女子,那绣花绿色外缕衣下的身段凹凸有致。只见她纤指轻扬,手腕上的铃铛声清脆入耳,那双粉白的莲足正一步一跺,有着规律的边旋转边击打着鼓面,脚踝上的铃铛声同样轻响。
  那一声声“咚咚”作响的鼓声伴随着媚惑的铃铛声直敲人的心间,这真是“鼓”惑人心!
  那玲珑的身段随着乐曲节奏不停地旋转着,脚下击打的步调也越来越快,那飘逸的水袖、裙摆宛如阵阵绿烟,随舞飘扬。由于她舞动的水袖一直遮着面庞,不曾看清她的模样。
  轻快单调的乐曲渐止,她也停下了单调的击打式舞步,仍是背对着我们这边。
  这时,她缓缓地转过身,我看清了这女子的容貌,一双黑白分明、明媚勾人的黑眸,淡雅的脂粉妆下那张姣白的粉脸白中透红,性感轻扬的嘴唇娇嫩欲滴,脖颈处露出的肌肤雪白细嫩。
  好一位美艳的花神!脑中能够想到形容她的词便是“尤物”二字。
  她这一停下,立刻就赢来了满堂喝彩。我很纳闷,依常理来讲,这段舞虽激昂而撼恸人心,但却显得单调了些。
  正当沉吟之际,忽然,她的双臂微晃,身上那柔软轻薄的绣花绿色外褛衣顺势滑下肩胛,勾在手腕上,粉白凝脂般的颈肩,粉嫩细腻的藕臂,柔软光滑的腰肢,全部暴露于众,那抹绣珠艳绿色略嫌小的胸衣仅能紧紧的裹住她的胸部,一道深深的乳沟标识着她那高耸的的乳轮。
  一声铃音轻颤,褛衣从她手腕上轻轻坠落,异样的乐曲响了起来,底下的人群声沸腾起来,更加激情。
  我咋舌,她要干嘛?难道要跳脱衣舞?
  她的手腕犹若灵蛇舞动一般,指尖滑过耳后,一头青丝随即散了下来。接着她的指尖又顺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颚,她的锁骨,她的胸前,她的腰肢……一一轻抚下去。一个晃眼,双臂又灵活的舞动起来,细软的腰肢随着臀部有力摇摆而柔韧的蠕动,媚惑的铃声彻响于耳,脚下细碎的舞步,忽若轻云般飘移,忽若疾风般旋转。颈间的轻摇,双肩的微颤,手腕的翻转,指尖的轻捻,腰臀的晃摆,莲足的轻点……
  我不禁哑然失笑,居然能在这里看到有人跳久违了的艳舞,美其明曰花神舞,这真是太意外了。
  这种热辣煽情的舞蹈,看得我热血沸腾,浑身燥热,口还有些干,更何况场下的那些男淫们,呼喊声,抽吸声……
  那花神一双媚眼总是若有若无的往我们三人的方向瞟来,看我的时候眼光倒显怨毒,看我身旁的两个男人却似诱惑调情。
  不,正确的说她在对夜寻欢调情。
  这女人眼神是不是有问题,放着帅哥不勾,却勾一个长相一般的男人。
  顺势眈了一眼身旁的霍无影,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眸正如追寻到了美味猎物一般,犀利的盯着台上的女人看。再偏头看向夜寻欢,他竟然也是目不转睛的与那妖艳的花神对望,脸上还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切!男人都一个德性。
  我轻咬了咬下唇,强忍着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冷着眼,继续观舞……
  她约莫又舞了很久,才结束了那段媚惑人心的勾人舞蹈,提起脚下的花篮,轻捻起篮中的鲜花一朵朵向人群的高空上方挥撒。
  众人的呼声不绝于耳:“花神散花了,花神赐福了!”
  “谁接的花最多,受花神庇佑之福最多。”
  “我的。”
  “我也要。”
  “……”
  全场只有三人立于原地没有去抢花。
  “喜欢什么花?我去接。”夜寻欢笑意盎然的问我。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拒绝道:“我的命向来都很硬,将来也会活的很好,不需要她庇佑。”
  夜寻欢仍是笑。
  “我非采花花自来。送你!” 霍无影笑捏着将刚接住的芍药递至我眼前。很顺手的,我接过霍无影递来的芍药,低头看花。
  忽然间,“喀嚓”一声巨响,人群惊乱起来,尖声四起。
  我们同时惊诧地看向那鼓台,鼓架中的一根木柱不知在何时裂开了。又一声裂响,另一根木柱也裂开了,整个鼓身往我们这边略略倾斜。若那两根木柱全部断开,这鼓身无疑会翻向我们这边。
  适才神情专注看舞的人们,现下一个个脸上惊现着恐慌的表情,众人竞相奔走。
  鼓台上那个身姿妖娆的花神扮演者,这会正一脸惶恐地紧扒着鼓面,娇弱地呼喊着:“啊!救命!”
  台下那几位看似和她一伙的乐师舞伶们并无出手相救的意思,竟抱着各自己的乐器物品等慌张着跑走了。
  “喀嚓”又是一声,那鼓台摇摇欲坠。在鼓台倒塌的千钧一发之际,夜寻欢已飞身至那鼓台下接住了由鼓台滑落而下那女人的身子,那女人胆怯的倒窝在他怀里,含情默默地凝望着他。
  刹那间,捻着芍药的手指不觉地掐向手心。
  霍无影在我身旁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道:“夜使的身手还真快,比我捷足先登了。”
  “那你就该改名叫霍乌龟。”我没好气地道。
  “好浓的醋味哦,谁打翻醋缸了。”懒得理这只死淫狐。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四秒钟,五秒钟……
  两人姿势还是维持先前的状态,我咬了咬嘴唇,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垂首望着手中的芍药花,蓦地,一个邪恶的念头跃于脑际。
  我对霍无影微笑道:“霍采花,多谢你的芍药。看好了!”
  说完,捻起那“可爱”的东西,快步走向前,学起那女人刚才的舞姿,连身几个旋转,顺势在手臂轻挥之际,丢出了手中之物,目标是那女人雪白的胸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准,那“可爱”的东西正好落在她胸上,滑入乳沟中。只听她惨叫一声,从夜寻欢的怀里跳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乱蹦乱跳乱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不留神,又摔倒在地上,胸中之物落了出来。
  我摸着鼻子怪笑两声,示意霍无影有了个弥补的机会。霍无影并未去扶那女人,而是笑逐颜开地往我身边走来,扶她的还是夜寻欢。我难以置信的望着霍无影,脸色微变了变,往那两人处走去。
  夜寻欢扶正了那女人,停留了几秒,才松了扶着她的双手。
  那女人柔声道:“秦操多谢公子两次相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声音真是媚到家了,听的我骨头都酥了一大半。哼!和林志玲有的一拼。情操?她若是那情操,我便是那大内密探零零发。
  夜寻欢道:“殷木岑。”
  “秦操多殷公子相救。”
  殷木岑?他说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望着他,他冲我似笑非笑,眼神继续在那秦操身上逗留。
  霍无影象变魔术一样,从手里递出一个小盒子给那秦操,双眼暧昧地盯着她胸前那片红肿,浪笑道:“这盒药膏,秦操姑娘一定用的着。鄙姓霍,霍无影。”
  “秦操多谢霍公子怜爱。”那女人接过膏药向霍无影欠了欠身,谢道。
  冷笑几声,我从倾倒的鼓台下拾起她那件纱衣,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道:“虽然现下不是盛夏,蚊子也尚会有那么几只,倘若你多穿些,那药自然也用不着。”
  她注视我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定格在脸上的依然是像之前一样带着仇视怨毒成分冷脸,甚至更甚,想来她是知道她乳沟里的那只毛毛虫是我做的手脚。她接过纱衣后冷淡的道了声谢谢,姿态万千的穿上,随即又换了一副笑脸,转向夜寻欢轻声细语地问道:“殷大哥,这位姑娘是?”
  殷大哥?呵呵,好熟哦。
  夜寻欢看了我一眼,轻笑一下,道:“她?我,表妹。”
  表妹?呵呵!表妹,表妹,表妹……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女人道。
  眈了一眼手中的芍药花,我抬起头,正了正身道:“夫家姓寻,秦操姑娘可以唤我一声寻夫人。”
  此话一出,那女人的脸上有着瞬间的惊愕,随即转为原来如此的满意神情。
  “殷大哥,秦操适才不小心伤了脚踝,能否劳烦殷大哥送秦操回花舞园。”那女人柔弱道。
  夜寻欢望了我一眼,只听他道:“好!”
  他便扶着那女人头也不回的往某个方走去。

  花舞园
  两人的身影,越渐越远,空气中只留下淡雅的脂粉香和一种熟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胸腔的某个位置却显得有些过于空荡。
  攥紧拳头,我才意识到右手拇指和食指那锥心的疼痛。呵呵!原来我的手指也是红肿的,为什么先前我都没有感觉?
  抬眼望着这乱杂的场地,脚下的步子略显沉重,但仍拖着步伐转身往“必胜客”的方向走去。
  “你现下的样子刚好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霍无影在我身后笑道:“失魂落魄!”
  我停下步子,怒道:“你真的很无聊,没事做就去采你的花!”
  他道:“可惜花被他人采走了。花舞园是这临山县有名的舞伶馆,一朝四国也有很多有名的舞伶都是从那里出去的,先前那秦操姑娘的舞艺你也欣赏到了,无论是人还是身段或是舞艺,都很出色是不是?”
  我不由地挑了挑眉,道:“你想怎样?”
  “想不想去见识一下夜使采花的手段?”他轻抬嘴角,讪笑的望着我。
  “他采不采花关我什么事?”我嗤笑道。
  “我很好奇,难道你不好奇?”他道。
  “霍采花,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三八!”我不得不“崇拜”起这个男人,三八的特性已经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至。
  “这跟我俊不俊有什么关系?!想不想去?我就不信你不好奇。”他又道。
  “哈哈哈,你对我很了解么?!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我想看他采花?!我失魂落魄?!哈哈哈――”我扶着额头狂笑不止。
  “难道不是么?凭我多年采花的道行,女人的心思岂有看不透的?你分明就是妒火上身。”他讥笑道。
  “妒火上身?哼!你还不曾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妒火上身。你费了这么多口舌,无非是想让我陪你去花舞园,想看我为他争风吃醋。是不是想不通为何自己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却输给了那么平凡的男人,想籍此机会以慰籍自己的心有不甘,是吧?好啊,我成全你,就陪你走这一趟,去膜拜下他如何采花。不过,你会很失望的。”我冷笑着道。
  霍无影望着我,很自然的笑了笑,便领着我上花舞园。
  花舞园,是这临山县最有名,也是最受临山县百姓尊敬的一个地方,在这里每隔三年便会出一位人们心中敬仰的花神。被挑中成为跳花神舞的舞伶,也绝非是平常所说的舞伎,一般年纪会在此女子及笄之后,三年内的花神全由其担当,三年之后,十八岁的舞伶将没有机会再成为花神。
  而秦操就是连任了三届的花神,这届完了,也将重新择选下一届的花神。
  原来那女人才十八岁,好年轻哦……
  过了年纪曾为花神的舞伶在婚嫁时,会是一些豪门贵族争相取宠的娇妻。临山县的百姓以娶花神为荣,由此可见,这样的舞伶身份是何等高贵。
  若不是霍无影的解说,咋听那花舞园,我一度以为那是一家青楼。
  既然秦操的身份那么高贵,为什么鼓台倒塌的时候,那临山县的百姓和那花舞园的人一个个都不出手相救,反倒是让夜寻欢这个外来客给救了。
  霍无影给我的理由有二:其一,鼓台一倒,即谓有人惹怒了花神,自然是先逃命,难不成留下来被花神罚?其二,人若出名必遭他人妒。呵!这其二真是说进我心坎里了。
  花舞园,平时是不允许人随便出入的,能够出入的除了花舞园的人,便是受了邀约的贵客,而我和霍无影皆不是受邀约的贵客,因而想进那园子,唯一的法子便是做梁上君子。
  习惯了夜寻欢的双臂拥抱,不代表我会接受这只淫狐的胸怀,除了允许他以轻功带我入园可以触碰我的手臂之外,我身上的其余部位一律不允许他触碰。
  因而对于藏身于树上的提议直接就被我否决了,离远一些,立于暗处观看,还不是一样。
  夜寻欢因救了秦操这位花神,自然是花舞园的上宾。
  瞅着侍女们捧着上等佳肴和美酒不停进出的上好厢房内,乐师们抱著乐器簌簌弹奏,琵琶声脆,箫乐曼妙,换了舞衣的秦操如行云流鸿般轻舞着。
  夜寻欢欣然享受着眼前的一切,浅啜杯中酒,还时不时抬头望向那跳舞的女人。
  “切!”我不自觉轻嗤出声。
  身旁的霍无影笑问:“有感觉吗?”
  “你希望我有什么感觉?冲进去,把他拉出来,换你坐在里面喝美酒赏舞?!”我嗤道。
  秦操的舞停了,跪坐在几案前,为夜寻欢斟酒,两人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那女人笑得是眉飞色舞。哼!凭夜寻欢那死缠女人的一流功夫,是能让她笑逐颜开。
  “你可知道他们适才在说什么?”霍无影道。
  “不知道,我又不是顺风耳。我也不想知道。”我道。
  “你真的无动于衷?秦姑娘方才是邀夜使明日于花神湖泛舟,而夜使也答应了。”霍无影道。
  “那又怎样?你告诉我的目的,是不是还想明日再让我陪你去看他们两泛舟于花神湖?!”我愠道,声音也不由的抬高了几分贝。
  霍无影干笑两声,道:“你的声音有些过高,小心我们两被发现了,给轰出去就难看了。”
  紧掐着手心,再望向那厢房,正好瞧见夜寻欢原本侧对着我们的脸,正往我们这方向望过来,但眼神也不似在看我们这边,脸上还挂着一抹会心的笑。
  秦操那女人端起他适才放下的酒盅,送至自己的唇边啜了一口,夜寻欢的脸早已转回去又望着她,后脑勺对着我们。
  那女人分明是在用嘴给他喂酒。
  双臂抱于胸前,不知不觉中双手又掐向自己的胳膊。
  “这回有感觉了吗?”霍无影很“适时”地又问我。
  我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凡事由其自然,遇了处之态然,得意之时淡然,失意之时坦然,艰辛曲折必然,历尽沧桑悟然。懂么?”说完,我便调转头往来时翻进来的那座院墙走去。
  “什么?呵呵!我好像对你有感觉了。”霍无影在我身后道。
  “劝你莫作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痒。”我回讽道。
  “皮卡丘?皮在痒?哈哈哈!”
  霍无影带我翻出花舞园后,我便像发了疯一样的往前奔去,直至远离花舞园,跑不动了,不想跑了,我才停下,闭上眼依着背后的墙喘息着,静静地,不断地告知自己要冷静。
  “小美人,这么晚了怎么一人在这?是不是很寂寞,要不陪大爷我玩玩?”
  倏地睁开眼,一个身高还不及我的猥琐猴瘦男人立于眼前。
  自从被他害的穿回女装之后,总是能引来一些狂蜂浪蝶的骚扰,有他在的时候还好,若是踫上我一人落单,那头可就大了。哼!你以为只有你在才能帮我赶走这些可恶的家伙么?你以为你就那么了不起,离开你我就到不了白虎国吗?没有你的存在,我以前一直活的都很好,一个人外出也都安全的很。
  “想跟我玩是吗?好!那我们就来好好的玩一玩。”我狞笑道。
  我抱起拳头,将指关节捏的“喀嚓喀嚓”响,在那猥琐男将手伸向我脸的一瞬间,我抡起拳头就在他的猪脸上挥出一记重拳。模仿巴神庵的必杀技,愤怒中抱气,我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只觉右手强涌出股隐形气的流,凭籍这种暴发力我一把便将他给按在地上。
  “想跟我玩是吗?那就让你好好尝尝被玩的滋味!”我咬牙切齿的怒吼着。
  上勾拳、下勾拳、左直拳、右直拳……
  “女侠……饶……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小人吧……”猥琐男抱头大声哀号求饶。
  “叫你去采花!叫你去寻欢!你这头死猪,叫你寻欢,叫你采花,叫你再采,看我不打死你!”我嘶吼着,用手肘往这个被我压倒在地的猥琐男人胸前猛地一狠顶。只见他一口闷哼,嘴角便涌出一口鲜血,看到这血,我更加兴奋,好像是揍人揍红了眼。
  原来揍人的滋味就是这样的!哈哈哈!实在是爽呆了,难怪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总是那么多人喜欢打打杀杀,追求打架的最高境界。原来打架可以发泄心中的郁结,原来打架可以让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原来打架会让自己有一种强势感……哈哈哈……
  这段时间来郁结的情绪我都发泄完了吗?为什么我还想再揍人?
  “住手!你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霍无影的厉斥声在我身后响起,我即将挥下的拳头也被他一把抓住。
  猛的,我回过神,瞅见那猥琐男被我打的惨样,不免跪在地上一阵狂笑。那猥琐男在我的狂笑声中艰难地爬起身仓惶而逃。
  我笑了很久,直至笑声渐止,霍无影才疑惑地问道:“你会武功?方才你使的是什么招式?闻所未闻。”
  刚才那暴揍人的行径,让心中舒爽了不少。
  而对霍无影的疑问,实际上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那股子强劲突然打哪来的。曾经笑笑和我提过,说我体内有股很强的内力,只不过我不懂得如何掌控而已,常常将它化为蛮力。那股强劲内力除了是他当年输给我的,还会有谁?
  恢复正常,我道:“呵呵,你说错了,我并不懂武功,只不过力气比较大而已。你说的什么招式,可能是我看别人打架,学学样子,只凭一股蛮劲而已。”
  “你那股蛮劲也真是厉害,若不是我及时拦着你,差点就要闹出人命。”霍无影哂笑。
  我低头不语,自知气短。
  “妒火既然灭了,想不想去喝酒?我请你。”刚刚平复下气息,他又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喝酒?哼!我若醉酒,后果会很严重。”我道。
  他嘻问:“有多严重?”
  我道:“第一次醉酒,我毒打了和我相公第一个上床的女人,又卖了她,后来她死了;第二次醉酒,我找人轮奸了和我相公相爱多年青梅竹马的女人;第三次醉酒――”
  他的眉皱了起来,笑脸也挂了下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第三次,我把一个和我相公长得七八分像的男人……”我顿了顿,逼近他,挑了挑眉,道:“卖进了妓院,逼他做男娼。你还想请我喝酒么?”
  沉吟了半晌,他冒了句:“你在说笑吧?!不过若真是这样,我倒很愿意接受第二种。”
  我奸笑了好几声,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开心一些。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这里过了酉时三刻店家都不开门,你上哪请我去喝酒?采花强人!”我笑道。
  “有一个地方,通宵不闭门,有吃有喝还有床。”他笑答。
  “今生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那里。”我道。
  “那我们就去找一家老板是女人的酒楼。”他道。
  “好!”正好见识一下他的看家本领。

  采花宝典
  老板是女人的酒楼没有找到,反倒是回到必胜客的客房里喝酒。
  事实总是那么巧,霍无影也夜宿于必胜客,他住的这间离我们定的那间客房仅隔了几间。也不知他打哪搞来的几坛子酒和菜,总之是摆上了一桌。
  所谓借酒消愁是最不明智的行为,但喝酒时候的那种心情却是很舒畅,尤其还是面对霍采花这个很有意思的采花贼。
  我灌了几杯黄汤,便问他:“你脸上的蝴蝶怎么弄掉的?用刀剐的?还有你的头发怎么变黑了?用墨汁泼的?”
  他低头含笑:“呵呵,你说话的方式很有意思。这是蝶宫的一种换颜术,出来行走江湖,必要的一种手段。”
  我好奇道:“这就是所谓的易容?”
  他道:“嗯,这种换颜术是易容术中最简单的一种,服了这种药之后,可以使脸上或身上的疤痕、刺青、胎记等等在几个时辰之内消失,药效一过,便会恢复原样。”
  抬眼瞧见他脸上的蝴蝶已经若隐若现,我不禁笑道:“呵呵,真快,你的药效要过了。”
  他道:“不是,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服了这种药之后,喝了酒便会失效。”
  我又问:“那你头发呢?”
  他道:“假发。”
  说完,只见他将头上的黑发拔了下来,那头刺目的银发也随即散了出来。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这假发的做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与他对碰一下酒盅,浅尝一口,在好奇心驱使下,我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也会来这里?来采花?花神祭来采花?”
  “聪明!既然是花神祭,岂有不采之理。”他嘻笑。
  “你不怕花神用花盖死你?”我揶揄道。
  “求之不得。”他笑答。
  我问:“依你的尊容不必去干那勾当,就应该有一大把女人追着你屁股后面跑。为什么呢?”
  他自负道:“自己采的花最香。”
  呵呵!有道理。
  “那你又为什么采花还‘三不采’?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应该是像你这种人狩猎的第一目标么?”举杯,我又问道。
  他听了后,朗声笑起,暧昧道:“啧啧啧!你真的很大胆,竟会问我这种问题。好,我满足你,但听了后可不要脸红害臊。”
  我干笑两声,害羞脸红?呵呵,我的脸皮可比那城墙还要厚。
  于是他便向我介绍起他的采花心得:
  “要想做这行,首先就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轻功绝出;第二,富于计谋,心智要高;第三……”他顿了顿,媚眼瞟动,轻声诱惑道:“第三,一定要精力充沛,仿佛永远都用不完似的。”
  我摸了摸鼻子,暗笑。做这种事倘若精力不充沛,还真是没法子做,呵呵!
  他接着道:“所谓‘三不采’,就是大家闺秀不采,小家碧玉不采,乡女村妇不采。”
  “嗯,这个我听某人说过,但为什么?”我问。
  “他跟你说过?呵呵――”他又怪笑了几声,啜尽杯中酒,道:“大家闺秀不采,原因有二:一则这些大户人家大凡都会请一些会武功的护院,极居盛名的高人都不会喜欢用迷药,因而麻烦。再则那些深居闺院的大家闰秀们,虽外表高贵端庄,才艺双全,但由于从小娇生惯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实则也是种禁锢。也许是禁锢了太久了,一旦得手,她们那种无力的娇喘抗争,就算是让人想要多番云雨,久而久之也是乏而无味……”
  咋舌。
  “脸未红?呵呵――”他调笑,道:“最可笑的是,遇上此等艳事,她们往往连叫都不敢叫,只能打落了牙往自个肚里吞,好比哑吧吃黄连,而门外那些护院就算是武林高手,也形如虚设,事后也是匆匆嫁人了事。”
  “艳事?应该是残忍才对吧。”我道。
  他浅啜一口酒,吃点小菜,道:“那是遇上不入流的采花贼才叫残忍,若是遇上我则是艳福。”
  “自恋。呵呵――”我笑道:“继续。”
  “自恋?呵呵。小家碧玉不采,理由更简单。她们不似大家闺秀们那般拘束,但却具备了一定的反抗能力。遇上遭人采花的当下,偶尔会有些挣扎,仍是不敢喊叫,可能低呼几声的也有吧,但至少不会嘶声力竭的乱喊烂叫,脸面对于她们来说同等重要。还有一点和大家闺秀不同,就是事后她们会报官府处理,一旦官府追查起来,虽说藏身不难,但也是种无尽的麻烦。麻烦,乏味,故而,不采。”他抬眼看了看我,又笑,道:“对于这种两种人家的鲜花,达到一定级别的,无需放迷药,只要是胆子够大,盘子踩的准,尽管去落红留迹。哈哈哈――”
  再咋舌。
  “禽兽。”我嗤道。
  “哈哈哈――更禽兽的还在后面,还听不听?”他放荡的大笑,看我默然,继续道:“山野村姑,是这三不采中最麻烦的。理由有三:一是这种农家小花皆是出生于穷苦人家,由于长年的劳事作物,人高马大,因而力气会很大,能跟你抗衡很久,而我则是不喜欢把体力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上面。呵呵,但在最终征服后,其强烈的反抗之下给你带来的舒服感却是让人欲仙欲死。哈哈哈――有定力,我喜欢。”
  我白了他一眼,轻尝一口酒,示意他继续。
  他点头,笑道:“其二若是好容易遇上个美人胚子,但脱光了衣服却发现皮粗肉厚,摸起来毫无触感,便顿觉无趣。其三,这点也是最重要的,她们可不同于那些千金小姐们,才不怕什么丢人不丢人,就算街坊邻居们全都知道也无妨,往往都会大声尖叫,有时候那种声音能赛过杀猪叫,惊天地泣鬼神,震的你耳朵嗡嗡作响,严重地或许会失聪几日。因而这种带刺的“野花”,能不采还是不采为妙。”
  听完他这“三不采”的高调,不由地轻笑了起来,这男人真是堪称经典中经典,我道:“你可以写一本秘笈了,名曰<采花宝典>。”
  “采花宝典?哈哈!”接下来便是他经典的总结性发言了:“能上这‘三不采’人家作案的,大多为一些不入流的跳梁小淫贼们所为,而对于达到一定级数的,还去采她们,只会自我贬低身份,极负盛名的高人都是很善于等待的。俗话说:最难到手的,才是最好的。”
  末了,还意味深长的用他那双勾魂眼冲我直放电。
  “明知花有刺,偏向丛中行?”我很顺口接了下去。
  “哈哈哈,也是他告诉你的?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多嘴了?”霍无影又笑尝了几口酒。
  我低头喝着杯中酒,不语。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忽然道。
  我端着手中的酒盅,晃了几下,便一口仰尽,淡道:“夜寻欢是我龙门客栈的掌柜。”
  “掌柜?你叫他夜寻欢?!夜夜寻欢,哈哈哈――”他听了大笑起来。
  我不禁蹙起眉,想到当初也曾怀疑过他这个名字是假名,而现听霍无影的话,寓意着他真的用的是假名了。
  哼哼!假名……
  我又喝了一口,道:“不叫他夜寻欢,那叫什么?殷木岑?”
  霍无影疑惑道:“你竟然不知道他本名叫殷木岑?!”
  我抬眼瞥了瞥他,愠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被口中的酒给呛住,怪叫起来:“咳咳咳……你该不是除了只知道他叫夜寻欢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的,现在想来,我对那个男人真的是一无所知,而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竟然也一起走了那么远的路,真是可笑至极。
  呵呵呵!猛灌一口杯中酒,不由地自嘲起来,以笑默认。
  霍无影那双盯着我看的勾魂眼一时间没了焦距,貌似在想什么深奥又令他困扰的问题,若有所思之后,但见他又莫明其妙的笑了起来:“要不要抛弃他,换作跟我走?”
  “哈哈哈,跟你走?为什么我要跟你走?”我听后莫明的狂笑了几声,又灌了一杯。
  “这世上少有几个男人能比过我的。”他自负道。
  “你不要太自负哦,早晚有一天会栽在女人手上。依我洛半仙的金口,你会死的很惨。”我笑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毫不介意,又道:“那就换我跟你走!你要去白虎国做什么?”
  “你们采花宫的男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还是地球上的女人全跑到火星上了?”我揶揄道。
  他苦笑道:“为什么你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
  我抚了抚微烫的脸颊,单手撑着脸,打了个酒嗝,笑答:“这就是人类与非人类的区别。”
  他猛灌一口酒,微微眯了眯那双诱人的勾魂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笑眼盈盈道:“嗯哼!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要回去?你确实很让人着迷,绝色的容颜,泼辣的性子,风趣的言语,损人还不着痕迹,啧啧啧,迷到我也不想回去了……”
  说着他便立起身,脸就往我这凑过来,我用酒盅抵住他欲要亲过来的唇,皱眉道:“请不要太随便。”
  他接过杯盅,喝尽杯中酒,压低了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盅惑我:“曾经只是年少轻狂,其实我并不是个随便的人,至少不曾对女人动过心,但……你却不一样,令人怦然心动,让人情不自禁。”
  “哈哈哈――”这真是有史以来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因为跟我表白的人是一个采花贼,轻抹眼角笑流出的泪,我道:“有一句俗语是这样讲的,叫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你说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我相信你随便起来便不是人。哈哈哈――”
  他无奈地望着我干笑,而眼前他的人影也有点模糊,我知道我到极限了,我笑眯眯地趴在桌上玩转着酒盅。
  “明天去花神湖泛舟?”他道。
  “不去,我要早点回家。”
  “只多待一天而已,况且这时节来到临山县不去花神湖泛舟着实可惜。”他叹息道。
  “呵呵。”
  “我们单独租一艘画舫?”他又道。
  “不要,回家。”
  “事后我带你回去。”他道。
  “呵呵。”
  我眯着眼,朦胧间看着霍无影的手已经抚上我的肩,他的整张脸也往我面前凑了过来,尚未贴近我,又依稀看见他被人猛地拉开,那人在他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那人的头发是银色的,只听他凶道:“此事我跟你没完。”
  嗯?是他?哼哼!他不是应该软玉在怀么?
  接着他又说了几句,我没有听清,因为我真的很困,好想睡。
  任由他抱起我,往屋外走去,窝在他怀里,真的好舒服。
  意识朦胧间,我透过眯着眼微露的缝隙中,隐约瞧见了一只蝴蝶,而且还是只银色的蝴蝶,怎么是在他的右眼角下?再努力地睁了睁眼,我又看到了我的寻,他的眉间还有颗血痣。寻的脸上怎么会多了只蝴蝶和一颗血痣?
  我软软地叫了声:“上官……”
  寻轻应了一声,将我抱的更紧。
  我的手刚抚上他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了,眼皮真的好重哦……

  决裂
  次日清晨,我在宿醉性的头痛中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呃?什么时候睡在床上了?吼!头真的很痛,我发誓我以后滴酒不沾。
  貌似床边还坐着个人,我揉揉惺松睡眼,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一晚上都不见鬼影的男人。
  “醒了?”他扶我坐起身,喂我吃了一颗药丸。
  “又什么东西?老往我嘴里塞。”我刚想吐出来,感觉那药已化入口中,想用手抠,抠出来的却全是口水,而且还臭臭的。
  恶!还没漱口,外加昨日的酒气,我要被呛晕了。
  他叹了口气,拿下我的手,道:“不要再抠了,这药是帮你醒酒的,能减轻你的头痛,入口即化。”
  “海王金樽?”原来是解酒的。
  他疑惑道:“海王金尊?什么东西?佛像?”
  “鸡同鸭讲!”我轻嗤。
  他不以为然,轻哼了一声,双手便在我太阳穴上轻轻按摩起来。
  嗯!好舒服……
  闭上眼睛安然享受……
  忽然,只听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责怪的意味,道:“洛,以后不要随便和不相干的人喝酒!”
  倏地,我眼开双眼,一巴掌挥开他的双手,冷笑了几声,嗤道:“笑话!我和谁喝酒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表哥?”
  他那张原本很阴郁的脸在听到我那声表哥后,反而轻笑开来,还说了一句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起的肉麻话:“唔!好妹妹,那快让表哥看看手指现下还肿不肿?”
  说着,他便抓起我的右手仔细的查看。
  嗯?他知道我的手指是红肿的?!
  又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盒,打开在我手指上轻轻抹了抹,好闻的清香味幽幽入鼻。他低着头,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我听:“昨夜已经搽过一次,今日再搽两次,明日保准还和以前一样,又白又嫩。”
  又白又嫩?切!
  “多谢夜大侠厚爱,哦,不对,应该是殷大侠才对。咱粗人一个,皮粗肉厚,用不惯这种精贵的药膏,你还是收好留着自己慢慢用吧。”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死紧的攥住,无耐之余,我只有低着头不看他。
  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往上轻抬,逼着我与他对视,他轻笑:“还在生气?”
  切!我气多呢!
  “终于晓得吃醋了?”他又笑道。
  我一听这话,立即就像一只防卫中的刺猬一样撑开刺,猛地推开他,叫了起来:“见鬼吧你!”
  下了床,简单梳洗一番,接着便收拾包袱,准备雇辆马车走人。
  他本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蓦地,他拦住我不停在忙的双手,道:“你打算走了?”
  我停下,抬头瞟了他一眼,道:“我洛某人是个生意人,做任何事都讲究个时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浪费金钱就是浪费生命。殷大侠您贵人事多,而我又不想浪费金钱和生命,所谓做人要厚道,所以……就此别过。”
  他一脸愠色地将我双手按在包袱上,不容许我动。
  我费劲地抽回双手,摊了摊手,道:“几件衣服而已,若你喜欢,那就留给你好了。”
  反正银子都在身上,衣服大不了再去店里买,现在两手空空,反而轻松,想着,我便转身往门处走去。
  刚打开门却被他一把拦住,他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陌生的不请自来者给打断了。
  那陌生人热情地开口道:“洛洛,你总算醒啦,我可等你等了好久了。”
  晕!这男人是谁啊?还叫我洛洛?啥时候我闻名到路人甲乙丙丁皆知了?咦,貌似这声音熟悉的很哎?
  我吓的往里退了两步,正好依在夜寻欢的臂膀中,怪叫道:“你你你谁啊?乱乱乱叫什么?”
  那陌生男人深叹一口气,道:“洛洛,是我,霍无影啊!”
  嘎?我靠!是那只淫狐?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我名字的版权问题,某男人已经先沉不住气,很气愤地在帮我申讨了: “洛什么洛,乱叫什么你?是不是嫌昨夜给你吃的太少?”
  昨夜?吃的太少?
  我拦住这个脑袋有点不清醒的家伙,将他抵到身后,正了正身,调整了一下我那颗刚刚饱受惊吓的小心,对面前的霍无影道:“一大清早的,你脑袋被门给夹啦?好好的易什么容?拜托你还是整回原来那样,好吗?找我什么事?”
  吼!这家伙真是脑子进水了,帅帅的脸皮不要,搞了个这么一张具有万年考古价值的脸,比夜寻欢的脸还要夸张,一大清早的就赶过来给我提神。
  “唉,洛洛,你怎么给忘了?昨夜,你明明答应我今日陪我一起去花神湖泛舟的?”他这一开口无疑是颗重磅炸弹。
  “泛舟?”我晕!我什么时候答应的?莫不是昨晚猫尿喝高了,胡乱点了头?
  “你昨晚已经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今日你还要再跟他去泛舟?!”夜寻欢一见到他,就一脸煞气,这会听他约我去泛舟,明显更狂燥,抓着我的胳膊愠道。
  我有点恼火地甩开他的手,道:“夜寻欢,只许你周官放火就不许我百姓点灯?你未免比我妈管的还宽?”
  他定在我脸上看了半晌,蓦地,诡笑了起来,道:“好,既然你喜欢泛舟,那就一起去,两人一艘不如四人一艘,人多热闹。”
  随即,不由分说地便拽着我往楼下拖去……
  话说,真是莫明的很其妙,我连反抗都没反抗,就这么被他给拉上了某艘画舫。而霍无影再次出现时,又换了一张脸,和他原来那张脸很像,但又像突然发胖了一样,貌似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不协调。
  画舫内,两名年纪不大的侍女在斟茶倒水,完了之后,静静的立于一旁候着。某个很有情操的女人正在抚琴,而那琴音对我来说简直犹如魔音穿耳。今日身着虽无那日大胆暴露,但那外衣领襟开的还是很低,仍是能瞥见那条小沟,貌似那红肿印也消了些。
  我依窗而坐,一直欣赏着窗外花神湖的美景,霍无影说的一点也没错。离我坐的最近的也是霍无影,一会就捻个什么水果来给我吃吃,受宠若惊的让人吃不消。
  除了欣赏风景之外,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昨晚醉倒后的事,貌似我昨晚有看到寻了,是他把我抱回房的,还拥着我睡了一晚。但是他的脸却和以前的又不太一样,眉心间有颗血痣,右眼下方还有个比指甲略大一些的银色蝴蝶,头发是也是银色的……
  头发是银色的……
  倏地,我转回头分别扫了一眼夜寻欢和霍无影。
  不是霍无影,霍无影的蝴蝶是淡青色的,只有蝴蝶的翅尖是银色的,而且他的声音也不对。我再次凝视夜寻欢,这家伙是蝶宫的夜使,但脸上却看不见蝴蝶,自然也是易了容的,头发是银色的,声音又那么象,会习惯性摸进我房间霸占我床的,除了他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人选……
  那张平凡的脸皮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把他那张脸皮扒下来,就算是和寻的脸一模一样,若要说他是寻,打死我也绝不相信,他的言语放荡而轻佻,行为放肆下流又龌龊,对我总是喜欢用强的,哼!!!而寻绝对不会这样,他不是寻,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
  看看他吧,他那双眼睛都在看什么,寻的视线绝对不会在女人的身上逗留超过两秒,而他呢,眈了我一眼,眼睛就瞟到那女人的身上。
  哼!肯定是我昨晚猫尿喝多了,才会把他的猪脸假想成寻的容颜。
  再看看他吧,又是那种邪恶的笑容瞅着我,我则狠瞪了他一眼,便转向窗外。
  蓦地,秦操停止了她的魔音,软声细语道:“殷大哥,秦操想为你舞一曲,你来弹奏可好?”
  从风景如画的花神湖上拉回视线,我不由地深皱眉,冷眼望着这一男一女。搞什么?!想要你侬我侬麻烦能否私下里进行?当众这样的肉麻兮兮真是恶心至极。
  我站起身,打算出舱,到外面去透透气,省得再待下去会长针眼。
  与些同时,夜寻欢的声音也响起。
  “秦姑娘,请原谅殷某学艺不精,不过……”他顿了顿,冲着我缓缓道:“不过,我表妹的琴艺却是精湛又传神,何妨请她为你弹奏一曲?”
  “她?”她鄙夷地轻瞟我一眼。
  靠!怎么?难道我长的不像是会弹古筝的高人么?
  我咬紧了牙,狠捏了一下指关节,但听那“咯嚓”声,之前,我还一直在幻想他的脸变成寻的,原来我是痴人做梦!他是多么的恶劣,明知道我的手指上有伤,竟然还叫我弹琴,而且还是为这个女人弹琴。
  这算什么?!这个该死的男人!
  夜寻欢向她微微一笑,轻点了下头。
  “那就劳烦寻夫人了!”那女人刻意将寻夫人三个字喊的很大声。
  哈!我冷哼几声,此女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见过厚的,没见过像她这么厚的。我有答应么?还劳烦我?自以为是的东西!
  我扫上秦操那张脸,冷冷的道:“你想我为你伴奏?!好!那你可得听好了,记得要跟上我的音调!”
  视线再度回到夜寻欢的脸上,盯着他,我便将那支情人泪的蝴蝶银簪从头上抽出,用力地掷向琴弦,只听“锵”的一声刺耳鸣响,随即两根琴弦应声而断,那支簪子也深深地嵌进琴内。这“嗡嗡”作响震人心魂的声音,惊得在座所有人脸色煞变,目瞪口呆,一直在一旁安静伺侯的两名侍女闻声便捂上耳朵尖叫起来。
  余音未止,那女人猛然间回过神,大声质问:“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不愿为我奏乐就算了,为何要毁了我的琴?”
  “惊魂?”夜寻欢望着我轻声道。
  没有任何言语,我愤怒地扭头便往外走去,霍无影焦急地拦住了我:“洛洛!”
  “闪开!”我恶狠狠地推开他,夺步而出,对着正在挣船的船夫高声叫道:“船家,劳烦你靠岸。”
  “洛!”夜寻欢追了出来。
  “你给我滚回去!”我站在船尾大声吼道:“船家,我要上岸!”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扶住我的肩,又叫了声:“洛,我……”
  没待他说完,我已奋力挣开,攥紧拳头便在他胸前结结实实的猛力打了一拳,他往后退了几步,我则往船尾又站近了一步,嘶声道:“滚开!你这个浑蛋不要碰我!你再过来我打死你!你给我死一边去!夜寻欢,你这个王八蛋,那个女人要泛舟,你拉我来做什么?她要跳舞,关我什么事?她要跳给你看,我为什么要为她弹琴?她算老几?没有人弹琴就死回家去跳!你明明知道我的手有伤,还要我为那个女人弹琴?连惊魂都听不懂,还装什么清高?你不要过来!”
  “洛,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你还不明白你的心么?”他激动道。
  “不要叫我洛,你没资格!心?我会为你动心?!我会为你吃醋?!痴人说梦话!你以为你在作什么打算,我会不知道?!你以为你找这么个女人来就能刺激到我?想试探我?我对厉蒙用的那套,你想用在我身上?想看结果?简直是笑死人了!我告诉你,我的嫉妒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用尽了。你们采花宫的人了不起,会易容,脸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是假的,还想奢望别人的真心以待?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最不想看到的人也是你。今生今世,你和我就好比那两根琴弦。夜寻欢,你给我听好了,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就会砍你一次!”
  愤怒使我再次失去了理智,我周身被一股强力的气流给包围着,一旁撑船的船家不堪气流的冲击,惨叫着被震得跌入了湖中,也因为这股强力的气流,逼得他近不了我的身。
  他的脸色变了,焦急无耐,只能柔声道:“洛,放平静些,你现下还不会控制你的内力,你这样只会伤了你自己。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簪子我给你,只要你过来,我什么都告诉你!静下心,收回你的内力,过来,好不好?”
  望着他从怀中掏出的那根簪子,不由的内疚,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一度都快要忘掉它了,那是寻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怎么可以忘了他?
  慢慢的,我平静下来,周遭气流已不再那么强烈,我刚想走下去拿回我的簪子,猛地,一样东西击中我的左腿膝盖,那锥心的疼痛让我一个重心不稳,跌入湖中。
  “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
  “簪子……我的簪子……上官……”我猛地惊醒,又是躺在床上。
  嗯?不躺在床上还能躺在哪里?难道是停尸间么?
  “洛洛,你醒了。” 是霍无影。
  他扶我坐起身,依着床边,我低头审视,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换过。
  他看出我的疑虑,道:“那个,衣服不是我换的,是我找客栈老板帮你换的,她是女的。还有,你的银票和契据都保存的很好,我都没动。”
  谁为我换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
  接过羊皮袋,轻轻移了一下身子,左腿膝盖的疼痛让我又想起那个不愉快的泛舟。我撩开裙子卷起裤管,膝盖上赫然一块很大的红肿,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暗算我。
  自从遇上那个家伙,我就一直倒霉倒到透顶,而现在,现在终于解脱了,永远都不用再看见他了。
  “这个,是他让我交你的。”霍无影道。
  “呃?”我抬头,就看见霍无影手中捏着那支情人泪的蝴蝶簪子。
  为什么是这支簪子?他应该还我的是我原来的那根金簪才对,为什么要给我这支?为什么?都说了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还要给我这个。
  我一把挥开霍无影的手,愠道:“拿走!我不要!”
  说着,眼泪却又莫明其妙的跑了出来。
  “他说这簪子上的蝴蝶是用彩虹石作的,俗称情人泪,而此刻,你是为了情人在落泪,很贴切。”霍无影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我为情人在落泪?我没有!我也不会为他落泪!不会!” 我一边哭着一边冲着他吼道。
  “是吗?”他倾身靠近我,双手撑在我身子两侧,面孔与我相距只有寸许,温热的气息喷 在我的脸上,又道:“那就试试!”
  说着,他的唇便猛地印上我的,本能的我想反抗,但转念我又放弃了。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
  最终还是他先忍不住离开我的唇,倍感挫折道:“冰冷无情,你将男人的自尊打击的一丁点都不剩。他说错了,不是你不明白,而是你明白,只是不愿去承认,你的心早就遗落在他身上了。”
  “呜呜呜――”抱着双膝,我忍不住哭出声来。
  在霍无影吻我的那一瞬间,我本来是想拒绝他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想知道,他的吻和其他男人的究竟有什么不同?直到霍无影放开我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不是不同,而是大不相同。他的吻能让我不知不觉中溶化,他的吻能让我情不自禁的回应,他的吻能唤醒我沉睡了已久的灵魂,他的吻能燃起我体内早已熄灭的激情……
  而霍无影在吻我的时候,我的双眼始终都是睁着的,脑中一直都在不停地数着秒钟,没有感觉,没有情绪,没有沉沦,没有不清醒,没有不能呼吸,最重要的是他的舌始终未能撬开我的牙齿……
  五年了,这五年里,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何事都引起不了我的兴趣,就算在很拼命的赚钱,那也是在填补心灵的空虚与寂寞,因为要养家,除了养家还是养家。
  我颓废,我委靡,我消极,我沮丧,我逃避……
  直到他的出现,他的笑容,他的放荡,他的无赖,他的痞样,他的整个人,在潜意默化里,就像一只令人讨厌的万年不死的小强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的,强行侵占了我的整个心房,缠到我要发疯。
  和他在一起有多久了?从客栈到望连山,从望连山到安平镇,从安平镇到这里,他的身,他的影,现在无时无刻不缠绕在我的心间。日子一天天的过,对簪子的挂念却一天比一天淡, 心中虽不断地念着寻想着他,可是念着念着就变成了寻欢。
  那相似的声音,那莫明的熟悉感,甚至让我常常把他幻想成寻。
  他的怀抱我从来就无法抗拒,而霍无影只是轻轻触碰就让我无法接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为什么要答应霍无影去喝酒?以为喝醉了就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以为喝醉了就能让自己痛快一些,以为喝醉了我就什么都可以不用再去想……
  无论是那晚看到他和秦操在一起的情形,我用毛毛虫丢秦操,我暴打猥琐男,还是之前在画舫中,我掷断琴弦,暴气将船家震落水中,都是因为我愤怒。
  我的愤怒是来自于我的嫉妒,我的嫉妒是来自于我的心。
  当再次睁开眼,我以为坐在床边的依然会是他,在看到霍无影的那瞬间,我居然是失望的……原来我在心底期盼的是他,期盼的是他还能想往常一样嘻皮笑脸的坐在床边,等待着我醒来,但是,不是他,以后也不会了……
  我不停地压抑,不停地压抑,压抑了很久,压抑到自己好痛苦好难受……
  我不愿承认,我不要明白,我不要看清,我不要……
  因为我不可以对不起寻,我不可背叛我的爱情……
  最无奈的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最终还是泄露了,正如他所说的,我动心了……
  我真的对不起寻了……
  情人泪?
  是的,我的眼泪是为了心中的情人而流。是的,我的眼泪是为了他而流……
  夜寻欢,这个名字,或许是从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它就象施了魔咒一样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
  现在承认了又能怎样?一切都是回不了头的……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心已经许了一个人,又怎么能再分出去,这是一种背叛,我不要背叛……
  寻,为什么你要将我抛上崖顶?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痛苦的活着?
  你到底在哪里……
  人清醒,泪已干,昔日情,成追忆。
  就当我做了一场梦,而今是梦醒时分。
  决定不再留恋,便不会藕断丝连。
  自落水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我的话真的奏效了。现下身已在白虎国境内了,用不了几个时辰,便可抵达白虎国的京都。
  最可笑的是,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也从他换成了霍无影。
  瞧!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节操的女人,招惹完了一个,又来一个。
  这一夜几乎没怎么休息,我坚持连夜赶路。太久了,我真的太累了,我好想家,想开心,想笑笑,想将军,想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样物。
  我要回家!
  进了城后,先和霍无影打点客栈住宿事宜,然后才去店铺。我也明示了,最多一晚,今日无论赔偿多少,哪怕日后我找镖局把银子给押送过来,我都要退店,明日一早我便可返程回家。
  退店和退窑炉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原来的店铺老板早已将所有权转卖给了他人,而那位新老板很是奇怪,不仅一分钱都没让我赔,还当着我的面将两份契据撕毁,表示合作就此结束。
  返回客栈的路上,熙来攘往的人潮,人声喧闹。
  我一直都沉浸在方才退店一事中,赵叔去退青龙店时顺利归顺利,但也没有象这样一分钱不用赔的啊?
  我看了看霍无影,心中了然,买下那家店的,除了那个让我哭到泪干的男人,还会有谁。
  剪不断,理不断。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嗯!别有一番滋味……
  “闪开!闪开!统统都给我闪开!”
  “别挡着平远候的路!”
  正冥想着,几个嚣张跋扈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原本行于路中的百姓们纷纷避让,退于道路两旁。
  抬头一看,一辆辇车正从不远处慢慢驶来,赤质,周施花板,上有漆柱,四面垂帘,青罗绣宝相花带,这等华贵气派,不禁让人误以为会是白虎王的龙辇。
  辇车缓缓从面前驶过,那纱帘随风轻飘,我好奇地瞄了一眼车中之人,在瞥见他侧脸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难以置信地望着纱帘下车中之人的背影,我喃喃自语道:“上官?”
  怎么会是寻?
  直楞楞地望着辇车渐行渐远,霍无影轻拍了我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蓦地,我回过神,没有理会霍无影问话,丢下他,便疯狂地向辇车追去,口中不停地呼喊着:“上官!上官!上官!”
  我尚未接近那辇车就已被人给拦下,车中之人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喊声,也有了反应,回过头掀起了纱帘。就在纱帘撩起了的一刹那,我看清了他的脸,原本想冲过护卫而不停挥舞的双臂倏地停下了,浑身没由地跟着战栗起来,两条腿随即便往后连连退去。
  司行风?竟然是司行风。
  我怎么会忘了是他?
  他在瞧见我的那一刻,先是一脸的错愕,渐渐地,一抹阴冷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庞。
  他应该是认出我了。
  白虎国的平远候,权倾白虎。
  我连吞了几口口水,在他没有指示手下人抓我之前,我垂着头对着那几个护卫连声称道认错人了,便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缓缓转过身往来时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我不能跑,我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倘若我跑了,无疑是向他宣告我的心虚。
  “洛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迎上来的霍无影一边问我,一边看向司行风。
  “不要看了,快走!”我压低了声音道。
  拽过霍无影的胳膊就走,岂料这家伙跟个白痴一样,一脸惊愕地只顾着望着司行风发愣,在我强行的拖拽之下,才将他拉走。
  一路上,我不敢回头,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走着,走了很远之后,在确定了司行风并未派人追过来,我才敢拼命地往客栈方向奔跑。
  “你快去雇辆马车,我回客栈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启程。”我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对霍无影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让你如此惶恐?”霍无影追问。
  “等出了白虎国再说,眼下没时间跟你说这个。”我急道。
  临转身之前,在对上司行风那双犀利的黑眸,我心中很是明白,他已不再是撷香阁之内,那个曾经任人百般欺凌而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宇了。他那阴鸷的眼神已向我透露了危险的讯息,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他派人抓我之前,离开白虎国。
  “你跟他有仇?”霍无影又问。
  “是的,不共戴天之仇!”我答道。
  “他就是那个第三次?”霍无影很小心地说出了他想问的话。
  停下脚步,我疑惑地看着霍无影,他怎么会知道司行风就是那个第三次?
  我顿了数秒,时间紧迫,不容我多想,只能无奈点头应道:“是的!”
  霍无影在听到我的回话后,又露出了一副冥想中痴呆的傻样,口中不停地嘟喃:“原来如此!”
  唉!真是要被这家伙给气死了,明明长着一副聪明灵俐的模样,思想和行为却总是跟个白痴一样。倘若时间再这么让他给耗下去,那十八层地狱的“极乐”世界我是非走一遭不可。
  最终不得已,只有对他河东狮吼一把,才让他回过神诚惶诚恐地去办事。

  是祸躲不过
  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它终究还是要来。
  这就是命。
  司行风动手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可惜我错了,自以为是的聪明却错的离谱,我不应该让霍无影离开我,凭他的武功,这些人绝非是他的对手。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他手下以缉拿要犯的名义冲进客栈,不待我反应,便一把将我给敲晕了过去。
  这次睁眼,成了一场似乎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
  我不知道自己被绑到什么地方,这里一片黑暗,不见天,不见地,也不见自己,四处弥漫着令着作恶潮湿的骚臭味,还能很清晰地听到好些个微弱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喊:“放我出去!”
  我不能动,根据感觉只知道自己被绑在某个物体上,强烈的恐惧感攀上心头,心脏在胸膛内激烈地跳动着。
  忽然,一样活动的不明物体爬上了我的脸,我惊恐地甩着头,拼命地尖叫:“啊――啊――”
  “哼!”伴随着一个人的冷哼声响起,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火光让我两眼一时间无法适应,闭了闭眼后,才能看清眼前所处的地方,竟是地牢。
  我被绑在用来行刑的木架上。
  抬眼惶恐地打量起四周,黑压压的占满了这间牢房的就是刚才爬在我脸上的小强,蜈蚣沿着墙缝到处乱爬,地上满是耗子屎、蟑螂屎以及长年累积不堪污秽之物。
  一副以锁住犯人防止他们越狱的镣铐和链索,正空挂在旁边血迹斑斑的墙壁上,在火光的颤动下映着青獠可怕的寒光。再往下看,两根灰白的骨头阴森森的卡在脚镣的铁圈里,那是……人的腿骨吗?那两根白骨的主人是被折磨成骷髅的吗?
  不远处的黑暗中隐隐约约端坐着一个人,肯定是他。
  我恐惧的颤抖着,司行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到他想把我也折磨成骷髅?
  我害怕的甚至不敢喘气。
  从黑暗处,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那张与寻多么相似的面容再度出现于眼前,五年的岁月痕迹,他的容颜看上去不再是一副阴柔娇弱如女子的相貌,显赫地位,锦衣华服,使得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我反倒觉得他和寻不再那么相象了。
  他单手狠捏住我的下颚,将我的头顶向后方,狰狞地笑道:“夏之洛,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六年了。五年前,当我得知你死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为了你的死,让我整整伤心了五年。瞧,我多么挂念你,甚至比挂念我的亲人还要多。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老天那么厚爱你,怎么会让你这种人就这么轻易的死掉?方才在大街上,再次看见你的那一刹那,你可知道我有多兴奋有多激动?原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难为我念你念了五年了。”
  望着他残酷的表情,听着他这一声声的“挂念”我,我痛苦地扯笑着。
  我心底的痛楚谁能了解,为了他,我死过一回,甚至还失去了寻。
  为什么五年了,老天爷还不放过我?还要让他再次出现,来折磨我?
  我无奈的闭上双眼,多么期望这一闭眼,可以从这里消失,就算是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也可以。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出来,我能说什么。
  “害怕的哭了?我还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就哭了呢?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他的脸贴近我,阴森森的道。
  我哽咽道:“司行风,我承认,我哭是因为我害怕,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无奈。五年前我就已经和你过说了,卖你的人不是我……”
  “你闭嘴!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倘若她死了,那么现下在我面前的又是谁?难道是鬼吗?”他愤恨地厉声打断我,仇恨地咬着牙。
  借着火光,甚至可以看清他颈间的青筋暴突。
  他顿了顿,再度吼道:“对!你本来就是个恶鬼!倘若不是你这个恶鬼,我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这些天来,我已经被夜寻欢快要给逼疯了,在听到司行风骂我是恶鬼的时候,我一边流泪一边笑,恨不能将所有的痛楚全都宣泄出来,于是我大声地喊道:
  “对,我是个鬼,我本来就是个鬼,我是一个霸占他人身体整整六年的恶鬼。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整整六年的恶鬼。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人痛苦么?这五年里,我活得没有比别人更快乐,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明明不是我,却偏偏又是我。她欠你的早在五年前,我就替她还清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啪”的一声,司行风狠狠地甩了我一记耳光,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痛。
  他双眸中仇恨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这个贱女人,原本以为五年里你会有所觉悟,会有所悔改,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少折磨你一些,现下看来根本就没这个必要。”他将我的头按向右下方,咬牙切齿的道:“看见那地上的白骨么?你想我像审犯人那样对你,天天大刑伺候着你,还是想我像你对我那样,把你丢进窑子里,让那些男人天天伺候你?”
  他的双手抓住我的双肩,手中的力道随着他的话语一次次加深,一张俊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怕。
  一听他要把我丢进妓院,我浑身都在颤栗,惊恐道:“不要……”
  他的手再度捏住我的下颚,随着手掌又不停地在我脸上来回触摸:“不要什么?是不要大刑伺候你,还是不要男人伺候你?你方才的那股傲气呢?哪去了?”
  说着,他抚着我脸的手忽然伸向我的衣襟,猛力一撕,我胸前的肌肤几乎裸露在外。
  这世界是绝对的公平。
  没有平白来的金钱,没有平白来的富贵,更没有平白来的生命。
  什么是命?
  什么是重生?
  因为我的重生,导致了夏之洛的死亡,所以我就要拿现在的一切为这条命付出。
  他上下冷扫了我几眼,又回到我的脸上,此时我已泪流满面。
  我低声道:“你到底想怎样?如果折磨我羞辱我,能让你好过些,那你就大刑伺候吧。”
  不知道何因,他伸手帮我抚去眼泪,嘲弄道:“今日我才发现,原来你还长着一张媚惑男人心神的脸。啧啧啧!难怪那两个瞎了眼的男人会为你神魂颠倒。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是三个,方才在大街上,还有一个。你媚惑男人的手段的确高明,假若没有六年前的事,说不定我也会被你这副楚楚可怜令人怜惜的柔弱外表给骗了。”
  “呜呜呜……”
  “好,你选大刑伺候,我随你心愿。铬铁?鞭刑?插针?对了,我又忘了,白虎国是擅长用的是梳洗。知道什么叫梳洗?这可不是帮你在梳洗打扮,而是要用铁刷子把你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就象他一样。”他指着那两根白骨疯狂地笑着。
  我的眼睁得更大,心中已开始反胃。
  他疯了。夏之洛把他给逼疯了。
  蓦地,他停止笑声,双手将我已破烂的衣裳更用力地撕开,我整个肩部完全裸露。
  他的脸凑到我胸前,那热腾腾的气息喷在我胸前,让我无比惶恐,我好怕他像齐哥曾经那样对我,我大呼:“不要!”
  “不要?你以为我会要你?哼!五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就算我跟一百个淫妇娼妓上床,我都不会要你这个贱货。记不记得,我说过,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说着,他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他的牙齿紧咬着我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狂冒着眼泪直想撞墙,我感觉我胸前的那块肉就快要被他给咬掉了。
  “啊――”或许只有尖叫呼喊才能减轻那种痛。
  未久,他松开了嘴,抬起头,阴鸷的眸子凝视我,我感到我脸部的肌肉全因那痛而扭曲了。
  “啊……”
  他的唇上占满了我的血,他舔了舔嘴唇,又欺近我冷笑道:“痛么?这点痛算什么?你可知道当年我受的是怎样的折磨?啧啧啧,你这身细腻光滑的肌肤,我开始有点舍不得破坏它的美感呢。”
  他的手又在我的肩上和胸部摸索起来,胸前已被他弄的血迹模糊一遍。
  “不要!”
  “不要?你怎么会不要呢?五年前,你可是脱光了衣服,死命的抱着我喊要的。”当最后一个字音消失于他唇边,他又一口咬了下去。
  “啊――”我拼命的挣扎着,甩着头,痛啊,我受不了,大声叫着:“司行风,你这个疯子,你现在的行为和当初的夏之洛又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恃强凌弱。”
  他松了嘴,抬眼看我,露了个好看的笑容,道:“恃强凌弱?你忘了吗?当初我会成那样,你说我输给了钱和权。这都是你教我的。”
  司行风正准备张嘴再咬第三口,他的一名手下进来了。
  “启禀候爷,您的吩咐已安排妥当。”那人道。
  “那男人还在找她?”司行风问。
  “回候爷,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两个。他们方才才去过百花堂和天香楼。”那人道。
  两个?除了霍无影,那另一个会是夜寻欢吗?
  他们在找我?百花堂和天香楼?妓院?
  我的情绪激动起来。
  司行风听了他手下的回话,转过头,微眯了下那双好看的眼睛,轻扯了薄唇,冷讽道:“你骨子里还真是够淫荡,男人只不过才死了五年,一下子就攀上两个。他们对你还真是知根知底,明明知道你干的那些丑事,还要寻你,看来你迷惑男人的本事还真不小,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娘从小就教导我,无论如何绝不可以毒打女人,也好,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既然我下不了毒打女人的手,对你用刑这招是使不上了,正好你那两个男人和的我意思不谋而合,那么就如你所愿,送你上白虎国最有名的百花堂,让你在那好好的享受什么叫做人生?来人,送她去百花堂。”
  寻没有死!他不会死!
  什么叫我娘从小教导我不可以毒打女人?打都已经打了,咬也已经咬了。
  我就知道,他要报复夏之洛一定会把我送到妓院。
  “司行风,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五年前,我服过黑寡妇。”我惶恐地尖叫。
  “黑寡妇?听说过。你服过?好,没关系,那几个老东西也正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好好的伺候伺侯。更何况一朝四国的死囚多的是,我会不遗余力的请他们到白虎国来为你效劳。来人,送她去百花堂!”
  他现在已是个疯子,我还能试图和一个疯子说什么呢。
  奉命行事的两个狱卒,用猥琐而淫秽的目光在我裸露肌肤上游走,在解开捆绑我铁镣的同时,还会用他们肮脏的手故意触碰我,架着我身体更让他们有机可趁。
  “拿开你们的脏手。”我怒吼道。
  我费力地挣扎着,司行风立在一旁噙着笑冷眼看着这一切。
  我的内力呢?我的蛮力呢?
  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却不见了?
  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撕打。
  终于,从那其中一人的手中挣脱开来,挥起右拳,狠狠给了另一人一记重拳。
  脱开两人,我忍住胸前的痛,使劲全力地往前跑。
  其实,我这样做明摆了是白费力气,我怎么可能轻易的逃开他精心撒下的网呢?
  再一次,我被敲晕了……

  精神刑场
  从恐惧中惊醒,我生怕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脱光了的恶心男人在我身上蠕动。
  双手仍被缚着,从先前的精致铁镣已换成了一根绳索,绳索穿过悬梁上,落下的两端分别捆着我的两只手,整个人向上被吊着的,但脚可以及地。
  上身被撕破的衣服,血迹斑斑,胸前的伤口只要轻微一动就让我疼得直咬牙。
  被囚的地方换了,是一间类似于隔间的密室,狭长窄小,干净整洁,没有异味。我的正前方挂着一块长方型布帘,让人看不清那帘后究竟是何景象。
  这里,除一张椅子之外,便没有其他摆设,这样的情形,比先前在地牢里更加让我恐惧。
  这到底是哪里?
  百花堂,为什么妓院里会有这样的房间?
  一堵墙被推开了,司行风进来了。
  我张开口就对他大喊:“司行风,你――”
  为什么我听不到我说话的声音?是我的耳朵失聪了还是我变哑了?
  我强力地扭动身躯和胳膊,吊着我手臂的两根绳索被我拉地“吱吱”作响,我越挣扎,那绳子勒的越紧。
  他的美目一转,对着我阴笑,他的手顺着其中一端绳索慢慢地摸下来,从我的手一直摸到我的脸,道:“没料到你的力气还挺大的,竟然还能从两个男人手里挣脱。没关系,这根绳索是东海蛟筋所制,混以天山雪蚕丝,坚韧无比,刀剑也难动分毫,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无法挣脱。对了,差点忘了,劝你不要挣扎,你挣扎它就会勒的你越紧。”
  我张着嘴,想骂他,但是喊了几个字,一点音也发不出来。他不会弄哑了我吧?
  我不敢乱挣扎,只能睁大双眼死瞪着他。
  他笑着,越笑越恐怖,英俊的面庞变得狰狞起来,他的手摸着我的喉咙,摸着摸着便狠狠地掐住,直到他很满意地看着我涨红了脸,无法呼吸,才松手道:“本来我想把你直接丢到床上,后来想想这样太便宜你了。这几年,我明白一个道理,假若要想毁掉一个人,就要先摧毁他的意志,只要摧毁他的意志,再怎么难办的事都轻而易举。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司行风,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一把拉开我正前方的布帘,我看清那布帘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透过那个缺口就可以将对面的房间一览无余。
  那房间的摆设我一看明了,那是妓院里姑娘们接客的厢房。而厢房内,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泪眼婆娑惊恐地蹲在梳妆台下。
  原来这里还是妓院,那么,我待的这间密室,难道就是用来供给一些变态嫖客们偷窥其他嫖客嫖妓的暗房?
  司行风这个已经有点变态的男人,他不是想让我看那些变态男人嫖妓吧?
  “今夜就好好享受我为你安排的这几场精彩绝伦的‘好戏’,为了防止你看戏时过于兴奋激动,扰了那些个卖力表演的人,我事先让人点了你的哑穴。好好的欣赏吧,明日一早,我再过来,你再告诉我有什么感言。” 他轻拍了几下我的脸颊,随即狂笑,出了那道墙,离开了这间密室。
  司行风前脚才离开,对面屋里的“好戏”就开始上演了。
  一个满脸涂得妖娆稍微上了年纪的女人,领着一个秃头身体发福的中年猥琐男人进来了。
  原本躲在梳妆台下,那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害怕的尖叫着,哭得更厉害。
  “杜爷,不打搅您开心了。”老鸨出去了。
  我知道在我面前即将上演的是一场变态的强暴戏。
  天啦!那个女孩子才十几岁,就要做雏鸡。
  “给我出来,躲什么躲?”那男人一把将那小姑娘从梳妆台下拖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她拼命地挥打着双臂,企图逃离那男人,那男人被狠打了几下后,恼怒地扯着她的手臂,一把抓住她。
  两人一拉一扯之间,她身上那件原本已是单薄到几近透明的衣裳,“嘶”地一声,自领襟扯开了,她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
  那男人的眼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在她胸上,小姑娘就算再怎么护也无济于世,这种动作反而更加刺激那男人的兽欲,让他更加亢奋。
  他淫笑着,劈手就打掉她护在胸前双手,一只淫爪死命地按住她的肩,另一只将她衣裳整个用力一撕,又是“嘶”的一声,她的上半身已裸露在外。
  天啊!那小巧初挺的乳房,她还小,还在发育当中……
  淫欲高涨的男人整个眼珠都看红了,拖着她便往床边去,她死命的挣扎呼喊,找到机会烈性地在他手臂上狠咬了一口,男人吃痛。
  “他妈的!你个小婊子,老子花了大把银子给你开苞,你竟然咬我。”那男人狠狠地给了她两记耳光,她脸上立即显出五条指印。
  那男人狠捏住她下巴往上一托,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继续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子今天非要操你一夜,操死你个小贱货。老子就是捏你,就是捏你又怎样?哈哈!”
  这个禽兽,不停地在她娇嫩的花蕾上死命的捏,她痛得泪水不停地都滚落出来。
  禽兽!这个禽兽!这个畜生!
  我愤怒地挥着双臂,无奈那绳索越勒越紧,痛得我不得不停下挣扎。
  她睁着那双清澈而无辜的大眼睛,泪水不停往外流,惊恐地叫着:“不要,你放手,不要碰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
  她越喊,那男人越兴奋。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用撕碎了她衣裳的碎布条,将她的双手分别绑上床头的木柱上。她拼命地挣扎,扭动身子,用双脚奋力地踢着那男人,却是徒劳。那男人捉住她乱踢的双脚,一把撕了她的亵裤,用力地将她的双腿叉开,他的大手一把盖上她的两股之间,肆意地玩弄着……
  “不要啊!不要啊!老爷,我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不要!不要……”
  “放了你,那老子的银子不是白给了。哈哈哈,老子就是喜欢玩处子,叫吧,叫吧,过会你叫的越大声,老子干起来更爽!哈哈哈!”
  禽兽!畜生!牲口!放开她!放开她!
  我要疯了!
  司行风,你要报复夏之洛,相让她看着这种场景倍受精神的折磨而发疯吗?
  可是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叫洛宝,我叫洛宝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折磨我啊……
  我闭起双眼,眼泪刷刷地往下直落……
  再抬眼,那男人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猥琐的淫笑着,打开瓶盖将瓶内的酒洒在她的身上,那酒水顺着她身体曲线到处流淌,那男人邪笑着,俯下身张口顺着她的胸,她的小腹,她的大腿不停地舔着她身上到处流蹿的酒滴。
  这种变态的喝酒方式,最终换成他粗鲁残暴的在她身上肆意的啃咬。
  她惊恐的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
  恶!突然,体内一股酸味直冲嘴里……
  我受不了这肮脏恶心的画面,疯狂地挣扎,可是越挣扎我的双臂就越痛,直到我疼得动弹不了,咬着牙闭着眼……
  “啊――啊――”
  “叫啊,再叫的大声一些,哈哈哈!”
  她毁了,她被毁了……
  满是泪水的双眼里映着那一幕幕残酷的画面,我的心好痛,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换作自己会……
  那绝望的哀号悲鸣,那淫秽不堪的污言秽语,不断地冲进我的耳内,就算我闭着眼不看,但我怎么也摆脱不了那种将我摧残到几近发疯悲号而绝望的声音。
  无论我张大了嘴,多么嘶声力竭地喊着:你个禽兽!你个畜生!牲口!放开她!却始终喊不出声。为什么是我的声音是哑的??为什么我的眼不是瞎的,我的耳不是聋的?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我的眼是瞎的,我的耳是聋的。
  司行风,你做到了,要想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再没有比这样的精神折磨更让人我生不如死。
  你做到了,让我生不如死……
  寻,你在哪里?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在这里受折磨?寻……
  抬头一睁眼,就看到那具肥硕恶心的身体趴在那娇小躯体上不停地蠕动……
  酸水再次涌上喉咙,一阵接一阵,我痛苦的不停地呕吐着,胸口的疼痛,手臂的疼痛,都比不让心的痛,精神的痛,原本就已筋疲力尽的我,终于支撑不下去,虚弱地闭上眼昏了过去……
  这残忍的梦魇我以为在我醒来就可以结束,没有,它还在持续着。
  唤醒我的是那小姑娘的惨叫声,她双手的束缚不知在何时解开了,此时正光着身子被迫趴在地上,那个男人象条狗一样趴在她的身后,抬着她的臀部,从她身后进入,不停地抽动戳刺她。
  那刺目的鲜血,顺着她的下体,沿着她爬过的地方,沾满了整个床,沾满了整个房间……
  她哭喊着,挣扎着,缓缓地仍不忘抗拒,不停地爬不停地爬,却总是能被他抓住继续凌辱。
  让我最终崩溃的不是其他,而是我抬头之际,便正对上她那张因受折磨不堪的凌辱此刻正挂满泪痕的面庞。
  原本应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清丽的面容,现在剩下的只是空洞的眼神,除了痛苦,就是绝望。她就象一个失了灵魂,毫无生气的娃娃一般,有的只是本能的挣扎和逃脱。
  她挥着沾满鲜血的手向我这个方面招来,那无助的神情与动作,宛若根根利刃直插我的心房,一下子将我的整颗心给剜了去。
  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司行风,你杀了我吧!
  我流着泪无声地嘶吼着,咆哮着。我发了疯一样地强弯着胳膊,企图抱着自己因痛苦而发胀的脑袋,无论怎样的力道始终敌不过那绳索的捆缚。
  心口处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我开始抽搐,呼吸也困难起来,只能张着嘴艰难地抢着氧气,泪水挂满了整张脸。
  曾经,每当这样的时候,我总是强烈的恐惧紧张,生怕自己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这么死掉。而现在,我宁愿无法再呼吸,宁愿心悸完全发作,宁愿我就这样的死去……
  寻不在了,夜寻欢也离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曾经,我一直抱寻还在世的念头活到今日,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
  我放弃了这种无畏的呼吸,我放弃了求生的意识,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解脱了……
  寻,对不起,我无法再完成对你的承诺,你等我……
  当我想放弃生命的时候,可惜天不随人愿。
  我的体能到了极限,加上心悸的初发,整个人疲惫地瘫软下来,身体的重心全部挂向我的左臂,不停地抽搐着,口中不停地呕吐着胃里仅有酸水了,我以为解脱了,其实我是再度昏厥了……

  浮木
  痛!我的胸口真的好痛,是在碰触我的伤口?好痛!
  我缓缓地睁开眼,朦胧间,就见一位梳着双髻的女子拿着湿布在帮我擦着伤口。
  她见我醒来,冲我淡淡一笑,左颊的那个深深的梨窝,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素净娇白的面容,清雅灵秀,这个时空下,在我见过那么多的美人中,她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姿色,但那双明亮的黑眸及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却显得她的与众不同。
  她静静地为我擦去身上的血迹以及我吐出的污秽之物,若是看到我因疼痛而嗞牙,带着一脸歉意,仍是会微微一笑。
  她是谁?为什么司行风会这么好心突然放她进来帮我擦洗?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来了。
  天亮了么?这一夜终于熬过去了么?
  那女子见了他很恭敬地行了礼,便端着那盆帮我擦洗过后的污水出去了。
  他冷笑着:“才不过是一夜,你就撑不住了,成了这副样子?”
  我虚弱地微微抬眼,无力地扫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不看他。
  他疯了!
  我还没有疯,所以,不想跟他一样,也变成一个疯子。
  “有没有想象过自己待在那里面的情形?真正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你还没有尝到。”他欺近我,猛地抬起我的下颚,狞笑着:“夏之洛,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死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不用着急,很快就会换你待在里面,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先把这几场‘好戏’的精髓掌握透了,轮到你演的时候才会更加‘卖力’。”
  他将我的脸扭向那缺口,逼着我再看那房间,还是那个小女孩,那个猥琐变态到极点折磨了她一夜的男人不在了,却换成了另外两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一看就是打手一类的。
  若不是他的提醒,我以为我的眼瞎了,我的耳聋了,那样可以假装看不到也听不到。
  我憎恨地怒视司行风,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我同情他的遭遇,但是现在却更恨他。自己曾经受过那样非人的虐待,对待和自己有同样遭遇的人,不但麻木不仁,见死不救,毫无怜悯之心,反而变得更加无情、嗜血、残忍、变态,甚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用尽全身仅余的力气,忍着被绳索束缚的痛,一头撞向他胸前,恨不能此刻我的头变成一把铁锤,能够砸开他的胸膛,砸开他的心,看看他颗那心是不是铁做的。
  没用的,撞不开,却反倒像趴在他身上。
  他嫌恶地甩开我,辱骂道:“你这个荡妇,到这种时候还想着要投怀送抱?”
  送你个头!司行风,你不是人,你才是魔鬼,是魔鬼。
  对面房间里那淫糜的恶心声音又一阵阵传来,我的脑袋就象炸开花一样,一阵阵的抽痛,被迫软软地将头倒向我的臂膀上,悲恸而无声地哭着。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垂下的余光刚好瞥见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青筋暴露,傻站在那。
  这时,之前的那位女子端了一碗清粥又进来了,她帮我轻轻地擦了擦眼泪后,想要喂我吃粥。耳朵里听着那种惨绝人心的声音,再看看那碗清粥,又一股恶心的酸味涌上来,我想我快要把仅有胃汁也给吐尽了。
  我费力地偏了下头,避开那碗粥。
  那女子又帮我擦了擦吐脏了的嘴角,蓦地,她开了口:“不看,不闻,不想,心自定!”
  不看,不闻,不想,心自定?
  她?我迷惘地望着她,她帮我清理身体时,无论对面屋里的情形怎样,却始终就像个瞎子一样,聋子一样,丝毫对她没有影响。
  她怎么做到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司行风冲过来,一把打掉她手中的那碗粥,冲着她咆哮道:“不想让她死的太快,才叫你来喂她吃东西,不是叫你来做圣人的。我让你不见,不闻,不想,心自定!”
  说着,司行风莫明其妙地一把拉过她,他怒红了的双眸中闪着奇怪的情绪,随即怒气冲冲地将她给拖了出去,她连挣扎都没有,任凭他给处置,那堵墙再次合上。
  他要对她做什么?
  我缓缓地正了正身,艰难地动了下,双臂的疼痛让我恨不能砍了它们。
  哈哈哈!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现下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除了在这里被强逼听着那种声音,我还能做什么?
  不见,不闻,不想,心自定!
  “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言语道断,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观天地,念非常。观世界,念非常。观灵觉,即菩提。如是知识,得道疾矣。”
  “当今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我既都无,其如幻耳”
  “人随情欲,求於声名,声名显著,身已故矣,贪世常名,而不学道,枉功劳形,譬如烧香,虽人闻香,香之烬矣,危身之火,而在其後。”
  “……”
  “岑,不是她。”
  霍无影?是霍无影的声音!
  一直闭着眼,静心在念经的当头,突然听到霍无影的声音,我猛地睁开双眼,就瞧见他和夜寻欢两人一脸焦虑的身在那屋里。
  生命就象是即将被吹熄的火光,忽然间又重新燃起,有了新的希望。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夜寻欢,霍无影,我在这里呀!
  我费力地挣扎了几下,虚弱地张开嘴,无声地喊着,他们却听不到。
  “轰”地一声,夜寻欢将那张桌子给掀了,盛怒中的他表情显得好可怕。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过,不由地眼泪簌簌地往下直落,我以为我的泪早已干了。
  霍无影无奈地说着:“你冷静些!你急?急就能找到她?你也看到了,昨夜在这里的,是刚被抬出去的那个,不是她。这京都的每家妓院都找过两遍了,这百花堂已经是第三次了,就连昨夜平远候府我们也走过了。你……”
  “你给我闭嘴!假若不是你和衡敏突然跑出来乱搅和,她就不会生气,就不会落水,我也不会受伤而让你去跟着她,她也就不会失踪。我叫你守着她,你都做了些什么?”夜寻欢怒吼声一声高过一声。
  他后来没有跟着我,是受伤了?好好的,为什么会受伤?衡敏是谁?那个花神?
  “你怪我?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喜欢来瞎搅和。衡敏的事,还不都怪你自己。谁叫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刺激她做什么?你一向够定力,我只不过陪她喝了点酒,你就把我给揍了一顿。嗤!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夜使大人的醋劲一上来竟是这么大,早知道我早就粘着她不放了。你有法子让谷内谷外的那些女人个个对你服服贴贴,你怎么就没法子让她也对你服贴?”霍无影不干示弱地回道。
  我不由的睁大了双眼,生怕他们两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霍无影那天莫明其妙的易容是因为他吃醋,被他打肿了脸?那女人也是因为他吃醋用来刺激我的?
  “哐”地一声,夜寻欢一把捶散了那张床。
  他指着霍无影的鼻子道:“我不想跟你吵。我明白你和衡敏是来做什么的,我的命我自己掌握,不需要你们为我操心。对于衡成,我永远都会遵守当初对他父亲的承诺。假若你留下来是真心想找到她,我不甚感激,倘若不是,就请你离开,否则不要逼我像对衡敏那样对你。”
  “你明明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害死你,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天下之大,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她不可?”霍无影道。
  我猛地一惊,为什么说我会害死他?听霍无影的口气倒像是来对付我的,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的出现皆因为怕我害死他?为什么说我会害死他?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今生今世,我的妻子只会是她一人,其他女人什么都不是。”他郑重地道。
  今生今世,我的妻子只会是她一人……
  啊!这句话宛如钟鼓之音,重重地敲进我的心中。当我决意斩断情丝的时候,为什么他却不愿意……
  “你在逼他们。”霍无影无奈地道。
  “那就试试。”
  夜寻欢走了,霍无影也走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从我眼前消失,我的希望之火再次燃尽了。
  不要走,我在这里呀。夜寻欢,你不要走啊,我在这里,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呜呜呜……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除了哭之外,我还有什么选择?
  呜呜呜……
  良久,司行风又回来了,除了那名女子,还有一个男人。
  现在我一看到雄性动物就浑身颤栗,我惊恐地看着那男人往我颈下点了两下,便恭敬的行了礼退出去了。
  虚惊一场,原来是帮我解穴的,还帮我解了绳索。
  绳索被解开的那瞬间,我便直直地坠了下去,那名女子连忙用双手托住我,让我倚偎在她怀中。我好比一个在大海中随浪逐流生命即将殆尽的人,垂死挣扎间抓住了一块珍贵的浮木。
  她的头发是披散着的……
  为什么我连累了她,她还对我这么好?
  司行风冷着一张脸道:“待会就送你到前面去。”
  呵呵呵,该来的还是要来。
  “司行风……”我张了张嘴,轻轻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他怒道:“夏之洛,好好的享受你最后的安宁,今晚就轮到你上场了。”
  他说完,转身意欲要走。
  我依在那女子的胸前,吃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望着他的背影,我嗤笑起来,道:“在以为我死了的五年里,你过地幸福开心吗?哪怕只有一天,你有过吗?”
  他的脚步停住了,背对着我,身子在瞬间僵直了。

  我来自异时空
  我想我的话语是击中了他心灵的最深处,也是最痛处。
  他转过身,凌厉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我,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我抬头望了一眼扶我的那名女子,她朝我微微一笑,我则苦笑一下,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道:“这个秘密,曾经,我只对一个人说过,可是他不在了。现在,为了自己不想再受折磨,也不想你再莫明其妙的恨下去,我不得不再说出来。但我有个要求,听完了,不论你信与不信,就当我贪生怕死,就当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他沉思了片刻,最后从嘴中冰冷冷地挤出一个字:“讲!”
  半躺在那女子的怀中,让我舒服了很多,即使两条胳膊不能动。
  我无力地笑着,费力道:“这事件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甚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时空下的人,而是来自异时空。在曾经的世界里,我也不知道会有你们这样的一个时空存在。至于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自己都莫明其妙,就像通常所说的,我借尸还魂了,我这个孤魂野鬼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占了夏之洛的身子重生了。”
  说到这,我停下来,稍做休息。托住我的那名女子,也轻颤了一下。我苦笑着,抬眼望了她一下,无力地眨了眨眼,想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
  转眼便对上司行风震惊的目光,半响,他吐了一个字:“说!”
  我缓缓地继续道:“我的本名叫洛宝,而不是叫夏之洛。夏之洛早在五年前就死了,遇到你的那年,其实她还没有死,但不知她为何少了一魂三魄,无法主宰自己,而是换了我这个鬼来驾驭这具身体。直到你的事抖了出来,我受了鞭刑,差点死去,我的魂与她的相遇了,她也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于是,她成全了我,让我名正言顺的做了这具身体的主人。”
  他们两人难以置信地对望了一眼。
  司行风扯了扯嘴角,不停地摇着头说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撒谎,一定是你在撒谎。”
  这些藏于内心多年的秘密,早已压的我喘不过气,如今能找个人来述说,我都觉得是种宽慰,即是那个人仇恨我仇恨到骨子里。
  “难以置信?我就知道说出来没人会信。当我睁开眼时,我也不相信。在那个世界里,有我挂念的父母,有我忠诚的朋友,有我奋斗的事业,有我幸福的生活。六年了,我离开那里六年了,却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我放弃了,或许这可能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差点再次命丧黄泉,为了你,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把你从撷香阁里救出来,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也没有想过有昭之日你会报复我,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毕竟不是她。”
  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无奈的说,他始终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蓦地,他又发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夏之洛,你编谎话的本事真是一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话?”我费劲地苦笑,又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人,会明白做什么事是对自己有意义、有价值。报仇这种行为,虽然可消一时的心头之恨,但是仇报了,心头之恨一旦消了,也可能失去了自我。想想你这些年来,一直惦念着夏之洛,想要报仇,可是当你得知道夏之洛已死的那一刻,你开心么?之后的日子里,你有一日是开心的么?君子有仇不报。你原本是一个君子,试问折磨了我的这一天一夜,你快乐吗?你有没有想过,昨夜的那个女孩和当初的你一样,无助,凄苦,而对和你曾经遭遇一样的人,你怎能因为想要报复而见死不救?你试图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可笑的是,你快乐么?”
  “够了!你给我闭嘴!只有折磨你,看到你痛苦,我的心才能得到慰籍,我就会愉悦。”司行风再度狂怒。
  “我痛苦你就愉悦?那为何昨夜你没有胆留下来一起看,亲眼看看我是怎样二度昏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你不是想看吗?为何没有?什么原由,我想你心中比我更清楚!我觉得你不是可笑,而是可悲!”
  盛怒之下,司行狂吼一声,一把举起那把椅子向我的方向砸过来,但是,那把椅子却是砸在我身后的墙上,“嘭”地一声碎裂了,散了一地。
  他冲过来推开那女子,恼怒地抓住我的双肩吼着:“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我是可笑还是可悲不需要你来说。你说你是另一个人,来自另一个时空,你证明给我看,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逃脱罪名。哈哈哈,我泯灭良知?我就算再泯灭始终也敌不过你夏之洛。你除了拿你这张脸去迷惑人,去骗人,你还会做什么?”
  我咬着唇,忍着痛,回道:“生既无欢,死有何惧?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何苦还要再骗人骗己。信也好,不信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不过是个倒霉透顶衰到极点的女人,见过衰的,没见我这么衰的。现在我要享受我最后的安宁,希望在我死了之后,你也能够得到安宁。”
  终于,他放开了我,将我推回那女子的怀中,倒退了好几步,踉跄着脚步,带着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仓皇地离开了。
  不知道他最终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那名女子帮我换了衣服,喂我吃完粥,我疲惫地在她怀中熟睡过去,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换了间舒适的屋子。
  直觉,这里不是妓院,没有浓烈刺鼻的脂粉味,没有骄淫糜滥的寻欢作乐声。
  可笑的是,我的脚上被拴了铁镣,一边拖着个铁球。嗤!貌似我可以练轻功了。
  坐起身,忍着手臂的疼痛,将两个球逐一抱过来,依在床边,望着脚边那两个铁球,愣愣地发着呆。直到那名女子进来了,才打断我神游的思绪。
  她是送晚膳来的。
  她始终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忙她的,我吃完了,她便收拾,收拾完了,便帮我换药。
  近距离的望着她那张清雅灵秀的面容,出于礼貌,我问了她的名字:“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夏品妤。”她微微一笑。
  “你……姓夏?”我惊愕,原本以为今日清晨时分的那件事,是我连累了她,嗤,没想到因为夏这个姓,早就连累了。
  “嗯。”她淡淡一笑,微微颌首。
  “你恨我么?”我忍不住地问道。
  “恨?为何要恨你?”她反问。
  “因为……”我顿住了,沉吟半分,蓦地,轻笑起来,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夏之洛,这会还问她恨不恨我,真是好笑。“洛宝,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手,表示友好想跟她握个手。
  她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反应,我便不由分说主动拉起她的手,上下晃了两下。
  “你们家乡的习俗?”她笑问。
  “你相信?”望着她,我的双眼不由地睁大了些许。
  她会心一笑,轻点了点头。
  我也傻笑起来,貌似让一个人相信我来自异时空,就好比我是个火星人某一天在地球上找到组织一样。
  “我可以叫你品妤吗?”
  “嗯。”
  对于她,就像是遇到一个久违的知心朋友一样,将自己压抑在心中的好些事,都缓缓地道出。
  我如何来到这里,为什么会遇上司行风?如何救了他?为了他如何受到惩罚?我都说了。
  感觉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若是换作其他人,或许我不会说。
  她的反应也让人暗自钦佩,没有惊愕没有愤慨,没有大喜也没有大忧,只是静静地听着。难怪她可以做到不看,不闻,不想,心自定。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司行风会挑她来看着我,这份淡定,不是任何人都与生俱来的。
  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朋友,说说你吧。”忽然有了想了解她的念头。
  “我?”她垂下眼帘,再抬眼,轻道:“我,今年十九岁半,清和坊人氏,十岁入宫,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说到这里,她便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哑然。
  她竟会是个宫女?我以为她是司行风的宠妾或侍婢之类的?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那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进她温柔似水的双眸里,我恍然大悟,因为夏这个姓,她被强留在这里。半年,本来只有半年,以她这种低调处事的性格,无论怎样都可以很快平安无事的过完这半年。
  “他什么时候拉你出宫的?是不是昨日?”我咬唇问道。
  “昨日夜里接的圣旨,今晨出的宫。”她应道。
  我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
  哼!曾经,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走路不长眼,乱闯马路。后来遇到寻,虽然再也见不到家人,却也值得。如今,我最后悔的是什么?是到这白虎国来,一路上不但折磨了自己,这会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
  “对不起。”
  她沉默了半晌,道:“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假如不是我的到来,半年之后,她这一生都无须再受他人控制。
  她让我想到了<金枝欲孽>中的安茜,同样的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处处小心,事事谨慎,淡然低调,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但最终却因为外力,命运发生了转折。
  “会吹笛子吗?”我问。
  她凝望我的眼神有些疑惑,再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帮我找两支笛子来好吗?”只是想将那首安茜和孔武笛音合奏的曲子送给她。
  未久,夏品妤拿来了两支笛子,我接过其中一支,道:“即将吹的这首曲子是需要二人合奏的,你听好这第一个声部。”
  将笛子送至唇边,便吹起了那首带着哀伤的曲子。她学的很快,我吹第二段时,她已经加入进来,于是我便改吹另一声部的笛音。
  两缕笛音悠悠扬扬,我和她完全沉浸在这清静无为、虚无缥缈、淡泊清心、远离尘世、超凡脱俗的笛音中。
  良久,当我和她放下手中的笛子,相视而笑。
  她问:“这首曲子的曲名叫做什么?”
  “金枝欲孽。”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首曲子是不是叫这个。
  “金枝欲孽?”她轻皱起眉头,沉吟。
  忽然,“哐”地一声,屋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君子有仇不报
  我和品妤同时惊愕地望向踹门之人,是司行风。他的脸泛着异样的红,左手还拿着一壶酒,显然他是喝多了。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一把挥掉夏品妤手中的笛子,怒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我皱了皱眉,他在发什么酒疯呢?
  品妤的脸色丝毫未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还很“自觉地”将门给带上了。
  望着喝多了的司行风,我不免紧张起来,酒醉后的男人通常都不是人,这句话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夏之洛,你耍伎俩想收买人心?哼!你不用指望她会救你出去,我之所以挑中她,是因为她寡情。”司行风指着我鼻子道。
  品妤寡情?我倒不觉得。
  “你喝多了。”我抱起双腿费力地将身体往角落里移了移。
  蓦地,他将手中的酒瓶狠砸到地上,顿时,屋中弥漫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我喝多了?你怕我?”他趴到床上来,离我的身体触手可及。“哈哈哈,你竟然会怕我?”
  我翻了翻白眼,随即垂眼望着那两个铁球,我不敢看他,生怕我一个异样的眼神刺激到他,到时他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猛地,他抓住我的双肩,道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你知道他今晚送我什么了吗?白虎石,白虎国的镇国之宝白虎石。看,就是这个东西。”
  他松开手,一把扯开自己的领襟,硬生生的从颈上拽下一条很精致的项链,递至我面前。
  我的心没由地一紧,深深地蹙起眉,他的脖子因刚才用力过猛的一拉,立即现出一条血痕,慢慢地开始湛血。不过是一块白虎石而已,他有必要这么激动么?还弄伤了自己。
  等等!白虎石?
  我望向镶嵌在那条项链坠上,泛着青白之光的石头,一时间傻了。
  那石头和当年齐哥送我的朱雀石大至相同,那就是许多人打破了头都想得到的四石之一的白虎石?那么,能送他白虎石的,除了那个超级变态,有色鬼之王之称的白虎王西陵川就别无他人了。
  五年前,在阳山的木屋前,参宿对齐哥说过西陵川对女人不感兴趣,而司行风他能有今日的风光,权倾白虎平远候的身份,也只有一个可能,他做了西陵川的男宠……
  这个想法,猛地让我脑袋一轰,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年,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出,脱离了那人间炼狱,他怎么可能再回头走老路?
  “你……”吐了一个你字,剩下的那男宠几个字硬是卡在喉咙间,无法吐出来。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猜到了?”
  过于激动,他一把抓住我伤痕累累的胳膊,痛得我只能拼命地咬着牙。
  “你看清楚了,那么多人梦寐以求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是我用身体换来的。那么多个夜晚,被他压在身下,忍受着他的肆意蹂躏与玩弄,我为得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夏之洛,但你的心却跟她的一样恶毒。看看这几张纸,你给我看清楚了!”他从怀中掏出几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纸张,用力地甩在我的脸上。
  当那几张纸一一飘落而下时,我看清楚了,是当年那份我让撷香阁的人所抄的名单。如今每张纸上,都有许多名字已被用朱砂笔划去。
  “什么意思?”我愕然。
  “什么意思?好一句君子有仇不报。那当初你给我这份名单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他的手又扣住我的下颚,逼我再去看那份名单。
  当时我给他这份名单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给他这份名单?君子有仇不报?
  当初,出于愤怒,我逼着那撷香阁的老鸨给弄我两份名单,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了他,目的何在?当时,我留下其中一份,我是想如果今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帮他治治那些下流的家伙。而给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他日后有了翻身之日,找机会报仇。
  在潜意识里,原来我是要他报仇……
  没想到我骨子里竟是这样的邪恶,而如今打击报复的对象换成了自己,我却又对他说君子有仇不报,我不仅邪恶还卑鄙。
  面对他那张酷似寻俊美的面庞,我茫然。
  “当初为了你所说的我输给了钱和权,为了这份名单,我甚至自甘坠落自甘下贱地再次出卖了自己。看看这份名单,一个朱砂记就代表了一条人命。还记得昨天你待过的那间暗无天日的地牢?还记得那两根腿骨?就是那些禽兽的。是你,是你让我成为了双手占满鲜血的刽子手。而今日你却告诉我你不是她,一样的心黑,一样的恶毒,为什么还不承认是她?夏之洛,我恨透了你。”他变得越来越狂怒,目露凶光,双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嘶吼着:“都是你,假若不是你,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他真的杀了那些人?我给他名单的目的并不是要他去杀了那些人啊,但是,对于他来说,假若不去杀了那些人,又怎能消他的心头之恨?那我给他的那份名单又有何用?
  他的力量好大,喉咙被他紧紧的卡住,好痛,呼吸很困难,血液也直冲脸部,胀的发慌。
  挣扎之下,我放弃了和他那修长的手指较劲,而是卯足了劲往他背后猛地拍了一记,结果将他拍的趴在我身上,他那重重的身躯压上来的时候,我感觉肺部的气体全被挤出了,差点被压死。
  他的双手松开了,虽然离开我的脖子,但却变成死命地抱住我的肩部不放。
  “每当闭上眼睡觉时,我多么期望自己就这么一觉睡过去,永远都不要再醒来,这样,永远都可以不用再看这个丑陋的人世。”他轻声道,趴在我身上莫名的啜泣起来。
  他这样趴在我胸口上哭泣,让我浑身的神筋都跟着牵动起来。
  一时间,我手足无措。
  听到他这句心声,我的鼻子微微泛酸。
  “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半夜里从恶梦中惊醒,这五年来,没有一个夜晚是睡得安稳的。”
  “娘在找到我的时候就已心焦力瘁了,回乡的途中,由于长途奔波,身患重病。而我这个儿子很无能,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赚到钱给她治病。不到一年,她便死了……”他开始抽泣。
  怎么会这样?那日我明明给了他八千两银票啊。
  “我不是给了你八千两银票么?”我急切地问道。
  “不要跟我提那八千两,那女人的脏钱我一分都不会用。”他歪着头喝道:“我全撕了,就算我和我娘全都病死在路上,我也不会用她给的肮脏银子。”
  固执的男人。
  那银票明明是我给的,可他为什么又称我为“她”?
  “她没死。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抓到她了,终于让我折磨到她了。可她为什么还没死?今日清晨,她还牙尖嘴利地说我,说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说我见死不救?是的,被她说中了,全被她说中了。你说,我的样子像很开心吗?什么叫开心?五年里,除了四处费力地将那些禽兽给捉来,折磨他们之外,能让我瞬间愉悦的还有什么?金钱,权势,地位,我要它们做什么?对我来说,唯一的信念就是报仇。她留给我的那几张纸,让我一直支撑到了现在,只有这样,我心中的恨与痛才能永远都不会消褪,我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假若她真的死了,仇报了,就如她所说的,我失去了自我,娘又不在了,我活在这世上还可以再为什么?你告诉我,我还可以再为什么?”他的声调一直都是柔浅如风,直至最后,才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我身上,无助地哭着。
  蝼蚁尚且偷生。
  在经历了那种屈辱痛楚之后,还要再坚强的活下去,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的喉咙比堵了铅的还要难受,我今日的那番话是严重的伤到他了,这一切原本就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投错了胎。
  正如他说的,如果不是我给他那份名单,他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但是若不是这份名单,或许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夏之洛将他给推进了人间炼狱,我虽把他从人间炼狱里给救了出来,却再次推他进了最底层的阿鼻地狱。
  我倒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我哽咽道:“不,你错了。至少白虎国的子民需要你,倘若不是你,可能白虎国早在几年前就灭亡了。你可是白虎国人人景仰的平远候呢,西陵川,他除了会惟耽酒色――”
  他突然兴奋地抬起他那张依然泛红的脸,打断我,道:“对了,还有西陵川,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他们我通通都不会放过,一个也不放过。呵呵呵……”
  他心中的仇恨真的种的太深了,而促使他将仇恨深种的人,是我……
  他真的醉了,神志早已不清醒了,甚至连我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都分不清,或许只有彻底地醉了,他才能忘了那些事。
  “你醉了,睡吧,睡着了就会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早已理不清思绪,今日一番话,对于他,除了当初的怜悯,除了昨日的憎恨,我更多了一份愧疚之心。
  像哄个小娃娃一样,我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哄着他睡觉,直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我才定了心。
  我想拿下他依然放在我肩上的双手,想将他的身子往一旁轻移一点,但沉睡中的他却怎么都不肯松手,我稍稍用了些力,他却连人带我反转侧过了身,双手改抱住了我。
  算了吧,抱就抱吧,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无奈之下,瞥了他一眼,瞅见他那张相似的面容上还挂着先前未干的泪痕,忍不住地为他拭去。
  昨夜的精神折磨,如何能比的上他那半年多来所受的罪?曾经,一个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美冠少年,极有可能成为天子门生的会元,有着远大的胸怀抱负,却因这张脸,和寻相似的脸,毁了。
  终于有了可以重见天日的时候,却再次因为仇恨而深陷。
  “对不起,我能代她说的只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几张纸,会害的你……对不起……虽然,我和你的遭遇不同,除了昨日的那一刻,我都未曾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才能体会生命的可贵。君子有仇不报,倘若你无法放下心中的一切,当虚度了十几寒暑,回头再看时,一切都没有意义。你的人生,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当一滴泪顺着滑进我的耳廓,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原来也早已挂满了泪痕,轻轻抹了去,闭上双眼。
  希望他今夜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冤家路窄
  这两天受的罪太多,浑浑噩噩中不知睡了多久。
  当脑子里想着司行风还睡在身旁,不知醒了没,猛地睁开双眼,他人已经不在了。
  我深呼一口气,不在就好,若是让我一醒过来便看见还和他躺在一起,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呢。
  我扒了扒头,撑起身,手刚好按在一个硬物之上,低头一看,是昨晚他扯下的那条项链。
  白虎石?
  这么珍贵的白虎石他竟然没带走?是忘了,还是故意留下的?
  忘了,似乎不大可能。留下,或许是不想一看到它,就想起自己曾经饱受屈辱的事。
  算了,他留着,也只是徒增恨意,以至于无法自拔。不如我留下,反正我已经有块朱雀石了,假如今后还能再遇到其他两块石头,我倒要看看这四块石头相交,究竟隐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不厚道的将那条项链收进怀里,告诉自己,我这不是偷,而是捡,是不小心捡到的。
  品妤进屋了,是来送早膳的。
  由于我腿上绑着两个铁球,行动不方便,都是她把东西端至床边。她先是端水给我梳洗,过后,又欲将饭菜端过来。此形此景,总觉得自己跟残废了一样。这次,我拒绝了她的伺候,慢慢地滑下了床,一步一挪吃力地移到桌旁,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以为品妤见了我这副拙样表情会有所变化,结果我失望了。
  于是,我贫起了嘴:“我这副拙样,活脱脱一个囚犯,不过有美人在侧,却是个上等囚犯。”
  她总算忍不住的笑了。目的达到,便低下头开心地吃着东西。
  正吃着,便听见远处一个女人的咆哮声传来:“夏之洛,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我不禁皱了皱眉,怎么遍地遇仇人,就连被囚禁,也能有人找上门来,貌似这声音还很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没理会继续埋头喝稀饭,没待几秒钟,一袭艳丽的宫装衣裙下摆便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还有一名女子的声音和一名不男不女的声音一并跟着呼喊着:“娘娘,小心身子!”
  与此同时,立于我身旁的品妤莫明其妙地跪了下去,对来人行了个大礼,口呼:“贵妃娘娘万福。”
  那女人根本就没理会品妤,只顾冲着我叫嚣:“夏之洛,你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瞎了眼。”似乎人人对于我还活在这世上都挺反感的。
  我从饭碗上将头抬起,望着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大美人怔怔地发了呆,我认识她么?貌似也有那么点眼熟。
  我扫了她几眼,问道:“我认识你?”我用的是疑问句,而非肯定句,所以效果决然不同。
  她带进来的太监狐假虎威地喝道:“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下跪?”
  原来是西陵川的女人。
  “你们都给我闭嘴!”她斥道。
  岂料,她冲过来一把扫掉我面前的饭碗,吼道:“夏之洛,你还装算,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嗤!这人到了白虎国,貌似都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喜欢打人家的饭碗。
  “除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老师曾经教导过我,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我弯身捡起碗,道:“即然你说我装算,那么就等我化成灰后你再来找我吧。”
  “你?”她咬牙切齿地道:“哼,夏之洛,你果然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的嘴利。”
  六年前?六年前不正是我二次投胎到这个世上么?和我发生过冲突的女人貌似只有三个,一个是白映雪,不知所踪,一个是白映彤,但她现在是笑笑,也是我妹,最后一个就是花清琳。
  花清琳?想到花清琳这三个字,我一时间愣住了。抬眼再仔细望向她,真的是六年前那个在花神祭上被我骂哭的小姑娘花清琳。对哦,当年她莫明其妙地嫁给了白虎王西陵川,当时我还为西陵川喜男色不喜女色,曾为她担忧过呢。现在看来,她似乎混的也不错。
  呵,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小小的白虎国内,居然能让我碰到两个冤家,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背,如果这里有体育彩票发行,我立马掏钱去买。
  “原来是你。”我轻嗤:“花贵妃有何赐教?”
  “夏之洛,你还知不知廉耻?当年你勾引行风不成,害他害的那么惨,如今又故技重施,还跑到白虎国来勾引他?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他?”她叫道。
  我皱起眉头,有些恼怒,我勾引司行风?我特地跑来白虎国就是为了勾引他?嗤!勾引他我勾成了阶下囚?嗤!
  她一个堂堂白虎王的妃子,一大清早莫明其妙的跑到这来和我这阶下囚叫嚣,搞的她倒象是司行风的正妻来抓奸第三者的。她唤司行风为行风,貌似她爬墙了,司行风长的那么像寻,昨夜里我一阵恍惚差点也把他当成寻了,她把他当成寻在所难免。
  这真是一笔烂账。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看我眼下这副样子像是来勾引他的吗?”
  她吼道:“你这个狐狸精,倘若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心慈手软的把你给放了?还让你住在清风苑的客房里?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将寻哥哥放在了哪里?你为了想当皇后,五年前把寻哥哥给害死了。如今,你又想来害谁?”
  但听她那句寻是我害死的,我的心犹如刀割,这是我的致命伤痛,寻确实是我害死的。我咬着嘴唇,手指用力地掐向手心。
  “无言以对了?默认了?好!既然他也被你迷的狠不下心,那我来,我今天要替天行道。”说着她便冲上来就要来掐我的脖子。
  要命,看来她从司行风那学了不少真传,连掐人脖子都如出一辙。
  就象夜寻欢说的那样,我的命我自己掌握,还轮不到他人来做主。
  “喂,花清琳,不要得寸进尺。”我用力地推开她,一不小心将她给推倒在地。
  花清琳带来的那名宫女和太监一齐呼喊着上前扶她,品妤见了此情形,也立刻起身奔上前去扶她,却被她大力地推开。
  她将所有的怒气全部转到品妤身上,她站起身刚立稳,便狠狠地甩了品妤一记耳光,辱骂道:“你这个贱婢,谁让你起来的?别以为你爬上他的床,他收了你,你就指望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品妤恭恭敬敬地又在她面前跪了下去,一声不吭,低着个头。
  这情形让我火冒三丈,身在白虎国,如今又被人给困住,本想息事宁人,能缩一头就缩一头,可偏偏这主就是来找你麻烦的,让你想做一个缩头乌龟都不成。总而言之,想花清琳放过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会又拿别人来做替罪之羊,而那个别人对我也算有恩,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倍受屈辱。
  司行风既然还留着我这条小命,说明我对他来讲还是有点用处,比如说可以随时随地供他撒气,而他把我单独关在这里,还特地找品妤来照顾我,那么对于花清琳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只要能撑到他来就可以了。
  “花清琳,你不要太过份了,你骂她是贱婢,只有贱人的奴婢才叫贱婢。看看你现下像什么个样子。”我艰难地迈出步子,伸手去扶品妤:“品妤,起来,不要理这个三八。”
  品妤望着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为淡淡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搀扶。
  “夏之洛,你敢骂我是贱人。”花清琳气得那张美丽的面庞早已扭曲的不成形。
  “这顶帽子是你自己扣的,不关我的事。”我嗤道。
  “哼,你还当我是当年的花清琳么?这里是白虎国,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得死。他能将你从百花堂带回平远侯府,我就能将你再送回去。”花清琳冷笑着。
  原来司行风是把我带回了平远候府,难怪她妒火腹中烧。
  这个疯子,她要是敢把我再送去百花堂,就算拼了今天这条命,我都会劈了她。反正祸早已由口出,也不在乎揍她一顿,我咬着牙狠瞪着她。
  “今日我是有备而来。来人,给这两个贱女人试药。”她高声使唤道。
  试药?
  只见门口又进来一名太监,手中端着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弓弩,没待我反应过来,他便瞄准了我,我大惊。就在那太监扳动机关,看似一根透明长针射过来的那瞬间,品妤用力地将我给撞开,那支针刚好射进了她的左臂内,她深皱了下眉头。
  我只呼叫了一声“品妤”,花清琳已亲自接过那柄弓弩,狂笑道:“不急,你们俩今天一个也跑不掉。这是最新炼制出的春药冰火两重天,射入体内即溶,除了男人之外没有解药。哈哈哈,过会你们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好好的享受那美妙的滋味,两个时辰内没有男人,你们就等着死吧!”说完,她便扳动了机关。
  由于脚下那两个该死的铁球,我无法迅速移动,仅仅靠弯身躲避只是徒劳,那根针就这么直直的射进了我的肩头。
  竟然是春药?真够卑鄙的。
  这个卑鄙又蛇蝎心肠的女人,真怀疑她和花清晨倒底是不是同个爹娘生的。
  “送她们去百花堂。”花清琳狂笑着。
  不知又从哪冒出两个男人,当他们想架走品妤时,我怒发冲冠,又感觉到两股很强的气流顺着我的体内贯穿至四肢百骸,当气力达到指尖,我抡起拳头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拳,逼地两人倒退了好几步。
  我拉起品妤便往门外跑,或许是我误打误撞,又成功的将内力调运起来,感觉脚下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这冰火两重天的药力发作的很快,刚跑出门没几步,品妤便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她的脸上已泛起了异样的潮红,额头微微湛着汗。
  被我打倒的两个男人追上来了,在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触碰到我之前,我迅速地反抓住他的头发,拽住他的头往另一个冲上来男人的头上猛地撞过去,两人吃痛,抱头鬼喊。
  我刚想拉起地上的品妤,却发现体内渐渐有所变化,先是小腹一股久违了的燥热感直蹿心间,双腿一软,也跌了下去。这宛如蚂蚁爬过一样,难以忍受的骚痒燥热感才过,不禁打了个冷颤,一阵冰寒酥麻感直击四肢,让人好想找一个温暖的男人胸怀窝藏一下。头脑也开始发胀起来,脑中竟然还浮现了赤身裸体男女交欢的情形。
  当那两个男人缓过痛捉住我的那一刹,我竟然有种想去拥抱他们的欲望,狠捶了一下胸前的伤口,疼痛让我强抑制住。
  好个冰火两重天!
  这药,能让人性淫。
  千钧一发之际,当我以为我和品妤都要完蛋了,我看见了那个我日夜思念的男人从天而降。

  真面目
  夜寻欢如流光疾影一般飞至我身前,一巴掌挥过去,便将那个男人打飞了出去。
  花清琳万般惊慌之下,将自己反关在屋里。
  “来人啊,有刺客。”“娘娘,小心。”“保护娘娘。”那两名太监见此情形,惊恐地不停尖声喊叫着。
  夜寻欢一脸焦虑地扶起我,他的双手一触碰到我的身子,我仿佛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一个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见了潺潺流动的水源一样,死命地搂住他的脖子。
  虽然我知道我不可以这样做,但是我控制不住,这药性太强了,和当年我在皇陵喝的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当年的只是会让人意识不清,模模糊糊,朦朦胧胧,而今日这药不但让服药之人激起身体本能的强烈反应,而且让其头脑清晰有条理,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才更加让人难受。
  我得先离开这里,再另想它法,一定能够有其他法子。
  他瞧见我脚上拴住的两个铁球,狂怒之下,用内力一把将铁链给震断了。
  “洛……”他轻唤我一声。
  这低沉如磁又熟悉的声音听在我耳里,是最大的诱惑,我强忍着,用额头死命地抵在颈间,不停地磨蹭,在他的耳边哑声道:“带我去有水的地方”。
  他迟疑了半秒,又道:“你忍着,我即刻带你离开这里。”
  “让霍无影把她送到司行风那。”我颤抖着手,指着正在地上强做挣扎的品妤急道。
  话刚落音,周围已被众多护卫团团包围住,司行风一脸阴霾地出现了。他那张俊脸好似万年寒冰,在扫了一眼众人之后,目光最终定在我和夜寻欢两人之间,那阴鸷的黑眸中熊熊怒火狂炽焚燃起来。
  夜寻欢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把他们给我统统拿下。”司行风一声令下,护卫全数向我们袭来。
  霍无影一个旋身,挡于我和夜寻欢之前,长剑出鞘,举剑便向那些人横扫过去,剑光一闪,剑锋来势神妙无方,逼得他们节节后退。夜寻欢因为有了我这个宛若软体动物的累赘,而有所顾忌,以守为攻,稍稍挡了几个人而已。
  这边还没应付完,那边又来了一列弓弩箭队。
  “岑,你带她先走,这些个家伙交给我。”霍无影很有信心地道。
  一抹阴晦冰冷的寒光现于司行风的眼底,他咬着牙厉声道:“放箭!”
  “嗖嗖嗖――”但见几支乱箭朝我们飞了过来。
  夜寻欢拥着我,单手执剑挥下几支飞来的箭,对霍无影点了下头,足下轻点,几个跃身便抱着我蹿出这里。
  偏僻而幽静的竹林内,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那微风吹抚过竹叶发出的响声。
  为什么什么声音听在我耳朵里都会让我发狂?
  当夜寻欢带着我刚着了地,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力推开他,哑着嗓子粗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洛……”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双剑眉深锁,欺身上前,双手又向我伸了过来,但见我不停地浑身颤抖,焦急地吼道:“到底他们给你吃了什么?为何你的身体会忽冷忽热?”
  “我不是叫你不要过来。”我意欲一掌挥开他的手,力道却是虚软无力,估计拍死一只蚊子都有所困难。
  他趁机捉住了我发烫的手,怔怔地望着这时又开始燥热的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手掌心还这么烫。你中了媚药?”
  他阴沉着脸,低咒了几声。
  “你给我走开,不要碰我。”我抡起拳手捶打他的胸膛,却变成无奈地趴在他胸前哭了起来:“我不想你死……呜呜呜……”
  我想摆脱这份窘境,口中拼命地喊着叫着要他离开我,可是当他在捉住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双手又不争气地往他衣襟里探去,脸在他胸前不停地蹭着,越摸浑身的血液越随之奔腾,越蹭体内的欲望越亢奋。
  抬眼望进他深情迷离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再到那诱人的薄唇,我承受不住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一把拉下他的头,双唇贴了上去,热烈吮吸着他的。
  他喉咙轻轻地咕喃一声,很快地便热情地回应我。这激情地一吻,让我体内那份忽寒忽热所带来的痛楚淡去了些许。
  渐渐地,唇舌的纠缠和隔着衣物的触摸似乎已经满足不了我,我也顾不得羞耻,开始动手去剥他的外衣。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道:“洛,我们换个地方。”
  他这句我们换个地方,犹如警钟突鸣,将已深陷情欲中的我猛地敲醒。当年我和寻在皇陵里的第一次,当时我们也是这样深情的相吻着,要求换地方,那个让人留恋的樟木树,那个美好的下午……
  不可以,我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生理需要而背弃了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更何况我不能害了他,我怎么能忍心伤害他……
  我能抵过那药性的,当初在皇陵里若不是寻找来,那药力也散的差不多了。那次,是我籍着体内残留的药力故意勾引他的。
  夏之洛的身体非常奇特,受了伤,伤口的愈合能力比普通人快而强,中了春药也可以自我缓解,还有在和他第一夜路遇黑店的那一次,他说那灯芯里有迷药,但我也没有中迷药。
  是的,这次我也一定能扛得住,能熬的过去。
  我不要伤害他,不要真的像霍无影说的那样害死了他,不要……
  我用尽全力,猛地将他推开,身体往后弹开一大步,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又因突然的浑身冰冷,身体虚软,踩了几个踉跄的步调便向后跌落去。
  “洛!”他惊呼着要过来扶我。
  我额头已开始微微湛着冷汗,忍着那股寒气带来的冷颤,反撑着身体一点点地往身后就只有二三十公分距离的一株竹子挪去。当依在竹子上时,我一把从头上拔下那支蝴蝶簪子抵住自己的颈间,对他道:“你给我走开,不要再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用力刺下去。”
  他顿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声音里带着挫败,问道:“为什么?”
  我哽咽道:“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体内有黑寡妇之毒,我不能因一时的情欲需要而害了你。”
  说完,眼泪落的更凶了。
  他在听了我的话后,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不想害了我?不想我死?假如我在乎生死的话,我就不会从客栈一直缠你缠到现在。从客栈到这里,一路上,你看我对哪个女人多看一眼或是多说一句的?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是独一无二的。为何我总喜欢冒着被你骂的狗血喷头,没事做的还要去招惹你?因为喜欢看你说话的神情,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想要了解你。为何我收着那根簪子至今都不愿归还于你?因为只要簪子一天在我身边,你就会留在我身边一天。记不记得我们出来的第一夜就遇到的黑店,从那店小二出来,热情地为我们牵走马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那是一家黑店,为何还要执意带你进去住店?因为你倔强,什么事都只愿自己独自承担,我希望你能有脆弱的一刻,能象个小女人一样,娇弱地主动投进我的怀抱里。从跌落望连山谷的那一刻起,为何走了近二十多天,那么长的日子,那山谷却永远就像走不完似的?是因为我不想带你出去,只想和你在一起,过那种只两人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每一次住客栈明明都有两间客房,为何我总是喜欢半夜摸进你那间屋,死皮赖脸的硬要和你挤一张床?因为只有抱着你入睡,我才觉得安心,两人心心相吸,只有在那一刻,贴得最近。为何一路上对其他人我都称你为我的内子,却唯独对衡敏称你为表妹,唯独那晚抛下你和她去花舞园?除了想激起你的嫉妒之心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来意不善,我不会冒任何风险让你受到伤害。洛,那么多夜晚,我拥着你,在你耳边对你所说的话你全都忘了么?从第一次在你房里拥着你睡觉的那一夜开始,我就步步为营,处心积虑要让你爱上我。我要你跟我回蝶宫,是因为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我以为花神湖上那次小别后会让你认清自己会想要什么,可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固执?”
  握住簪子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
  他抓住我的双肩,深情地对我说出这一大段的心底剖白,让我暂时忘了那冰火两重天所带来的疼楚,却让我更加为他心痛不已,情绪也变得更加激动。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不可能的。我不能对不起他,你知不知道,是我害死他的,假如不是我冲动地跑过去,他不会为了救我而坠崖,是他用尽了他全部的生命之力将我抛向了崖顶。当你对我说,想要见他就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你知道你这句话给了我多大的动力。你对我的心,我全部都知道。但你知道吗?从十三岁那年到十九岁那年,‘她’对他狂炽的爱持续了六年,在十九岁那年‘她’死了,换成了我借尸还魂占了‘她’的身体,承载了‘她’所有的记忆和爱,我再度爱上他,也延续了‘她’对他的爱,直至今日我二十五岁,又是一个六年。整整十二年,再没有任何情份能够超越这十二年的感情。今生今世除了他,我也绝不会再爱上别人。呜呜呜,我不想背叛他的,我也不要,我不要,不要……呜呜呜……”
  “傻瓜,你这个傻瓜……”他用力地将我揉进他怀中。
  虽然体内鼓躁的欲望没有先前那么激烈,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男人气息还是很强烈地在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窝他怀里,挣扎着,对他道:“你放开我,不要管我,再坚持一会我就能撑过去。我曾经也中过媚药,只要能撑过药性就会没事的。”
  “你那不是撑过去的,是他帮你解的。”他高声道。
  我震惊地从他怀中抬起头,瞪大双眼愣愣地望向他。
  寻和我的那一次,他怎么会知道?
  他扶住我的肩,晃着我道:“洛,你看着我。我问你,倘若他的容貌变了,习性变了,什么都变了,甚至把你也给忘了?再遇到他,你还能认得出他吗?”
  惊愕地望着他,望向同样在流着泪的他,我抓住他的胳膊急道:“你在说什么?”
  “倘若他的头发颜色变了,容貌变了,性子变了,什么都变了,也失忆了,脑中的记忆里也没有你,总之是完全的另外一个人,你还能认得出他吗?”
  他执起我冰冷的右手慢慢地摸向他的脸颊,指引我撕开了他那张伪装了很久的面具。
  辗转反侧时,我幻想过他真正的容貌是数不清的次数。
  当那张让我困惑了多时的假面被揭下时,我瞪大了泪眼,终于看清了那隐藏了很久的真正成容时,一把熊熊烈火燃起,瞬时在全身蔓延开来。
  我举起右手,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失而复得
  五年了,魂萦梦绕在心头五年多的男人,尽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依然超凡绝尘的他,剑眉,挺鼻,依然性感如昔的薄唇,依然振人心魂的深黝双眸,依然是那张会夺去我呼吸的面容,五年的岁月痕迹,只让他变得黝黑些,唯一不同的就是右眼下多了一只只有指甲大小的银色蝴蝶,以及眉心间多了一颗血痣,夺人眼球的魅力,却是丝毫未减。
  和霍无影喝醉了的那一晚,我朦胧间看见寻抱着我回到房里,和他同床共枕,原来不是我眼花,也不是我酒醉,真的是他。
  几个月来,一直死皮赖脸的呆在我身边,霸道无理的躺在我身边,让我矛盾让我发狂让我动心被我称作流氓色胚无赖的人,竟会是他。
  这到底算什么?把我当什么了?
  泪水宛如洪水泛滥一般,抑制不住地刷刷往外直流。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一直幻想着你没有死,每一年在你坠崖那个日子,我都会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阴阳谷找你,期望能够在那里碰到你。五年了,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可我从未放弃过。为了你的承诺,为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我饱受身心的煎熬活到了今日。这么多些日子里,你都在干些什么?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曾经是这样,什么话都埋在心里不说,如今还是这样。什么叫把我给忘了?忘了你还能找到我?忘了你还能知道我是谁?忘了我你还能知道那一次我中媚药的事?你把我当什么了?上官寻――”愤怒使我压住了体内药力的再次发作,我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
  “洛,我……”
  “叫什么叫?你除了会这样叫我,你还会跟我说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为了上官寻和夜寻欢两个不同的男人却又是同一个人,我那样的痛苦,矛盾,挣扎,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啦?难道我天生命贱,生来就是要被你虐的?以前恶劣,现在还是这么恶劣。要是你早点跟我坦白,我至于像个疯子一样把他当成你追着跑?被他逼着去看那惨绝人心的雏鸡开苞?弄的自己心悸再次发作?如果不是我破釜沉舟,在那间屋子里被人任意凌辱就会换成是我!”越说情绪越激动,说话的声音几乎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嘶吼,而他,无言以对。
  “上官寻,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我发了疯一样地捶打着眼前这个让我爱到发狂的男人。
  他紧紧地拥着我,不停地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并任由我发泄。
  “呜呜呜……”
  五年的等待,五年的相思,五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暴发……
  直到我发泄够了,无力了,才趴在他的胸前抽泣,他的手不停地顺着我的发丝轻抚着。
  “洛……”他轻轻的捧起我的脸庞,深情地呼唤由他的唇瓣轻轻逸出,带着动人心魂的温柔,吻去我流下的清泪。
  现在的他和以前大不相同,脸皮极厚,嘴巴依然坏的没有口德,对我甚至还学会使用卖乖这招。我气愤地躲开,却又不甘地反咬向他下颚,啃咬着,啃咬着,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唇齿相依。
  不知道是那残留在体内冰火两重天残余药力的作用,还是我盼望这一天盼望了很久,亦或是气愤他的隐瞒和欺骗,我像个欲求不满的色女人,死命地蹂躏着他那两片让我渴望了很久的性感薄唇。
  我的寻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到我的身边了……
  无论他是谁,我都不用再受内心的煎熬了……
  爱上两个人的那种滋味真的好苦……
  现在,流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喜悦的,再度拥抱着他的感觉,整颗心都是放飞的。
  “上官,真的是你么?”我呢喃着,紧紧地抱着他,真的好想永远都不要再放手。
  “嗯!”他轻声应和着。
  再度啃上他的唇,我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不安份地探进他的衣服内,在他结实的胸膛前不住地肆意骚扰。
  邪恶的坏东西,身材干嘛没事练的这么好,比以前更能引诱无良少妇犯罪,上次在望连山时就让我垂涎了好久。可恶的家伙,居然忍心让我苦苦地等了这么久。我坏心地报复地在他两个已经坚挺的乳头上各自轻捏了一把。
  他倒吸一口气,诱惑人的轻喘气声清晰地传来,以及在我指下被挑逗的愈来愈烫的肌肤,倒象是他中了媚药。
  他开始热烈地反攻了。
  蓦地,我想起我体内还有黑寡妇之毒,顿时紧张了起来,终于找了个能开口的机会,道:“上官,我们不能,我体内……”
  “嘘,三个月,熬过三个月就行了……”他含着我耳垂,以舌头轻挑。
  “我不要……你冒险……”那冰火两重天的药力真的被我撑过了,但现在是我自己开始心猿意马了。
  “嘘,我不要做和尚……”真是败给他了,这种事情居然拿和尚来做比喻。
  “上官……”我嗔道。
  “嘘,这事早晚都要解决。之前我没有这么做,是不想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每晚抱着你,你可知,我要受多大精神折磨和肉体折磨。相信我,没事的。”
  他改攻我颈窝,晕,好痒,原来我这里容易敏感。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嘘,我们换个地方……”
  “……”我的小小犹豫之声最后消失在两唇相贴之间。
  当知道他是寻,也是夜寻欢的时候,我心底竖起的那道“强韧不可摧的贞节牌坊”,“轰”地一声,瞬间被推倒了,这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失而复得的寻比以前热情了太多,从他被我叫做夜寻欢时候,就向我展示了他重生后的无敌八爪功。
  在他的百般诱引之下,我们又换了地方。
  不知是他早有预谋,早就知道这竹林有个废弃的竹屋,还是就这么凑巧,这个废弃的竹屋就让异常的“饥渴”我们这么“走运”地给碰上了。
  可怜这竹屋成了我们俩二次在外偷情的又一最佳场地。
  “这是什么?”他手中正握着从我衣内掉落的白虎石。
  “好东西。”我道。
  “等等,这石头怎么这么眼熟?”他轻皱一下眉,想了一会,便从衣服里摸出了五年前送我的那根簪子,举在我面前,道:“你看,这是什么?像不像?”
  我定睛一看,原来那簪子里一直嵌着的怪异石头竟然和白虎石的质地大差不差。
  加上我后来送给笑笑配戴的朱雀石,我不就有三块了?
  天啦!我这个跨世纪跨时空的无敌超级大衰神,什么时候开始转运了?这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下子竟被我占了四分之三,只要找到最后一块,其中的奥妙就能得知了。
  四石相交,乾坤扭转,一统天下。
  说不准这四块石头凑到一起,就是一份藏宝图,看看那些武侠小说里,不是争武林绝学,就是争藏宝图。而能让人一统天下的,无非就是旷世宝藏。
  我兴奋地对着寻叫了起来:“这个是白虎石,我还有一块朱雀石,不过在笑笑那,而这个是你送我的,那么这块不是青龙就是玄武?是青龙还是玄武?”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白虎石,期待他的答案。
  “想不起来。”他弱弱地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异彩,紧贴着我道:“洛,过会再看这两块石头,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更重要的事?什么事还能比发现宝藏更重要?
  我挑了挑眉,刚把视线从两块石头上移到他的脸上,唇就被封了。
  哼哼!原来这就是更重要的事……
  在我们的衣服一件件滑落后,他瞧见我胸前两个深深的牙齿血印,立即暴跳起来:“是他咬的?胳膊被什么东西给伤的?绳子?”
  心疼,怜惜,气愤,抓狂,还有嫉妒……
  这是我在他脸上能够读出的讯息。
  我嚷着:“还不都怪你,你早点跟我坦白从宽,我至于要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吗?你跟霍采花两个人,笨得跟猪一样,找我这么个大活人竟要找两天,你们蝶宫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宫吗?不是很牛气的么?假如今日你再不出现,下次想见我,就可以直接去百花堂翻我牌子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气得浑身发抖。
  该死的花清琳,居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这次真的可以与阎罗王零距离接触了,上次没成功会面,这次铁定成。
  他以食指轻点住我的唇,对我摇头,不许我再胡乱说下去。
  “洛,对不起……”他痛心地轻道。
  他的唇贴上我的伤口,一一轻吻。
  其实我早就不痛了,感谢那惊人的愈合能力。
  当他吻着吻着,倏地,就色色地含住我胸前的蓓蕾了,轻咬挑逗,又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身体跟着不住地轻颤……
  话说,我这个人真是揭了伤疤忘了痛,之前气得恨不得掐死他,现在喜得恨不得吃了他……
  话说,我这辈子真是栽在他手上了,什么我体内还有黑寡妇之毒,早在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一概抛至九霄云外……
  话说,我也不想做尼姑,这到嘴的“肥肉”岂有不食之理,何况是如此秀色可餐的一块“肥肉”,岂能放过?所以,我这食肉的“尼姑”也就从了这个食肉的“老衲”……
  话说,这干柴与烈火碰到一起,必燃无疑,第一个惨遭毒手的便是那张竹床,下场便是五马分尸……

  隐瞒
  寻和我说了那日坠崖时,比较幸运,好像被树给挡着了,然后掉在半山腰上的一个洞口处,被他的师傅无意中给“捡”到了,然后就捡回了蝶宫,然后因为他太出色了,然后做了蝶宫的夜使。
  可能是撞到头了,所以对以前的事一概不记得了,也是在遇见我之后,曾经的记忆才会有些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地浮现在脑海中。
  本来我们两人还想聊一些两人分开那五年的事,却发现要讲的事太多了,不知从哪开始讲起,所以商定以后一天说一件事,说上后半辈子。
  “上官,你说你坠崖后失忆了,如今也只是想起了一点点以前的事,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俩……关系的?客栈?”我比划了下,问道。
  “是你房里的那幅画,我还不至于跌傻到连自己都不认识。不过,知道你是我内子……”他偷吻了一下我,道:“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因而,之后我这外子当然是当仁不让。”
  呃?滴汗!脸皮真是够厚。
  我又回咬了他一口,嗔道:“你真的很过份,那么早就知道了,为何不肯告诉我?”
  他的双眸在不停地闪烁,往它处瞟了瞟,然后又回到我的脸上,道:“不想回到过去,以前的记忆不复存在,何必勉强自己去回忆,不如把握眼前。怎奈我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有看家本领,可偏偏你是个死心眼不开窍的傻瓜。”
  “说什么呢?我是傻瓜,你是什么?傻瓜相公?”我嗤道,学他以前,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他又来卖乖了,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时不时地偷香。
  “真是南辕北辙!啧啧啧,你的性子变得真是奔放了许多,豪放男,你跟谁学的?”我挑了挑眉,开始行使我这个内子的权力,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又留下几道我独有的印记。
  “一个烦你烦到,让你连想到他,你都会发狂的人,到了蝶宫你就知道了。”他神神秘秘地道。
  又不说,这点真是一点都没变。
  “女人?”我眯了眯眼。
  “错,男人,一个就像你口中经常说的,有点变态的老男人。”说到这个老男人,他漂亮的眼眸中堆满了笑意。
  “喜欢摸麻将的那个?”我拍了下手道。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点着,脸又往我身上蹭过来。
  我的心徒然一凉,滴汗,但愿他这位师傅是个“正常人”,不然怎么能调教出现在的他……
  “对了,想起来了,我被关在百花堂暗房的时候,看到你和霍采花在那间屋里,也听到你们说的话。霍采花说什么你把谷内谷外的女人都收拾的服服贴贴,说,这五年里,你趁我不在的时候,除了那个女人,你还勾搭了几个?”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到这一句?”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报”我一下。
  怎么可能就只听到这一句,那句“今生今世,我的妻子只会是她一人,其他女人什么都不是。”让我痛哭了很久。
  当时,我只是以为那是夜寻欢对我的表白,再也没想到,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我真是个傻瓜,谁能保证人的性子一生一世都不变,我不就变了吗?从以为失去他的那一刻起,就变得颓废消沉。对食物的偏好,也有可能随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化有所改变。字体不一样,也可以是练出来的,再说,我几年前的字和现在的相比,初看也会认为是两个人。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气息,一样的吻,还有一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微地方,我怎么就分不出呢?怎么这么白痴的就没注意到呢?
  我又一边蹂躏着他,一边含含糊糊地咒着:“少猪鼻子插葱,装象!可恶的家伙,还是那么恶劣,除去那五年不说,又害我伤心了那么久。可恶的家伙,什么失去记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把我当老鼠一样耍着玩。可恶的家伙,说什么那三八女人来意不善,不想我受到伤害,还不是拿着烙上我洛宝印记的双手去抱那个三八,还有属于我的唇去给她喂酒,我叫你为我守身如玉的呢,你全当耳旁风了吗?可恶,咬死你!”
  “唔……痛……我哪有,明明是你看错了。天那么黑,你又站那么远,看错了,其实我是用拿簪子抵着她的脖子……”他轻舔了几下被我已啃咬到红肿的唇抗议着。
  原来是拿簪子抵着那女人。
  “簪子?五年前你送我的那只?”见他点了点头,我嚷道:“给我,我要拿最烈的酒去消毒。”
  邪恶的坏东西,明知道我躲在黑暗处,还让我看到那暧昧的一幕,他是故意的。
  “消毒?”
  “当然要消毒,谁知道她有没有狂犬病、SARS外加禽流感。”上次把我打落水的事,我可是铭记于心呢。叫衡敏是吧,日后待我去了蝶宫,我一定让将军好好的“伺候”她一番。
  “很早之前我就察觉你的言行与常人有异,今日的话更加明显。”寻把手伸至我额头探了下,不疼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
  呃?这是在说我神经质么?
  紧接着的话又让人异样窝心:“往后的日子还长,你的事你会慢慢地说给我听的,嗯?”
  会心一笑。
  又想到那日霍无影问他的话,我便有些忧虑,问道:“为什么霍无影会说我会害死你?”
  他的目光又开始闪烁不定,他沉思了很久,轻掬一束我的秀发,笑道:“怕我求偶不成,早晚被你这个妖精给逼疯。”
  呃?这叫什么回答?
  抬眼对上他深情的目光,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热,对他,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放手。于是对他下了生死契约:“从今往后,无论上天入地,你绝不可再抛下我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生死离别了。”
  好端端地,我又趴他怀中哭了起来。
  他轻应一声,温柔地为我拭去眼泪后,戏笑道:“唔,老婆大人,让为夫的伺候你穿衣吧。”
  唉,话说,如果他还贴着夜寻欢那张面孔,我一定会一拳揍扁他。
  虽然夜寻欢的那张脸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但无论怎样,那样平凡的一张脸却已深深烙进我的心中,曾经一度,我心底的那道防线差点被击溃,还好,他们都是寻,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让我彻底失了防备。
  “上官,其实,你易成夜寻欢的那张脸,蛮让我怀念的。”我忍不住地道。
  寻的黑眸变得亮亮的,好看的唇线立即提上45度,只听他道:“那好,你喜欢我早上用这张,晚上用那张?还是早上用那张,晚上用这张?要不,今天用这张,明天用那张?”
  “……”对他,我真的无语了。
  这是人脸啊,不是猪皮……
  或许,这人脸和猪皮对于蝶宫的人来说都一样……
  让男人伺候的感觉还真不赖,何况还是一个曾经极度大男子主义的美男。
  他帮我系好了身后胸衣的细带后,我偷乐着等他再给我穿衣服,却半天没有动作。正纳闷着,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面色惨白,身体有些摇摇欲坠,表情异常痛苦,好似在强忍着什么难言之痛。
  我慌乱地穿起自己的衣服,扶住他急急地道:“上官,你怎么了?”
  忽然,他的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出来,比那晚我在杨府看到的颜色更浓了一些。他又像曾经在皇陵时那副虚弱的模样,软软地倒在我怀中,依稀只听他说一了句:“洛,你左肩的那个血痣真的很美。”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血痣?五年多前在那破祠堂里,齐哥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也没无聊的去看过那颗血痣究竟长的什么样。寻跟我提这个做什么?
  “上官,你醒醒啊!到底怎么回事?”“上官,你睁开眼啊!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洛宝啊。”“上官,你给我醒过来!上次在杨家,你也是这样,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上官――”“究竟你隐瞒了我什么?上官――”“……”
  在皇陵时,他吐的是鲜血啊,那是因为练功被我打断,受了内伤才会吐血的,为什么现在吐的是黑色的?而且无缘无故的就会吐血?他肯定还有事瞒着我,霍采花说我会害死他,一定另有隐情,并非他所戏言的被我这个执着的笨蛋给气死。
  这一次,无论我怎样拍打他的脸,他的双目仍是紧闭的。
  我的心才刚刚升上云端,却在霎那间又跌至谷,苍天啊,我这不是在坐飞空高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难道老天爷真的就这么残忍,让我再次亲眼看到他离开我。
  我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上官,你答应我,不会丢下我的……”
  “夜使大人在这里。”
  我哭地正在惊天动地中,来了四位莫明其妙的人,三名男子和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男的,两个身材高大魁梧,一个身材修长,稍稍嫌瘦弱些,均戴着银色蝶形面具;那位小姑娘,戴着面纱,个头虽矮小似儿童,但行为举止却与成年女子无异。
  他们是蝶宫的。
  还有,霍无影也跟了进来,盯着我看的双眸也变得冷漠起来。
  他们都是来救寻的么?寻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我激动地拭去眼泪,扶住寻的身体,让那个小姑娘给寻把脉。
  片刻过后,那小姑娘探过了寻的脉象后,便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颗药塞进寻的口中。随后对另外三名男子点了点头,便起身对其中一男子做了个伸手要东西的动作,那男子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她手上,她看见银票后,两眼闪着异样光彩,从怀中又掏出一个药瓶抛给那男子后便出了竹屋。
  按我的经验来说,她这异于常人的举动,应该是去数银票了。
  这个小丫头,这种时候还有闲情数银子。
  这蝶宫里的人真是……
  让人无话可说……

  被逼举剑
  这气氛,总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压抑感。
  那名男子倒出药瓶中的药丸塞入寻的口中,并向其他两人轻点了几下头后,便将寻从我的怀中猛地夺走,另两人且迅速地拦住了我。
  我大惊,但看他们的举动,他们是要把寻带走,而且不允许我再碰寻分毫。
  我本能的反应就是跳过去拦住了他们前行的路,急怒道:“你们究竟什么意思?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看不透他们三个人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面具下那一个个不友善的目光。
  “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为首的那名男子冷冷地对我斥道。
  不友善?这口气岂只是不友善,好似把我当仇人了。我诧异地望了一眼霍无影,他一脸的无奈在对上我的目光后,随即又将脸转向别处,轻咳了几声。
  就算他们要救寻,但也没必要以这种样子对我,还要强行把寻从我身边带走。
  我咬了咬唇,也不得不冷起一张脸,怒道:“放下他!”
  另一名男子道:“火蝶,不用理她,我们走。”那男人说着便一把推开我,和那名被他称为火蝶的男子,两人架着寻出去了。
  我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被霍无影扶住。
  霍无影的口气中带丝丝无奈,轻声道:“你……就放了他吧……”
  “霍无影,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丈夫,你叫我放了他?你怎么不叫那两个莫明其妙的男人放了他。”我大声怒吼着一把推开霍无影,正欲冲出去,却被留在屋内尚未出去,那名身材修长偏瘦的男子给点住了穴道。
  “她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行一步。”那名点住我穴道的男子对霍无影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等他们带岑走远了,我自会放了你。”霍无影淡淡地道。
  眼看那名男子也出了竹屋,我却被定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我怒目切齿,便对霍无影咆哮着:“霍采花,你们几个到底想干什么?他是我丈夫,是我失散了五年多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是成人之恶,你们这算是什么?是棒打鸳鸯。”
  “我……”霍无影顿住,无言以对。
  我怒目而视,吼着:“霍采花,算我瞎了眼的,才把你当朋友。”
  “你以为我喜欢做这种事?”霍无影的表情难看地扭曲着,大声回吼了我一句,但转即又软了语调:“洛洛,对不起,这是我们的任务。为了岑,为了蝶宫,即使命丧黄泉我们也再所不惜,你……还是让他走吧。”
  “霍无影,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都给站住。”我冲着门外的那三个夺人夫的男子叫着。
  霍无影没头没脑的给我了这么一段话,让我更加恼火,他望我的眼神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最终一言不发地也转身出了竹屋。
  霍无影和那三名男子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而我只能僵在屋内拼命地乱声嘶吼。
  未久,他们的谈话结束,那三人真的要带寻离开了。
  该死的,不可以!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和寻分开。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可以。
  无论是谁,都不要想。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气运丹田,我也不知道那人将我定住的要穴在哪里,我只知道我要拦下他们,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让寻离开我。
  当下我只觉气凝双臂,有股强大的力量震荡我的全身。
  “呀――啊――”
  在他们已走出二三十米开外,凭着意念,引发的内力,让我冲破了穴道。
  方能动,我便奔出竹屋外,霍无影和那位小姑娘瞧见我,惊愕地语塞。我也懒得跟霍无影这个家伙多说一句话,冲着那三人我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那三人齐刷刷地回头,震惊地望着我。
  我往前又追了几步,厉声道:“放下他。”
  火蝶再度冷冷地开了口:“别以为仗着有夜使护着你,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不管你们想要怎么对付我,但是今天,我绝不会眼睁睁任凭你们把他带走。”我高声道。
  “劝你最好不要逼我动手,否则,即便是得罪了夜使,我火蝶命丧黄泉,我也依然会杀了你。木蝶,我们走。”
  理智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将我最爱的人从我身边夺走。
  体内那股潜藏的力量持续地被刺激出来,一下子暴发开来。
  趁霍无影震惊之余,我冲至他身前,迅速地抽出他剑鞘中的剑,向那三人奔去。
  当年,在阳山木屋前,每日齐哥练司神剑时,舞出的一招一式,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或许不是从那时开始,而是更早,在夏之洛的记忆中,本身就有这套剑法的招式。否则当年,就凭我这个对何武学一窍不通的无知者,怎么可能在一瞬间看得明白。
  缓缓地闭上眼,回忆起司神剑的剑招,那四只动物,舞动着各式各样的姿态,一一现于脑中。
  瞬时,那股力量自我的小腹贯彻全身,再度睁开眼,我已将手中的剑举起,学着当年齐哥那样,用力地在空中划出几道,仿佛要将这空气给剖开一般,周围的气流跟着开始逆转,我的头发我的衣裙全部跟随着飘舞起来。
  我口中也不知不觉地念出了那剑招:“四神合一!”
  当我的剑正欲挥下的那一刹,霍无影激动地嘶吼声在身后高声响起:“你会杀了岑的!”
  什么?我会杀了寻?这剑招会杀了他?
  司神剑法中,最后一招叫做“四神合一”,是将四只神兽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幻化为剑式合四为一,这招出去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一想到当年,身中此剑的我昏迷了近半年,若不是齐哥从不间断地为我运功疗伤,我……
  我不由瞪大了双眼,心中万分恐慌。
  不!我的本意绝不是要这样的。
  那股强劲的力量我已无法收回,情急之下,我强将身体往左旋转,强逼着将那强力牵引下的剑锋转向一旁的竹林。
  只听“咯嚓”声连连,那些苍翠挺拔的一大片竹子全部拦腰斩断,十分规律地一根接着一根的倒下,那场面壮观的令人不可思议。
  众人的表情是可想而知的震惊,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如果那剑真的是挥向寻他们,我无法想象……
  那剑气是转出去了,但体内那股莫明的强力气息震荡着我的四肢百骸,所到之处便如被烈火灼烧。从腹部到胸口处似有千万把刀在绞动,令我浑身颤抖,大汗淋漓,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异常疼痛。身体乏力地往下坠去,为了不想让身体倒下,反抓手中的剑撑向地面,单膝着了地。
  蓦地,一股血腥的热流直冲我的喉头,“唔――”一大口鲜血从我的口中喷出。
  原来,吐血的滋味就是这样的感觉……
  寻,他好像吐过很多次……
  “洛洛!”霍无影飞身至我身旁,双手已扶上我的肩,并用他的衣袖将我口中溢出的血迹擦净,我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挥开。
  他无奈地望了我一眼,便回头对那三人道:“你们先行,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该死的霍无影!
  我抬起头,愤恨地瞪着霍无影,想努力站起身拦下他们,却再没有机会,霍无影他也点了我的穴道,抱起我便往竹屋里走去。
  “霍无影,不要让我恨你。”我忍着痛咬着牙道。
  他不语,进了屋,他将我放在之前被我和寻弄榻的竹床上,对着那名尚未离去的古怪小姑娘道:“该你了。”
  那位小姑娘一摇一晃地走过来蹲下,执起我的右手探了上去。
  我没办法不哭,才与寻相聚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这几个浑蛋给破坏了,从霍无影点了我穴道的 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不停地破口大骂,他的耳朵就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
  “霍无影,你这个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恨你,恨你――”
  还有很多话我还想再骂,倏地,那小姑娘却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让我住了嘴,让药苦不堪言,我偏过头极力地排斥,想吐掉,她一把捂住我的嘴,硬逼着我将那颗药丸给咽了下去。
  她无视于我的哀恸,我的眼泪,右手死命地捂着我的嘴,左手伸向霍无影又做了个要东西的姿势,同样的,霍无影也是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交至她手中,她左手轻扬,将银票收至怀中,再次向霍无影伸手。
  霍无影不悦,道:“你什么时候改规矩坐地起价了?不是五百两吗?”
  “嗤,我幺幺蝶的规矩只有三不医:没钱不医,不喜欢的人不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从没在标价上有过规矩,眼下是心情不好,要想我心情好,一定要银子多,这样我才能眉开眼笑。现价,翻一翻。至于给不给,你想清楚了,银子没付清之前,我幺幺蝶素来给人吃药只吃一半的。” 那名唤幺幺蝶的小姑娘轻嗤,清脆的声音却是一位成熟女子才会有的音色。
  “我看你应该改名叫吸血妖蝶才对。”霍无影低咒一声,从怀里又掏出几张银票甩给了她。
  “两千两。”她不接银票,一只手仍是摊着,另一手还是死命地捂着我的嘴。我动又动不了,只能哗哗地默默流着泪,瞪大着一双泪眼死盯着他们两人。
  卑鄙。无耻。
  “你……”霍无影只吐了一个“你”字就住了口,咬着牙道:“算你狠!眼前我没那么多银票,回到宫中再给你。”
  那幺幺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金算盘来,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道:“行,利滚利!你的腰牌给我,回宫后,拿银子来换。”
  霍无影一脸阴沉的从腰间摸出一枚蝴蝶状的铜牌,百般不情愿地交给了幺幺蝶。
  幺幺蝶接过铜牌,眈了一眼,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声,将铜牌收好。
  她终于松手了,又从怀里掏出一药瓶。趁此机会,我又想开口大骂,但这小姑娘的速度更快,一点开口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只见她从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迅速地又将那药丸塞入我口中。
  这次,药丸清香溢口,望着我咽下之后,她才松了手,没再捂着我的嘴。
  我刚欲开口,却见她挑了几下眉,微微眯眼,抢先道:“你,星宿门的?我叫张木木,你可以唤我一声木木,有机会照顾我生意啊。”
  说完,她立起身,对着霍无影扬了扬手中刚接过的银票,象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施展轻功飘离开了。

  真相
  眼下只剩下我和霍无影两人,我不顾一切地对他咆哮:“霍采花,知不知道?他是我丈夫,是我盼了五年多的男人,我等了多久盼了多久你知道吗?白虎国,我误把司行风当成他的事被抓,你都忘了吗?我中过黑寡妇,他现在因为和我……他现在也中了黑寡妇,假若三个月之内没有我的血做药引,他会死的,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呜呜呜……”
  “黑寡妇?”霍无影冷着脸驳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的什么人,也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既然你是他妻子,那你就该知道五年前他为什么会中血影?你就该知道,没有解药,中了血影的人有几人能活到今日的?黑寡妇算什么?中了血影之后,其他的毒也会被血影之毒给吞噬。”
  霍无影的话如当头棒喝。
  血影?!若不是霍无影提及这血影,我似乎都要忘了这事了。
  当年,虽然我不知道寻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服下血影,但是阴山之颠束阳峰的那一战,他中血影一事却是齐哥亲口说的。
  当年,寻和我说过,血影是这世上用以控制人最厉害的毒药。一年一期,每年毒发一次,每次都会持续三日。中毒者全身奇痒,第一日从脸上开始长出红色的疮痘,第二日延至上半身,第三日至全身,倘若这三天内未曾服下解药,到了第四日便会毒浓破疮而出,乏天无术。
  寻还说,皇室现有的解药都是治标不治本,实际上只能起到延迟毒发的作用,根本无法完全解毒,即便是找到下毒人的血做以血引,也恐怕是徒劳,因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解毒方法与步骤。
  这毒在外早已失传了不知多少朝,而如今只有皇室才有这毒药与所谓的解药。五年多了,假如寻没有服过解药,那么,他在第一年便会毒发身亡……
  “为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霍无影,急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他身上的血影之毒?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还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霍无影叹了两口气,便在我身上点了两下,他一解了我的穴道,我激动地一把抓住他又追问怎么回事。
  霍无影轻柔地帮我拭去还在不停掉落的眼泪,柔声道:“洛洛,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至今都不愿告诉你真相。好吧,反正恶人已经做了,我也不在乎再做一次恶人。”
  我的心猛地一揪,抓住他的手难免加重了力道。
  他苦笑着道:“五年多前,岑他,不,或许应该叫他上官,你都是这样称呼他的。除了你知晓之外,我们蝶宫的人并无人知晓他为何会从双蒙山摔下来。那日他从山上坠落下来,幸运的是,被山崖边上侧长的树枝给挡住了,无意中落到某个山洞洞口前,我蝶宫的圣日使者喜欢四处游历,正巧碰上,救了他。日使将重伤昏迷中的他带回了蝶宫,替他疗伤时察觉到他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血影。在此之前,血影这种毒,我们蝶宫的人闻所未闻,或者说整个江湖中知晓此毒的人屈指可数,日使说也是曾听他的师傅提起过此毒。没想到这种失传了几百年的毒,竟会再现于世。岑醒来之后,毒便开始发作,那种疼痛让他抱头痛号,支持不住毒发之苦的他,一时间失去神志,犹如走火入魔一般,见人便要杀,蝶宫的几位兄弟也因而受了重伤。血影之毒发作的恐怖情形,我们算是见识到了。”
  霍无影顿住了,一双黑眸凝望着我,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哽咽着问:“然后呢?”
  他再度帮我拭了泪水,接着道:“或许岑和蝶宫有缘,注定是我们蝶宫的人。日使倾尽几十年的功力,将此毒暂时地给封住了,同时也封住了他的记忆。他额上的那个血痣,你留意到了么?”
  “嗯……然后呢……”我啜泣。
  “它已不再是曾经那样的鲜红欲滴,随着那个血痣颜色的褪去,他的记忆也将开启。倘若他记忆完全开启的那一日,也即是他离开人世的那一日……”
  倘若他记忆远完全开启的那一日,也即是他离开人世的那一日……
  我愣住了,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他一定想起了什么,而每吐一次血,那血痣的颜色也将有所褪色……”
  “自日使封了他的记忆后,五年里,我未曾见过他有吐血,反而自从遇见了你之后……他甚至吐了黑血……”
  “他之所以至今都不愿告诉你真相,理由,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你还要坚持再留在他身边么?”
  霍无影的声音已经遥远的让人听不见。
  “不会的,不会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不住地摇着头,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门外走去。
  原来这就是我在那暗房里听到霍无影所说的我会害死寻的原因……
  原来我的存在是会唤醒他的记忆……
  原来我的存在只会将他再次推向死亡……
  我想我快要疯了,为什么老天爷总在意外惊喜过后,又给我一连串的刺激?
  由于体力不支,在未踏出竹屋,我便跌了下去……
  “洛洛……”
  世事总是难料。
  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的瞬间,谁知它又从你的指缝中无情地滑走,想抓都抓不住。
  原本自以为很平静的生活,其实一直就是乱糟糟的,现在被打碎的更加找不到痕迹,无论想回到哪个起点,我都没的选择了。
  倘若还有眼泪,那一定是只剩下复活的感激和领悟的愉悦。
  回忆起霍无影那日所说的话,现在的蝶宫已经分散为两派,一派则遵守老宫主的遗愿,坚决守护也是老宫主儿子的新任宫主衡成,另一派则拥立寻为新任宫主。寻则是站在现任宫主衡成这一边的,无论他站在哪一边,蝶宫都会因他的存在暂时安宁。
  假若寻不在了,那么蝶宫很快的将四分五裂。
  我的存在,是对寻生命的威胁,对蝶宫而言,就是对蝶宫命运的威胁,所以才有了竹林那一战。
  往年我只会在深秋的那一个月,才会来这阴山之颠――束阳峰,而今,时隔半年,我又来了。
  没有了黑寡妇的借口,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找他,甚至连现在该何去何从都不知道了。
  不知从哪里摘的,反正我手中就是有这么一朵牡丹。牡丹?寻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就是牡丹。
  呵呵呵,以往,对于这种以命运为赌咒的方式,总是嗤之以鼻,而今,却要靠它来给我勇气,让它来指示我去还是不去。
  我木木地开始揪起花瓣,再将花瓣挥向天空,喃喃的念着: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
  垂泪望着手中这最后一片花瓣,它叫做不去……
  “洛,到底要到何时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该为你的执着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呢?为什么不能忘了那个‘他’,而接受现在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回忆虽美好,却也痛苦,有时候很多东西都要拿生命去换……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宫,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多么明白的暗示,我却愚蠢的反应不过来,却逼着他一次次吐血,一次次的回忆过往。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波波折折,原本以为从此天下太平,阳光普照,我和寻从此不用彼此站在天涯各两端……
  哈哈哈,是谁说过风雨之后就能见到彩虹?请告诉我彩虹在哪?谁能告诉我彩虹在哪里?是挂在这天上,还是挂在我心间?
  满眼的是黑色,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就连那夜幕下的启明星,我都觉得它是暗淡的。
  为什么我的爱情犹如流星一般,一闪而过,倾尽了我所有,无悔地燃尽之后,却连一缕轻烟都不给我留下。这种感觉就像灾难电影中,那种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已来临的冰冷绝望。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挑中我,把我放到这个时空来,既然放我来了,却没有给过我一天安稳的日子,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还是我有幸成为这老天爷的一个玩具,玩到我誓死方休?
  经历了这感情的天堂和地狱,我还能再带着灵魂活着回到人间吗?
  “啊――”“啊——”“啊――”“啊——”“啊――”“啊——”
  ……
  对着这即将放白的东方,我站在这阴山之颠,狂喊了很久很久,那一声声回音,彻响在这整山谷之中,惊起的鸟儿“扑扑”地各处乱飞……
  爬上那久违的平石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只知道我是笑着的,却又是在流着泪的。
  “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怎么叫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等到红颜憔悴……它却依然如此完美……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体会……”
  “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
  “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情丝吐尽……它才出现那一回……”
  “等到红尘残碎……它才让人双宿双飞……”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盛放的玫瑰……”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坐在悬崖边上,哽咽着哼唱这首<天下有情人>。杨过,他在十六后仍会毅然选择了跳崖,或许他以为龙儿早已离世,所以心中再无所牵挂,而我呢,明知道那段爱在彼端,却不敢轻易去找寻,因为我知道我的爱会因我而死。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我的爱究竟要轮回了多少次才会叫有情人说不再会?
  让人心碎和让人心醉的感觉都一样,叫人刻骨铭心……
  期待了已久的东方终于放白了,那七彩耀眼刺目的光芒,宛如佛光普照,洒满这个山头,那片大地。
  我站起身,抬起右手意欲抓住那象征生命的光辉,手掌握起的瞬间,我竟能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胸腔内心脏的跳动……放开手掌,那光芒依然在,灿金色的手掌中,有着如此多与少, 深与浅的经历。
  我的爱,就象如同这指纹一般,永远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又岂会有天昏地暗的心碎呢?
  寻可以不顾生命的安危,执意要一路陪我走下去……
  我是怎么说的?
  “从今往后,无论上天入地,你绝不可再抛下我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生死离别了。”
  我对他是下了生死契约的,又怎么可以退缩,逃避,放弃……
  我的左手不是还有一枝花茎么,挥了它,它的名字就叫做去!
  是的,我要去!
  今生今世,永不言弃!

  凤妃
  “生命诚可贵,这位姑娘何苦如此想不开呢?”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自身后飘来。
  我暗嘲,我这样站在悬崖边上,双手乱挥,任谁都会以为,我这是要跳崖寻短剑。我抚了抚脸上的泪迹,缓缓转过身,想看看还有谁会和我这个万年衰神一样,会到这里来赏日出。
  当我和她的视线相碰的那一刹那,我和她都怔住了。
  那惊人相似的面容,大致能让我猜着她的来历了,想必她也同样猜着我是谁了。这样的情形,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显得有些儿狼狈不堪,一身上好的衣料某些地方已污损不堪。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也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她应该是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我深皱了皱眉,正色道:“这位夫人的话很有理,但夫人已怀有几个月的身孕却还爬上这束阳峰,想来也有想不开的嫌疑。”
  她的脸色不禁一黯,想来我的话稍嫌重了一些。
  这阴山之颠,我爬起都还有些费力,对于她这种即将身为人母,却不顾腹中的小生命,还要执意爬上来的行为,无论有什么理由,我很不赞同。
  “下次想看日出,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身体恢复好了再来。”情不自禁地关心起她,也顾不得她愿不愿意,兀自地扶着她下山。
  我之所以会这么鸡婆,是因为我有个遗憾。说起来和寻在一起的时候,闺房之事是相当的和谐,但,我的肚子就是一直没有消息。
  其实我多么想拥有他的骨肉,可是,我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当第一次遇见开心时,这小家伙只有五岁,或许是亲生父母不知以何种籍口为由要抛弃他,他的那种惊恐;或许是他的命运和我的如此相似;或许是因他那双清澈眼眸中的无助哀求,让我有了想成为一名母亲的愿望;或许是以为寻不在了之后,想弥补一下那种遗憾……
  一路上,我并未和她多说什么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同样的也不问我。
  当阳山的那个木屋隐现于前,我轻轻一笑,其实之前我就有猜她是否会来这里。
  先前,我的心情不定,也只让霍无影陪我到束阳峰下,我坚持独自一人上束阳峰。而与她下束阳峰到阳山的木屋,却是换了条路。五年的时间,从束阳峰到阳山的木屋已修砌了一条平整的石砖路出来。
  木屋前的那片枫树林不曾变样,只不过眼下不是赏枫叶的时节。
  没想到,一晃便是五年过去了,突然发觉往事竟历历在目。当年被我称作老怪的齐哥,在这片枫树林下挥剑如风,当时在我眼中看来,就算他舞得再好,也是嗤之以鼻,现在想来,他的英姿真是蛮帅气的。
  那戏剧般的七日,不禁让人感叹,人的记忆竟可以这样的深。
  不经意间,抬头便瞧见这木屋门头上悬着一块简易的木匾,上面题着三个字:追凤居。但见这三个字,让我有一瞬间的错愕,心中百转千迴。身旁的她一声不吭,直接进了屋。
  木屋内也起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像是人住的地方。
  再看向灶台旁放了好些菜,还有新鲜的肉,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纵观这屋子的一切,看来她已在这住上一段日子了,或许还会在这长住了。不过,即使在这长住,她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有人在给她打理,否则凭她这个大肚子是不可办到这些的。
  望向坐在那床边同样望着我的美人儿,我不禁苦笑了起来。他的用心何苦这么明显?让人情何以堪?
  “你打算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我问道。
  “不知道,住到哪天算哪天,或许是住一辈子。”她的目光似乎不曾从我的脸上移开。
  我有些尴尬,将脸转向他处。思量着她的话,不禁蹙起了眉,她这算是被打入冷宫么?
  我再次诚恳道:“叨扰了,今夜借宿一宿,明日我便会离开。”
  听了我的话,她无端地笑了起来,凄美的面容让人怜惜,她自嘲道:“想成为这屋子的真正主人,只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谁向谁借宿,很难说。”末了,她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脸上。
  呵呵,我们这算是什么?情敌么?
  无奈一笑,我道:“谁最终住在这屋内,谁便是主人。”她有些错愕。
  为了避免引起她更多的伤感与难堪,说完,我便往屋外移去。每次来到双蒙山,我都不曾踏入这片枫林与木屋,或许趁此机会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往后还会不会再来,很难讲。
  很好笑的是,这一天我成了她的免费帮佣,热情地帮她烧水,煮饭,烧菜,就连她身上的那套脏衣服,我也帮她给洗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觉得面对她有些愧疚什么的,而是曾见过好多些孕妇挺着个肚子还要艰难的做着事,相当的辛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能帮则帮。她反倒是更显得拘谨了,默默地帮我打打下手。
  晚上,我则是将屋内的几张凳子一拼,往上一躺,便合衣睡下了。
  夜间,也许是椅子太硬太窄,我睡得一直不是很沉,朦胧间,却见一个人影立于我面前。我微眯着眼,是她,她正举着匕首对着我。
  我大惊,她想杀我?整个身子都僵在凳子上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我不敢动,只能紧紧地闭着眼。如果我现在就跳起来,说不定她那一刀真的会刺下来。我正犹豫着,蓦地,她手中的刀“铛”地一声,竟落地了。
  未久,门外传来了她的啜泣声,我深呼一口气,睁开眼,起了身。
  走到门边,望见她正蹲在地上,依靠着墙,抱着腿在那抽泣。
  “怀孕期间是不能哭的,不然的话,生下来的宝宝就不漂亮了。”我走过去,拉起她,帮 她拭去那满脸的梨花泪。
  她哽咽道:“我真的很爱他,我不想做别人的影子,我只想做我自己……”
  “日子不是为了谁而去过,路也不是为了谁而去走,命更不是为了谁而去活。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倘若为了爱而一味强迫着自己成为别人,一旦爱变成这样,那便不是爱。”我正色道。
  她梨花带泪,滴落的清泪混入尘土,却怎样也化不开她心中的结。
  “他罚我在这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幽幽地吐出心中的不快。
  原来是被罚。
  “他不会丢下你的。”我伸手再度帮她拭去眼泪,道:“他若真有心罚你,你早已是一堆白骨。”
  我虽然不能理解她和他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爱纠葛,但我相信齐哥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不管的。如果是真心想罚她,若兰、张宿便是最好的例子,何况还会准备那么多新鲜的食物?对她,或许齐哥心中还是有一份情,否则这阴山日出阳山日落,还有这木屋,都是他曾经一人独享的,而今,却能敞开心扉与她共享,即便是将她困在这里,不允许出去……
  她从抽泣中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我,我伸手扶起她,道:“起来吧。如今对你来讲,没有什么事比你和你腹中宝宝的健康更为重要。”
  她愣愣地任我搀扶着,在我的安抚下,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沉沉地睡去。
  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这么度过了。
  而我们,依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清晨升起的阳光给人带来的是那种涓涓细流的清鲜,这样的清晨,从容、自然、轻盈、干净。
  虽未到立夏时节,但这目能所及的绿色已深了几许,我那警犬般灵敏的鼻子从中嗅寻那股新生的味道。伸展双臂,长长深呼吸一口,我拥住了整个清晨。
  沐浴在这清晨的阳光里,有种酣畅淋漓的舒服感。阳光中,那细小的尘埃随意舞动,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再一次闭上眼睛,伸展双臂,探寻这样的明……
  这次,我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自己的命自己掌握。蝶宫,我很快就会来。
  回到屋内,与她话别,即将动身准备下山。昨日若不是遇见她,我可能已经下山了。而且随她离开束阳峰到这木屋,霍无影并不知情,想必发现我失踪了,定会好找一番。
  她坚持送我出门,刚步入那片枫林没几步,却见几人抬着一顶轿子出现于眼前。
  为首一位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又很面熟的男子向她单膝一脆,恭敬道:“凤妃娘娘,恕属下接驾来迟,皇上命属下前来接娘娘回宫。”
  “嗯,平身吧。”她深叹一口气,轻声道。
  原来她的封赐是凤妃。
  这面孔,这声音……是齐威!
  齐威出现了,难道他也在这山中,我心中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抓皱起衣裙。我这么个大活人立在她的身边,想要齐威看不见我都难。
  “谢娘娘。”他刚欲起身,抬头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尔后惊诧地嘴巴抽动,盯着我颤道:“凤……凤妃娘娘……”
  他的这一声凤妃娘娘不是在叫她,而是叫的我。凤妃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的惨白,一双哀怨的眸子又在凝望着我。
  我转过身对凤妃跪下,恭敬道:“娘娘,请恕民妇昨夜惊扰,民妇愿娘娘一路平安。”
  忽然,齐威慌忙的站起身大步往山下跑去。
  他也来了,他在这山中。不,我不要再回到五年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我也站起身,大声地唤住齐威:“齐威,你给我站住。”
  齐威听到我这一声大喝,果真停下了脚步,我放下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继续道:“你要是还想我们都再回到五年前那种痛苦的情境中,那你就去。”
  齐威沉思片刻,再次单膝跪于凤妃跟前道:“恭请凤妃娘娘上轿。”
  凤妃面容煞白地凝望着我,却不曾移动身子。这种时候,我能理解她的这种心情,换作是任何女人都是种悲哀。
  我再度跪下身,朗声道:“民妇愿娘娘一路平安,早日返宫。”
  只听她深呼一口气,挺了挺身,坚定地迈入轿内,合上了帘子。
  “起轿。”
  他们走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稍做了停留,才动身下山。
  山道交界处。
  远远地,我还是望见了他,他正从阴山的方向下走来。所幸,我在高处,他在低处,他并未看见我。按理来说他们的轿子早应离去才对,但看情形,他们似乎都在等他。
  清晨那十分羞涩的阳光洒在他的周身,他的整个人被笼罩上一圈金黄的晕轮,宛若一个庄严的神一般。
  远远地望着他,他的身影依旧还是那么英姿卓越,人显得更清瘦些了。没有穿上龙袍的他,还真没有点龙威的样子。当他走近那些守候他的人,那些人恭敬的跪倒,我不禁笑了起来,刚才还觉得他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他走到凤妃跟前,爱怜地将她扶起,揽过她,拥着她走向一旁的马车。他扶着凤妃先上了车,当他也登上马车时,迟疑了一下,脸往我这个方向望过来。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往另一条叉道上走去。
  未久,马车轮轴与山路地面磨擦的声音响起。
  我站定,望着远行的马车,那压过的山道扬起的灰尘,深深地吐了口气。

  到处是秘密
  “看来你惹下的孽债也不少?”霍无影从我的正前方走来,一脸憔悴的狼狈样,一双勾魂的眸子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说什么呢你?”我轻蹙了蹙眉,朝他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说什么?我说大小姐,我从昨夜里开始一直到今晨,这整个双蒙山都要让我给翻过来。你说你上哪去了?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愤恨地说着,还一手指着齐哥马车消失的方向。
  我皱起眉头,听他那酸酸的口气,跟当初寻还是夜寻欢时候的口气一个样。嗤,采花贼转性了。
  “我没和他在一起,倒是和他的女人过了一夜,你有意见?”我嗤道。
  他的表情越来越抽风,只听他惊恐地结巴道:“你……你……”
  “我很正常,不过反而替你担心,采花采多了,说不定哪天变成改采狗尾巴草了。到时注意下,找个固定的,不要把疾病到处传播,我爸常说,要做个有社会公德心的好市民。”说完,我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尔后径自向山下走去,徒留某个尚未反应过来的采花贼在那山道上傻傻地发着呆。
  未久,便听到某采花贼的怒吼:“洛洛,你实在是太过份了。”
  呵呵,真的是好久没这样开怀大笑了,我一路朗声笑着走下山。
  在去蝶宫之前,我要先回龙门客栈,太久没有见到笑笑和开心了,他们也一定在为我担忧。我先飞鸽传书一份家书回去报平安,人随后就到。
  途中,随意挑了一家酒楼歇脚,充饥。
  我同霍无影说了我和寻之间的纠葛,不过我们的身份,我始终不曾道明,因为多一人知晓,弊大于利。我也明明白白的和霍无影说了,就算是和寻死在一起,我也要上蝶宫去寻他。而霍无影在听了我的一席话之后,笑了,说就知道我一定会去的,所以他才会在我身边留了下来,为的就是给我指路。
  对于他的相助,我不甚感激。
  与他一路相伴,一路上很是开心,但他却坚持要同我一齐上龙门客栈。虽说去蝶宫需要他带路,但,可以约个地方再见么。
  请原谅我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不成他的任务还没完成?真的想杀了我不可?
  之前,他有和我说他接下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的原因。
  蝶宫的前任宫主因修练绝世神功走火入魔,以至疯狂到自残因而去逝,其子衡成年方双十,继承父愿,成了新一任的宫主。
  圣日使者张悬雨是个行踪漂乎不定的人,根据霍无影的叙述,似乎寻摊上了一个类似于老顽童的师父,莫非寻的性格有异,就是受他的影响?因而蝶宫内大大小小的事件,想指望这位老顽童来协调,似乎是不大可能。
  在众多蝶宫人的眼中,对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有着太多的不放心。我的寻身为蝶宫的右使,成熟,成稳,有魄力,无论哪方面都是那么的出色,宫内一些事务自然落到他这个夜使头上。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属下拥护他,莫明的就感觉像是与原本拥护新任宫主的保守派们成了对立派。其实无论是对前任老宫主,还是对现任宫主衡成,寻他是绝无异心的。
  再则衡成与神剑山庄大小姐陆依依的婚事将近,所幸那请柬尚未发出去,否则陆小姐逃婚一事,会让与神剑山庄齐名的天下第一宫蝶宫,一时间成为整个武林的大笑柄。
  至此,不禁又让我想到了当时在客栈内救了汪书呆一事。笑笑和那神剑山庄的大师兄管焰城不知怎样了,但愿联姻这事不要牵扯到笑笑头上。
  这件事的突发更让拥护寻的那派人马蠢蠢欲动,为了防止两派人马因宫主之位的异议而自己人伤自己人,寻决定效仿他的师父,云游四海去也。
  笑!赞!
  他这招以退为进,让衡成独立面对难局,逼他独自迎刃而解,逼众人接受现实。这就是他一惯的作风,好个高招!
  我的寻就是与众不同。想至此我不由地轻笑出声。
  “笑什么?”霍无影好奇地问。
  以左手撑腮,右手执筷,望着眼前这位迷倒众生的淫狐帅哥,我再度抬了抬嘴角。他和寻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假如现在换了寻坐我的对面,他绝对不会问我为何笑,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主动说出我为何笑。
  “笑你三八。”我轻笑。
  “又是三八?似乎这词不是在夸人,倒像是在损人,倒底什么意思?”他终于对这三八两个字有了新的认知。于是,我很热情地为他做了解释,只见他听了后对我翻了几个白眼,尔后放声大笑。
  我笑着,低头扒了几口饭。
  渐渐地,他的笑声止住,换了个一本正经的口气问道:“洛洛,花神祭那晚,你和我说过你不会武功,仅仅是力气大而已,而你那日却使出了星宿门司神剑法中的四神合一。倘若不是我及时唤住你,岑和他们几个早就死在你的剑下。星宿门是十多年前闻名江湖的杀手组织,它之所以闻名遐迩,是因为它的杀手与别个杀手门不同,全是美艳绝伦的女人。只要出得起价钱,锁定的目标也必死无疑,而这么厉害的杀手组织在五年前的一夜之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无影顿住了,没再往下说下去,望着我的一张俊脸写满了疑惑。
  我抬眼瞅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再扒一口饭,道:“你想问什么,直说吧。”
  “你到底是谁?我不相信你是星宿门的杀手,你举剑的姿势是没错,剑法也没错,但你却不会善用你的内力,无法很好的掌控,倘若你是星宿门的人,内力的收放对你来说是最简单不过,但你却因此而伤了自己。你到底是谁?”
  我凝望着霍无影,他的推测一点都没有错。回忆起那日竹林的景象,当时我是因愤怒而激发的潜力,我根本就无法自控,若当时不是强将剑气转向那片竹林,只怕我此生都会追悔莫及。
  我为什么会司神剑法?呵呵,不是我会,而是夏之洛的娘会,夏之洛从记事开始,便时常能见到她娘舞出这套剑法。她娘的面容在我的记忆中虽是模糊不清,但她步态轻盈,腾空而起舞出的一招一式都是优雅完美,与齐哥的刚劲之姿是截然不同。
  当初,在阳山,我只觉得那剑法熟悉,却一直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夏之洛的娘会使司神剑法?
  “洛洛?”霍无影用他的手在我眼前招了招,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回过神,深吸一气口,道:“我并非星宿门的杀手,至于这套剑法,是曾见我娘使过。”
  “你娘?怎么可能?你可知那剑法就和岑中的血影之毒一样,早已失传了多年。星宿门能如此之快的崛起,也因这套剑法的奥秘所在。”
  呃?和血影一样失传多年?那司神剑法一直都在皇室之中,按齐哥的说法他也是无意中获得,并且是偷偷修练而成。为什么这剑法和血影都会扯上皇室?
  “若要问我娘与那星宿门有何瓜葛,我并不知道。我娘,早在我未满八岁那年就已经失踪了,她为何会司神剑法,我也更无从得知。”我苦笑道,这笑是发自内心,因为在我的脑海里还有着另一个又爱又恨的女人的记忆在在。
  他凝视着我,轻勾了勾唇,换成一副媚笑,道:“你和岑身上待发觉的秘密真的很多。他到底是谁?你叫他上官,这天下的人都知道上官乃皇家之姓。五年前,皇家变故,甚至星宿门的消失,你和他的分离,似乎都是在那个五年前……”
  捣着碗里的饭,我抬头望向他,道:“你都说了是秘密,说出来便不是秘密。金碧皇朝,除了皇家人姓上官之外,我相信还有姓这姓的会比你这霍姓来的更多。”
  “哈哈哈!”他反讥笑我,道:“你比我更像只狐狸,一只毛发乌黑透亮的诱人的母狐狸。”
  我白了他一眼,嗤道:“吃你的饭吧,废话还真多。要不是用得着你带路,早一脚将你给踢到阴阳谷。那日的事我跟你没完,等我见着他,会要你死的很难看。”
  “你……”他吃鳖,咕喃着:“真是宁可得罪小人,千万莫得罪女人。”
  桌下,狠踢了他一脚,充耳不闻他的怪叫声,继续扒饭。
  再抬眼时,被从眼前经过的几个身着素衣的人牢牢地吸去了目光。
  汪书呆?这个书呆子不好好的给我守在客栈,跑到这来做什么?
  之所以这几个人能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为首的那个人与汪书柏惊人的相似。但他究竟是不是汪书呆,我尚不能确定,他们的一举一动,让我不由地多瞧了几眼。
  此时的他完全颠覆了在客栈内那小二的形象,虽曾经是那种尖酸的书生相,其实一直以来我就觉得这家伙长得朗目星眉,俊貌儒雅,也算是个上上品。而今这副卓然不群的姿态出现于前,他傲然的不凡气度再也掩藏不了。他身后跟随的四个人一看皆不是等闲之辈,似乎对他都十分的恭敬。
  怎么会这样?我临行前,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和我说他会照顾好笑笑和开心,而这会他人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从他身后那几个人恭敬的态度看来,他的身份在这几个人当中显得格外的尊贵。
  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这样?莫非客栈出事了?
  他们一行人正欲离开酒楼,我丢下手中的碗筷冲了过去,大声唤道:“汪书柏!”
  他们一行人皆停下步伐,只见他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那鹰眼般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了一番,连口都懒得开,藐视我的在在,便向店门外走去。
  这时,他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见着我,惊愕地叫出声:“凤……凤千吟?”
  另一名中年男子也惊诧地盯着我,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洛洛。”霍无影也已来到我身边,诧异地看着他们几个人。
  我没由地皱起眉,这两位大叔的表情有点奇怪,那位大叔为什么好端端的叫我凤千吟?凤千吟是谁?貌似我不认识。说到这我见过和我相似的人,也就是那个凤妃,还有一个就是一直残留在我脑海中的人,夏之洛的娘。
  最近奇怪的事还真多。
  汪书柏察觉到那两位大叔的异样,原本立于门外的身子缓缓地向我走来,挡在了二位大叔的身前, 板着一张脸,目光在我和霍无影身上来回扫视几番后,冷冰冰地对我开口道:“很抱歉,这位夫人,我们平生素未谋面,想必你认错人了。”
  呃?夫人?素未谋面?认错人了?这声音分明就是汪书柏的声音,他只不过换了个发式,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个造型而已,怎么会如此之大的差别。明明认识,为什么偏偏装作和我不认识?他到底是什么人?若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有个可能,就是眼前的人是那呆子的孪生兄弟。
  “九叔,你不是急着要走么?”他对那名唤我为凤千吟的大叔道。说完,他便径自向店外走去。
  那两名随行的中年大叔仅迟片刻,便紧随其后,却不停地回头望我,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盯着他们的身影才出那酒楼的门,一会便不见了踪影,那几道宛若惊鸿的身影让我目瞪口呆,他们那行走的速度真是难以想象的快。
  “洛洛,你何时认识这等的高手?”霍无影剑眉双蹙,问我。
  “高手?”我也蹙起眉,往酒楼门外再次望去,深吐一口气,道:“我想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似乎那两位也认识你,还叫你凤千吟,莫非他们也认错你不成?”霍无影神经兮兮地瞅着我道:“你到底叫什么?洛宝还是凤千吟?似乎凤千吟这名字比洛宝听起来要有内涵的多。”
  “霍采花,你又想做皮卡丘他弟弟?如果你很想的话,我立马成全你。”我不悦地瞪了他几眼。
  “我皮没在痒。”他嘻笑着,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竟瞧不出他们是哪门哪派,但见他们独特的步法如行云流水,却是一个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尤其是你认错的人和那两个认错你的人。他们的武功极有可能在我之上。”
  书呆是高手?糟了,客栈一定出事了。不,我要快点赶回去。
  “走,我家里出事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霍无影丢了银子,我们两人便立即赶往里安县,往回家的路上一路狂奔而去。

  突闻家变
  自被汪书柏尊称了一声夫人之后,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了防止那只淫狐再瞎想及他人再误会,我便换成了男装。
  由于急着赶路,我搞残了一匹马,途经惠民镇,不得不重新购买马匹和顺道买些干粮。
  刚买完马,正欲离开,却发现出城的必经之路被堵了。
  不知道什么天大的事闹得人山人海,我不悦地皱了皱眉,遂向一旁的行人打听。
  “这位小哥,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如今连小孩子也敢当街强抢民女。”那人眉飞色舞地道。
  “啊?小孩子强抢民女?”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霍无影一听,来了神,硬要拉着我去凑热闹,被我严辞拒绝,但不穿了这群围观的人,我们依旧出不了这惠民镇,除非回头绕道而行。若是回头绕道而行,那得多走半日的路程。
  该死的,得想个法子让这些人自动给我让道,哪怕破点财都可以。
  蓦地,灵光咋现。我回头对霍无影道:“你身上有多少碎银子,全给我。”
  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从腰间取下了钱带,我接过,掂了掂,心中暗纣,是破财了,不过破的不是我的财。于是便找了一家钱庄,我将那些个碎银子全兑换成了铜钱。拿到手约莫有小半袋,我又交给霍无影,示意他飞到屋顶上将那些个铜钱全给我洒了。
  “你……”霍无影惊诧,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
  霍无影心疼银子,跟我叽歪了几句,最终迫于我的淫威之下,被逼上了那屋顶。见他准备好,我便往那群围观的人背后数米开外一站,大吼一声:“大家快来看啦,天上下钱啦!”
  声毕,霍无影开始洒钱。
  果然,这一吼让前方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哄而散,狂嚷着“天上下钱啦!”“抢钱啦!”,一股脑地全往我这方奔来。所幸,我闪得快,不然要被他们这群狂人给踩死了。
  望着身后那群在疯狂抢夺铜钱的人们,我不禁倒抽一口气,抚下额头,貌似没有汗。
  霍无影身形如云,优雅的从屋顶飘然跃下,立于我身前,哂笑:“这招你也能想的出?”
  “俗语说:人为鸟死……”话刚起了个头我便打住了,差点没咬舌,其实我是想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岂料一开口却成了一句让人歪想连篇的话。
  “人为鸟死?人为鸟死?哈哈哈,你有那玩艺吗?原来你想为鸟死啊。能不能告诉我你想为哪只鸟死?哈哈哈,若是想为我的,求之不得。”他嘻笑。
  瞧瞧,那淫狐笑地前仰后翻的。该死的,采花的就是骨子里的又贱又风骚,不就是说错一句话么,他竟给我搞荤话。
  “滚,你个鸟人!”我啐骂一声,还狠踢了他一脚。
  “哈哈哈,一直被你压着,今日只不过小翻身一下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却是可惜了我那些个白花花的银子了。”他仍捂着个嘴在那奸笑。
  我狠瞪了他一眼,便牵着马往前方走去。
  蓦地,眼前畅通无阻大道上的一抹人影和一抹狗影,让我呆住了。
  开心?将军?
  眼前那一袭白色中衣的小人儿不正是开心么?正在拉扯一个约莫五六岁,逢头垢面的小孩,口中不知道嚷嚷些什么。那小孩看上去像是个小乞丐,但身上却披着开心的外衣,一旁的将军抖着浑身银灰的皮毛不停地来回走动,正挡着那小孩欲逃走的去路。
  开心就是那些人口中强抢民女的小孩?怎么可能?莫非是我又认错人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这次我绝对没认错,正是我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为什么他也不待在客栈里,一个小孩子带着一条狗到处乱跑乱蹿的?
  “开心!”我高声呼喊着向他奔去。
  “老妈!”开心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叫了我一声,并未朝我奔来,双手仍是与那小孩拉扯,一双眼睛还盯着霍无影瞅了半天,皱了皱眉,问我:“老妈,欢叔呢?你怎么和这个男人搞在一起?你该不是嫌欢叔长得没他英俊,把欢叔给一脚给踹了吧?”
  嘎?这浑小子给我胡说什么呢?搞的我多没节操一样,像个色女的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真是养儿不孝气死娘。
  “汪汪汪――”将军瞧见我连朝我叫唤了好些声,想来这狗儿是好些日子没见着我,又开始兴奋了。
  “你儿子?”霍无影宛如鬼魅一样的立在我身后,瞧见开心,一张嘴张地可以塞下几个鸽子蛋,惊诧地尖叫道:“你和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原本我还以为自己多多少少会有点指望,如今是什么指望都没了……”
  “你白痴啊!”我白了白眼,没再理他。
  “你不要脸,放开我,放开我。”那小孩细声细语地尖叫着,张嘴正欲往开心手臂上咬去,被我及时拦住。
  近距离的确认,那小小孩的确是个小乞丐,八成是偷了开心的东西了。
  我拉开开心死拽着他的手,道:“开心,你怎么会在这?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人家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人家都说你在强抢民女,你少在这给我丢脸了。听话,快放了人家。”
  “汪汪汪――”呀,将军居然跑来拱我。
  开心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一边指挥着将军堵住那小乞丐的去路,一边对我怨道:“老妈,什么强抢民女,她是我老婆啦。”
  “不要脸,谁是你老婆。”那小乞丐跳到我身后叫道。
  “嘎?你说什么?她是你老婆?!”开心这话对我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我抚了抚额头,虽然我知道我的教育方式有些前卫,但把儿子教育成当街强抢民女做老婆,却是我未曾想到的。
  霍无影一听,喷笑出来,拉过开心道:“她是你老婆?小子,这么小就有做采花这行的气魄。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
  “滚你个头,你给我闪一边去,少在这给我荼毒我儿子。”我骂道,这只淫狐,好的不教,一见面就想开心跟他学采花。转脸,我又问开心:“开心,这倒底怎么回事?你不待在客栈里,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笑姨呢?是不是客栈出了什么事?”
  “老妈……”开心一下子抱住我,欲哭还休,我就知道客栈出事了。
  于是,我们找了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听开心一一道来。
  原来那日,我和寻离开客栈之后,大约过了近一月,客栈里来了两名身着素色衣衫的奇怪中年男子,更奇怪的是这两个男人来客栈不是要住店,居然是来找汪书柏的。不知汪书柏和他们有什么过结,汪书柏一见着他们便脸色大变,仿佛就像见着鬼一样。
  开心一提及汪书柏和那两个中年男子,我便叫了出来,将我前几日在那酒楼碰到的那四个人的外貎身形一一描述给开心听,开心听到我形容那个叫九叔的和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外貎时连连点头,说就是那日来客栈闹事的就是他们两人。
  原来我还是没有认错人。呼,真是怪事了。
  不管怎么说汪书柏与我龙门客栈是签了劳动合同的,也算是我龙门客栈的人。若是有人要将我龙门客栈的人不明不白的给强行带走,无非是找我龙门客栈的茬,而笑笑在此时便挺身而出,与这两个男人起了争执。
  虽说他们想将汪书呆强行带走,但不知汪书柏究竟是什么身份,使得他们也有所顾及,也不敢太过于造次。开心说汪书柏挣扎了很久,最后被他们俩给打晕了,要将他强行带走。
  据开心的描述,这两人的武功相当的高强,这点倒是与霍采花说的不谋而合。为了汪书柏,笑笑与两人的纠葛演变到最后成了武力相向。
  若不是那两人对笑笑多次手下留情,只怕笑笑早丧身于非命。
  也真是凑巧,那日神剑山庄的管焰城也来到了客栈,不知是与笑笑早已相约,还是专程来客栈找笑笑的。遇见此情形,顿时火冒三丈,既而拔剑而出。
  估计是管焰城的到来,使得那两人无心恋战,便横下心,下了毒手。
  管焰城竭力相挡,而笑笑在此时也不幸的中了其中一人一掌,听开心说的,笑笑的伤势似乎很严重。
  听至此,我的指甲都要掐进手心了。
  该死的,那个汪书柏从一进我龙门客栈的门就给我惹麻烦。他到底什么来头?整个千年化妖的惹祸精,一开始害得我们龙门客栈和神剑山庄结梁子,若不是有管焰城这个准妹婿,龙门客栈也将不得安宁。现在好了,又不知惹了什么人,连门派、来历、身份都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是个教书先生,全是骗人的鬼话,高手,哼,是个高手,连骗人、伪装都是一等一的高。该死的,当初若不是我猫尿喝多了,就不会引狼入室。
  受了重伤的笑笑将开心和将军设法护送远离客栈,嘱咐他们先上神剑山庄,若是她和管焰城有个万一,好歹开心可以暂时有个依靠,之后就要待我和寻从白虎国回来了再说。
  尔后,挥着泪离开的开心带着将军一路往神剑山庄奔去。从由于第一次出远门,走了没多远,开心便发现迷了路,根本就不知道走到哪了。
  一路上这可怜的小东西都是靠和将军摆摊玩杂耍卖艺赚地些路费过活,而到了惠民县时,被他称为他老婆的小乞丐给扒了钱,这才惹出了这场风波。
  我抱着满脸泪痕的开心,心中的酸楚自是难以言语,苦了这个孩子。
  还有,笑笑现在是生是死,都无法定论。自开心离开后,客栈里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只有等我回去之后方能得知。
  一想到笑笑生死未卜,我双拳紧握,想必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我一直都未能知道她曾经究竟是为了什么去做杀手,但从后来她的一言一行,约莫也能够知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她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才能够撑到今日,好容易才有个安定的生活,怎么能够在生命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又结束了呢。
  不行,我要立刻赶回去。
  映彤,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的,所以这次你也一定不会有事。

  此情可待成追忆
  在开心的坚持下,那小乞丐是要跟定咱们了。
  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这个小乞丐给打理干净,弄得漂漂亮亮的。
  我吩咐店小二给烧了一大桶热水,并让霍无影去买两身小孩穿的衣服,一套给开心,一套给那小乞丐。
  等那热水的功夫,我瞅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家伙,仔细地审视一番,约莫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全是脏污,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似的,唯独就一双大眼睛晶莹透亮的,还算是灵气逼人。再看看其他地方,根本就瞧不出这小家伙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所以我就纳闷,开心是怎么瞧出来这小乞丐到底是男还是女。假若他要是个小男孩,硬拽着人家做老婆,那不糗大了。难不成开心扒了人家小孩裤子了?呃?若真是这样,这问题似乎就严重了。
  “开心啊,你这老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个小姑娘?还非得强要人家做你老婆。”我蹙起眉头,疑惑道。
  而开心则是脸微微泛红,垂下了头,没好意思开口。
  这时,刚巧热水也送进来了,以及给那小家伙沐浴的桶,什么都准备好了。
  我无视那小乞丐的尖声抗议,强行将她给抱过来,扒掉她身上罩着的开心的外衣,赫然发现她里面的衣衫简直是惨不忍睹,除了脏污之外,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是衣衫,袖子连着衣襟,还有整个后背被撕了一大片下来,若不是有开心的衣服遮避着,这小家伙的上半个身子几乎都要露在外面了。
  “这……”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开心的表情也颇觉得奇怪。
  “他不要脸,他撕我的衣服,我的身子都叫他给看光了。”那小家伙指着开心的鼻子叫了起来。
  “嘎?”我惊愕。
  “老妈,不是这样的。是她和另个小孩合伙偷我的钱袋,那小孩跑了,就她被我给捉住了,而我又不小心撕破了她的衣服。”开心一听那小家伙的控诉,立即叫了出来为自己抗辩,说到撕破人家衣服时,声音变得跟蚊子哼似的,随即又委屈道:“她说她是女孩子,老妈你也说过的,做为男人若是看光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要敢作敢当,要对人家负责,娶人家做老婆的。我这么做,都是你教的啊,有什么不对?”
  “嘎?”我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不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轻咳几声。我当初是有这么教育他,但我那是告诫他成年之后,不要随随便便诱拐人家良家少女上床啊。啊,这小东西,当真给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这是该庆幸还是该默哀,想来我的教育实在是太成功了。
  “小子,别听你娘瞎扯。”这时霍无影抓着刚买回的衣服进门了,对我勾了勾唇,带着几分邪媚道:“照你那说法,那我要娶多少个老婆?”
  唉,真是遇人不淑。
  开心噘着个嘴,皱着眉头望着霍无影,貌似在思量他的话。
  “死淫狐,再次出言警告你,你下次要是再引诱我儿子,小心我拆了你这把贱骨头。”我吼着,凶神恶煞地接过霍无影手中的衣服,递了一套给开心,便对他俩嚷嚷:“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该上哪上哪?我要带小美女洗澡了。”
  霍无影一副嬉皮笑脸,淫笑着勾着开心的肩膀出去了。
  晕,看来以后我要加强防范,开心这小子太过于单纯,若是毁在这只淫狐的手上,我将追悔莫及。
  将这两个让人无比头痛的家伙给撵出去了之后,我便要来收拾里面这个难缠的小家伙。
  这哪里是洗澡,分明是官兵抓小偷。小家伙竟给我钻到床底下。吼!今日我要是收复不了这个小东西,我洛宝两个字倒过来写。
  经过一番拉力战,我将她从床底下给拖了出来,无视她的杀猪叫,将她给剥个干净,丢进了那水温刚好的一桶水里。
  虽是轻鸿一瞥,但我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的确是个女孩子。开心个臭小子,这么点大,就知道给自己找老婆。
  真不知道她这过的什么生活,浑身干瘪瘪的没几两肉,瞧着就有点心疼。待帮她洗净了脸之后,倏地,我忙碌的手停下了,盯着她那精致白皙宛若陶瓷般小脸蛋,我一时间惊愕地无法言语。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顺了顺她额前湿湿的碎发,颤着声问道。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她别扭着,使劲地拍打一下水面,溅得我满脸全是水。
  我也不恼,任凭她玩,无奈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只听她咯咯地笑出声,继续拍打水面。
  好容易让人家烧的这桶水,若是让这小家伙这么折腾下去,我想我也要得沐浴了。适时地,我逮住她乱挥的小手,继续帮她洗身子,深叹口气又问她:“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旧识。你今年几岁了?还有你娘亲呢?她是不是叫白映雪?”
  “五岁。娘亲?我没有娘亲,我也没有爹爹,一生下来就没有。白映雪不知道,我只知道阿土婆。”她嘻笑着一边玩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用那稚嫩的童音回答我。
  啊!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她这张脸分明就和小时候的白映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告诉姨,你究竟叫什么名字?”我皱了皱眉,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她极有可能是白映雪的女儿。如果真的是,白映雪怎么忍心丢下她不管,而让她沦为乞丐?
  “姨?你不是大叔么?”小东西皱了皱她可爱的小鼻子,疑惑道。
  呃?我倒给忘了,我现在是男装。
  “不是大叔,叫洛姨。”我纠正道。
  “洛姨?嘻嘻,我叫方追忆。”她嘻笑道。
  方追忆?姓方?真是有点奇怪了。
  她调皮地将水抹在我脸上,叫我哭笑不得。水有些凉了,我将她从桶里捞起,细心的帮她擦干身体,帮她穿上那套新衣服,一位漂亮可爱的小美女赫然出现于眼前。
  打开门,开心已换上了新衣,与霍无影守在门外。
  “老……老婆?”开心结巴地叫了追忆一声。
  哎,我这儿子,没必要见了美女就这么紧张吧?丢人啦。
  “不要脸,谁是你老婆,恶!”小追忆朝开心扮了个鬼脸便躲在我身后,仰起小脸对我道:“大叔,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嘎?滴汗,这是什么跟什么?
  “什么?”
  “什么?”
  望着眼前这一大一小满脸惊愕的表脸,我只觉太阳穴处微微抽搐,一手抱胸,一手轻轻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
  “大叔帮我洗澡了。”小追忆抱着我的腿对开心道。
  “老婆,你在胡说什么呀?她是我妈,也是你婆婆,你怎么能做她老婆?”开心很不爽地一把拉过小追忆,恼道:“走啦,我带你去买吃的。”
  两个小屁孩一路拉拉扯扯,不停地吵闹着下了那楼梯。
  “你比我还厉害么,不但男女通吃,大小也通吃。才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驯服了一匹小野马。教教我,你不是一直提议让我写采花宝典的么?正好,我可以将你传授的经验写进我的采花宝典里。”霍无影调侃道。
  “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熊猫送到国外去配仔?”我冷下脸道。无视他那种便秘的搞怪表情,送他几记卫生眼,随即追上了前面那两个小屁孩。
  临行之前,为了确认追忆究竟是不是白映雪的女儿,在她的指路下,我们在桥洞下找到了她口中的阿土婆。阿土婆姓方,是一位年迈又丧失劳动力的老乞丐,她的身边还蹲着一位年纪与开心差不多大的少年。
  开心一见那少年,就嚷嚷着:“就是他,就是他……”
  没待开心说出就是他偷了我的钱袋,我就及时地捂住他的嘴,将他给丢到桥洞外去,免得这死小心给我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初见阿土婆以及身边的那少年,两人同样的衣衫褴褛,逢头垢面,那少年的脸上及额头上还有轻微的伤痕,我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难以想象小追忆是怎么活到今日的。若不靠偷,他们三人只怕要饿死街头了。
  小追忆一见她便扑了过去,叫着:“婆婆,哥哥,有好吃的!”
  小追忆将刚要求我们买的烤鸡递给了阿土婆和那少年,两人皆狼吞虎咽。望见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禁轻咳几声,眼睛微微有点酸涩。尔后,便将他们全给带进当地一家上好的酒楼里。
  我直接向阿土婆挑明了来意,以是小追忆双亲故人的身份,提出将小追忆收养,阿土婆流着泪欣然同意。
  当我问及小追忆的身世时,阿土婆便娓娓道来:“说到咱小追忆,我老婆子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我记得约莫是五年前的初夏,我老婆子与我这只有六岁的孙子沿路乞讨,不巧的是那日忽然下起了暴雨,我们因找地方避雨而躲进了附近一个破庙里。谁料,那庙中早已有人,地上正躺着一位身着粗布衣衫,但长相很美,挺着个大肚子的夫人。不凑巧的是,那位夫人的羊水已经破了,看她那副虚弱的样子怕是在那痛苦地呻吟了好些时辰,而且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怕是要生了。这情形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老婆子想都没想就帮这位夫人接生了。我也记不得过了多久,她终于生了,是个女娃,就是我的小追忆。唉,可惜的是,那位夫人在生下小追忆没多久就断气了。”
  “死了?”我大惊。
  我真是没料到,那女人竟会是死了,难怪,难怪会舍下这么可爱的孩子……
  “是啊,死了,真是可惜,我老婆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即便她是一身粗布衣衫,仍是掩不住她那一身高贵的气质,她一定是位大户人家的夫人。唉,不知怎么流落到那地步。”阿土婆深深地叹了口气,婉惜道。
  如果那个女人真是白映雪的话,按小追忆出生的日子推算,那白映雪在离开京城时就已经有了身孕,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于是,我又问道:“婆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或是她临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话?”
  阿土婆摇了摇头道:“唉,哪里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在生完小追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断气了。”
  “什么话?”我追问。
  “好像是什么情什么追忆。”阿土婆道。
  什么情什么追忆?
  “此情可待成追忆?!”我惊叫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句,所以后来我就给我的小追忆起了个这个名。”阿土婆笑抚着小追忆的脸。
  此情可待成追忆?会是她么?这一句。其中蕴含了多少的寂寞与酸楚,那份奇特眷恋真的是浓得化也化不开。
  会是她么?
  “那……婆婆你还记得那个破庙在什么地方?”我竟然还有些不死心。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座破庙离双蒙山不是很远。”婆婆想了想道。
  “什么?双蒙山?”一听双蒙山,我便激动起来,颤着声道:“那……那破庙门前……在左边一点的地方……是不是有口井?”
  见婆婆点了点头,突然我心中就像堵了一块铅似的。
  不用再确认了,那女人就是白映雪。天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当初花清晨把我从大相国寺里救出来带我去的那个破庙,就是那里。当时花清晨将我丢下,我摔了一跤,当时前面就是一口井。寻又曾承诺过要他们在那等他回去,一起离开。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呵呵呵,她真是个傻瓜,竟然挺着个大肚子,还想着要去等着寻回去……
  等待了那么多年,竟是一份永不可及的爱,清灵澄澈,可是终究还是错过……
  此情可待成追忆,或许她有爱过痛过,这就足够了……
  心底竟泛起了一阵涟漪,前尘往事将整个心绪勾起,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迷蝶谷
  霍采花这个超级无敌变态的淫狐,真的是对他无语,他引诱开心不成,又将歪念头对上了 阿土婆的孙子方起,说是要收他做徒弟,那傻小子比我们家开心还要傻,一个劲地点头同意了,连自己即将踏进狼窝都不知道,我真是败给他了。
  不忍心如此好的一棵幼苗就这么被这只淫狐给催残了,我对他实行了威逼恐吓,最终换来他的妥协,他画了一份奇丑无比的地图丢给了那傻小子,倘若那傻小子能按地图找着他,他就收他为徒。
  那地图正是去蝶宫的地图,本来我还想干预,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与其让这傻小子做乞丐,不如去搏一搏,去了蝶宫后,想想那里应该是高手如云,到时随便找个人收了他,也未必非得跟着这只淫狐。
  之后,我还对这只淫狐下了道“圣旨”,就是今后阿土婆的起居生活,无论她人在哪,都要这只淫狐想办法给包了。
  要走人了,最让人头痛的是,小追忆抱着阿土婆和方起死活不肯跟我们走,最后还是开心对她威胁说,要是她不肯跟我们走,就扒了她的衣服,而且还要扒光光……
  额头青筋再次暴跳,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样教过这死小子……
  这死小子的破招果然灵光,吓得小追忆又躲在了我身后。不过死小子的行为惹怒了他人,方起貌似和他杠上了,说是等他学了一身好功夫,一定会把开心打得满地找牙。
  话说,如果我们再不走,这两个臭小子,真的要干上了。就连将军都开始嗞牙咧嘴了,我给了将军的狗头一掌,这才让它灰呜鸣一声,蹲在了开心的脚旁。
  最终,各自带着一分惆怅,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惠民镇。
  因为有了两个小屁孩和一只狗,所以我们又转坐马车,而那马夫便是那只淫狐。
  话说,这一路上,开心和追忆两个小东西除了睡觉,两人就没有不吵架的,我那个真是头痛。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里安县,龙门客栈正在营业中,我悬着的心不免落回了原位,笑笑一定是没事了。我和开心飞快地奔进客栈内,让我惊愕的是站在柜台里的人竟是赵叔,而非是笑笑。
  我拉住赵叔便问怎么回事,赵叔说了那日的情况他也并不清楚,他也是从朱雀国回来之后才得知客栈出了事,让我到后堂去问洪大娘、戚大婶和阿强他们了。
  找到了洪大娘她们,她们一见我便抱头痛哭,哭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将整个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当时客栈内一出事,客人全都被吓跑了,洪大娘她们在笑笑的命令下统统相继都离开了客栈,具体细节甚至都没开心说得多。事后隔了两天,他们才敢壮着胆跑回了客栈,而此时的龙门客栈内却是一遍狼籍,四处可见打斗的痕迹,他们几个里里外外地搜寻过了,就是不见笑笑和管焰城。无奈之下,将客栈内打扫干净,关了门停业几日,直到赵叔回来才重新开张的。
  一听笑笑莫明其妙地失了踪,我的魂就像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
  后经霍无影多番劝解和开导,我才平静下来,他说的对,只要一日不见着笑笑的尸首,她就一日还都活在这世上。擦干眼泪,调整情绪,好好休息过后,我便将客栈托付给了赵叔,因为我要去蝶宫,等见了寻之后,短期内我想我是不可能回到这里了,而且还打算再去神剑山庄看看,笑笑或许被管焰城给救回了神剑山庄。
  本来我不打算带开心和追忆一起上路,但开心吵着要见寻,再加上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左右思量下,还是带他们上路比较妥当。
  唉,为什么我现在成了个四处奔波的命。
  一路上,那两个小屁孩还是打打闹闹,而我则是心事重重。一方面是担心着生死未卜的笑笑,另一方面我又开始犹豫与矛盾了,如果我这一去,害了寻,我该情何以堪?
  途中,霍无影接了只信鸽,看了那字条后,一抹诡异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还意味深长地朝我望了几眼,而我则是一头雾水,预感没啥好事要发生。
  江湖中并列第一的两大门派便是赫赫有名的神剑山庄和漂渺如仙境的蝶宫,两个门派的武功各有所长,只在伯仲之间。
  此处所去的道路正是通向蝶宫的迷蝶谷,我们只不过刚进入这谷口,按常例的晃悠着。
  忽然,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从某处飘然落下,只见她身形如云,袖带飘飞,裙摆逸风,待她站定后,我才看清原来是那个幺幺蝶张木木。说实在的,张木木这名字叫起来挺别扭的。
  她依旧带着面纱,仍是看不清她的容貎和表情。只见她仰着一张脸,对霍无影道:“你算得挺准时的嘛,还以为你赶不上呢。我等你的银子,可等了不少时候了,过会我得跟你算清楚,下次我再也不做这赔本的买卖了。”
  我瞟了瞟霍无影,只见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我欲笑却止,一个大男人风尘仆仆,才刚入自家地盘,未享受到家人的接风就算了,居然是被追债。
  霍无影咬着牙气愤地高叫一句:“三八女人,欠你的银子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你。”
  三八?呃?霍无影真是会现学现卖哎。不是我想笑,是我真得憋不住,就连一旁的开心都暴笑出来,还好我适时地捂住了这小子的大嘴。
  上次在竹屋,被这幺幺蝶给整得够呛,瞧见霍无影变相的骂她,我心中竟有种丝丝快意。不过,但瞧霍无影被她吃地死死的,以后她若不幸知道了三八是什么意思,我看霍无影这身狐狸皮有的受了。
  “三八?什么意思?”张木木疑惑道。
  “我是在夸你,夸你人比花娇。”霍无影轻扯了扯唇,邪侫地笑道。
  “你少来了,鬼才信你的话。”张木木嗤道:“快点,快点把账跟我结了,不然误了事,要你好看。”虽说张木木的身材娇小如幼童,但说话的气势却是压倒性的强悍,我不禁佩服地又摸了摸鼻子。
  霍无影一听,一副想要掐死张木木的郁卒样,但转即又很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面向我说:“洛洛,后面的路,你要自求多福了。”
  我注视着自从接了信鸽之后就变得很怪异的霍无影,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依蝶宫的规矩,宫中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带陌生人私自入谷,除了应邀的贵客之外,因而下面的路你得自己走。还有我们这山谷叫做迷蝶谷,因此……你后面得要小心了,至于你找不找得到蝶宫的大门,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霍无影道。
  陌生人?言下之意,我是个很不受欢迎的人咯?
  我一脸阴郁的盯着霍无影,很生气地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真想一巴掌抽死霍无影,这些个屁话他怎么早些时候不放的,如果知道后面要闯这迷蝶谷,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的,该死的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这个……那个……这个……”他一会望望天一会望望地,支支唔唔。
  “你去死。”我怒骂一声,拉过两个孩子,道:“我们走。”
  将军趁机也对他狂吠一阵。
  “洛洛,我在宫里等你啊。”身后某只淫狐在乱叫。
  真是气死人了,衰神又开始附身了。
  迷蝶谷是一处深峻的山谷,从谷底向上望去,群山峭壁参差不齐,如列绣屏,满山遍野郁郁葱葱的苍松翠柏。谷中有一涧,随山势蜿蜒曲折,那一涧清泉飞瀑直下。身旁的竹影扶疏,风声里透着隐隐的丝竹声,衬着瑶碧般潺潺的流水声,聆听这大自然的声音,顿觉心旷神怡。
  眼前的奇花异草,花团锦簇,蝶舞蜂喧,让这迷蝶谷愈加妩媚,分外妖娆。果真是漂渺如仙境,穿游其间,尽情的感受这诗一般的境界与韵味,我想我要成仙了。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来度假的,更不是来欣赏风景的。
  这迷蝶谷愈入愈奇,无论我们娘三个怎么走,终会回到与霍无影分手的起点,不知不觉中,我的额头开始微微湛汗。
  该死的!那只死狐狸,要是早告诉我,我就在路上买些五行八卦的书带着了。
  “老妈,我忘了跟你说个事,霍叔叔画给方起的地图,我有背下来。”开心这句话,对我来说好比是久旱逢甘露。
  “啊,你个臭小子,怎么不早说。”我给了开心一记爆粟。
  过目不忘这门技术,不知在这里算不算是特异功能,开心对所有只要见过一面的东西都可以过目不忘。幸好开心这臭小子有将他的那些破笔破纸全都给背上了,未久,臭小子就画好了地图,每处有什么标记,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标识的很清楚。
  啊!这个臭小子真是很有一套啊。
  根据开心所绘的地图,我们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前我们一直绕不出去的地方只是进入蝶谷的第一个小叉口。吼!才第一个我们就迷成这样,如果没有这份地图,我想我们再走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望着眼前出现的这三岔路口,而依地图的指示,我们应走右边的道。
  多番确认之后,收了地图我便牵起小追忆的手,往那右道走去,开心紧随身后。但将军却蹲在那寸步不移,一味地对着中间那条道狂吠。
  难道地图有误?
  刚想把地图打开来再仔细研究一番,突闻一阵悦耳的箫声传来。晃眼之间,三个高大的身影便飞身立于我的身前,又是三个带面具的家伙。三人的发色都异常的怪异,最左边的那个稍胖的男人发色差不多全变成银色的,只有额前几捋发丝还有些黑,中间执箫的人发色似乎刚刚转白,黑白相间,黑发居多,最右边的人也是半白半黑,似乎白的要多些。
  若不是这情形与气氛不对,我想我可能会笑出来,这三人的发型真像是参加某届CCTV发型设计电视大赛。
  看他们这架式貌似有点想灭我口了,这就是霍无影所说的自求多福么?
  我将追忆和开心护向身后去,也轻抚了几下浑身皮毛竖立进入备战的将军。
  “不论你是何人,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执箫的人冷淡道。这个家伙的声音我记得,那支箫我更记得,上次在竹林就是他点我的穴。呃,这次头发颜色变了。
  这几个白痴的家伙,只会像向日葵一样,为了履行对名字的承诺,太阳在哪头便跟随着往哪头,是迫于无奈还是盲从,只有他们心中最清楚。从来就没有为寻想过,他究竟想不想要得到那个位置。既然今日来到这里了,我也不怕得罪他们了,话说他们要是真伤了我,传出去,也只会失了他们蝶宫的面子。
  我深吐一口气,咬了咬唇,嗤笑一声,讥讽道:“不用你教我,见到他,就算你磕头烧香求本小姐留下来免费参观,还要看本小姐的心情是否很爽。”心中补一句,要走我当然会骟动寻和我一起走。
  “啊,你个丫头片子,从来没人敢在我们蝶宫的地盘如此撒野。”左边的胖子啐了一口唾沫,凶神恶煞地道:“能站在这里的向来只有三种人,活人、死人、还有我蝶宫的人。”
  “切!那我也告诉你,我办事素来只用三种方法,对的方法,错的方法和我的方法。”我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胖子顶着那张面具,听口气像是被我气得发抖了。
  “老土,你废话真多。”右边的那个男子斥责了那胖子一句,便对我道:“既然你执意要见他,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先过我们这关。司神剑法,我木蝶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说完,他便将他手中的剑向我抛来,我本不想接的,任那剑掉在地上,结果开心那个臭小子帮我接了剑。吼!我又不是剑客,整天打打杀杀的,上次被情势所逼才挥了那剑法,而自见到他们那一刻开始,我也未曾有觉察到那股内力的存在。
  瞪了开心一眼,我从他手中接过那柄剑,晕,这剑怎么这么沉?
  “拔剑吧。”那自称木蝶的男子从胖子手里接过另一把剑对我道。
  拔什么拔?这又不是拔萝卜拔河,使使蛮力就好的。我左手提着剑,右手悄悄地抚上了额头,遮住了眼,望了一眼将军,我真想把它给推出去,可是又怕人家说我不厚道。唉,能不能找点刺激我的事,让我暴走一把。
  正思纣着,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摆平这三个家伙,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是她?那个幺幺蝶张木木。她不是和霍无影一起走了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她步态轻盈地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竟有些紧张。岂料,眨眼之间,她已抽出我左手的剑向中间执箫的男子攻去。而那执箫的男子身形并不曾移动,竹箫斜斜一挑,看似快要贴上那精纯剑身之上,一带一拨,稳住了那轻描淡写的一个剑招,自己手中的箫更增萧然之势,以守为攻。
  而接下来,他的每一招每一式,箫影所到之处便幻化成无边的落叶,萧萧而下。那张木木不知为什么换了剑招,反剑向自己划来,而那男子也眼明手快,那支箫也已点至她肋下的那柄剑。
  一时间,气氛凝结了。
  只见张木木轻抬左手,也将那支竹箫给抬离了身前。我看清了,她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蝴蝶状的金色令牌,正抵着那支箫。
  蓦地,那执箫人一见那令牌,立即收了箫,低首作揖恭敬地道了声:“弟子水蝶知错。”
  “知错的话,待会你还是亲自对他说吧,对我说没用。”张木木收了那令牌,突然又意兴阑珊地道:“唉,就因为你们三个,害我少数了几张银票,这笔账挂在你们头上。”
  只见那三人面面相觑,有点尴尬轻咳几声,一转眼,三人又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走了。
  这个小丫头在蝶宫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好端端地来帮我?而且那三人为什么一见她手中的那枚金色蝴蝶令牌,二话没说就收了手?
  张木木摇曳着走至我跟前,接过我手中的剑鞘,将手中的剑插了进去,尔后仰着头,隔着面纱对我道:“下次挥剑时,看准方向,挥向没人的地方有屁用,一两银子都赚不到。”
  呃?她在说什么?
  我惊愕之余,她又像阵风一样卷走了,徒留我一人在哪傻愣愣地站着。

  三遇“白骨精”
  “老妈走啦,发什么呆?”若不开心叫我,我想我还在游魂中。
  “呼……”我长长地吐了口气,这蝶宫里的人真是没个正常的,不是喊打喊杀,就是采花抢钱,难怪寻会转了性子。
  领着两个小家伙,往右道走去,结果没走几步,却发现那右道是条长满树木灌丛的断头路。
  “开心,你确定你没记错?”我实在是不想污辱开心的智慧,但是眼前这明明是条断头路。
  “我万分的确定。”开心很肯定地道。
  这只死狐狸,搞什么鬼,没有勘探的天份,就不要误人子弟好不好?无奈只得回头再做打算,我们一行人又往回走去。
  这时,将军忽然狂吠起来。安抚了将军之后,我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抬眼之际,却见一名青衣女子跌坐在之前的叉道旁,貌似扭伤了脚,身旁的篮子里洒落了一地的山竹笋。
  真是怪了,之前我也没见着有什么人跟着我们一路走来,这会怎么遇见名女子,而且还是位貌美如花的女人。
  在我尚未开口之前,她已经先行开了口:“这位公子,奴家的脚不小心扭着了,公子能否相助,扶奴家起身?”
  声音清脆如夜莺,又是美人,但却莫明其妙出现在这里,刚才有三个凶神恶煞地男人见我就想砍,这会又有娇弱的女人出现,我是帮还是不帮?
  心里虽想着不帮,结果手仍是不由自主地去扶她。她虽一直痛苦地弯着身子,但从我目测来看,貌似她的“海拔”很高,有可能超过我。
  “哎哟!”那女人痛叫一声,顺势往我身上倒过来,头枕上我的肩上,那几声轻声叫唤以及不停地在我颈边吹着暧昧的热气,若此刻换作是男人只怕听得骨头都要酥了。
  所幸,我不是男人。
  她的手貌似无处抓,正要搭上我的胸前,被我眼明手快地一把给挡住了。咦?她的手是粉嫩嫩的,但这手也太大了吧。
  “姑……姑娘……请……自重……”其实我是想说的是“姑娘你好重!”。
  “哦,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略带羞涩地垂头道歉。
  她这不倒还好,这一倒我差点没顶住。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这体重却重得吓死人,若不是我强撑着,刚才那一倾道,她肯定会压在我的身体上,这一压就算不被压死,我想我的五脏六腑也要爆了。
  天啦,什么时候,女人也如此的重量级?而且还是个这么窈窕的女人,这还是女人么,简直是头母猪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将这女子扶到一个平石台上让她坐下。
  蓦地,她有点紧张地往后缩了缩,我一看,是将军,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还时不时地嗞着牙,它那模样是有点怪吓人的,我示意开心把将军领到一边待着去。
  她柔媚一笑,轻声细语道:“多谢公子!”
  我摸了摸鼻子,然后手很不自觉地抚上了额头,挡住了眼。其实她的长相,她的言语,她的举止,真得很纯情,但她的这些举动如果换作我是男人,难免会想歪。
  我再度上下扫视了这个女人,能身在这迷蝶谷,而且不怕迷路的人,极有可能是蝶宫的人,但是刚才蝶宫的人是明摆的来赶人,而且不会这么快又找个漂亮的柔弱女人,意旨何用?突然一惊,啊,等等这等情形,我该不是在这深山老林里遇到狐狸精了吧。呸!立刻推翻神志不清的幻想。
  我轻咳两声,探了探口:“咳咳,在下看这迷蝶谷挺玄的,姑娘一人只身在这谷里,就不怕迷路么?”
  那女人捂着嘴,轻咳两声,软语道:“奴家小名媚娘,多蒙公子挂心了。媚娘自幼就生长在这里,自是不会迷了路。今日不过刚好采些山笋,不小心扭伤了脚,却有缘在此遇见了公子。”
  媚娘?那不是新白娘子传奇里白素贞她儿子许仕林在深山里遇到的那只兔子精的名字么…… 呼!可能是我多想了,瞧那地上有她的影子,应该没事。她自幼就生长在这里也不是没可能,咦?那她应该知道去蝶宫的路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的脚还好吧?”
  “已无大碍,多休息一会就可以动了,多谢公子关心。”
  “那就好。呃……我正想前往蝶宫,敢问姑娘该往哪个方向前行?”我作揖问道。
  忽然,她的手捂上了嘴角,一脸惊讶道:“蝶宫?公子真得是要去那蝶宫么?”
  见她惊诧的表情,我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呀?凡住在这山里的人,都不敢随意乱闯蝶宫的,我都听说那蝶宫里的人都是银发的妖怪变的,会吃人的呀。之前就有许多的人为了一探究竟,均是有去无回。前些日子还听说他们抢了个漂亮的小姐回去……”她一脸愁苦,顿了顿又接着道:“公子此番前去,也怕是凶多吉少,媚娘奉劝公子莫要前行。”
  银发的妖怪变的,会吃人的?呃?貌似我早被某个银发的恶男给吃干抹净了,这会还要千里迢迢地来找他讨债。
  开心一把拉下我,低声在我耳边道:“老妈,你确定老爸和霍叔叔不是妖怪?”
  晕!这臭小子说得什么浑话?
  不知道何时她手中多了一条丝帕,可能是见我们神情异样,她有些拘谨地绞着手中的丝帕。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以手抚弄,一时失了手中的丝帕,随风而飘,正巧落在开心的头顶之上,挂下的一角正好遮住开心的眼。
  开心非常有礼地将丝帕还给她,她则是腼腆地接过丝帕。
  嗯?这香味,好熟悉。我抓过开心的头,凑了上去,CHANEL No.5?追蝶香?我愣住了,那只死狐狸采过她?他不是说他不采的么?还有那丝帕,山野村姑怎么可能会用?难道和香粉都是他留的?还是她本就是死狐狸在蝶宫内的某个相好?何以蝶宫会换种方式派人出来阻挠我的?
  “哦……多谢姑娘的好意,但在下前去蝶宫是为了心爱之人,还望姑娘行个方便给在下指个路。”我对她抱拳作揖行了礼,诚恳道。
  不管她是不是蝶宫的人,但想我回去,断是不可能,看她也无恶意,说不定见我态度诚恳,大发慈悲地指那正确的路给我也是有可能的。
  “这……原来如此,公子乃有情有义之人,媚娘钦慕。唉,公子若执意要上那蝶宫,那就沿着这右道一直向前吧。”她的手指向了我们之前折返的断头右道。
  呃?她不是在寻我开心吧……
  我皱了皱眉,与开心对望一眼,虽心中起疑,但也不想让她发觉,决定再往那右道上走一遭,能避开则避开。而这一次当我们一行人再进入那右道时,诡异的事出现了,原本那满是树 木灌丛的断头路没了,换成一条大道现于眼前。
  真是邪了,我这是在攻RPG游戏么?
  我示意开心去看看那女人还在否,开心回来说那女人已经不在了。真是太邪了,要是他们派出来阻挠我,就这么轻易给我指路?为何霍无影画得地图和她指的路却是不谋而合?
  下定决心搏一搏,牵着小追忆的手往前走去。这路仿佛走不尽似的,不禁让我想到了和寻在望连山谷里的那段日子。望着眼前这些越来越多各种奇形怪状的山石,心中忽然没了底,怎么越走恐怖。
  “救命啊……救命啊……”前方不远之处有人在呼救。
  将军又开始乱吠,开心一听有人呼救便立即想冲上前去,被我给拦下了。我慢吞吞地走过去,却瞧见一位身影正被困在约莫一人多高的四块大石头中间。透过那石逢,是一位身着绫罗绸缎锦衣华服的鹤发老夫人。
  走过去,隔着那石逢,我问道:“老妈妈,你怎会独自一人被困于此地?”
  “小兄弟,快救救我吧,我这把老骨头被蝶宫的那群土匪强盗困在这多时了,呜呜呜……”那老夫人急地哭了起来,哽咽道:“三日前是我闺女出嫁的好日子,却不想被那群伤天害理的家伙给抢了去,他们要我们拿五万两去赎人。亲家一听便不愿意,还怀疑我闺女早非清白之身……今日,我与老伴凑齐了银两便按他们的要求,就在我和老伴带着银票两人进谷……岂料……岂料银票被他们夺了去……老头子被他们抓去不知所踪……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呜呜呜……”
  本来我根本就不信她所说的话,但见她哭的如此悲恸,又如此动情,而之前的那个媚娘也说了什么前些日子蝶宫的人抢了位小姐,难道就是这户人家的?寻怎么会允许他们蝶宫的人做这等强抢民女的勾当。见着面前号啕大哭不止的老妇人,我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老妈妈,您别着急,晚辈我来想办法。”我安慰她道。
  看来这眼前这四块“彪悍无比”的大石头,想让我去推开它们定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爬上那几块大石头从上面拉她上来了。
  我让开心将裤带解了下,借我一用,小家伙撇嘴不干,给了他一记爆粟,他才乖乖地解了给我。爬高对我来说是小CASE,很快我就攀上其中一块石头上,我将开心的裤带一端递给了她。
  唉呀,我今天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了,做了两次苦力,她好重,好容易将她拉出那个困石,我快要累疯了。
  “汪――汪汪汪――”将军围着她,还在那狂吠,把那老妇人吓得一直躲在我的身后。
  “将军!”我出言喝止。
  将军呜鸣几声,狂吠一声便向那老妇人扑了过去。我一看这情形,吓傻了眼,将军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将军死死地咬住那老妇人的裙摆,不肯松口。我不敢太过于打骂将军,生怕狂性大发伤了那老妇人,只能和开心两人抱住将军的头往后拉。
  “嘶啦”一声,将军将那老女人的衣衫下摆全给撕了下来,我、开心和将军一个失重全往后跌倒在地。
  那妇人挣扎着爬起来,一副狼狈样,顿时恼羞成怒道:“哼,我老太婆以为是遇上好人了,没料到你们同那土匪强盗毫无分别,哼!”
  说完,那老妇人转身,蹒跚着步子往我们来时路走去。
  “老妈妈,你听我……解释……将军?放口!你是不是想我劈了你?”我本来跟上前是想解释的,追了几步,却被将军给咬衣摆。顿时,我的火气也上来了,冲着将军大骂一通,将军朝我狂吠了好多声,听似像在和我顶嘴,我恶狠狠地给了将军狗头一掌,他呜鸣几声,便乖乖地趴下了。
  唉,真是气死我了。这真是场闹剧,救人也救成个这样,还累得我满头大汗。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僵住了,我又闻到了“CHANEL No.5”,那味道是在我手上的……
  我蹲下身,轻抚了受了冤枉的将军,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谢谢你。”
  若不是这香气,我真得要信了她们。第一个遇上的,叫媚娘,貌似也很怕将军。
  蝶宫的人最擅长什么?易容。这个高手,说得比唱得还要逼真了,现在我回想起来,真想颁个奥斯卡金像奖给她。
  若不是将军及时地吓走了她,还不知她后面会玩什么花样。
  要想说这不是蝶宫的花招似乎有些太对不起自己了,看来我想要顺顺利利地进这蝶宫,见到我的白马王子还得下一番苦工夫了,他们那帮子人不会这么轻易饶过我的,再回想起霍采花临别前的那抹奸笑就更明了了。
  好,既然不是用武力,比脑子,就算我脑细胞全死光,也再所不惜。
  小追忆想来是吓着了,呆滞地表情不说一句话,我拉过她,道:“走!”
  “老妈,你为何向将军道歉。”开心问我。
  “傻小子,若不是它,你有可能被那狼外婆给吃了啦。”我吓唬开心道。
  我们又走了一会,两个小家伙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了,最先支持不住地是追忆,只见小家伙一把抱住我的腿,哀声道:“大叔,追忆走不动了,抱抱!”
  “老妈,我也好累哦,能不能歇一歇啊?真得好累哦。”开心一屁股滩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捶着腿道。
  “这……好吧,歇会吧。”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搀着追忆找了块舒服的地方坐好。
  唉,真是难为这两个小东西了,要不是那只死狐狸临时变卦,我们也不至于这样。我望了望天色,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们手中没有什么装备,若是走到天黑还到不了蝶宫,要怎么办才好。
  犯难之际,蓦地,两位面具男神出鬼没地现身了,而这次的目标换成了开心和追忆,转眼间,两个小家伙就被劫了。
  “老妈!”“大叔,救命!”
  “开心!追忆!”任凭我如何拼命追赶,那两抹身影早已消失在天际中。
  “汪――汪汪―――”
  该死的,他们到底想怎样?这分明是在一路上监视着我们。
  我气愤地狠踢了脚下多个石子,抓狂之下,转念又想他们似乎并无恶意,或许真是见两个小家伙太累了,出于好心,先将他们带回蝶宫休息而已。不管怎样,即使寻和霍采花帮不了我,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受苦。
  这一路上他们不都是在跟我玩么?想玩,是吧?好,今天我就奉陪到底。
  “将军,我们走。”
  柳岸花明又一村。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种得是各色各样的花,加上不停飞舞的各品种蝴蝶,我竟有些眩目。
  根据经验判断,这会应该是下午四五点左右了,再看看手中的地图所示,穿过这片花海再往前行一点点路就是蝶宫了,估计加快脚步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
  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见到寻了,一时间激动起来,竟抱着将军的狗头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又笑又叫又跳地往花海中奔去,蝴蝶被惊地四处乱舞。
  蓦地,我停住了,前方不远处,蹲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我勾了勾嘴角,冷嗤一声,看来这是要上演“三打白骨精”的戏码了。
  那老头见着我,便站起了身,老远地就朝着我笑盈盈地道:“小兄弟买花么?”
  开心他们不在身边,我也多多少少可以放松些。
  好,既然想玩,我也不差这么几分钟。
  我走近那老头,将军便盯着他就是一阵狂吠。
  那老头一见着将军,脸色就变了,脚下的步子竟有些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几步。我低下头,忍住笑意,原来这位高人怕狗。我蹲下身,安抚了将军,但这位忠诚的朋友仍是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
  “这位老伯,请给我四朵情花。”我笑道。
  “四朵情花?何以只要四朵?”他问。
  “花语:至死不渝。”我道。
  “花语?何谓花语?”他问。
  “一朵情花代表我的心中只有你。”
  “啊?”
  “两朵情花代表这世界只有我俩。”
  “哦?”
  “三朵情花代表我爱你。”
  “呃?”
  “四朵情花代表至死不渝。”
  “咦?”
  “五朵情花代表由衷欣赏。”
  “唔?”
  “六朵情花代表互敬、互爱、互谅!”
  “吁?”
  “七朵……”“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十二朵……” “……”
  “啊。”“哦。”“呃。”“咦。”“唔。”“吁。”“……”
  我咽了口口水,道:“九百九十九朵代表……天长地久、爱无止境。”
  “一千零一朵代表……直到永远……”我收了气,说完最后一个花语。
  “什么?还有直到永远?一千零两朵还有没有?”他大喘几个气问道。
  “没啦。”我道。
  “唉,总算可以歇会了,就生怕你一直数到天黑……”他甩了甩头上的汗珠惨道。
  我终于忍不住地爆笑出来,听着他不停地在那“啊哦呃咦唔吁”,我真得好想问他是不是有学过汉语拼音声母和韵母,发音相当的标准。
  他捋着胡须一直望着我微笑,过了很久,在将军狗嘴的拉扯下,我才强忍着止了笑声。
  “小兄弟何以来此处?”他笑问。
  “寻爱。”我正色道。
  “爱在何处?”他问。
  “你身后。”我道。
  “哈哈哈!”他捋了捋胡须,怪笑道:“你可知我身后的不远处,里面住着的可全都是豺狼虎豹?”
  “呃?豺狼虎豹?大不了我当回猎人咯。”我轻松应道。
  “哈哈哈,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啊!”他朗声道。
  我抬眼瞟了瞟那天色,太阳西下,已是黄昏了,我竟然陪这老头“玩”了这么长时间。我都走了近一天了,还未到,白天里被折腾了三次,早已筋疲力尽,若是等真的天黑了,我还未到那蝶宫,只怕要倒在深谷里了。
  我整了整衣着,双手抱拳,诚恳地对那老头道:“前辈,晚辈是个纯粹又心直的人,想必前辈不用问也早已知晚辈为何而来。晚辈虽不知道前辈身份,就算再愚笨也知前辈是位高人,之前有所得罪,还请前辈海涵,晚辈恳请前辈放晚辈一马。”
  我低着头,心中期待着他会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大发慈悲之心,放我一条活路,岂料他走进我,在我周身绕了好几圈,一会挠头,一会捋须,一会吸气,一会吐气,弄得我真是莫明其妙。
  我紧张地锁着眉,结巴道:“前辈……有何指教?”
  他终于不绕了,止了脚步,立于我面前,道:“什么前辈晚辈的,说了一大通,我有那么老么?”
  “呃?不不不,这位兄台,你很年轻,正如这满地的鲜花一样,正值青春年华,就好比那是那天地间最璀璨的星光,是那树梢上是最晶莹的露滴,是那山涧里最清澈的清泉,如此的光彩照人。”我条件反射地应道,这老头会这样说,说不准是个无敌帅哥也有可能,总之嘴巴甜点不会有错。
  “哈哈哈,你真是个滑头,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他滑稽地笑起来,轻咳了两声,道:“小兄弟,好眼力,说说看,破绽。”
  我愣了一下,他这句话不就是向我挑明了前面的两位也是他扮的么?呃?这这这易容术也太强悍了吧,男女老少高矮他包办?
  “追蝶香。”我轻吐三个字。
  只见他想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之前“媚娘”所用的丝帕闻了闻,随即皱了皱眉头,骂了一声:“臭丫头。”
  我愕然,他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什么人?
  他叽歪一声,露了个不怀好意的笑,问我:“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一头银头发,身长……比我高一些,哦,这里是不是有只银色的蝴蝶?”他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又指了指自己那满是鱼尾纹的右眼角处。
  “正是,正是。这位帅气又气度非凡的大哥,依您的意思,您是愿意放我过去?”感谢法法无边的如来佛祖,感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感谢圣母玛莉亚奶奶,耶蘇大叔……
  “帅气?”他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一笑而后,又叹了口气,道:“唉,不是我不放你过去,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你说……”
  他的话未说完,我就一把揪住了他,吼道:“你说什么?他的洞房花烛夜?和谁?和那个三八?不会的!不可能的!那个死三八……”
  一听到寻要和人家洞房,我气得恨不得马上冲到他面前,劈了他。为什么?为什么短短的时日他就要琵琶别抱?难道他们蝶宫的人为了救他又将他的记忆给封印了?不要,我不要他忘了我,我不要他和别的女人成亲,更不要他抱着别的女人上床……
  我觉察到自己有点冲动,连忙松了手。
  “小兄弟,你的四朵情花。”他笑眯眯地将四朵玫瑰交到我手中。
  这老头明知我是女人还称我为小兄弟,想来他是比我高明了多。
  忍,就算妒,我也要在心里妒。
  瞅着手中的四朵情花,似乎有点少了,于是我微笑着对那老头道:“老伯,麻烦你给我四十朵吧,谢谢!”哼,要是寻真的敢和那死三八成亲,待会我就用这一大把花砸死他,反正我这个妒妇当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哎,小兄弟,这会就算你到蝶宫啦,他们也要入洞房了,那个洞房在西北角,别走错啦。银发,身长,蝴蝶印记,小兄弟你可千万别搞错了啦。”那老头貌似很好心地一直在提醒着我。
  “放心吧,老伯,闹洞房嘛,一定不会找错门的。”我神色泰然地道。
  抱着那一大束玫瑰,一步一个脚印,以坚定而缓慢地步调往蝶宫的方向走去,只听身后人与狗的声音间隔传来:
  “小兄弟,你走错啦,往左走,不是往右啦!”
  “汪――汪汪汪――”
  死男人,竟然给我搞劈腿,不想活了。
  “汪――汪汪汪――-”
  “你这只狗儿……还不跟你主人走……天黑了……小心回不了家……”
  当将军跟着我屁股后面,一路杀进了蝶宫。相当华丽相当特别相当拉风的大门啊,不愧是叫蝶宫啊,连这大门都给造成蝴蝶状,想必这蝶宫创始人不是只蝶精变的就是个养蝴蝶的,对蝴蝶的迷恋已达到了痴的地步。
  望见那大门左右两边各吊着的两盏大红灯笼,还有门上还一边贴着一个喜字,嗤,成个亲人手不够连守门的人都给撤了,我咬着牙一脚踹开那掩着的朱漆包金大门。
  这蝶宫真得邪门的很,一路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将夜幕下的事物照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宾客大声嘻闹的声音,几乎见不着一个人影。
  为了防止我和将军的目标过大,万一惊动了那些可恶的家伙,我想我在没见着寻之前就会给扔出去,他们这些家伙的卑鄙手段我是见识过了,我将将军安顿在这大门附近,独自一人继续前行。
  洞房在西北角,死男人要是敢真得给我劈腿,我一定拆了这个该死负心汉的床。
  那老头没骗我,数十步之遥,那间通火辉煌的屋子应该就是洞房了。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光明正大,若碰上问我是谁,我就告诉他我是来喝喜酒闹洞房的,我就不信我运气那么背正好碰见那几个见过的。
  正想着,眼前就碰上这么一位梳着两髻俏丽的小姑娘,她微笑着道:“这位公子,您是来闹洞房的么?”
  我很自然地应道:“是的,洞房是在那个方位么?”
  她答道:“回公子,是的。公子,今日酒菜可吃好了?”
  呃?她不问还好,她一提,我顿觉真的好饿。糟了,不知那两个小东西有没饿着,这会不知在什么地方?该死的,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我一定找出那几个浑蛋,不整死他们,我洛字倒过来写,改姓上官。
  我左手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花,右手搭上她的肩,佯装喝多了,道:“美人,是在关心哥哥么?酒菜当然好,不过尚比不上眼前人。”
  “公子,请自重。”果然这一调戏,小丫头羞地低下了头,很有技巧地错开了身,怯怯地道:“这会新人们正在喝合卺酒,公子若是想提早闹洞房,可得稍许等会。”
  喝合卺酒?
  我的牙咬得估计可以切肉了,我的右拳紧握得可用来练沙包了。慢慢地我松开了手,笑眼盈盈地对那美女道:“没关系,哥哥我可以在洞房外等他们喝完,美人儿,你要不要陪哥哥去,哥哥送你情花。走,陪哥哥我去闹洞房,或者我们换个地方闹闹也行。”
  我又佯装去牵她的小手,只见她过于惊吓,欠了欠身,道:“公子,您请自便,香儿还有事要先行了。”说完,她便迅速地跑开了。
  障碍顺利地扫除了,我便快步往那洞房的方向冲去,见屋门虚掩着,我便大力地推开屋门,迈了进去。

  乌龙洞房记
  里屋,传来一位类似喜娘的贺喜声:“礼成!恭祝新郎新娘百年琴瑟,早生贵子!”
  我暗咒,狗屁百年琴瑟!
  我大步走近里屋,便瞧见一位身穿大红喜服的银发男人背对着我,而他的身形正好挡住了那位新娘,一旁的几位喜娘正喜滋滋地抓着那两个酒盅。
  “夜寻欢,你这个脚踩两条船的花心大萝卜,竟然敢给我劈腿爬墙……”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劈头怒吼,没料到,待抬眼瞅清他的花容月貎后,我便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你……”
  身高,体形,银色长发,右眼角下的那个银色蝴蝶……没错!这几个特征标志是相当的没错,但是那张脸,既不是寻的脸,也不是夜寻欢的脸,而是另一张完完全全陌生的年轻帅哥脸。他是谁?噢买嘎地!我竟乌龙地拉错人了……
  一旁的喜娘尖叫了起来:“天啊,这这这……闹洞房的时辰还未到啊。”
  小帅哥一个眼神示意,就让那几个喜娘闭上了嘴,乖乖地退了出去。
  坐在新床上,娇美无比的新娘虽着了点点胭脂,但脸色在我看来却是苍白柔弱的。她虽不是那三八,但怎么有点面熟。
  小帅哥深锁着眉头,宛如X光线一般的犀利目光将我从上到下逐行扫描了一番,当帅哥的目光酌热地扫射到我正拉扯着他大红喜服衣袖的右手时,我羞窘地收回了我的魔爪。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闯新房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是空气不存在,无视我,无视我。”我心虚地抱着情花一步步往后退去,就希望那小帅哥和他的新娘真得可以无视我。
  岂料,背后不长眼,我被某个不明物体一绊,很没形象得四脚朝天地往后跌去,手中的情花自然是很“优美”的和我Say 拜拜,每一枝花都在半空中“优雅”地跳起了舞。
  原以为我会很不幸的与大地零距离的亲密接触,再岂料,又上演了一出电视剧中百分之百出现的女主意外摔倒,一定会被男一或男二或男三或男N接住的戏码。那位小帅哥很懂得怜香惜玉的及时接住了我,竟还朝我微微一笑,那一笑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与此同时,若干甲乙丙丁,喝醉的没喝醉的,闹洞房的大部队人马已然杀进了洞房内。按常理来说,这大部队人马在摇旗呐喊嘶吼震天地冲进来之后,应该继续保持那作风才对。事情本应如此,但若见到以下非常理的情形,就另当别论了。
  镜头回放:一位衣衫虽有点皱,但相貌俊美,气度非凡,身姿俊朗的帅哥,以一高难度的华尔滋向后倾到姿势,倒在身着大红喜服的另一位帅哥怀里,而这位帅哥还是今日的重头角色新郎倌。两人的身上亦或是身旁的地上,皆散满了象征在互相爱慕的情花,一旁的新娘正双手绞着大红喜服,一脸色苍白的瞪着水旺旺地大眼睛哀怨地望着这暧昧的一幕……
  众人终于在忍受不了这非礼眼球的一幕,而群体揭竿而起:
  “他是谁?”
  “这小子究竟是哪个门派的?”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会有人抢先闹洞房的?”
  “……”
  被小帅哥的倾城之笑迷得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色女我,从这尴尬的氛围中顿时“清醒”过来,立即跳离了那小帅哥的怀抱,以手遮脸,对着那群甲乙丙丁轻嚷着“借过借过”,打算混出这里。岂料,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吃素的,硬是挡着阳关大道不让我“借过”。
  犯难之际,一个让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姐,真的是你?”
  我拿下遮着脸的手,惊愕地望着眼前已作妇人装扮的美女,竟是笑笑。
  “笑笑!”我劈过人群奔了过去,激动地抱着她又叫又跳,道:“笑笑,真的是你,太好了。咦?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学会闹洞房了?”
  众人的惊呼声又再响起。
  “不是的,我见着了开心,是开心说你在这……所以我是来……找你的,然后……”笑笑眼睛已经瞟向了我身后某个方向,不用说了,是那位小帅哥的所站之处。
  “呃?这个……那个……”我支支唔唔地不知该要怎么解释。
  蓦地,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木,是她,是那个女人,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偏头耽了眼声音的方向,是白天碰到的那三人,还有上次在竹林碰到的另外两人,而刚才说话的那个正是白天想单桃我,叽叽歪歪说了一堆,被人叫做“老土”的那个胖子。
  俨然,这洞房并不适宜叙旧。
  “走!”我拉着笑笑犹如夺命一般地想冲出洞房。
  一边拉着笑笑,一边思纣如何杀出重围,却见那些人主动的让出了一条道。心中大喜,这边眼睛不看路,一路往外冲,猛地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揉了揉要撞塌的鼻梁,抬头欲要看清来者是何人,还没搞清状态,就被这堵肉墙的主人像阵风一样地给卷走了。
  白马王子的闺房内。
  当美丽的公主终于找到她的白马王子时,那一刻,美丽的公主应该对她的白马王子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呢?猛地向白马王子扑过去,然后KISS他,拥抱他,情话绵绵……貌似目前都没有……
  望着眼前这个让我朝思暮想暮想朝思的男人,心中百转千廻。
  他没事了,现在正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还是像我来到这世上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那么帅,一样帅得让我窒息,那时是冷漠,而今是温情。
  我语塞了,我该说些什么呢?扒了扒头发,我发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反而有些小紧张。
  他的嘴角噙着笑,手已经伸至我的脸颊,开始不停地来回摩挲。
  “想说什么?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才对。”他轻笑着。
  呃?他真像是我肚里的蛔虫,貌似我是有很多话想说的,但要说什么?
  “你以为你躲在这个迷宫一样的采花宫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像你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出色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就像那乌漆抹黑中的一抹亮光,那样的明艳,那样的出众。你深邃迷人的眼神,引人犯罪的薄唇,神乎其神的剑法,和那腹上非常有触感的六块肌,都深深地迷住了我。不过,虽然你是这样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规,男人可以坏,可以不负责,但是不能不付钱,那日在竹林的账你还没有结,吃干抹净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赖账的么?”我说了,而且我说了一长串,貌似我还是盗用了港产007。哎哟,我这是在干嘛?我是在向他诉衷情,还是在向他讨债?
  “谁说我赖账了?主动权不是一直都在你手上握着么?当初某人死皮赖脸地求着人家来这里,可是那个人家还很不屑呢。”他慵懒地道,单手轻抬起我的下颚,使我与其相视。
  “有么?”我垂下眼睑装死道。
  “其实你耍赖的手段要比我高明的多,不是么?”他捏着我的下颚揶揄道。
  蓦地,我张嘴在他胸前狠咬一口,凶道:“才怪。”
  他不语,勾了勾唇,很温柔地将我揽进他那熟悉的怀抱,那温暖而深情的力道好似想要将我揉进他的体中。很自然地,我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这一刻,借用一句革命时期的口号:黑暗终于过去,光明终于到来。
  黑暗总算都过去了,他就是我的阳光,我的光明,既使我们可能只有今天,没有明天,但只要有这一刻什么都值得了。
  “哭什么?”他爱怜地帮我拭去泪水。
  环住他腰的双臂不知不觉中加深力道,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小声啜泣着,我不会找那种什么眼睛进了沙子的烂籍口,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哭,没有什么可以丢人的。
  “没有,这叫喜极而泣。”我道。
  他轻笑道:“听说,一路上辛苦了?”
  “哼,是啊,夜使的架子好大哦,想见你一面,简直比见皇帝还要难,不但要准备和人打架,还要出卖苦力和脑力。”我抬起头酸酸地道。
  提到这个我就有气,明明知道我来了,还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可恶的家伙刁难我。
  他轻刮了下了我的鼻头,调笑道:“唔,老婆辛苦了。你家相公很没用,被某个人给困住了,想飞身去救你也不成,只能静静地守在这里,等待英勇的老婆你来解救可怜的相公我。”
  “嗤,你少来了。”我轻嗤,抬了抬眉,道:“你不是很强的么?你不困人家人家就要阿弥陀佛了,谁敢困你?”
  “你来的时候遇到些什么人?说来听听。”他笑问。
  我想了想,道:“最先遇到的是张木木,不过,她一出现,霍采花就和她走了。霍采花这只没义气的死淫狐,早不说晚不说,非等到了你们地盘的时候才跟我说,我得一人闯这迷蝶谷。幸好开心天姿聪慧,把那死狐狸画的地图给默了下来,不然,我们娘三人非困死在谷里不可。啊,待会我要再见着他,一定剥了他的狐狸皮,给将军铺狗窝。”越说我越咬牙切齿。
  他笑,问:“然后呢?”
  “然后,在第一个三叉的谷道上又遇到了一个吹箫的,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这三人是一起来的,他们三人本来是要单挑我一个的。你们蝶宫的人是不是喜欢以人多欺负人少?我明明不会武功,非得强逼着我出剑,上次我是撞了邪得才使出那套鬼剑法。后来那个张木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代表我这边跟那个吹箫的单挑了起来,貌似张木木拿出了一块蝴蝶金牌,他们三人挺畏惧的,然后又像一阵风一样全都卷走了。张木木是什么人?貌似她在蝶宫地位很崇高的样子?”我困惑道。
  他还是笑,又问:“然后呢?”
  之后我便将接连遇到媚娘、老大娘和那卖花的怪老头的事都说了一番。
  我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完了之后,就见他一阵爆笑,弄得我一头雾水。
  “笑什么?笑什么?严肃点,说正经事呢?他是谁?一人扮演三角色,若不是那追蝶香,我还当真以为是偶遇。”我道。
  “你不是想和他切磋麻将的么?”他还在笑。
  他这话一出,我便大叫出来:“你是师父就是那白骨精?”
  “白骨精?”他问。
  “呃?”我转了转眼珠,貌似在他们看来,一生为师,终生为父,那白骨精是寻的师父,也就是寻的父亲,换句话说也就我的公公,貌似说他是白骨精有点大不敬啊。
  “呃,是这样的,在我原来的家乡,白骨精是这样构成的。白就是白领,就像夜使大人您这样身份的,可以挣很多银子的,衣领清一色都是白的,所以叫白领。”我指了指他的衣襟。
  “骨就是骨干,骨干你懂吧?这个作用你懂吧?不用我再解释了吧。”我沿着他的脊背,从上往下将他的脊椎骨给摸了一遍,他笑着点头。
  “精就是精英,就是在某个特定的圈子内特别挑选出来的,就像通常说的精英部队。所以三个连起来就是白骨精,这白骨精是什么样的高人,显而易见了。”我摊了摊手,貌似做解释工作的难度还是有的。
  “貌似我听起来,你像在说什么骷髅妖精。”他一针见血。
  我装傻。呃?那白骨精本就是个骷髅妖精,看过<西游记>的地球人都知道。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老妖精,你以后在这要保持十二分警惕了。”他邪恶地勾了勾唇。
  “什么意思?”我疑惑道。呃?为什么寻会说他是老妖精?他怎么这么不为师重道?
  “方才,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很露脸。”他在闷笑,胸膛一起一伏。
  该死的,要怪还不是怪这变态的采花宫,没事搞这么多人长银色的头发。
  “哪……哪有?我……我是去闹洞房的。”我狡辩。
  “是吗?我记得那么多的请柬里,似乎没有要送往里安县龙门客栈的。”他挑了挑眉,问得好假,紧接着就是一阵大笑。
  “笑什么?这天下间又不是就只有我一人会认错人,天又那么黑,蜡烛又点得那么不明不白,你看你们两人的头发,身高,还有你脸上的这只蝴蝶,会认错人这是我的错么?”我不甘地用手狠狠地戳着他的胸膛,却引来他止不住的笑,又戳了他几下,我突然脑中一闪,又叫了起来:“不对,是白骨精,是白骨精,是他,就是他,他故意的。”
  “今日反应有点慢。”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大声笑道。
  “笑,还笑,再笑我就闷死你!”我有点恼羞成怒,遂举起手捂住他的嘴。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地笑,多情的黑眸中闪着流光异彩,一根手指在我的唇上不停地摩挲,只听他道:“倘若你用这里闷死我的话,死一百次我都愿意。”
  “油嘴滑舌。”我突觉两颊微微发热。
  “油不油?滑不滑?试试便知。”他的唇很快地就落了下来。
  曾听人说过,初夏是恋爱的季节,舒爽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温馨的甜蜜味道,就是那一抹甜蜜而如痴如醉的香,暗香涌动,让你在漫不经心间就深深地陷入爱里。
  这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他将内心潜藏了很久那连绵的爱意,化作点点温柔紧紧贴在我的唇边,两人的唇与心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紧密而不可分割。
  五年前,恋爱在初夏,五年后,重逢在初夏……

  茅塞顿开
  良久,我猛地一惊,大声叫道:“糟糕,开心和追忆,被你们蝶宫两个莫明其妙的家伙给掳走了,还有将军,它还守在蝶宫的大门那呢,要是见不着我,它会发狂的。我……我只顾自己,把他们给忘了。还有笑笑,笑笑怎么会来这里?”
  寻拉住急躁的我,哭笑不得道:“洛,不用担心,两个小东西早已安排妥当,这会应该是睡下了,将军更不用说了。笑笑是随仙剑山庄的现任庄主管焰城来的,如今她是神剑山庄庄主夫人,他们今晚都会留宿蝶宫,明日才会离开。”
  听了寻的话,我不禁惊诧反问:“你说什么?笑笑现在是神剑山庄现任庄主管焰城的夫人?”
  “嗯?你不是一直想撮合他们俩么?这会怎么倒显得奇怪了?”寻道。
  “哦,好像是哦。”我应道。
  在寻的解说下,我获悉了很多事。
  神剑山庄的原任庄主陆青候死了,据说是被他的第某任情妇给干掉的,没想到这一代武林盟主居然是死在女人的手上,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死有余辜。陆青侯一死,平日里受众人爱戴帅气又能干的大师兄管焰城顺理成章的成了新任庄主。而今日会来蝶宫,是来参加蝶宫现任宫主衡成与其师妹陆依依的婚事。
  原来在洞房内接住我的小帅哥就是那颇为争议的现任宫主衡成,不是说我见着美男就倒戈相向,的确他仪表堂堂,还挺有气势的说,只不过年纪稍轻了些。
  还有那绝色佳人就是曾经劫持汪书呆逃婚逃到我龙门客栈的陆大小姐,难怪我说怎么有点眼熟。搞了半天,让我收留汪书呆,害我差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绕了个大圈子,还是嫁了不想嫁的人。笑笑嫁给管焰城已成定局,两人的婚礼也是我们在外时所举行的。
  寻得知客栈遭遇变故一事,是先前霍采花飞鸽传书告知他的。
  当我再次和他提及汪书呆和那两个高手大闹客栈的事,他若有所思,表情凝重。
  半晌,只听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已便知他会武功,但却不知他是何门何派,他将自己的内力隐藏极好。他似乎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直在竭力地隐瞒着什么,确切地说他是在逃,或许你说的那两个人就是一直在逃避的人。”
  “哼,他有苦衷,难道笑笑和客栈都要倒霉的么?”若不是现在见着笑笑安然无恙,我这良心怎能好过。
  寻朗声一笑,道:“唔,人平安就好。还是和你说些开心的事吧。”
  何谓开心之事?在我听来根本就是要抓狂。
  张木木是寻的师妹,而她的名字为何这么怪异,和寻现在的殷木岑这个名字,原来都是有说法的。白骨精曾经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叫做殷木。请原谅鄙人自幼生长在一个前鼻音和后鼻音无法区分的地方,所以咋听之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赤木晴子弱弱地呼唤一声樱木花道的名字。可惜后来不知何因,白骨精的相好死了。
  寻是在山里给捡回的,所以就叫殷木岑。白骨精本名叫张悬雨,所以寻的师妹就叫张木木。
  没想到这个白骨精还挺多情的呢。张悬雨?殷木?这两名字貌似很熟悉。对了,五六年前,寻以为我易容,有提到过这两个人,说是什么是天下间易容术最高超的两位高人。原来白骨精和他的相好殷木就是那两位高人啊。
  蝶宫的人早已知晓我要来这里,一个个蠢蠢欲动。本来我这一行,根本就是毫无胜算。而我和寻的事让那个成天无所事事,四处瞎逛,N年见不着人影的白骨精现身了。
  寻那日被带回蝶宫后,昏睡了些日子,在蝶宫的人马急召回白骨精后,细心的调理下方才醒来。尔后寻欲出谷找我,但被白骨精给拦住了,换句话说就是白骨精要亲自会会我。
  而寻迫于白骨精的“淫威”之下,乖乖地待在了蝶宫静养,且每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通过和霍采花飞鸽传书,来了解我的情况。
  若不是白骨精放话出来,他要亲自出马,其他人不得动我,就算是霍采花私自领我到蝶宫的入口,我依然进不了蝶宫。难怪霍采花自接了一封飞鸽传书后,一路上奸笑着死蘑菇,将时间算得死死的,卡在今天入谷,原来都是早已预谋好的,等着看我笑话。
  而吹箫的和老土那三人是不信邪地硬要找我麻烦,张木木是被白骨精踢来解救我的,这张木木也真是算准了时间,早一分钟现身来搭救我,对她来说都是浪费金钱。
  之后在白骨精的一路监视下,另找了两个倒霉鬼,将疲惫不堪的开心和追忆带走。我说怎么就不能把我也一起给掳走,话说我也很累。
  可不,他不就是为了想玩么?若不是将军是白骨精没算到的异数,我还不知道被他整成什么样。这下子我更不可能放过霍采花这只淫狐了,竟然敢知情不报。
  正当我气得头顶冒烟时,寻的声调柔浅如风,轻轻唤道:“洛,分离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很想我?”
  这男人是故意的,问的全都是废话。明明想说自己很想我,却偏要换个问法,说是我想他。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微笑着眯着眼,聆听他的心跳声,这样的感觉是最幸福最甜蜜的。
  本来我还打算再去看看笑笑,和笑笑聊一聊,却发现早已是深更半夜。
  正好被某个色男人给捉住,两人啃咬了N久,色男人霸道地说:“今晚哪都不许去,今晚你是我一个人的。”
  关于血影的事,我和寻都只字不提,两人形成了默契,只谈今日不谈明日,走到哪一天算哪一天,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我不再叫寻为上官,而改口叫夜,本来想叫他欢的,可在我一不小心叫了两声“欢欢”后,便立马被他给捂死了。按他的话说,他不想和将军为伍。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我就跟头死猪一样,次日我是在开心、追忆、笑笑和将军呼唤声中醒的。而追忆在见着我换回女装的样子时,很不高兴地撇嘴道:“大叔,你不是答应娶追忆的么?你变成了和追忆一样的女孩子,怎么娶追忆呢?大叔你变回原样好不好?”
  “什么大叔?等我们成了亲,你要叫娘。”开心严辞抗议,不由分说将追忆给抱了出去,时不时地听见小丫头的杀猪叫。
  我和笑笑头顶立现三条黑线,这两个小东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姐,夜使就是你找了五年,等了五年的姐夫?”笑笑问道。
  “嗯。”我甜蜜地笑着,忽想到什么,猛地拉住她,问:“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笑笑将事情原尾详细地道了出来,之前均与开心说的一样,但后来她护送开心离开之后,再回到客栈,汪书柏早已醒来,而管焰城则是昏迷不醒。汪书柏见了她,毫无曾经的爱慕之情,完全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笑笑以为他们杀了管焰城,愤恨之余,支撑着受了重伤的身体,刚欲提剑与他们拼了,却被汪书柏拦住一掌给击晕了过去。待到笑笑醒来的时候,她已是身处神剑山庄。而管焰城亦毫无当日为了她和客栈与两个中年男人刀剑相戈的印象,对于自己和笑笑如何受伤亦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此后,不想为了这事给神剑山庄惹来更多的麻烦,无论管焰城如何追问,笑笑对此事绝口不提。管焰城考虑到笑笑的伤势较重,强行将她留在庄内,还私自作了主,打算派人送信去客栈告知阿强他们,嘱咐待赵叔回来将客栈委以经营。笑笑与其争辩无果,便安心地留在神剑山庄养伤,只盼着我尽早回去。岂料,中途变故,陆青侯猝死,不知何故,客栈亦未收到那封信。因而,之前我的所有忧虑,仅是虚惊一场。还好,我们都平平安安的。
  真是邪门了,难怪上次在那酒楼,汪书柏见着我就像遇见陌生人一样。他不会是和寻一样,搞个什么失忆之类的,但是貌似又和那两个中年男子很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
  之后,我们两人,一千只鸭子,叽哩哇啦地说了好多好多,不过大部分都是我这只神鸭在说,笑笑在听。
  “咳咳,笑笑,你的毒……他解了?”这种问题是很现实的,我可不想笑笑真的成了寡妇。
  “姐,我真的有服过那种毒么?”笑笑的表情满是不信。
  “呃?这叫我如何回答?”我的药是她给的,她的药应该是齐哥给的,她有没有服过我哪里知道,但想起当初齐哥得知我服过黑寡妇的表情,应该不假。
  “不是的,自从你们离开之后,我和城……”笑笑的脸已泛红,貌似这闺房私语让她有点难以启齿。
  “自动跳过。”我嘻笑道。
  笑笑娇羞地推攘了我一下,嗔道:“姐……”
  我还在掩嘴嘻笑。
  笑笑别扭了片刻之后,接着道:“不知道是后来炼制的解药缘故,还是其它原因,城他一直就未曾出现过像你所说的症状。”
  呃?没有出现过?难道她吃的药是假的?难道这根本靠得就是心里战术?我沉思,应该不会有假,否则我当初铁定被齐哥给吃了。
  “呃?只能说你们家的小城城天生异材,你就慢慢地好好享用吧。”说完这句,我立即跳离了好远。而且结果也正如我所猜的那样,被笑笑追杀。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传来。
  我挠笑笑痒痒的手松了,笑笑也停止了在我怀中尖叫着挣扎。
  我偏头一看,原来是笑笑的小城城,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话说这帅哥够正点,当初在里安县时,我这根墙头草就偏向于他,而非汪书呆,配上我们家的美女笑笑,我的确舒心不少。虽然他正点,但我们家小夜夜更正点,没办法,谁叫我如此的出类拔萃呢。
  “小心身子。”他像个老母鸡一样拍掉我的放在笑笑身上的魔爪,小心翼翼地将她给揽了过去。
  小心身子?这四个字颇有问题。
  “你……有啦?”我盯着笑笑的肚子问道。
  笑笑一脸温情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快,坐好,我们家孕妇最大。”我狗腿地一脚踢开管焰城,将笑笑安坐好,本想问几个月了,但觉不妥,因为他们铁定是先上车后补票,若我这话问出口,定会叫我那一本正经的妹婿难看的。
  我那正点的妹婿是来接笑笑走的,神剑山庄临时有点事,必须回去处理。我才和笑笑温情默默缠绵了没多久,就要被残忍地分开了。
  算了,等寻把蝶宫手头的事处理玩了,我和他就准备去环球旅行,补度蜜月、蜜季、蜜年,而第一站便是那天下第一庄神剑山庄。
  话说我与笑笑两人依依不舍地分离时,洒尽了梨花泪,桃花泪,梅花泪……
  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开心这个臭小心却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此举成了追忆之后常常用来调侃的笑柄……
  话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动物,但是换在将军的身上便要用另外几个字来形容:见色忘义,死咬着笑笑不放,若不是看到能克住那白骨精,立马一脚将它踢飞……
  话说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除了我们这家子依依难舍之外,便是那我正点的妹婿与他的小师妹,小美女也梨花满地,数滴珠泪,顺间化入尘土,若不是怕笑笑的目光杀死人,估计两人还不知要缠绵话别至何时……
  话说那小帅哥宫主衡成定力可以赛过泰山,刚娶进门的老婆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男人示好,他依然纹丝不动,万年屹立永不倒,有潜力……
  “话说,人都走了,我们……”寻铙有趣味地盯着泪眼婆娑的我道。
  “讨厌,抢我台词!”

  番外 夏品妤篇
  夜已很深,屋檐下那滴滴答答流下来宛若上天的清泪,晶莹而透亮,带着初春的寒冷,让人不知所措。
  我停下了词诗抄写,搓了搓微凉的手,刚想熄了烛火早些歇息,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不禁轻蹙起眉,披了件外衣,开了门。
  一阵夜风轻轻地从门外吹进,清新略带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
  “胭脂?”我愣愣地望着门外梨花带泪的人儿,不觉地又蹙了蹙眉。
  “品妤姐……” 胭脂一开口,眼泪落地更凶了。
  “出了何事?进屋来说吧。”我拉了胭脂进屋,关上了门,便问:“究竟出了何事?”
  “品妤姐……你救救胭脂吧……明日胭脂……便要去守玉华殿了……”胭脂啜泣着。
  玉华殿?
  诈听这玉华殿三个字,心中不免为胭脂多了一丝惋惜。在这云虎城内,无人不知这玉华殿三个字的含义,后宫的所有妃子挤破了头都只为在玉华殿上伺奉上一两个时辰。而今,这三个字在宫女的眼中却成了梦魇。自从两年前平远候的到来,但凡在轮值守玉华殿的宫女没有几人是能全身而退的。
  玉华殿?平远候?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道:“胭脂,对不起,还有七个月我就要出宫了。”
  胭脂震惊地盯着我,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无血色,一时间忘了哭泣,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因为我拒绝了她。她变得惊慌失措,拉着我的衣袖急道:“品妤姐,倘若你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花贵妃她不会放过从那里面出来的任何一个女人,假如只是去伺奉王上和其他贵妃娘娘,也就罢了,但是明日在那殿内的却是平远侯啊。”
  我给了她一抹淡淡的笑,低首专注地收拾起笔墨纸砚。
  蓦地,胭脂扑通一声脆倒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品妤姐,就当胭脂求你了。胭脂不想死啊,胭脂家中尚有位体弱多病的母亲,假如胭脂死了,母亲也活不成了。品妤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除了你,没人能从那里全身而退的。你若是帮了胭脂这次,今生今世胭脂即便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品妤姐――”
  我默默地凝视着她,无动于衷,仍是说了同样一句:“我真得只还有七个月就能出宫了。”
  “品妤姐……呜呜呜……”胭脂悲鸣着,见我仍是那样冷漠,她站起了身,喃喃地道:“好!既然品妤姐是这般冷漠无情,那么,胭脂与其被折磨至死,倒不如今日便撞死在这里。”
  说着,她便往那墙上猛地撞去……
  胭脂没有死,撞伤了头部,自是去不了那玉华殿,替她的人,是我。连我自己也愕然,我竟应了她……
  天边刚刚泛起了点点亮色,我和含烟守在殿外,静侯着殿内的召唤。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窗棂时,我和含烟便进殿开始了忙碌,伺侯好王上更衣,直至恭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玉华殿外。
  胭脂怕得不是伺候王上,而是那榻上尚未起身的主。
  那纱帐微微动了动,我只见着一只白净修长的大掌撑在了床沿。他终于起身了。含烟上前轻轻地撩起纱帐,他裸着身子侧背对着我,一头乌黑地长发正好遮住了他的相貌。他轻轻地抬首,蓦地,却见含烟撩纱帐的动作,停下了,紧盯着纱帐内的他失了神。
  两年前就早已听闻这位平远侯的美貎,虽未曾见过,但凭含烟的动作也已明了。还有大半年我就可以出宫了,这玉华殿是决计不能出差错。我整了整手中的华衣,垂着眼帘赶紧上前,欲为他更衣,也及时提醒了含烟的失态。
  未料,我垂着脸,躬着身,高高地捧着衣裳,却被他推开了。
  这初春的天气很寒,殿内虽点了暖炉,他却不畏寒冷的裸着身子下了榻,径直地往屏风后的温泉池走去,直到一阵水声响起,我悬着的整颗心才落回了原位,方能直起了腰。
  一旁地含烟连忙贴进我身子,轻声道:“品妤姐,你有没有瞧见侯爷的相貎,好俊朗哦,从未见过这么……”
  “侯爷要更衣了。”我淡淡地打断了她独自兴奋的言语,将手中的衣裳递至含烟的手中,自己则另外取了干松的丝布,静静地垂着首守在池边。
  他沐浴完了,从池中站起身,一步步地迈向池边。当一双修长的腿立在我的眼前,我便拿起手中丝布退至他的身后,从那滴着水滴的长发直至他的全身一一轻轻地为他擦拭干净。
  这是第一次,我终于看清了这位云虎城风云人物的容貌。单只一眼,我便垂下眼继续自己手中应做的事。直至他的全身穿戴整齐,我与含烟方恭敬地退至一旁,恭送他的离开。
  岂料,他却在走了一半,便顿住了脚步,我垂着首屏着呼吸,等待着他的示意。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明朗有力。
  他的步子已经立在了我的跟前,我只能看着他的一双绣纹锦靴。
  我缓缓地跪下,依然是垂着首,恭敬地回应道:“回禀侯爷,奴婢姓夏名品妤。”
  他没有说话,眼前的靴子也尚未移动,凭直觉他应该是在盯着我,眼光能及的地方却正好瞧见他紧握地双拳青筋暴露,我交叠相握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力道。
  “姓夏?!”他的声音冰冷异寒,我的头与身子便垂地更低了。
  不知脆了多久,他终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玉华殿,我方才松了紧紧交握的双手,竟发现手心里湛满汗珠,不再多想便与含烟一同起了身。
  含烟一起身便对我小心翼翼地轻声道:“品妤姐,适才侯爷听到你说你姓夏的时候,他的目光好可怕,就仿佛是要吃了你一般。”
  “收拾好我们就离开吧。”我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被赶出清风别苑,回到自己的屋内,我开始整理看来不算零乱的屋子,忽然发现自己的东西真得很少,收拾来收拾去,也仅仅是一些字帖和自己的一些小抄。我不禁莞尔,停住了收拾的双手,转身走近了窗台,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窗。
  夜很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露珠滴落往花瓣上的声音。
  对着窗外那轮明月,满脑子的思绪,却总是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叹,原本只还要六个月就可以自由了,却未料到一道圣旨,如今却是在平远侯府内。
  我不知我帮了胭脂后,是否算是害了我自己,这算是我这近十年来做得最无头绪的一件事了……
  今晨,是我出宫的日子,比原本的预期却提前了一个月,我并未进平远侯府,而是直接上了百花堂,去伺侯一个很特别很美的女人,他叫她夏之洛,她却告诉他她姓洛。
  在那里,我生平第一次多了嘴。
  不看,不闻,不想,心自定!也因为这几个字,我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这是洛姑娘送我的八个字,但一想到在那污秽的地方,一场没有任何情愫的肉欲交融,我的心已不再象曾经那般地平静了……
  那道曲子叫金枝欲孽,宛转凄凉,犹如一对痴情男女之间缠绵悱恻情意,呵,洛姑娘真得很特别,但那曲子并不适合我。
  再度抬首我望了望那轮明月,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但失了我自己,还知道了不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两个人的秘密。一直以来,我能够安然地在云虎城活到今天,是因为我让我自己变得眼不明耳不明,呵,可自从胭脂的事后,我却宛如打番了棋盘,将一切皆打散了,所有的事不再由自己掌握。
  “呼――”,我深吐了一口气,掩了窗,回到床上。
  明硩保身,这四个字离我越来越远。
  因为夏这个姓,我被他选中。因为夏这个姓,我被牵连。
  呵,云虎城内什么不多,催情药却是处处可见。
  我趴在这修剪平整的草坪上,双手不停地抓着这些绿草,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攥起,额头微微湛着汗,一阵接着一阵地燥热感直蹿心间,满脑子里想得全是赤身裸体男女交合的景象,不,我不要想这些画面。
  他的身影在我面前时而清晰时而朦胧,他在盛怒中。自洛姑娘被两位银发的男子带走之后,他就变得狂燥暴怒异常,对着那些弓驽手们连骂了很多声“滚”,那些弓驽手们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退下了。
  花贵妃拦住了欲离开的他,哭泣着说了好多事,还有洛姑娘的好多不是,反问他是不是被洛姑娘迷住了。
  冰火两重天呵,难以忍受的骚痒燥热过后,却是袭向四肢百骸的冰寒,让我不禁打起了冷颤,趴在草上的身子不由地缩了起来,脑中那赤裸着身子的男人,渐渐地,那张脸却变成了他,因为这个想法,让我全身更觉得冰寒。
  我抬起头,望着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扬起要挥向花贵妃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曾挥下。呵,他长得真得很俊,含烟说的没错。
  “这是我的事,与你毫无干系。倘若你再这么放肆,皇子也保不了你。”他放下了手,那一巴掌不曾挥下,冷冷对一旁早已吓傻得两位公公吼道 :“还不带你们的主子回宫?杵在那做什么?都给我滚――”
  花贵妃满脸是泪,不情愿地被两位公公拉离走了。
  他甩了袖也欲意离开,仿佛当我这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体内的燥热又上来了,脑海里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望见他的背影,我竟然有了不想他走的欲念,在药力的魅惑下,我不禁对他脱口而出:“不要走!”
  他听到我的声音了,停下了步子,缓缓地转过身,俯视着我,一言不发,眼眸幽深。
  我颤着唇,道:“不要走……”
  无声代替了他的回应,我奢望了。寒意又向我袭来,我倒在草地上,蜷缩起了身子,缓缓地闭上了眼,忍受着这份煎熬,等待着生命的逝去。在我以为一切都即将逝去的时候,蓦地,身体忽然一暖,我被包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差点倒忘了,她走了,你还在。想要我救你,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他那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却是那样的冰冷。
  他抱着我进了那屋子,毫不温柔地将我丢在了床上。
  在那纱帐下,我做了我一生中最耻辱的事,我就象百花堂里的女人一样,放浪地倾尽了自己的所有……
  坐在浴盆里,让温热的水漫过身体漫过肩部,麻木地望着水面不知有多久,直到“滴嗒”一声,水中溅起的一滴水花,我竟意外地发现那是自己落下的一滴泪。这是我第一次落泪,原来我也会落泪的。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不曾流过,即便是从小孤独的只剩下自己,我依然不会流泪。她们说我是个没血没泪的人,因而不知何谓痛。第一次,在百花堂里,那种仿佛将我撕裂般的痛楚却也未曾让我流泪,其实我真得很痛,我真得很想流泪,但却流不出来……
  “哼,这次跟上次比起来,不再像个死人。”这是他临走前对我说的一句话,也是第二次唯一对我说的一句话。
  任凭那水温渐渐的变冷变凉,我依然是麻木地端在水里,直到水面不再溅起一滴泪花……
  我不知道自己在平远侯府算什么,下人?我却不伺侯任何人,也不用再做杂事粗活。侍妾?我依然还是住在下人应住的住处,依然还是穿着下人应穿的衣衫,只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去那间屋子。
  他常常阴晴不定,尤其是每次从玉华殿回来之后,他都会喝得酩酊大醉,那一晚,全府上上下下皆是在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中度过。而我的屋子成了他唯一可以发泄情绪的地方,我这个人也是他唯一发泄情绪的对象。
  “若不是在床上你还有点反应,我倒以为我养了个死人。”这是他最常对我说地一句话。
  渐渐地,屋子里仅剩下了一张床和我这个人。
  我什么都不剩下了,唯一留给我的只有我这条命,所以我会好好地守着它。
  王上驾崩了,从丧钟敲响地那一刻起,他一直都是在笑,紧抓着我的双肩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直至他笑够了,笑累了,才睡下了。
  那一夜,他是第一次吻了我,混着他的泪吻了我。
  所有后宫妃嫔以及王上宠幸过的宫女皆需陪葬,云虎城内四处哀鸣。王上只有两女一子,唯一的一个皇子为花贵妃所出,年仅五岁。虽是这样,花贵妃仍旧逃脱不了陪葬的命运。
  幼皇登基,他成了辅佐新皇的不二人选,被尊为“仲父”,时常可以听到下人们之间的意论,甚至整个朝野便是都在揣测他何时夺权篡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仍是做他的仲父,做事行风手段依然毒辣,不该存在的人绝不允许存在。
  他也不曾娶妻,若算得上是他女人的,也只有我一个。
  渐渐地,与他同床的次数越渐频繁。
  夜里,我习惯性地从梦中惊醒,能够睡踏实的夜晚真得不多,不是第一次在夜间瞧见他的睡容,但却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细看,他在梦中依旧深会锁着眉。我欲伸手为他抚平深皱地眉头,却在手指触碰地那一刹僵住了。
  我缩回了手,倚在床沿,望着窗棂透过的几丝月光,曾经还有半年我便是自由了,而今离那种日子却是越来越遥远,那已经成为一个遥不可及不可奢求的梦……

  学武
  蝶宫在江湖上一度被称为魔宫,但因为前前前任宫主霸气的成了武林盟主一统江湖后,才成功的转型为人人羡慕的江湖名门正派,可惜那位英勇的前前前任宫主也因练至最后一重的化蝶心法而走火入魔,而去西天拜见佛祖了。
  蝶宫人的发色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发型秀一样的银白色?
  因为蝶宫的每一位弟子都要修练化蝶心法,随着修练等级的不同发色也不同,脸上的蝴蝶也各异。在达到一定时限的修行,例如五年,十年,二十年,具体看个人的修行,总之头发的颜色会恢复原来的黑色。
  蝶宫人的脸上为什么会有不同颜色各异的蝴蝶?
  同样是因为修练化蝶心法的缘故,但脸上的蝴蝶印记却是要凭心法修行等级而定,先是肉红色,再到紫,再到蓝,再到青,再到银,最后是金,等级越高,蝴蝶颜色也就越淡,直至最后消失。若想要修练到金蝶,则要达到心法第八重,若是无法修练到那重,脸上将会一辈子有这么个印记。
  蝶宫的人为什么这么擅于易容术?
  是因为头发的异样颜色和脸上异样的蝴蝶印记,让蝶宫的人有了自我保护的意识。
  寻之所以会喝酒,是因为白骨精喜欢有事没事的灌他酒,寻一醉酒之后行为就幼稚的可爱,会到处找人打架,而白骨精总喜欢在这个时候找他练武,说他是武学奇才,不能放过。这难道就是在练传说中的醉拳么?
  寻之所以会吃鱼,如今吃鱼不会笨得被鱼刺给卡住,是因为白骨精认为世上最有涵养最有情趣最能陶冶情操的事便是钓鱼,白骨精每次钓鱼的地方,总将一个月内见不着鱼,该钓的全被钓光了,而倒霉的人便寻和木木,要将鱼吃完为止,否则一日不得安宁。补脑白金也不是这样补的……
  寻之所以能吃辣的东西,是因为白骨精喜辣,可以一日三餐满桌菜全是辣,蝶宫的其他人可以躲过此劫,但仍是只有寻和木木躲不过,因而如今寻可以从容而又优雅的食辣,不怕英俊潇洒的形象被毁。改日要打听一下白骨精的籍贯哪里,四川?湖南?还是贵州?
  寻之所以吃芹菜,是因为白骨精,芹菜是他的最爱,寻和木木不吃不行……
  寻吃茄子仍是会过敏,除夕那夜我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寻带了人皮面具……
  寻之所以会吃醋,是因为他早已是个醋坛子……
  终上所述,寻的师父,白骨精,是一个超级变态之人。
  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变态之人,自有其变态之处。
  何以寻称白骨精为老妖精?其实白骨精已是古来稀的年纪,却仍是像四十来岁的壮年。
  据说还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对于此事,我一直都是蠢蠢欲动,可惜无缘得已见其真面目。何以?因为他够变态。例如,某日一位格外妖娆的女人挂在寻的身上,两人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讨论何事,而我在生了闷气后,才发觉原来那女人是白骨精。又例如,某日一位偏偏俊朗的帅哥同样的挂在寻的身上,以为寻又招惹了变态男人,错愕之下得知,那还是白骨精。
  总之,无论是变男变女,变老变少,白骨精总是有事没事的,想尽办法以摧毁他人的精神意志为宗旨而达到他自我娱乐的目的。残害忠良的辐射范围直达蝶宫的每个角落,而最直接的总是寻和张木木,按白骨精的话说,师父不“疼”徒弟“疼”谁呢。
  难怪我们家寻曾经是多么纯洁多么善良多么老实多么忠厚的一个人,会变得像如今这样……的“差强人意”。
  最让我吃惊的是张木木,其实她已是高龄人士。有多高?和我现在的年纪一样高,芳龄二十有五。何以她只还是个十来岁的青春美少女模样?答曰:因为她修练了可以让自己变成让天下女人都羡慕的花容月貌和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美丽秘诀——长春功。而木木也是蝶宫唯一一个没有修行化蝶心法的人,原因不详。
  “长春功?按理论及按木木的实战经验,她这样长期练下去岂不成了婴儿?”我不得不提出心中的疑问。
  寻哂笑道:“非也!修练长春功,只会让修练之人在修至第六重成之前是孩童的模样,而在修练到第七重以上则会慢慢变回原样。”
  我再次提出疑问:“假如……练之人资质比较愚笨,永远修不到第七重呢?”
  “你猜呢?”寻勾了勾了唇,一脸邪媚。
  “呃……”我艰难地将盘旋在脑海中的想法,以颤音真实地表达出来:“难道……除了身体是孩童……相貎及其他……全是原样……”
  寻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啦!那白骨精是何等的厉害,能冲破那长春功的层层关卡,但是根据我的目测,假若木木无法修到第七重,岂不下半辈子都是个侏儒么?这么邪门的功夫为什么会有人梦寐以求?
  “呃?白骨精有练,木木有练,你有没有练?”我突然想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假若某天寻要是变成了孩童,我将会欲哭无泪。
  “你说呢?”寻邪笑着将身体贴了上来……
  寻首先教我的便是修练内功心法,鉴于我不想成为白发毛女,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拒绝修练化蝶心法,寻让我改修练了玉机真经心法。
  因而,我也终于明白了武侠小说和电视中常常提及的丹田在哪,原来还分上中下。下丹田是脐下二至四指宽处的气海穴,中丹田是在胸窝的膻中穴,上丹田则是位于两眉之间的印堂穴。
  丹田在修行中的作用是把修练武功者的神意与人体的各部脏腑、经络、肌肉产生的气与呼吸相融合,提炼成一种内气。而内气为人体所用,将内气转化为内劲,使得练武者更具力量。
  寻说,达到武功的最高境界,便是身体无处不丹田。
  盘腿坐好,摆出金刚指的手势,体内按寻教我的口诀运气,什么汇聚气海,什么延脉缓出等等,开始吐纳气息。
  果然,未久,我便感受到了指尖那缓缓涌出的隐形气流,并且随着它的意愿,不断用功让它逐渐向周身延伸。
  顿觉好玩,心下大喜,便开口道:“夜,我体内有气流在动,真的,好有意思,好神奇。”
  没想到这一个分神,体内气息一个控制不住,指尖的气流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
  “夜,怎么那气流又没有了?怎么会这样。”我沮丧道。
  “洛,修行内力心法,一定要做到心定气沉。对初学者来说,它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孩子一样,你方才那样,是吓到它了,它躲起来了。才刚刚入门,不急,慢慢来。”寻又好气又笑,举了一个在我看来很傻的比喻。
  寻耐心地陪我一同修练,见他双眸紧闭,我也学着重新来过。
  内力在身体里运转,不断地能感觉到周围的能量在增加。其实我也只是像个瞎子一般地摸索着,具体的感觉都要靠自己。两股不同的气息分别汇集于会阴与百会穴后,只觉百会穴的气流灌顶而下,会阴穴的气流夹脊而上,这就是寻和我说的完成了一个周天。
  一次,两次,感受着身体内那东西乱蹿的零散内力慢慢地被这两股气息吸收殆尽,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最后一点的内力也被融入流进了丹田的时候,我知道这需要耐心的修练终于结束了,我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高亢的吼啸声:“啊啊啊!九阳神功,无敌盖世,天下第一,唯我独尊。”
  寻也收了气,吐纳了几次,缓缓睁开眼,轻抬了嘴角,道:“九阳神功?那是什么?我只听过火相九转神功。似乎你知道的武功绝学还挺多的,比如,降龙十八掌?”
  火相九转神功?那不是寻曾经修练过的么?不提,不可以提以前的事。降龙十八掌?我什么时候有跟他说过这武功?难不成这里也有洪七公的绝学?
  “呃?降龙十八掌?道听途说。”我挤眉弄眼的瞎唬弄。
  除了内功心法,还有的就是那剑招,首选的肯定是那蝶宫的绝学――蝶影剑。而这档次居然被降为和开心一个层次,要沦为和他一起扎马步,由寻亲自监督。寻很忙的时候,就会换成白骨精、木木,其两人对于监督我和开心练武,是乐此不疲,白骨精是因为有得玩,木木是因为有钱赚。
  那一招一式,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人练的,那一弯腰一劈腿,对我这一把老骨头而言,简直就是强人所难。还要求剑招古朴浑厚,有阴有阳,亦刚亦柔,疾趋疾退,破绽要罕见,势道要雄浑,剑尖上需幻出点点寒星方可。
  别看开心人小,而武出的一招一式,都犹如鹤立鸡群,而我的姿势极为不雅观,宛若老母鸡展翅,再怎么飞也飞不高。
  蝶影剑分为十二式,修习此剑法,要旨在于一个“悟”字,每一剑一式亦可变幻无穷,临敌之际而要将招数忘得越干净越好。还好只有十二式,若真是像胡铁花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有七十二招,我想不用临敌之际,我亦忘得干干净净。
  在两个变态的折磨下,搞得我近几日灰头土脸,累得全身都要散了架。话说,我真的吃不了这苦,真的不想在练下去了。又不要做杀手,练了那么高的武功干嘛?
  相应地,每晚总会上演一出戏――色诱美男计。
  坐在美男的大腿上,双臂死死地缠着美男的脖子,我憋着嗓音,用嗲到自己都想抽自己几耳光的声音柔声道:“夜,我能不能不要学那些武功的招式?”
  “不行。”美男一边笑着,一边严辞拒绝。
  “夜,有你和开心保护我就行了,我要学会武功干嘛?”温柔攻势继续进行中,我将额头抵上某美男的额头。
  “因为你不能很好的控制你体内的强劲内力,这样很容易会伤了自己。”美男的唇忍不住地轻啄一下我的唇。
  “那我以后尽量不动怒,这样我就不会暴走了,内力就不会到处乱蹿,我这样就不会伤到自己。”投之以木挑,报之以琼瑶。我也开始啃咬美男的唇。
  “不行。”美男媚笑着,但仍是很坚持。
  “夜,你看人家的这双玉白嫩手,都长老茧了。”我将我的一双根本就不是什么玉白嫩手的魔爪伸了出去,在美男的眼前乱晃了几下。
  “木木有秘方,包你满意,用了之后,定比眼前的还要又白又嫩。”美男捉住我的魔爪亲吻道。
  “不要,木木太黑了,我们家本来就很穷,不可为了这点小事而乱花银子。”天啊,我居然噘嘴了。
  “没关系,那点银子我们还付得起。”美男还在坚持。
  我离开美男诱人的怀抱,站起身,厚颜无耻地将裙摆撩上老高,露出自认为还算不错的美腿,并翘上了桌子,朝美男摆了个自认为又风骚又性感的姿势,嗲声嗲气地道:“但是,这样人家的两条性感美腿会变成X罗旋腿,那样会很难看的,人家不要嘛……”
  “美人计……对我来说……不管用的……”美男已经把持不住,也立起身,抱起我,但还死鸭子嘴硬。
  “是吗?那你抱我往床上躺做什么?”我不依不饶。
  “你说呢?”美男做事向来是只做不想……

  琐事多
  唉,芙蓉帐暖度春宵,怎奈春宵苦短日已高。
  白天要进行魔鬼训练,晚上偶尔还要运动运动。话说,我是人不是神。这该死的,为什么美人计到了我身上就不管用了呢?反到被施了美男计。
  如果以为我到了这里,日子会过得很舒坦,很逍遥,那就是大错特错。全蝶宫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给我好脸色看,白骨精、木木和霍采花,至于霍采花自前两日被我河东狮吼臭骂了一通,再加上我这几日因学武功而火气更大,有三天都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其余的人见了我多半是仇视的表情,搞得我象是杀人放火万恶不赦的歹人。所以,接二连三的琐事会不断地发生。
  第一日,英姿飒爽挥完剑招的我,大汗淋漓,想要泡个热水澡,便请某婢女帮忙提几桶热水来,告知我要沐浴。结果,她给我提了几桶滚烫的开水来。
  望着那满桶冒着热腾腾水气的开水,我顿时觉得好笑,想烫猪啊。于是,我立在门口,将她重新召唤来,道:“劳烦您再帮我去打几桶水。”
  既然“愚笨”地不能明白我的意思,那么我就“勉为其难”涵养很好的一直教导到她懂为止。
  未久,房内整齐的摆放着几桶冰冷的山泉水。于是我又笑着立在门口,风情万种地将她再次召唤过来,眯着眼微笑道:“劳烦您再帮我去打几桶水。”
  片刻之后,她又给我提了几桶滚烫的开水来。于是我再次微笑着立在门口,对她说着同样那句话。如此反复几次,她累得受不了,终于在第五次将不冷不热温度适中的洗澡水给我送来了。
  我依在门边,给了她一个万分灿烂的笑容,道:“您辛苦了,劳烦您将屋内多余的这十几桶水全提回原处吧,否则,到了晚上夜使大人回房,会责怪我乱丢东西。谢谢!”
  她几欲发作,碍于寻的面子,但又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自认倒霉。她咬着牙,将屋内多余的水一桶一桶提回原处,待余最后一桶热水时,我让她将这桶热水留下了。
  我很态度很诚恳地对她说了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您辛苦了。”
  说完,便关了门,房内,我坐在水温适度的温水里,尽情地高歌欢唱“喜涮涮喜涮涮”。
  此后,我需要某样东西,某样东西送达的速度会超过DHL全球速递。
  第二日,我把将军带到溪边洗澡,让将军这个爱干净的家伙纵情地在水里折腾。蓦地,某个隐忍了多日的三八女人出现了。
  阳光很刺眼,我稍稍眯了眯眼,方能看清眼前的她。似乎她今日穿的依旧很清凉,我暗纣,蝶宫出了个像她这样的风骚女人实在是对不起这响当当的名字。可是谁叫她是前任宫主的女儿现任宫主衡成的妹妹呢?
  “姓洛的,整个蝶宫的人都不欢迎你,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你脸皮真是够厚的。我要是你早就离开了。”
  我现在也算是个剑客,要做到剑亡我亡的境界,给点面子,我捡起了被我丢在地上的剑,站起身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嗤,幸好你不是我。不过,论皮厚,我想这里没有能超过你。”
  “你……”衡敏气地浑身发抖,举起剑对我尖叫道:“牙尖嘴利。在花神祭的时候,我就想一刀杀了你,像你这种只会害死岑的女人,根本不配待在岑的身边。”
  “你若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我有些心虚,毕竟我不知道她的武功如何。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怕么?上次在花神湖,若不是迷情蝶救了你,你还有命活到今日?今日我看谁来救你?”
  从她恶毒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杀意。现在这里除了我和她之外,就是将军,可是将军呢,怎么突然不在了?我稍个不留神,她已经举剑往我这刺了过来。
  将军这只小色狗又不知跑哪去了,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两日,刚学的蝶影剑,那就试试吧,打不过也得打,我怎么能在这个三八面前低了头,况且要是我暴走了,她还得求我呢。
  来回几招,我陷入了一种被动的局势,一直居于下风,如果再打下去,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铁定输了,说不定真被她给做了。
  我怎么还不暴走?
  蓦地,我注意到了她头上的一根簪子,转念一想,如想取胜,只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了。随即剑招连变了五路后,于是我一剑送上,横削了过去,直撩下了她发髻上的那根簪子。一刹那,她那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垂落下来,她大惊,一下子乱了阵脚。
  此时,某彪悍动物狂声嘶吼,猛地向她扑了过去,将她扑倒在地,她手中的剑也随即跌落了出去。待我看清那彪悍动物,原来是将军。将军浑身湿渌渌地张着嘴以牙正抵住她的咽喉,她恐慌了,一动不敢动。
  “将军,我的好将军,亲亲,果真没白养你。”我赞赏了将军,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衡敏那熊样,嘲讽道:“人算不如天算。眼下,谁可以主宰谁的命啊?”
  她一脸惶恐,甚至不敢开口。我很小人,很“人仗狗势”,当别人势头一过被我反欺压时,我会将这劣质挥发的淋漓尽致。上次被她给打落水的事,我还没跟她算呢,趁这个机会,跟她算清了。
  我轻拍了两下她美丽的脸蛋,奸笑道:“呵,如今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今日我不打的你满脸桃花开,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先来试试这两天练的点穴大法,先定了你再说。”说着,我便抬起手在她身上七戳八戳地比划了几下,正想试试那点穴大法管不管用,好歹我盯着那裸体的人体穴位图研究了好久。
  突然她更慌了,忍不住地颤声道:“你……不要乱点……那是膻中穴……你不要乱点……假如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岑和……我哥……都不会放过你……啊……”
  我还没点,她叫什么? 听她的尖叫声,貌似将军的牙又使了点劲,不知是像刚才一样仅仅只是将牙磕在她的颈间,还是真的有使了力的咬住?血腥啊。
  思纣了一下她的话,也对,万一她真的被我点挂了,我对寻也无法交待,寻对死去的老宫主无法交待,对衡成也无法交待,所以,此法放弃。我还想用剑挑了她身上的衣服,让怎么来到这个世上,就怎么在这给我好好地躺着直到天黑,但又想到万一她像小龙女一样被人给非礼了,我又要负责。话说我真的不太适合做女魔头,心慈手软,算了,还是绑了她。
  “好吧,看在我们家小夜夜的份上,我今日放你条生路,不过,有个条件,就是你得给我学唱首歌。”很满意地看着她从一脸惶恐到一脸惊愕再到一丝欣喜地眨巴着眼睛,我撕了她的裙摆几个长条,将她的双手双脚全给绑上……
  很久很久以后,我留下将军好好“照顾”她不能出意外。临时走之前,我给她来了一个特别响亮叭唧口水吻,尔后,独自一路朗声笑着回到卧房内,耳边依旧很清晰地能听到某个三八女人一直以高难度的颤音所唱的歌曲:“……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难怪当年那么多人喜欢听这首歌,真的好有成就感,原来这首歌可以这样听……
  之后,我听说某女人经常夜里做恶梦,发誓要杀了天下间所有的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将军怎么“照顾”她的,但我只知道将军除了有撕咬布料的习惯之外,还有就是很会模仿人。
  女人找你麻烦也就算了,最多小肚鸡肠些,如果男人也找你麻烦,那铁定是个大麻烦。
  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那麻烦就来了。
  第三日,今日施计,让将军去伺侯白骨精,我和开心方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怎奈这片刻,也不得安宁。瞧,那金木水火土五只蝴蝶,已列队整齐的来到你身边,说白了就是来找你麻烦的。
  “既然你已经来到蝶宫,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在这安然的待下去。”
  “切,谁说我要在这待下去?等他做完他该做的事,我们自然会走。”我嗤道。
  “不可能。”那个叫老土的人首先叫了出来,他的代号貌似叫土蝶,还真是有够老土的。
  “老妈,怎么回事?”开心拉了一下我的衣裙,疑惑道。
  “没事。”我拍了拍开心的手以示安慰,对他道:“去找你木木姨和追忆。”
  “哦,老妈,要是他们欺负你,你就用降龙十八掌劈了他们,你那招很厉害的哦。过年时,茅厕都被你打塌了。”开心临走之前,拉下我,轻轻地对我说了这句。
  什么降龙十八掌?为什么开心也跟我提这个降龙十八掌?我什么时候会降龙十八掌了?啊?那茅厕是被我给毁的,还是用降龙十八掌给毁的?难道我……也有像使过司神剑一样打出过降龙十八掌……
  打发走了开心,终是要面对这几个难缠的家伙,若今日不解决,日后定不得安宁,而我也不想为了这事让寻烦心。
  “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这几个臭家伙不找我单挑一架是不会罢手的,不知道他们是想群挑我一个,还是一个个单挑我一个。
  “请你离开蝶宫,离开夜使。”吹萧人,他叫水蝶,貌似算是五行蝶之中最有风度的了。
  “凭什么?我是他的妻,你们凭什么要我离开我就得离开?论相识,论感情,你们凭什么让我离开?”我恼道。
  “凭什么?就凭你会毁了他,你会害死他,这还不够么?”金蝶,这人叫金蝶。五行之首,口气都比其他几人来的要重些。
  望着他白晃晃的头发,我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大声,嗤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这群自以为很忠心的属下,说好听点是为了他好,不想他死,说难听点你们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蝶宫名震江湖的盛名。你们有没有为他考虑过,他是怎么想的?他有什么样的打算?他想过的日子是怎样的?有没有想过?”
  “你……”木蝶强压着火气,道:“早就听闻你能说会道,今日我们几个不是来跟你比口才的,再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
  我斩钉截铁地道:“想我现在离开这里,离开他,我也是三个字:不可能。”
  “不用再和她废话,先斩后奏,逼不得已,那就杀了她。若是夜使怪罪下来,我火蝶一人承担。”说话的是在竹林就说要杀我的的那个火蝶,他目光一转,已拔剑向我冲来,道:“拔剑吧。”
  这家伙难怪叫火蝶,脾气真够火的,说动手就动手。这几只蝴蝶不是衡敏,更何况今日百战百胜的将军不在身边,我只不过才学了一两天的皮毛,话说连剑的正确舞法还没搞清呢,若是我和他硬拼,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以卵击石。
  在他的几剑攻势下,我没有应战,而是往后节节退去,连避数招,没想到这几日的功夫终也不算白练的。但我却没料到此举反而激怒了火蝶,我眼睛轻眨,他的剑已指向我的罩门,害得我个踉跄,往后栽去,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人给接住,又窝在一个男性的怀抱里,与此同时,眼前多出一支剑横空而出,将火蝶的剑挑向他处。
  我好容易正了正身,刚想说声“谢谢”,却在看清他的相貌之后收了口,又是他,那个小帅哥衡成。
  “似乎你习惯性往后倒,而且都算准了会有人接你,两次了。”他嘴角轻抬,勾出一个妖媚的笑容。
  望着他的笑容,瞬间我有点恍惚,他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调戏大姐我啊?
  衡成一剑平平刺出,使出了蝶影剑的第一式“清风蝶影”。衡成出手狠、准,且奇诡见长,在火蝶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落败在他的 “蝶影双飞”下,方才的几战皆是如此。我没料到这家伙只不过双十年华,功夫竟却如此了得。
  在火蝶挫败之后,双方住了手,便听见齐刷刷地五声响起:“属下五行蝶拜见宫主。”
  衡成厉声道:“意图伤害夜使夫人,你们可知罪?”
  五人皆不吭气,沉默以对,想必不想与衡成正面起冲突。衡成望了我一眼之后,便冷眼扫视他们,再度开口:“你们先下去吧,此事夜使自会定夺。”
  仍是齐刷刷地五声响起:“属下遵命。”
  五只蝴蝶走了,现场只剩下我和那小帅哥。瞧见这五只蝴蝶藐视小帅哥的行径,我倒有些同情他,替他打抱不平,人长得帅,功夫又了得,而不得势的狗屁理由竟是年纪太轻,难以服众。
  小帅哥挑了挑眉,道:“夜使夫人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我脸上有东西?”
  我尴尬地一笑:“多谢宫主相救。”
  小帅哥一脸诡笑地望着我,道:“哦?那你想怎么谢我?”
  啊?小帅哥好道貎岸然。想到那晚我的失礼以及刚才的落难,貌似展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很弱的一面。
  “这个……”我语结。
  “这一两天,听说了你的丰功伟绩,昨日,又让敏敏难堪了?不过她那性子的确是要收敛收敛。”他笑道。
  “井水不犯河水,是她们先挑衅的,有时候做人不能太乌龟,该反击的时候就要反击。更何况我和夜之间的事,任何人也无权插手。”我低着头,脚下不停地蹭着石子。
  “是吗?”他剑眉紧锁,言语中有所无耐,道:“按你的说法,我这并非是救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望着衡成脸上那抹无奈的苦笑,我心中猛然收缩,他说得这是残酷的事实,他再度提醒了我,我的存在只会让寻加速死亡,而寻死了,对他是利大余弊。我只觉脸部肌肉一僵,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死灰色。
  “你还好吧?方才,他们有没有伤到哪里?”他关心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多虑了,夜对你的忠诚,在整个蝶宫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更明白,不是吗?”
  他侧头望着我,一言未发,眼眸幽深。
  半晌,他的嘴角微微牵动,只听他深呼一口气,道:“你很特别,我很羡慕他。请帮我带句话给他,下个月的武林大会,武林盟主一位,我定会全力以赴。”
  武林大会?对哦,神剑山庄的陆青侯死于情杀,那武林盟主一位虚席以待,寻是想他以此扬名,打开如今的僵局,不为是个好计策,看来他要狠下功夫了。
  “好,加油,祝你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他咧了一个倾倒众生的邪恶笑容,道:“嗯,下次无论走路还是被人追赶,都要小心了,我可能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托住你了。”
  “……”
  这……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又调戏大龄已婚女青年。
  我将衡成的话转告给了寻,寻的脸上绽放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尔后,类似于这几日的麻烦锁事很多很多,貌似寻在蝶宫受女性欢迎的程度真的不亚于当年在京城。以前,寻对每个女人都是冷脸一张,但自从遇上了白骨精之后,可是学会了春风抚面的笑脸迎人,你说他那种杀伤力的笑容,有几个女人能禁得住诱惑?放眼整个蝶宫也就是木木一个人,那厮眼里除了钱还是钱。
  对于诸多琐事,我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他们知道这蝶宫内会搞怪的不只白骨精一人,还有一个人名叫洛宝,一条狗叫将军。胆大的要么你就来试试,胆小的你就能躲多远躲多远。寻对于我背地里的这些小动作,心知肚明,总是阴险的不说破。
  更奇怪的是,每一天,越来越多的人找我打架斗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害得我不得不使出自己所学到的三脚猫武功,长此下去,若是突然某一日无人到我门前滋事,我还颇不习惯。而寻对于此种情形,皆以视而不见的态度,而我又不想他为此事而挂心。最终,以我万年不死无敌小强的生存手则,对他们一一还击。有些人就像衡敏对我唱的那首征服一样,已经臣服于我的脚下,而有些人,例如五行蝶,实在是食古不化,打也打不过,所以也就这么算了。
  整日的操劳,某日却换来了寻戏谑地一句话,差点没让我吐血。
  “洛,你可曾发现你近几日武功大增?比如,逃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呃?我说大哥,那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好不?什么叫逃跑?就算你把白骨精当偶像,也不致于以这种方法来训练你老婆成为功武林高手吧……

  凤凰血
  渐渐地,白日里见到寻的次数是越来越少,除了蝶宫内的一些事务,他的精力全部放在陪衡成练功上面,为了是下个月的武林大会。
  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刚坐下猛灌了一口水,就听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一望,一惊,口中的水幸亏及时咽了下去,否则定会被呛着。是寻,不过今日他很奇怪,居然易成了夜寻欢的面容。
  我会心一笑,大声道:“怎么突然有空,不用陪衡成了?你不用来监视我,我很用功的。”
  他朝我灿烂地一笑,走过来欲拥住我,那瞬间,我闻到了一种香气。
  猛地,我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迅速抵住他的咽喉,凶神恶煞地道:“死狐狸,你又皮在痒?”
  “唉,想尽法子只为抱你一下而已,都那么难?你怎么看出来的,前一会还把我当成他的,我以为你会思念这张脸的,见到这张脸会开心的。”他哀声连连。
  我当然会思念这张脸,寻有时为了逗我开心也会易成那张平凡的脸,而今这事换成霍无影这么做,我却觉得有些仓惶。
  “你去死。下次,要再让我瞧见你易成夜寻欢,小心我劈了你。”我伸手从他脸上揪下那块人皮面具,嗤道:“技术是不错,但是注意下你身上的追蝶香吧。”
  “啊!这样啊,难怪日使说你的鼻子赛过将军。”他笑道。
  “你丫的找抽是不是?”说着,我右腿横扫出去。
  他嘻笑着,身手敏捷地往后跳了几步,躲过我的“无影脚”。随即他的笑脸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低目垂眉,叹息:“果然还是他对你最了解,就连教你武功也与众不同。他们还在找你麻烦么?你们真的打算要离开这里?”
  “嗯,还好。等他的事解决完了,我们会离开这里。”我微笑着应道:“咦,你怎么不去盯着你徒弟方起?”
  说到当日那方起,还真得找过来了。不过呢,霍无影训练他的方式也与众不同,对他这个徒弟也颇为满意。而开心与他呢,时常也会因为追忆两人大大出手,为了防止两个小屁孩真得搞出什么事,都是隔的远远的,要想见一面,难。
  “今日轮到他习字。”他答道。
  “哦……”
  望着霍无影那十分俊美面容,宛如雕琢过一般,而此刻却一脸失落,我心底竟泛起了一阵涟漪。这些日子以来,霍无影对我的态度与初识早已不同,至于他对我是否有心,我想我不是瞎子,寻也不是瞎子,我一直竭力地逃避去触碰这类敏感话题,我只希望他永远不要跨越我们还是朋友这条鸿沟。
  气氛凝结,我正考虑如何打破这僵局,门外传来了追忆稚嫩的声音:“大叔,日使爷爷请你过去一趟,有急事找。”
  白骨精找我?唉,最怕见他了,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日使他找我什么事?”我蹲在追忆的面前,抚了抚她粉嫩的脸颊,小东西真是个拗性子,明知道应该叫我一声洛姨,便为了不要做开心的老婆,却始终坚持等她长大,等我变回男装,娶她做老婆。
  “追忆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为了寻哥哥身上的那块血凤凰。”追忆回道。
  寻哥哥?要命,这小东西为什么要叫开心寻哥哥,听到这声寻哥哥,我满脑子里充斥地都是童年白映雪这样叫寻的景象。
  “开心身上的血凤凰?怎么回事?”好好的白骨精为什么会找我问关于血凤凰的事?
  “方才寻哥哥非要将这个送给人家,说是给人家的定情信物,可人家不喜欢这个,我喜欢他身上的那块血凤凰,可是他死活都不肯给我,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和大叔你根本就没法比。后来,我们两人在抢夺那条血凤凰的时候,被日使爷爷看到了,就问寻哥哥这块玉哪来的,然后就说到大叔你了。” 追忆从颈间掏出那条项链,我定睛一看,正是我送给笑笑的朱雀石。
  “走。”我让追忆在前面带路,示意霍无影一齐跟去瞧瞧怎么回事。
  这一次,我以为白骨精会易成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让我惊愕的是,坐在眼前的竟是一位中年大叔,待他自我介绍了后,我方知他便是白骨精的真身。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40多岁的男人,正处人生黄金年龄段,当初夏仲堂那成熟、稳重、安定的气质,让我仰慕了很久。望着眼前这位同样成熟、稳重、气定的男子,我轻挑了左眉,再次感叹,这个时空下的极品真是多,无论老的少的。
  “坐。”白骨精一改往日嘻哈风格,眉头深锁。
  我坐下,恭敬道:“雨叔召洛宝前来不知所谓何事?”由于和白骨精混的比较熟,我又不是蝶宫的人,对他的尊称则是一声雨叔。
  “这可是你的东西?”白骨精表情凝重,手上握的正是夏之洛娘的遗物,那块血凤凰。
  “正是。”我轻点头。
  “你打哪得来的?是原本就是你的,还是从何处得来的?”他又问。
  我不禁也蹙起了眉头,暗纣:记得当年夏仲堂弥留之际,一直唤我凤,还说什么要凭这血凤凰去找她,而那日碰到的那几个怪人也叫我凤千吟,今日白骨精又一反常态,向我询问这块血玉的来历。这块血凤凰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貌似这血凤凰有什么来头,或是隐藏了些什么秘密?否则何以白骨精这么重视?
  白骨精见我沉默不语,又道:“你不要随口搪塞我,这块血玉是你捡来的。”
  “不,这块血玉并不是我的东西,是我一个逝去的朋友在临终之前相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东西,若说它是我的,其实非也,若说它不是,我这具身体又如何作解。
  “哦,原来不是你的东西,可惜了,可惜了。”白骨精将那块血玉对天仰望,叹声连连,一脸失落的神情,既而又道:“那你可知它的来历?你那位朋友既然能将如此贵重的东西在临终之送于你,你和他的关系非浅,他是否告知你这块血玉的来历。”
  我的眉头蹙地更深,摇了摇头,道:“不曾,雨叔有话不妨直说。”
  “唉,这块血玉,我也是曾听我的师尊有提及过。当时我还很小,他说这世上有一个神秘的族人叫做凤凰族,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据说喝了他们的血可以延年益寿,百毒不侵,世人将他们的血称为凤凰血。无论是朝庭亦或是江湖中人,都想找到那个族人,只为尝一口他们的血。历朝历代,人们寻找凤凰族人足迹的热情甚至超过了那四块神兽之石,毕竟皇家之物难求,这族人尚是可寻。可惜多少年来,终是无果。渐渐地,有些人认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这样的族人并不存在于世。”白骨精深叹了一口气,道:“这听起来又好笑,又匪夷所思,原本我也不相信,但今日见了这块名为血凤凰的血玉,我才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我的师尊说,他也是曾听说,凤凰族身份极为崇高的人才会拥有一块这样的血玉,红艳似血,里面有一个凤凰,透着光,从不同的角度看,那只凤凰便犹如活地一般,昂首直冲九宵。你看,你这块血玉……”
  望着那鲜活的凤凰,我心中咯噔一下,现在心中所想与白骨精的意思不谋而合。这血玉何以什么不好叫,偏偏叫血凤凰?为了求证,我便开口道:“雨叔的意思可是说,拥有这块血玉的主人有可能就是凤凰族的人,而且身份极为高贵?”
  “正是此意。虽说我不能确定如何解岑儿身上的血影之毒,但若是找到他,借他的血姑且试一试,可惜你说他已经死了。唉,这也许便是天命。”白骨精深深一声叹息。
  听完白骨精的话,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往上蹿。
  血玉是夏之洛她娘洛吟心的,如果说洛吟心是凤凰族的人,那么夏之洛的血也就是凤凰血,那么我的血也就是凤凰血……
  刹那间,脑中骤然浮现了洛吟心对童年的夏之洛所说的话:“洛儿,你要记住,无论是何人,你千万莫要让他尝你的血。”
  莫要让他尝你的血……
  笑笑有尝过我的血,司行风有尝过我的血……难怪呢?难怪管焰城没有出现黑寡妇的异状。难怪曾经我和寻住进黑店,遇到迷香,我却一点事也没有。寻不是因为黑寡妇的毒被血影吞噬了,而是我根本就是百毒不侵,我根本就不曾中过黑寡妇……
  我应该高兴才对的,寻有救了,世人找寻了那么久的神奇凤凰血,竟然就是自己的血,为什么我现在只觉得浑身冷颤,以及无尽的恐惧?为什么?以前我总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何以凤凰族的人那么难寻?如果我说了我的血就是凤凰血,这无非是向世人昭告了我是稀世之宝,等着他们一脸贪婪的寻来,只为了尝一口我的血,届时蝶宫大乱,我和寻,开心,追忆,我们一家人为了躲避这些人而四处颠沛流离……
  我一阵恍惚,要怎么办才好?
  “老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开心用手在我眼前探了探。
  我回过神,正了正色,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些失望而已,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丫头,也不必太失望,今日凭这块血玉得已证实,那族人尚存活于世,这就已是希望。唔,等成儿的事过了之后,老夫也准备动身去寻一寻,这块血玉可否借老夫一用?”白骨精道。
  “雨叔尽管拿去便是。”我顿了顿,又道:“洛宝还有一事想请教雨叔,假若你寻得了凤凰血,你会怎么做呢?”
  白骨精沉思了片刻,道:“喂血!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方法,尽管不一定有用,但试总是要试一试。”
  喂血……
  以练武为由,我带着开心和追忆,与霍无影一同告别了白骨精。回屋的路上,我一直思纣要找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寻去喝我的血。
  蓦地,追忆叫了起来:“寻哥哥,你那块玉被大叔送给日使爷爷了,我身上的这块你就不能再要回去,不然你就是小狗耍无赖。”
  这句寻哥哥终于让我回了神,我对开心道:“你什么时候让她这么肉麻的叫你?不是让你改姓夜了吗?”
  “老妈,最可怜的就是我了,一会姓这一会姓那,你自己听听,心哥哥,开心哥哥,哪个不更肉麻,听得我心一跳一跳的。夜哥哥,野哥哥,这听了象是在叫我吗?野哥哥,我又不会像你一样,到处乱劈腿。”开心回道。
  “你个死小子,敢这样说老娘我,你又皮痒了,欠修理?”我给了开心一记爆粟。
  “劈腿?什么叫劈腿?”霍采花又来求知了。
  “劈腿就是……唔唔唔……”开心真是个长舌的家伙,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省得他乱说了什么话,让霍无影有所误会。
  打发了开心和追忆,我给了霍采花一个解释:“劈腿就是劈腿,没什么的,你练武的时候多劈几下,就是那样而已。”
  “是吗?”霍采花不大相信。
  “信不信由你。哎哟,打坐时间到了,我先闪了。”勿勿话别霍采花,因为我得留点时间回去想想怎么让寻不起疑心喝下我的血。
  夜幕降临,寻回来了。
  我忍着左臂上伤口的疼痛,将我好不容易搞得一碗血端至他面前,嘻笑道:“来来,夜先生,快把这个喝了。”
  他望着这碗鲜血,眉头深锁,抿了抿性感的薄唇,疑惑道:“夜夫人,能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血啊,夜先生。”我仍是保持着微笑。
  “什么血?夜夫人。”寻又问。
  “鹿血,夜先生。”我哂笑。
  “鹿血?夜夫人意欲何为?”寻挑着剑眉再问。
  我往寻的腿上一坐,在他俊美的脸颊上以指尖轻轻滑过,道:“夜先生,这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而我现在就是如狼似虎。来嘛,喝掉它。”
  喝吧,不管有没有用,只要你喝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此时,寻一脸怒气,宛如黑云罩顶,我知道我这个烂法子实在是有够烂,而且这样很容易折伤男人的自尊,但是除了这样,我还能找什么借口可以让他来喝血的?只要他喝了,他男人的自尊之后我给他慢慢地补回来。
  但寻这回真得生气了,他幽眸一凛,表情却还是平静如常,他拿开我手中那碗血,抱起我,便往内屋走去,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几句话:“夜夫人这是对夜某的不满了?那现下我们就来试试,是否夜某真的让夜夫人失望了,真的有所不满了。”
  我眼明手快地拉住了那隔栏,却被寻无情地掰开。
  “夜先生,等一下,就算要试的话,你也得先喝了那碗血,而且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说得那么神奇,你好歹也要让我见识一下。话说这鹿血主治的东西很多,它含有品类齐全的氨基酸、维生素、脂类、微量元素等,可补充人体所必需的多种营养物质,可以补虚、止腰痛,鼻衄、跌伤、狂犬伤,大补虚损,益精血,解痘毒、药毒,对心悸、失眠、健忘、跌伤、风湿、类风湿功效显著,最重要的是能促进新陈代谢,改善大脑功能,可以提高免疫力、抗疲劳、延缓衰老等等,还有……”我想尽了脑中一切所有药品广告中的功效词,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却在看见寻裸着上半身坐在我面前时住了嘴。
  寻的嘴角向上轻抬了抬,望着他这副性感迷死人的模样,我只顾着看他腹部的那六块肌,竟忘了后面还要说什么。
  他沙哑着声音,低沉如磁,凑在我耳边吹着气,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结巴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行,眼前我一定要定,做到色即是空,让他喝了那碗血才是最重要的,我慌张地跳下床,跑到外屋,小心翼翼地又将那碗血端了进来,可怜惜惜地对他道:“喝吧,我守株待鹿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头笨鹿撞死在树上,好不容易才搞了这么点血,不然我就白忙活了。就当你行行好,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喝了它,好吗?”
  蓦地,寻大笑了出来,一手从我手中接过那碗血,另一只手轻捏着我的下巴,性感地扯了扯薄唇,道:“是吗?那明日我倒是要去看看,哪头鹿这么笨?”
  他说完,便一口仰尽那碗血,亲眼瞧见他喝掉那碗血,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寻的唇上沾满了我的血,显得格外妖艳,我刚想用丝帕帮他擦尽,岂料,他甩手扔了那空碗,猛地将我扑倒,轻啄了下我的唇,邪恶地笑道:“用这个帮我吮干净。”
  吮就吮,这可是我的鲜血啊,每一滴都是千金难求,呜呜呜,不能浪费了……

  血咒
  唉,昨夜,我被寻给狠狠地“惩罚”了,导致今日腰酸背痛腿抽筋,我也深深地认知到某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拿来刺激男人的。唉,看来我那血更甚鹿血,功效赛过十全大补丸。
  不过,今日也刚好逃过魔鬼训练一劫,正乐得想多赖会床,可惜开心一早就来“叫床”了,所谓叫床,就是叫我起床。
  “老妈,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不用学武。”开心一脸兴奋地跳到我的床沿。
  “哦?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我坐起身,双眸顿时闪亮了起来。
  开心摊了摊手道:“你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老爸肯定不会再让你习武。你瞧,笑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连走个路,姨父都担心她摔着,都是用抱的。你试试嘛,铁定管用。”
  听到开心这么一说,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开心的建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不是说我想生就能生的啊,我是很想生啊,但肚皮不争气啊,而且有些问题真的难已启齿。
  蓦地,外屋的门被猛地撞开了。
  我张望着,就瞧见寻脸色阴郁,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
  “爹,你不是和成哥哥在一起么?”开心笑眯眯地跑过去。
  寻拍了拍他的头,道:“乖,先出去,爹和娘有话要说。”
  开心走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住了。
  他的剑眉深锁,生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紧紧地抿着唇,轻轻坐在床沿,执起我的左手,将我的衣袖往上撩起,上面正缠着纱布,映出点点血迹。他知道了,我感觉到他熊熊怒火已狂炽地焚燃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你昨夜是怎么和我说的?”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我……”我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开口,昨夜对他撒谎那伤口是我不小心摔伤,蹭破了皮,只不过才了几个时辰,他就已经发现了。我深呼了一口气,道:“为何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为何?血凤凰在我师傅那里,这事岂会不知晓?”他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他的双手已扶上了我的肩,痛心道:“洛,这不是要瞒我的事,你知道……”
  我哑着嗓音打断了他:“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喝吗?”
  “不会!若我知道那是你的血,我一滴都不会喝。我说过了,生死我早已不在乎,我怎么会让你伤害自己而去那种傻事。”他盛怒地黑眸中充满了怜惜,声音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瞬间,我被揽进了温暖的怀抱中,他的双臂紧紧地拥住我。
  “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要你为了我去这种傻事。”他声音里有些哽咽。
  “只要你能活着,我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不在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脸贴在他胸前,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爱怜地帮我拭去眼泪,拥着我的臂收地更紧了。
  “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知道么?还有,不许对任何人说你是凤凰血。”
  “嗯,不会的,我不会说。”
  “以后不许再做傻事。”
  “嗯。”
  喂血的事件告以段落,本来我还想给寻再多喂几次,但是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今后想他再碰任何鲜红血色的东西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帮我重新上了药,那药涂在手臂上清凉而舒服,减轻了伤口酌热的刺痛感。之后让我乖乖地躺下多休息,还仔细地掖了掖薄被的被角,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道:“大哥,再过几日就要小暑了,你想热死我?还是你打算让我修练什么避暑的绝世内功?”
  在我的调笑下,他的脸竟然红了,我真是有好久都不曾见着他这可爱的一幕了,我笑地更加放肆了。
  “你……”他憋红着脸,愤愤地哼了一句:“伤口没好之前,都不许习武。”
  “哦耶!么么,老公!”我给了他几个骚包的飞吻,目送他害羞地离开了。
  其实我的瞌睡虫早已被开心赶跑了,再加上寻知道了喂的血,这会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开心说的话一直在脑中盘旋,其实并非为了逃避练武,而是我真的想要一个与寻共有的孩子。为了弄明白为何自己一直未能受孕,我找上了木木。
  自从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之后,我再次叹息,她不应该练什么长春功,如此明艳动人的美人儿,却是一副孩童的身体,真是暴殄天物。
  之前早就有所闻,木木是这蝶宫内的又一个怪胎,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三不医:没钱不医,不喜欢的人不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然后无论何人来看病,看什么病,只要你能出的起价钱,她就给你看,因为银子可以让她心情愉悦,她心情一愉悦就可以喜欢出钱人。
  霍采花和我提及木木有个黄金屋,那里面收藏了很多天下间的奇珍异宝。
  今日所见,叹为观止。
  首先就是那屋子门梁上那让人咋舌金灿灿的金字招牌:藏金阁,据说这三个字是用真金做的。
  进了屋,望见那一排排架上交错放着的各类古董摆设,墙壁上挂满了做古名人的墨宝,还有满地乱滚的珍珠、玛瑙……最夸张的就是她的那张床,据说也是黄金打造的,天啦,那要多少黄金啊……
  第一次,我见识到什么叫奢侈,无语地好想望天……
  木木正在奋力地擦着她的黄金床,我思量着该如何开口,却不经意地瞥见她的梳妆镜台上摆满了香粉盒,之所以那些香粉盒能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但凡只要是见过一次,便难以忘怀。那巴掌大小,泛着妖异蓝青色,蝴蝶状的香粉盒,除了追蝶香还会是什么?
  她怎么会有追蝶香的香粉盒?霍采花是不可能对她下手的,而且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过那种香气。
  我忍不住地拿起一盒,打开,放在鼻下闻了闻,不禁惊愕,这香味和霍采花送我的那盒有很大差别,若是按等级来分,我手中的这盒才是上上品,而霍采花送我的却只能算是中上品。我又打开了两盒,同样的,仍是上上品。
  我狐疑地看向她,她也注意到了,停下擦床的动作,丢下手中的抹布,站起身,向我走来。盯着我手中的追蝶香,她怔了数秒,嘴角微微轻扯,很快地,一双美目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痛。
  痛?何以她眼中会有痛?
  “这香粉……”我顿了顿,如果说我见过有点突兀,于是改口道:“很好闻。”
  “多谢缪赞,我做的。”她轻嗤了一声,接过那香粉放在鼻下细细地闻了闻,脸上呈现了一抹苦笑,又道:“呵呵,这追蝶香我做了很多盒,在这里的全都是精品,可惜我却不能用。”
  我大惊,她做的?追蝶香竟然是她做的?刚才她眼中的痛,还有那脸上浮现的苦笑……难道她喜欢霍采花?对于我这个想法,我有些震惊,或许是我多想了。
  “为何?”我真想咬掉我的舌头。
  “呵呵,为何?”她又苦笑了几声,道:“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你若知道这香粉的用途,自会明白。”
  山月无知,水风无觉?
  她悻然将那粉盒丢下,转头又去擦那皇金床。
  我愣在那半天不动,盯着她不停忙碌的双手,心中感慨万千。苦恨年年压金线, 为他人作嫁衣裳。或许只有满屋的黄金,才能掩饰她心中那绵绵无尽的情意。
  “祝你早日修练成长春功!”我又忍不住地多嘴了。
  她惊愕地抬起台凝视我,黑眸中闪烁着无法确定的情绪,未久,她又埋头继续擦她的黄金床。
  “木木……我……”望见她在那擦金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我那事。
  “嗯?你今日找我什么事?”她抬起头看我。
  “我……我想请你帮我……看诊。”我支支唔唔了半天,才冒了一句请她看诊。
  她挑了挑眉,道:“看诊?怎么你身体不舒服?师兄不会帮你把脉么?”
  “我……想找你看……”那种事我怎么好和寻开口。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道:“行!起价一千两。”
  “啊!要一千两,我没有这么多银两。”我差点没晕倒,她一开口就跟我要一千两,我上哪找那么多银子。
  “没钱你来找我看什么病?在这里住这么久了,不知道我的规矩么?就算那死老头,我也不会破例。”她瞟了我一眼,又蹲下去擦她的黄金床。
  我……我真想冲上去掐死这个女人,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真是认钱不认人,自己人都要猛宰一通,难怪霍采花骂她吸血妖蝶,真是绝了。
  她口中的那死头便是白骨精,想到某日由她监督我练剑,白骨精被将军给死咬着屁股不肯松口,一路凄惨地寻来求我让将军松口。
  折腾了大半天,将军终于松口了,按常理来说,木木这个作为徒弟的应该立即为师傅医治才对,岂料她一开口便是:老规矩,先付银子后看病。
  白骨精翻了翻白眼,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养徒不孝,她仍是没反应。白骨精最后没法子只得将自己的金蝶腰牌抵押给了她,她接过腰牌,转身便走了。
  白骨精气得差点没吐血,岂料,未久,她手中提了把长钳又回来了,众人皆惊,问她此物用作何用?她轻描淡写地道两个字:拔牙!
  白骨精彻底地绝望了,我也彻底地无语了,明明白骨精伤的是屁股,就算是要拔狗牙,但白骨精的屁股上没伤没流血,何来拔牙一说。最终,众人才得知实际上她回去是拿药,而拿长钳单纯是为了气气白骨精而已,因为白骨精事后总会想尽一切办法耐账,真是服了这对师徒。
  “我真的没那么多银两。”气归气,谁叫我有事有求于她。
  “师兄那有就成了。”她面不改色。
  “倘若这事能和他开得了口,我怎么会有求于你?”我抓狂了,这女人真有逼疯人的本事。
  “哦?”她终于有了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站起身,上下仔细地打量我一番,瞥了瞥眼,道:“你有事要瞒着他?”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何以一直无法受孕?”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扒了扒头发,沮丧地说出了我此行的目的。
  她侧头望着我,一言未发,我搞不清她在想什么,于是又追问:“作为女人,最大的心愿便是想要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共同孕育一个孩子,你愿意帮我么?”
  她眈了我一眼,道:“没银子也成,你拿司神剑谱当诊金。”
  “司神剑谱?我哪有那玩艺。”我摸了摸鼻子,她这是什么要求?
  “倘若你连这都不愿割爱,那便算了。”她冷冷地道。
  “不是的,我……”唉,不就是废脑筋回忆下那些破剑招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我又开口:“没问题。”
  她眉开眼笑:“好,成交。”
  终于见她点了点头,我欣喜地赶紧让她把脉。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从我坐着到躺下,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其中还有一段时间她都是在不停地翻阅她那满墙的医书。望着那越堆越高的医书,和她快要连成一条线的眉头,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终于,她放下医书了,坐在床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咬了咬唇,轻声道:“说吧,没关系。”
  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我:“你有听过血咒么?”
  “不曾。木木,你有话但说无妨。”我也深蹙起眉。我能不能受孕,和血咒有什么关系?
  她沉吟,听了我这么一句,便直言不讳:“眼下我也不能确定,翻了那么多的医书,我只能推测你曾被人下了血咒。”
  “血咒?我被人下了血咒?那是什么东西?”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在我师娘的札记里看到的,和你的情形大致相似。你看这里!”她指着札记上的内容给我看,一边解说:“下咒之人按须按对方的生辰八字,若无被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威力便会大大减低,或都根本无法产生效果。尔后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实施血咒,方得成功。依师娘的记载,你中的极有可能是拒阳咒,而中了这种血咒的女子有可能终生不孕。”
  “终生不孕”四个字对于我来说宛如泰山压顶。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被人施了这种血咒?我仓惶地在脑中不断地思索着夏之洛所有的记忆,什么时候被下的血咒,完全没有这印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破咒之法?殷前辈的札记上有没有写破咒之法?”我急道。
  “呃?”她仔细看了看那札记,失望地抬起头对我道:“师娘没有写哎。”
  我顿觉头晕目眩,沮丧而无力地坐下,低目垂眉,数滴珠泪已在眼眶旋转,最终禁不住滴落。为什么?到底是谁给夏之洛下了这种血咒?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姐,你不用难过,你看这里,师娘有补说一句,有些女子因体质异于常人,受孕的机率小于平常女子,换句话说,你还是有可能受孕的。”自她推断我有可能中了血咒,一改之前为利势图的面孔,不停地安慰我,劝解我。
  我拭干泪,摇了摇头,未作应答。
  倏地,她一副猜不透的模样,高声叫起:“怪了,何以这下咒之人愿以性命之忧为你下此血咒?下血咒之人必会被血咒反噬,大伤元气,继而昏迷不醒,呈假死状态,须急觅隐密之处养伤,才能逃过破功之劫,否则回天无术。按师娘这记载,即便是下咒之人与你有再大血海深仇,也绝不可能甘冒自己的生命之忧,下此毒咒。”
  我震惊,在心中我同问这个问题,何以这人下咒之人要赌上自己的生家性命。普天之下,与夏之洛有血海深仇的,除了司行风,我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人。
  是谁下的血咒?何以会要对我下咒?这都不重要了。
  “木木,谢谢你了。今日的事……”我咬了咬下唇,哽咽着。
  “洛姐,你不要太伤心了,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今日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更不会告诉师兄。”她安慰我。
  和她道了别,我提着裙子,便往自己的小屋奔去。

  四石蜃景
  一路上,我压抑的情绪无处宣泄,路遇几个巡视的弟子,不顾他们的愕然,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剑,便往平日里练剑的树林里冲去。
  为什么我这么霉?为什么我这么衰?为什么我想做什么事都那么难?一次又一次,我哀怨我的命运,每一次给我的打击,都是痛苦难言,我当真是只万年不死的小强么?眼下好不容易才舒心些,又是一次重重的打击,我被人莫明其妙的下了什么血咒,成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是谁给夏之洛下的血咒?究竟是谁?
  我将满腔的愤懑全发泄那片花草树木上,什么蝶影剑,什么司神剑,什么乱七八糟的剑法,嘶吼着一股脑地全部都使出来,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弃了剑,举起沉重的步子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室的,无力地将自己摔倒在床上,我再也抑制不住,趴在被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痛号起来,呜呜呜……
  “洛,你醒醒,怎么这样趴在这?”
  朦胧中,我被熟悉的声音唤醒。我睁开眼,已是掌灯时分,寻回来了。
  他怜惜扶起我,温柔地道:“怎么了?夜夫人?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什么事又惹得你不开心了?”
  我紧张地抬手欲抹眼泪,才发现泪痕早已干,连忙应道:“没什么。”
  “真的?”他挑了挑眉,单手抬起我的下颚,与其相视,不容许我躲避。
  “真的。女人家嘛,总是多愁善感,什么风花雪夜的事都可以惹得自己哀愁一下。”我强颜欢笑。
  他很不给面子地讥笑了起来,戏谑道:“夜夫人懂得风花雪夜了,不简单。”
  “难道夜先生比夜夫人懂得风花雪夜?”我死死地盯着他的黑眸,他要敢给我说他经常风花雪月,我铁定一掌劈了他。
  他戏笑地一把揽过我,抱我坐在他的腿上,将脸埋在我颈间的发丝里,在我耳边轻语呢喃:“夜先生只懂得和夜夫人风花雪夜。”
  “贫嘴。”我轻轻地拉离了些距离,忍不住地开了口:“夜……你喜欢孩子么?”
  “当然喜欢,怎么了?”他抬起头,微眯着眼。
  是的,他对开心疼爱有佳,对追忆呵护倍至,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呢?倏地,喉咙间就象堵了一块铅似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哦,没什么……”我咬了咬唇,便沮丧地倒在他怀里。
  半晌,他扶正我的身体,与我相视,声音温情绵绵:“洛,我想我们眼下不太适合要孩子……”
  我诧异,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倘若让自己的骨肉也遭受和自己同样无边的痛苦,我们都不会愿意见着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温情如春风化雨,但终究难掩和我同样的痛。
  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告诉他,不是我们暂时不能要孩子,而且我根本就不能受孕,但我只能拼命地压抑着不说。
  “嗯。我们不是还有开心和追忆么?两个小东西又贴心又乖巧。”我依在他的怀里哽咽道。
  “嗯。”他轻声应着。
  “等你的事办完了,我们去雪山,好不好?突然很想去那里。”
  “好。”
  自从血咒的事后,连着很多日子我都不开心,用一个优美的词语形容自己就是郁郁寡欢。
  从古到今,女人无法生育是一个致命的伤。金碧皇朝不似我了解的那些历史朝代,在这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男人也可以终生只爱一个人,只有一个妻,但“七出”却是铁一般例律,照样可以将人压地透不过气来。
  即便我是个现代人,但我也是个传统的现代人,始终无法接受不能受孕这个事实。木木一再地开导我,不是不能受孕,而是受孕的机率比较低,但我仍控制不住自己去乱想。
  按照与木木的约定,凭着记忆,我将司神剑法的一招一式舞了出来,由开心绘画记录。为了防止我凭记忆舞出的剑法与真实的司神剑法有出入,我对木木以实相告,我并非星宿门的人,也未曾脚踏实地一招一式真正学过此剑法,只是幼时曾见我娘练过这套剑法,若是木木或是他人今后在修练此剑法,发现有些什么不妥,切记莫要强行练下去。
  望着木木对我越来越好奇的怪异神情,我只觉得无奈,似乎她对我娘的兴趣要甚过我手中刚绘好的这本司神剑谱。
  舞完这套司神剑法,我异常疲惫,再加上心累,只想回去蒙头睡觉,将司神剑谱丢给她,我便转身走了。
  其实我一直是在自欺欺人,什么事都瞒不过寻的眼,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那晚过后,他对我的态度温情更甚以前,就好比当年他知晓齐哥非礼我一般,无论他是否有失忆,他总是默默地以他的方式来安慰我,不曾捅破那层纸而已,否则,我将情何以堪。
  天气闷热,我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因为我不想自己软弱的眼泪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忽然,追忆轻声细语地在外屋叫唤我:“大叔,你在睡午觉么?”
  我急忙擦了擦眼泪,坐起身,道:“追忆,快进来。”
  追忆害羞的走进了里屋,来到我的床边,怯生生地问::“大叔,你不开心吗?这几天都很少见您陪追忆玩了。”
  我微笑着一把将她抱坐在床上,点了点她可爱的鼻头,说:“没有,洛姨只不过是每日练武练得有些累而已。”
  “哦,这样啊,追忆以为大叔不开心呢。追忆特地送天眼石来给大叔的,大叔看了一定会喜欢的。”追忆从腰间的香囊里倒出一条精致的手链,递至我面前。
  我热泪盈眶,她虽然只有五岁多,却是多么的善解人意。虽然她口中仍是唤我为大叔,可在她的心里,却很明白我是女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女人一定会喜欢这种漂亮首饰之类的东西,见着了自然会心情愉悦。
  “谢谢你。”我接过那手链,一串很别致玉石手链,除了那块玉石,手链的其余部分采用的是黑玉髓,黑中发亮。
  倏地,中间那块具有浑然天成色彩的天然玉石夺去了我的目光。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石相交,乾坤扭转,一统天下。
  上次在竹林内,我曾戏言我可能会走狗屎运的遇到那第四块石头。望着眼前这块被追忆叫做天眼石的玉石,泛着青黑色妖异的色泽,与那三块如出一辙,这不是青龙石还会是什么?
  “我……”我激动地张了张嘴,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说我霉吧,我想这天下没人比我再霉,说我哀吧,我想这天下没人比我更衰,但是这四块石头居然让我给捡着了,我这算是霉还算是衰?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将要由我这个无敌衰神来揭露了。
  此等惊喜将我前几日的阴霾情绪一扫而光,我因激动而颤声道:“追忆,你这条手链是哪里来的?”
  “是木木姨送的。”追忆嗲声道。
  “她送你的。”我十分惊讶,那个铁母鸡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
  “嗯。”追忆点了点头说:“昨日,我在木木姨的藏金阁里玩耍,那里面好多金银珠宝哦,看得追忆眼都花了,木木姨指着其中一堆珠宝对追忆说,有喜欢的尽管拿走。追忆很贪心地就挑了两样,追忆想大叔应该会喜欢这条手链。”
  “喜欢,洛姨非常喜欢。”我在追忆脸颊上亲了一口,兴奋道:“走,陪洛姨上木木姨那。”
  当我拿着那条手链,问木木它的来历时,她的回答更让我讶异。
  “哦,你说这条天眼石手链哦,是五年半前我在效仿死老头四处游山玩水,在青龙国边境,救了一个因醉酒而落海的男人,这是他的医诊金。”木木轻松地道。
  五年半前?青龙国?醉酒落海的男人?
  为什么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她所说的那个因醉酒而落海的男人是花清晨?
  “木木,你可记得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我小心翼翼地问。
  木木一边弄着药材,一边回答我:“嗤,这哪能记清,记忆中是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不过当时我也差点被他给气死,看完诊后居然赖账不付银子,与他言语冲突了之后,差点打起来,一不小心撕了他的衣襟,从中落出这个手链。不过,我没抢哦,是他自己气愤地扔给了我,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怎么?你认识他?”
  唉,算了,要知道那男人是谁干嘛?与我何干?
  “没有,只是好奇。”我急忙道。
  “不过我倒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把青龙石当诊金,他还真是大方。”木木轻嗤。
  “它真的就是青龙石?”从木木的口中证实那是青龙石,我当下大喜,不过她知道这石头的来历,竟然乱丢,还送人?当真宝贝太多了。
  “我对那几块破石头没兴趣,有时间找那四块破石头,不如多赚点钱。你放心,送给追忆了,我自是不会收回。”她淡淡道。
  “哦,谢谢你。”
  从黄金屋里出来,我一路想着得和寻好好研究一番这四块石头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条手链,回到屋内将司行风丢下的白虎石项链翻出来,又向追忆索要了好颈上的朱雀石项链,拿下我发间的玄武石金簪,兴冲冲地去找寻,我要告诉他这个令人振奋的喜讯。
  当我激动地跑到练武场,瞧见寻、衡成以及蝶宫地位崇高的天地乾坤四位护法长老正在切磋。衡成眼尖,最先瞧见了我,对我暧昧一笑,便收了剑。
  寻回头瞥见我,对衡成和那几位长老点了点头,便往我这来,勾唇一笑,道:“洛,怎么会来这里?”
  见他满头是汗,我掏出丝帕帮他轻轻拭去,便踮起脚尖俯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四块石头我集齐了,想不想看看天下人下瞩目的秘密?”
  寻与我四目相对,挑着眉,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笑容:“你确定?”
  我翻了翻白眼,道:“切,什么确定,喏?你看。”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四样东西捧到他眼前,他瞟了一眼,不以为然。
  臭男人就喜欢装腔作势,我收了四样东西,佯装生气:“切!哪有人像你这种态度?嗤,明明好奇地要死,还装?爱看不看!”
  他轻咳了几声,以掩笑意,开口道:“唔,稍待片刻。”说完,便转身朝衡成及几位长老方向走去,交待了一些事后,便又向我走来。
  我兴奋地像个小孩子,拉着他的手就跑,道:“快点,快点,走快点么。”他无奈地表情好似他是一只被我强行硬拖着的可怜小狗。
  我们将研究的地点锁定在了最佳赏景区的戏蝶亭内,我用剑将青龙石、白虎石和朱雀石分别给撬了下来,最难搞的嵌入式玄武石交给了寻。当四块颜色各异的石头摆放在我们面前,我围着它们转悠了N圈,也折腾了N次,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这是四块什么破石头,不是说什么四石相交,乾坤扭转,一统天下么?你看我,四个石头横放,竖放,交叉放,叠放,相撞,甚至对最光照都照过了,怎么一点反映也没有?”我愤懑不平,懊恼地乱抓头发。
  寻拉我坐下,安抚地拍拍我的手,气定神闲地道:“洛,不急,坐下来慢慢研究。”
  他执起青龙石仔细地看了又看,一双剑眉深锁,紧紧地抿着嘴角,半天不语。
  “夜,你说这四块破石头会不会要吸取什么午夜的月光,尤其是八月十五那晚子时的月光才能引动?或许要什么咒语暗之类的?”我双臂撑着石桌想着午夜月光咒语这一可性,寻对我的提议仅挑了挑眉,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不可以。
  倏地,我正了正身,双手摆出金刚指,口中念念有词:
  “午夜最纯净的月光啊,透过世间万物的缝隙泻到四神之石上吧,沉睡了千年的妖灵们请快快舒醒过来吧,你们的主人在召唤你们。”
  “芝麻开门!”
  “赐予我力量吧,我是洛宝!”
  “波若波若密!”
  “熊的力量!狼的耳朵!鹰的眼睛!豹的速度!快点相交,快点相交!”
  “夜,有没有扇子?没扇子我用树叶子也行,轰嘛咪嘛咪轰嘛咪轰……”
  靠!我装神弄鬼地召唤了半天,阿里巴巴试过了,希曼试过了,月光宝盒试过了,就连那最没形象的济公造型我也摆过了,为什么那四块石头仍是一动不动?
  “神啊,请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很不雅地一屁股坐回了石登凳上。
  这时,我正好瞥见寻正以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看,最终他忍不住地爆笑出来,道:“你真的很有做巫师的天份,哪里学来的这些招式?”
  笑,还在笑。可恶!我伸手便盖住他大笑的嘴巴,咆哮着:“捂死你,捂死你,捂死你,叫你再笑。哼!”
  他笑着将我的手拿下,亲吻了几下。唉,真是败给他了,对他我总是没辙。该死的四块破石头,什么四石相交,乾坤扭转,一统天下,我看分明是那些放出流言的人在耍人。
  我恼怒地用力抓起玄武石,负气地砸出去,岂料,这破石头的棱角锋利无比,一不小心,我的手掌心被划伤了。
  “啊,痛死了,流血了。”我鬼叫着。
  “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寻心疼道。
  他抓着我的手未待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又尖叫起来:“不能浪费,快吮干净。快点啦,你那是什么便秘表情,我这次又不是故意的。快点,每一滴可都是千金难求啊。”
  “唉,真是服了你。”寻一边心疼地叹息,一边将唇覆上我的掌心细细地吮着。
  嘎嘎嘎!太好了,又能让他尝我的血了。
  呃?滴汗,我这想法貌似很变态。
  我正偷乐着能为寻献血,蓦地,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身后,我刚才扔落玄武石的地方,那里正闪着奇光异彩。倏地,一束青色的光芒直冲云霄,我惊愕地颤声叫着:“夜,你快看,你快看,那破石头发光了……”
  寻停止了吮血,转头望向他身后方向,同样被那奇异的青色光柱给震住了,此时,那颗被我乱扔的玄武石竟缓缓地朝北方浮起,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破石头被引动了,为何突然会这样?我们做了什么?难道是……
  想至此,我抓住寻的肩头激动地大叫了起来:“我知道了,要引动这四块石头,是要用血的,方才我的掌心被它划伤了,我流了血,它才被引动的,血,我正好还有。”
  寻深皱起眉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肯松手,他不愿让我再流血。我知道他心疼我,但既然让我知道了引动这四块石头方法,我岂有放弃之理。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引他分神,我抽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三滴血分别滴在了青龙、白虎和朱雀三块石头上。
  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见一柄青蓝色的光柱也冲上了云宵,随着一束白色和一束紫色的光柱也跟着升起。四块石头按着所代表的方位一一浮起,渐渐地,四块石头相交在一起,四色光柱由四个方向渐渐溶入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强烈的光束直冲云宵,顿时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连那飘渺的白云也都消散了。忽然,那光束猛地炸开来,从天而降,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轮,将我和寻笼罩在其间。
  为什么我越看这情景越觉得可怕?难道乾坤扭转,是要将这时代给毁了吗?我害怕地下意识里往后缩了缩,一个趄趔正好跌进寻的怀抱里,我死命地抱住他,但仍是睁着双眼不死心地偷看。
  这时,奇迹又一次出现了。
  眼前突然耸立起亭台楼阁的幻影,显得那般那变幻莫测,宛如仙境,隐隐约约还有女子嬉笑的声音。我与寻面面相觑,这似乎是海市蜃楼,怎么会出现在蝶宫的上空?
  ‘娘,洛儿要玩飞飞。’
  一个美妇人将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女孩抱起,一个纵身身姿轻盈地飞上了那屋檐。当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我震惊地捂住了嘴,那是幼年时的夏之洛和她的娘洛吟心。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看清了洛吟心的面容,若不是我知道那是夏之洛的娘,我会以为那是现在的我,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接下来的每一个情景片断都让我屏住了呼吸,每根神经都被牵起,我和寻聚精会神地盯着那蜃景观看。夏之洛仅有的几年童年欢愉时光,夏之洛与寻的初遇,夏之洛对寻的深情,夏之洛的狠毒心肠,夏之洛在新婚被寻抛弃,直到夏之洛撞头晕了过去……
  随着往事一幕幕飞逝而过,寻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难看,双臂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地拥住我。
  为什么会这四块石头相交在一起会出现这些蜃景?自从来到蝶宫,我都不敢再提及过去的事,望着寻苍白的面容,我好怕他再吐血……
  他之前眼里露出的一丝诧异之色,随即慢慢褪去,神色凝重地望着我。我含着泪张了张嘴低声轻唤:“夜……”
  他的唇轻轻掀了掀,未曾吐出只言片语。
  ‘嘀――嘀――’
  那蜃景竟然还没有结束,猛然间听到这久违了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僵住了。我难以置信地回首望向那蜃景,再次惊愕地张大了嘴,心脏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眼前的景象比刚才的更让我抑制不住情绪,一时间眼泪忍不住地簌簌流了出来。
  那个流光溢彩、金钱需要遍地费力找的世界,那个高楼大厦到处耸立的世界,那五彩斑斓霓红灯闪烁的世界,那个汽车鸣笛声暄闹叫嚣不止的世界,那个让我曾经一直想回去经历了六年的时间不得不放弃的世界,如今正真实的呈现在我面前。这蜃景里的一切才是我的,那张惦念了六年日渐模糊的面容才是我的,清汤挂面凌乱不羁的长发,一副半梦半醒的懒散样,身着一套幼稚无比的多来A梦无袖短裤睡衣,光着胳膊露着大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拖着地……
  我的家,我的童年,我的学业,我的事业,我的初恋……这一切的一切都诱引着我离开了寻的怀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前方那显现的一团光晕宛若一道拱门,是不是就是通往我回家的时空之门,我要触摸的我过往,我要触摸属于我的一切……
  “洛,你要去哪里?你做什么?”身体忽然一暖,我被包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寻沙哑地声音自头顶传来。他的黑眸里满是惶恐,紧抓住我的双手骨节处已泛了白,在对上我眼眸后双手又松开,但随即复而又紧扣。
  “我……那是我……那是我的家……”我缓缓抬起头,望着寻紧紧抿着的嘴角,好奇而坚毅的眼眸里却不肯泄漏一丝丝沮丧与失落。
  我想干嘛?我想要回去看一看疼我爱我的父母,我那温暖的家……
  景象在瞬间又变了,蜃景中的我发了疯一般地冲出家门,老妈和老爸焦虑地冲了出来深情地召唤我回家,还有那两个莫名其妙口口声声称是我亲生父母的人也跟着冲了出来。
  “爸!妈!爸!妈!”我从寻的怀中挣扎开来,高声呼喊着老爸老妈,欲冲向那蜃景,拦住老爸老妈,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要知道我死了之后老爸老妈活得怎么样了。
  刹那间,那辆尼桑天籁就像我记忆中的情景一样,正向现在的我飞速地冲撞了过来。“嘣”地一声巨响,我下意识地以手遮眼,抑制不住内心充满的恐惧和惊怒,闭着眼拼命地摇着头挥着手,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该死的尼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洛!你冷静些!你冷静些!那是蜃景,不是真的。洛!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寻抓着我的肩不停地摇晃着我,试图将我从过度的怯懦惊惶中摇醒。
  我回过神,颤着声激动地对他道:“夜,那不是蜃景,那是我,那才是真正的我。当初要不是我不长眼的不看路,我就不会借尸还魂,你看到的那个被车撞的人那才是我。我可能能回去了,我终于找到能回去的路了。你看那道门,它一定是时空之门。四石相交,乾坤扭转,不正是这意思么?一统天下,我们那个时代的武器异常先进,不要说是那四个小国,就算是平了这时空都可以。夜,六年了,我终于能回去了,我要回去看看爸妈他们怎么样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他们能不能撑得过去,尤其是妈妈……”
  寻垂首望着我,一言未发,眼眸幽深,神色惨然,那深锁的剑眉显露了他内心无比的仓惶。
  我未理会他的异样,推开他便往那时空之门走去,但未走几步,我的身体去被狠狠地纳入他结实的胸膛。寻的双臂紧紧地拥住我,下颚抵在我的发间,他的声音宛若寂寞的风回荡在山谷里,茫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洛,那都不是真的,那全是蜃景,是你凭籍你的思乡之情所产生的幻景……”
  “不是的,夜,那全是真的,是真的。”我不知所措地打断他。
  “洛,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去了也许就无法再回来,或许你的那个时空早已不存在了呢?”他的双臂加深了力道,我困在他的怀里不得动弹,不解地抬着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眸闪过一丝丝痛楚,哑着声音,甚至在我听来那是在哀求:“洛,不要离开好吗?留下来,无论怎样都不要离开,好吗?倘若你真的想要走,能否……在我走了后……”
  我及时地以手掩住了他的唇,惊慌道:“不许乱说话,你已经喝过凤凰血了,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家乡么?我们一起去,有了这四块石头,我们还可以再回来的,不是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若那并非是你所说的时空之门呢?若是一去不返呢?”寻在忧虑,他在怕失去我,
  我执起他的手,抬头谦和地笑道:“夜,你多虑了。”
  “洛,你有没有想过……”寻忽然顿住了不语,双眸盯在我的身后。
  可是当我惊奇地再次回首看清那蜃景时,猛然瞪大双眼,我之前的那些想法是天真的以为。
  为什么?为什么它没有告之我父母的现状?为什么在我撞车之后又换了景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异象?高耸于天的高层建筑物密集地如春雨过后的春笋一般,之前各款各类在马路上奔驰的汽车已被眼前这在空中不停穿梭的飞行汽车所取代,人们穿着的服装变得更加怪异,所有的事物全是智能一体化。那个到底是真人还是机器人?这是电视台在播放第五元素吗?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些异景并未消失,而我也确定这不是在播放第五元素。最终有一样事物让我彻底绝望了,那幢高层建筑顶楼竖立的电子时钟,所标示的时间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2187年4月6日北京时间11时57分15秒。
  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车乱飞的蜃景,我的喉咙咕咕作响,这蜃景是要告诉我什么?我借尸还魂了,在这里才还魂了六年,而我那个世界却过了180年,三十比一,那也就意味着老爸老妈他们也做古了吗?他们不在了……
  不!怎么可以这样?我虚弱地往后跌去,身后那温暖的怀抱再次接住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这四块破头相交还会出现这种景象?不行,我不相信,我要回去看爸妈,我要回去。”
  恍惚间,我看见之前那显现的一团光晕拱门,却不知为何越显越小,初见时约莫能容下两个人的身型,而此时缩小到仅能容下一个孩童的身子。那时间,那时间一直都在走,2187年4月6日北京时间11时59分49秒,那秒针只要往前动一下,那光晕就缩小一下。难道那所谓的时空之门要关上了?
  不要,我还不知道爸妈怎么样呢?不要关上,不要关上……
  我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推开寻,往那光晕奔去,时间停住,不要走,让我回去。
  “洛,你回来。”
  当我冲上那时空之门,那指针却无情地指向了12时。
  “啊――”我的身体受到了一股强劲之力的撞击后被弹了出来,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身体失了重心往后摔去。
  “洛,你怎么样?没事吧……”寻及时地接住了我,他托着我,脸色因惊慌失措的恐惧而变得惨白,他急切地问我:“洛,你怎么样?你说话,你说话呀……”
  “我……好痛……”我痛苦地在他怀中呻吟。
  “洛,你忍着,让我看看。”他的手指探向了我的脉博。
  我的身体情况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在意的是那时空之门。望着蜃景的方向,没了,什么都没了,蜃景没了,光晕没了,四道光束没了,那四颗石头从天而降,不规则地散落在了我们的脚边,又如之前一样闪着独特异样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我强忍着痛,挣扎着,费力地去捡那四块石头。
  “不要动,你这样还管那几块石头做什么?”他竟然吼了我。
  我无情地甩开寻的手,冰冷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你知不知道?我爸妈生死未明,你放开我!”我无视他眼中受伤的痛楚,忍着痛,不顾一切地又弄开自己手掌心的伤口,将血洒上去。
  “你在做什么?”他横眉含怒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好可怕,他强行地强我的手拉回。
  “为什么?为什么它们都不发光了?夜,为什么它们这次不发光了?为什么?”我无所措手足地盯着他追问,我期待的奇迹为何没有再出现。
  他不理会我的茫然,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眼眸里流露出柔和的光芒,从怀里摸出一瓶创伤药膏,为我细心地的抹上,又径自地撕了身上的衣服将我的伤口仔细地包扎好。
  “我不要包扎。”我失去理智地扯开那布条,揪住他的衣袖尖声叫着:“为什么它们不发光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之前眼眸里露出一丝的喜色,在听到我的话后随即慢慢褪去,静静地凝神看了我许久具,神情迷离却看不真切。
  “夜,你告诉我,为什么它们不发光了?夜,我真得想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夜,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啊。”
  “好,即然你的血不行,那么,就用我的血来试试。”他勉强地轻轻一笑,嘴上虽这么说,眼眸里却掩藏不住那抹的痛楚和无奈。
  他单手抓过那四颗玉石,紧紧地握在手中,明亮的双眸不曾从我的脸上移开,那灼热的目光没有一丝闪烁,没有半点动摇。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妖冶的笑容,直到一滴灼热的液体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才觉察到他的异样。
  “夜……”
  我仓惶地用力瓣开他的手,惊愕地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他手掌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我纯白衣裙上。
  “你……”我瞪大了双眼凝望着他,噙着泪光,满满的不敢置信,他竟然将用内力将那四块石头硬生生地给捏碎了……
  “唔……”一丝血迹又从他的嘴角处溢出,随即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他的脸色又变得惊心的煞白,整个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下倒去。
  “上官!上官!上官!”
  我惊恐地狂叫着,他又一次在我的面前瞌上了眼。这一次,我真的好怕,我好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永远的离我而去。刹那间,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汹涌坠落……
  “上官,我没有要离开你……”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爸妈,和他们说清楚我还好好地活着……”
  “你醒醒,我不走了,求求你睁开眼……”
  “上官,我求求你睁开眼,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上官――”

  番外 神仙不是人
  某花最近一直都很霉,朋友们总是劝劝她去烧个香拜一拜,某花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诚信之人,不想有了难才去求菩萨,那样烧出来的香也不会灵验。某花就是不信邪,于是想到了买彩票,站在体彩窗口前,某花犹豫了半晌,最终一咬牙一跺脚,掏了十元钱,随机打了张彩票,小心翼翼地折好装进了衣兜里,暗想就靠它转运了。
  过了几日,某花兴冲冲地跑去兑奖,结果发现兑连五块钱都没中,反倒白白损失了十块钱,气得将彩票撕了个粉碎,随手一扔,那彩票的纸屑随风一吹,便散地无影踪。
  忽然,一个戴红袖章的老大妈冲到了某花的面前,道:“你,随地乱丢果皮杂屑,罚款五十。”说完,那老大妈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叠定额发票,沾了吐沫,从上面撕一张交到某花手中。
  某花望着眼前这张发票欲哭无泪,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霉?又五十块飞了……
  某花沮丧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到了下车时才发现因为哀悼那五十元钱而坐过掉了,不得不再步行一站路回家。
  一路上,某花不停地咒怨着老天爷,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衰?什么倒霉的事都给自己碰上了。
  倏地,某花惨叫一声,原来被一个不明物体砸中了脑袋,痛得两眼冒金星。某花刚想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乱丢果皮杂屑,却发现砸中自己脑袋的却是一个尼龙公文包。某花上前好好地仔细研究了一下,越看它越像笔记本的包包,借着昏暗的路灯,某花在包上不小心看到了三个英文字母:IBM。
  某花心下大喜,四下张望,趁着夜黑风高,无人瞧见,拾起那公文包,“嗤溜”一阵烟便蹿回了家。
  某花闪进自己的小屋,激动着,兴奋着,无声地狂笑了好多声,才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个笔记本公文包的拉链。果然,里面装着一个黑色手摸触感一流的IBM。某花打开那笔记本,不由地又放声大笑几声,居然是ThinkPad T61p,15.4寸超宽屏,Intel 酷睿2双核 T7700,2048MB内存,160GB硬盘……
  某花在心中大叫:偶的神,这台机子可是要三四万的说,难道她突然转运了?
  某花迫不及待地开了机,想看看这台机子究竟是哪个倒霉鬼丢下的。
  切,居然是VISTA系统,某花在心中立即鄙夷了机主。某花在DE盘里大至浏览了下,最多的便是什么情情爱爱缠绵悱恻的言情小说,以及时下最流行的催泪弹韩剧。某花在心中,立即下了判断,机主是女性,而且是个整天幻想浪漫爱情的傻瓜小女生。
  某花将鼠标点向了F盘,里面有竟是一大堆不认识的数据文件,唯独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名竟是叫“红娘日记”。某花异常好奇,点进去一看,全是后缀为AVI的文件。
  某花暗想:此AVI里不知是什么片段?怎么会放在这一堆的数据文件夹里?还叫了个这么怪异的名字,红娘?是神仙还是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某花点开了编号为NO.1的AVI,屏幕上出现的内容立即让某花目瞪口呆。
  雾气缭绕,白纱飘渺。
  一座仙宫呈现于前,那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金烂烂的大字:月老祠。
  蓦地画面一转,一位满脸黑色煞气,身着黑色莽袍的中年男子冲进殿内,便扯着嗓子大喊:“月老,月老,你这小老儿快给爷爷我出来!”
  “来了,来了!”一位白发齐眉的老者,拄着拐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你这小老儿,不知那红线是怎么牵的?”那黑面中年男子指着那白发白眉老头的鼻子,便是一番斥责。
  “哎哟,我说阎王爷,是哪阵风把您给吹到我这月老祠来了?”那老者献媚道。
  “你这个狡猾的小老儿,少跟我来这套。”阎王爷一屁股坐在那上座上,大掌一拍,震地桌子晃啷啷直响,只听他大吼一声:“我要离婚!”
  “什……什么?”月老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高声叫唤着:“红娘丫头,快给咱阎王老爷上壶雾里青,醒醒酒。”
  “我没醉!”阎王爷大声喝道。
  “哦!来了!来了!”一声轻脆应声,随即便见一袭紧色红色外衣,梳着两个小髻,打扮很时尚的小丫头,左手举着一个数码摄像机,右手端着一个茶盘慢吞吞地进了正堂。
  “拍拍拍!整天就知道七拍八拍的,整个月老祠里哪个角落里没你装得摄像头,害得我老头子半夜三更上茅厕还要多备一块遮羞布。看看你这穿成什么样子?给我回房换工作服去。”月老从红娘小丫头手中接过那茶盘,不停地数落着红娘的不是。
  红娘不以为然,小声回道:“月老爷爷,你真土,我这是JVC才发布的首款高清硬盘摄像机——Everio GZ-HD7。采用的是1920×1080的Full HD分辩率记录MPEG-2格式影片,内置60GB硬盘,预计在今年4月才会发售,价格约为1799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4200元。我可以跑到美国好不容易提前搞到手的,以及那款IBM ThinkPad T61p。还有,就你整天穿玉帝发的工作服,真土,我这叫时尚,我没穿成SPIDER MAN和SUPER MAN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臭丫头,欺负我老头子不懂英文。”月老刚想发作,突然发现还有个重要的主角在场,随即转过脸陪笑,对着那一脸黑色煞色的阎王爷道:“阎王老爷,小丫头片子不懂事,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尝尝这专供出口的雾里青,可是产自海拔1500米左右的山顶,茶气芳香,味甘,富含硒等多种微量元素,是延年益寿的上品,解醉酒更是上上品……”
  “卡!卡!卡!我说你这小老儿最近是不是水喝多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阎王爷大声断了月老的话匣子,吼道:“我今日来是要离婚的,我再说一次,我要跟那婆娘离婚。”
  “这……”月老面犯难色,结巴道:“这……你这……红线是玉帝所牵……这……”
  “这什么这?你不敢,我自己动手,那些人偶在哪?”阎王爷的大嗓门将月老祠横梁上的积灰都给震落了下来,那几撮灰掉落的过程,都被红娘用GZ-HD7很仔细地给摄了下来。
  阎王爷很快就找到了三生石,看着那石头上密密麻麻地摆着那么多对小小人偶,一时间愣住了,未久,便回过神,对着月老扯着大嗓子,道:“小老儿,你给我过来,哪个是我的?”
  “阎王老爷,您的不在这。”月老连忙上前说明。
  “不在这?那在哪?速速带我前去。”阎王扯上月老的衣袖急道。
  蓦地,红娘大叫一声:“断了。”
  月老转过身,惊问:“什么断了?”
  “这对的红线断了。”红娘小声道:“方才阎王爷爷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加上阎王爷爷突然转身的那股子劲风正好扫在这对娃娃的女娃娃身上,硬生生地将红线给扯断了,这女娃娃正好从三生石上头摔了下来,磕到了头……”
  月老的脸色一时间也成了菜色,转身变对阎王咬起了耳朵,叽叽咕咕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鬼扯!我就不信断了接不上去!”阎王大声啐道。
  红娘抢着道:“阎王爷爷,这不是接不接上的问题,而是这女娃娃被您这阴风一刮,必死无疑。就算我系上了这红线,这女娃娃也没命享受。”
  “没命享受?我是阎王我怕谁?”阎王狂吼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部老爷机――诺基亚3310,迅速按了几个键,不久那头电话便拨通了,便见阎王鬼叫着:“无常黑,方才有没有索了什么人的魂?最好是女子的。哦!被车撞死的?你等等,先别让她过奈何桥。红娘,这女娃娃名唤什么?哪里人氏?”
  “夏之洛。”红娘接道,并把那名为夏之洛的女娃娃家世全说了一遍。
  阎王听完,又抓起电话,道:“无常黑,叫无常白把方才那名被车撞死的女子丢到金碧皇朝瑞王府王妃夏之洛身上。什么?要不要喝孟婆汤?事情紧急,喝不喝无所谓,她又不是重新投胎,速度要快……什么?夏之洛怎么办?你说被我阴风扫到的能怎么办?她的魂先留着,找到合适的再说……什么?年纪不符?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年纪大点有什么关系,就当便宜她了……什么?生死簿?你是阎王还是我是阎王,我说不划就不划……什么?找不到瑞王府的地址?阎罗殿的大门你认识不?认不识你晚就睡奈何桥,不用回来了。你个无常黑,废话真多,再多舌,小心我割了你的长舌。就这样啦,挂啦!”
  红娘和月老满脸抽筋地对望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吭一个。
  “我和那婆娘的人偶在哪?”阎王对着月老问道。
  月老深吸了一口气,脸转向红娘。阎王顺着月老的视线也望了红娘一眼,红娘紧张地连忙将视线调在两个小人偶的身上,双手开始忙着重新系红线,可是系了很多次都没系好。
  “小丫头动作真慢,我来!”阎王不耐烦地一把抢过两个小人偶,飞快地将两根断了的红线打了几个结,然拉了拉,确定没松开,才将两个小人偶丢给了红娘。
  此时,月老和红娘面面相觑。
  阎王拉过红娘刚想让她带路去找他的人偶,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河东狮吼:“阎老鬼,你这老东西又给老娘死哪里喝酒快活去了?”
  阎王一听这声音,低呼一声糟了,对月老和红娘说道:“小老儿,本王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说完,“咻”地一声,整个人化作一团黑烟便消失了。
  突然,杀出了一个彪悍的女人,一把揪起月老的衣襟道:“月老,那阎老鬼是不是又来找你闹离婚,老娘警告你,你要是敢和那阎老鬼一起耍花招,老娘就拆了你这月老祠。阎老鬼,你以为你跑得快老娘我就追不上。”说完,这彪悍的女人也即刻消失在眼前。
  月老祠内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月老爷爷,这两个人偶……阎王爷爷打这么多结有用么?”红娘皱着眉头问道。
  月老吹了吹碍事的白胡子,道:“这女娃娃惨咯。”
  “哪个女娃娃?是原先的还是后来的?”红娘问。
  “当然是活着的那个。红娘啊,今日这事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阎王知,莫要再对第三人提及啊。”月老捋了捋胡须,对红娘道:“这姻缘线接上了又断的,不论什么原因,也说明了先前的那个女娃娃和那男娃娃无缘。即便是这红线是被阎王所弄断,也说明了这是天意。阎王今日差那黑白常另找了一个女娃娃魂魄替代,并非就如他所说的那女娃娃讨了便宜了,要知道这红线可是阎王接上的。这女娃娃的情路必定艰辛坎坷,唉,一般人哪能受得住阎王的福哦,煞气哦,那女娃娃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啊?那那……那阎王爷爷这么做岂不是犯天规了?”红娘惊声低呼。
  “所以啊,丫头,这是秘密,不能说,快把娃娃放三生石上放好。”月老不停地摇着头,唉声连连:“这真是个大麻烦啊,他明日酒醒了千万莫要告诉他这事。”
  “可是黑白无常不也知道么?”
  “那是他阴曹地府的人,咱们管不着,管好自己便行了。”
  “哦。”
  经红娘之手再度摆放好的一对玩偶娃娃,安稳的摆在那三生石上,只不过那红线比原先多了几个结而已。
  这第一段AVI好容易结束了之后,某花终于忍不住地点击了其余几段AVI,一一看完之后,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自己更霉,更衰的。某花口中不停地哭嚷着:“神仙不是人……神仙不是人……神仙不是人……”
  “三更半夜不睡觉,发神经啊!”对面的邻居打开窗户鬼号一声。
  某花吓得止住了哭声,咬着唇,心中黯然为这个叫洛宝的女子叫屈,终究忍不住拍案而起,对自己道:“我一定要把这事公诸于世。”
  于是,从某夜开始,JJ上又多了一个挖巨坑的人……

  番外 花清晨篇
  走在青龙国龙源京都的大街上,望着熙来攘往的人潮,人声喧闹,我竟一时间不太习惯。以往在京城的街头见着的多为是男子,而今在这里看到抛头露面几乎是女人,竟一时间不能适应。
  青龙国是离我朝东边不远海上的一座小岛,是闻名遐迩的女儿国,也是这一朝四国唯一的一个女系国度。
  望着这满街身段婀娜多姿的女人们,我不禁莞尔。
  青龙女王已病多时,而青龙国内的太医们竟束手无策,无奈之余才想到求助我金碧皇朝。太医院的那些老匹夫们对青龙国是女系国制嗤之以鼻,不愿前往为青龙女王医治,而年轻些的太医有了家室和没有家室的皆惧怕去了青龙国之后,被那女王或是什么王爷相中了,收了做妾,而心有余悸。
  皇上在此犯难之际,众太医院的人竟将我给推了出去,说我花清晨尚无家室,年轻有为,医术精湛,一表人材,若是能与青龙国联姻,也是我金碧皇朝与青龙国的大喜一桩。
  我怎得不知自己何时如此备受众人关注了?
  寻这只狐狸,连去皇陵都要带着那女人,生怕她又惹出了什么事端,都说了他被那女人迷住了,还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因而得感叹自己交友不甚,这只狐狸临行前竟将我推下了那浑水,否则,现今我也不会站在这龙源京都的大街上了。
  来接我的是位不可多遇的美人,欣赏着眼前的这位美人,我莞尔,似乎来这青龙国走一遭是件很不错的美差。
  龙源城与金碧城不能相比,规模相对来讲要小了许多,甚至在我看来,寻的瑞王府扩建扩建便可以与之相比。
  到了这里,我被那些女人们奉为了上宾,与其他男子的地位自是不同,缘由,我是来为她们尊贵的女王医病的。我被安排在离女王寝宫不远的延福宫一处别苑,此处宫苑的规模不大,却幽雅舒适,台、亭、阁处显雅致,富于诗意。最重要的是,那女王似乎很了解我的心意,安排侍奉的也皆是赏心悦目的美人儿。
  稍做了片刻休息,便携着药箱觐见病危中的女王东方慧。
  初见东方慧,她正斜躺在中央塌垫之上,塌下,两旁立着一些医官宫女。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跪在那塌前两位梨花带泪的美人儿,据说是最有可能做储君的长皇女东方敏和最得宠的二皇女东方瑞雪。一行人之中,还有一位让人注目的,便是身份显赫的安亲王东方蔚。
  我耽了一眼东方慧,她的两眼窝陷,双唇泛白,而五脏荣于面上的气色竟是青黑色如死草,此乃死征。我微锁眉头,看来此番前行,路不明啊。
  所幸,我是贵客,无须多礼,即刻为东方慧悬丝诊脉。不多时,我得出的结论,竞是她中了毒,而这种毒是通过男女交合所中。此事有些棘手,看来这东方慧这后宫似乎不太干净,这身中奇毒一事,又要引出些什么事端。
  我一向明哲保身,事不关已,自是不会插手。
  以邪气入侵为塞搪,安抚了东方慧,开了药方,嘱咐了宫女,明日再诊。临行前,我竟写了另一张处方单独呈给了东方慧,暗示她注意房事节制。
  见着东方慧一脸愕然的表情,我微笑着,行了礼,便退下了。
  屋内,四处飘散着白茫茫的雾气,我整个身体都浸在温泉池水中,浑身舒坦,我满足地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切。
  蓦地,屏风后的屋门被人推开了,我睁开了眼,不悦地挑了挑眉,是何人在我沐浴的时候闯进来?
  当清风吹过,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四周的白纱飞舞,香气宜人,夜明珠光茫的映照下,霞光满屋,竟如仙境一般。那一阵轻微的脚步伴着铃声,诱使我转头望向来人。
  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让我不禁微微眯起了眼,仔细地打量着她。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纱质长裙,摇拽拖地,梳着两个小小的发髻垂于两侧,左耳发间别着一朵粉色的花,其余乌黑亮丽的青丝则柔顺地垂于身后,耳垂处挂着两串细长的祖母绿石,与她的衣裙遥相辉映,娇媚迷人却又不失优雅娴熟,宛若坠入凡尘的仙子。
  最让人注目的便是那精致的面容,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眸,明若秋水,姣白的粉脸白中透红,嫣红的樱唇,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轻尝一口。
  我轻轻地勾了勾唇,这等人间绝色倒是不常见。
  她怡然自若,手中挎着一个精致的花蓝,里面装着清香的鲜花瓣,难怪适才闻着一阵浓郁的香气。随着她轻盈的步调,那悦耳的铃铛声规律地响着,我才注意到她裸着一双玉足系着一对铃铛,足踝纤细,那纤秀柔美、雪白细腻的脚前以及那五只可爱小巧的脚趾紧紧地并在一起,让我的目光不由地停驻了很久。
  “奴婢兰芷奉女王之命,前来伺奉花大人。”她的声音宛若莺啼。
  她在池边优雅地坐了下来,伸出雪白的玉手在水面上轻轻地拨了几下,轻拈起蓝中的几片花瓣,缓缓地撒进了池中。未久,温泉水池上浮着片片花瓣,时而能闻着那阵迷人的花香。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做的一切,无意中瞥见她嘴角处闪过一阵莫名的微笑。
  “过来,帮我刷背。”我坐起身对她招了招手,轻笑着对她道。
  她依言滑进温暖的泉水里,含笑走近我的身边,跪在水中,执起浴刷,在我的背上来回缓缓地轻扫。当她为刷洗至我的胸前,我禁不住诱惑地将她揽进我的怀中,双手握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很满意她那一丝惊慌失措,可惜,只有一瞬间,她的神态又恢复了自然。
  我轻笑,思虑着这可人儿是否别有用心。
  我将脸埋在她的秀发间,深深地嗅了几下,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散发出淡淡的幽兰香气,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兰芷?”
  “嗯,是兰芷。”她轻应。
  我抬起头,对进她晶亮的黑眸,抬手轻触了她的粉颊,不停地摩挲着。
  “你可知接下来我会做什么?”我笑问。
  她的俏脸上一脸愕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问她,一时间怔住了。未久,她的脸微颊微微泛热,轻轻地点了点头。
  满以为她会摇头,我却失算了,心中竟有一丝惆怅失落。这里本来就是女儿国,青龙国的女儿家们与别国自是不同,一个女人同时拥有几个男人是正常的事,不知为何对着她,我却不想承认这样的现实。
  盯着她娇好的容颜,我轻笑了起来,我花清晨本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如若在意那么多,那便不是我花清晨了。
  伸手为她散开那两只发髻,瞬间,她那如丝缎的秀发在水中四下随意的漂荡,我的指尖顺着那一道一道发丝,从她的颈部到她的肩再到她的腰,一一慢慢滑过,这泉水虽温热,却引得她阵阵战栗。
  我笑着望进她迷离的眼眸里,轻抬起她的下颚,很自然地吻上了她的樱唇,她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我。她这一表涩的反应,让我欣慰。我圈紧她的腰,加深了那个吻,她的味道依如我幻想般地那样甜美。
  一声娇柔的呻吟从那柔软殷红的唇里溢出,竟让我一时间迷失了,我将她抱得更紧了,静静地滑入水中……
  那几颗龙海明珠,散着晕黄的色泽,将整个屋子点缀得如梦如幻,绚丽的激情充斥这水汽缭绕间……
  软榻上,我望着怀中熟睡的曼妙可人儿,那胴体简直像是美玉雕成,体态优美而生动,冰清玉洁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光滑而又亮泽……
  让我愕然的,她竟是第一次。
  想到这令我愉悦的事,我心中竟满是兴奋和满足。
  原本一只手搁在她纤细的腰间轻轻地摩挲着,渐渐地,双手又不受控制的在她妙曼的胴体上游走,我窃笑着,在她的香肩上轻咬了一口,可人儿吃痛地嘤咛出口,正好给了我偷香的机会。终究抵不住情欲的诱惑,轻轻地拧过她的身体,忍不住地又将身体覆上她的……
  兰芷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见着药材,总是习惯问这问那,学习起来也异常快,一些简单的药材医理一点便通。看似是位宫女,却与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不矫揉造作,尽显真性情。她写了一手的好字,不经意间,发觉她竟是饱读诗书,对青龙国上下储事民俗风情更是侃侃而谈。
  曾一度让我认为她不仅仅是一名宫女这么简单,但从其他宫女的神色以及对她的称谓,甚至从东方慧的言语中旁敲侧击,也一无所获。或许更多的是情不自禁,心中明了她有可能是包藏祸心,却越是见着她,越舍不得放开她,甚至荒唐到想将她带回金碧皇朝。
  “兰芷,愿和我回金碧城么?”我拥着她,声音低低的浅浅的,在她的耳旁轻喃。
  “花大人……”她轻应。
  “叫我清晨,或晨。”我抵着她的耳间呼出的热息,引得她不由得微微轻颤。我轻笑,我的兰芷与这女儿国的女子是不同的。
  “清晨,兰芷只是名小小的宫女。”她回应。
  “这不是问题。”我抱着她,嗅着她身上那股幽香的兰花香,或许青龙女王要封赏我的那一天,我可以选一件特别的赏赐带走。
  在青龙国算是轻闲的,除了每日为东方慧晒药配药,亲自煎药,亲眼见着她喝完,我医治的效果便成了一大半。未多时日,东方慧的身体也渐渐康复,脸色日渐红润,恢复了健康的东方慧也是一位不可多遇的美人,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夏之洛那个不值一提的女人,竟给我起了一个什么“妇科专家”的外号,听似鄙夷,但明白这四个字的涵义,我却认为熟知女人的身体,明白女人的需要,这样才能更加了解女人。
  近几日,这小小的龙源城竟也发生了件大事,之前我暗自猜测东方慧的后宫之内必有一位擅用房中术的男宠,如今这事真得被验证了,主谋竟是东方慧最恩宠的二皇女东方瑞雪和其妹安亲王东方蔚,一切缘由皆因争储而起。
  此事一出,东方慧勃然大怒,贬其二人为庶民。而这立储一事便转眼在即,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东方慧竟立了最不受宠,长年待在无人问津的别苑内的三皇女东方芷。何以弃长皇女东方敏不立而改立东方芷?据说是这位不得宠让世人差点忘却的三皇女莫明的有了孕在身,而大皇女却因争储而受其妹所害,有可能终身不孕。
  东方慧赏赐我一事的安排在了储君大典,我竟有幸能得以观礼这青龙国的立储大典,孰不知正是这一场大典毁了我的所有希望。
  东方芷便是兰芷!
  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当初那般清澈动明净,仿佛我根本就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她遇刺了,星宿门的人守候了多时,为得就她手中的青龙石,青龙石是她接受储君之位的身份象征。我真想狠下心来,不管她的死活,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出手救了她。
  呵呵,起初,我便是知道她是别有用心,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地富有心机,洞悉这龙源城皇宫的一切,甘愿忍辱多年,只待一个适宜的时机,便可翻身。而我,成了她的棋子,一个可以孕育孩子的工具。
  利用我,只为有一个孩子,只为那个位子……
  “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只为了那个位子?”我盯着她,冷冷的问道。
  “花大人,你对我青龙国的大恩大德,我青龙国的子民生生世世都将铭记于心。明日,您就要起程回金碧皇朝了,这是我国特有的龙海夜明珠,请花大人收下。”她没有回答我的提问,仅以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我。
  我冷哼一声,反问:“你要对我说的话就只是这些?”
  她蹙了蹙眉,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正楚楚可怜地盯着我,反问:“花大人,难道嫌这份礼薄了?”
  “礼薄?”一时间心中涌起悲凉,她的冷血无情真是将人可以伤得不着痕迹,我嘴边不自觉地浮起一抹冷笑,冷声道:“区区两颗龙海明珠便能换来这储君的位子,殿下不觉得太廉价了么?”
  “那花大人中意何物,尽管开口便是。”她微笑着颌首道。
  “花某中意什么殿下岂会不知?”我嗤笑着轻掬一束她的绣发。
  她不语,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以对。
  “才不过三日不见,殿下便如此生疏,让花某不禁怀疑那么多夜晚是梦是幻?殿下,你说呢?”我冷笑着,以指轻触她粉白的脸颊,不停地摩挲着。
  这一次她没有避让,仰起面庞,对我微笑道:“三日之后,便是选储妃大典,花大人若是有心,凭花大人的身份与地位,以及在我青龙国的声誉,成为储侧妃并非难事。”
  蓦地,我的手僵住了,渐渐地垂下,我不禁冷笑出声:“储侧妃?”。
  “是的,一正一侧。”她微笑着道。
  夏之洛说我总有一天会栽在女人的手上,会遭报应的,呵呵,报应,这不就来了。
  我深深地看她了一眼,在她的眸中找不到一丝闪烁的神情,最后,我淡淡地道:“青龙石,要送便送青龙石吧,若是不想送,那便什么都不必相送。”说完,我便甩袖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金碧皇朝的,只知道自己带了好些青龙国女儿春酒上了船,待到要下船的时候我一个踉跄被跌路海水里。
  当被冰冷的海水包围时,我竞有种解脱的感觉……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却已是在金碧皇朝的境内了,是一位身着紫衣带着面纱的小姑娘叫醒了我。我努力地睁开了自己的醉眼,发现自己竟躺在岸上,费力地挣扎了几下,起了身便要离开,却被那小姑娘抓住了我的衣袖。
  “喂,你还没付银子呢?”她带着面纱,仰着头对我愠道。
  我皱了皱眉,疑惑道:“什么银子?”
  “我救了你,难道不用付银子吗?”她很理直气壮。
  “自作多情,谁要你救。”我反讥她。
  真是个疯子,救人只为和别人收钱。我看都没看她一眼,踉跄着步子便往前走去。岂料,那小姑娘却仍是不依不饶地揪住了我的衣摆。
  “呀,你不识好歹,吃了我的大补丸,想赖账?门都没有!”她叫嚣着便拉扯着我的衣襟。
  “放手!”我愠道。
  “给钱就放!”她回道。
  “放手!”我几乎是在吼。
  “给钱!”她的声音比我的还要大。
  “嘶”地一声,我的衣襟被她硬生生的撕扯下来,从中落出了一只手链,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条镶了青龙石的手链。
  她眼明手快,刚想去捡,但我的速度比她更快。
  将那块青龙石手链用力地握在自己的掌心,望着眼前这片蔚蓝的海水,想到那如梦如幻的一个多月,想到那海的中央存在着一个叫东方芷的女人,我的心就如同撕裂了一般……
  为了那个位子,为了这个块石头,竟然什么都愿意牺牲。东方芷,我会回来的,这笔账同样你也赖不掉,我一定会回来跟你讨的……
  “给你。”
  我将那青龙石手链抛给了那个纠缠不清的小姑娘,便转身走了。

  惊变
  四神石引动之后,出现的所有异象,不知为何只有我和寻看到了,其他人一概不知晓。当我费力地找到了白骨精,他一听到寻出事了,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裉去,变得煞白。
  在白骨精的医治下,寻服了他配制的药后,再度醒来时,整个人就完全变了。
  若说他清醒的时候,只见他抱着自己的头嘶声痛喊,那声音就和当初我在皇陵时听到那些冥士们的痛苦哀嚎声一样。他甚至不愿我看到他毒发作的模样,独自一人将自己锁在其他屋内忍受着那无尽地痛。
  若说他神智不清的时候,整个人如癫如狂,痛苦不堪,完全失去理智。无论是我,还是开心、追忆、白骨精,他通通都不认识。只要有任何生物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动,对那个生物来讲都是一个灾难,蝶宫的弟兄已经被他伤了无数。那一双原本清澈深情如水的黑眸,在那里,此时此刻除了看见杀戮还是杀戮,逼得白骨精不得不将他牢牢地捆住。
  在蝶宫人的眼里,我已成了千古罪人,其实我一直就是。我到了今日我才知道,自我来了蝶宫之后,他有再吐过黑血,只不过都是一直瞒着我,若不是刚才他们一个个指着我的鼻子痛骂,我还会被蒙在鼓里。
  每一日我都在数不尽的冷眼和唾骂中度过,甚至是刀剑相弋,而无怨无悔为我挡剑的总是霍无影和张木木,他们两人为了我与其他人纷争,我的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我苦苦找寻的结果就是这样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痛苦,甚至让整个蝶宫的人都跟受到无尽了折磨。我不停地在问自己,我后悔了吗?明知道这样的结局我还要来找寻,或许注定了我这一生就要寻爱,因为内心给予的回应是我从未后悔过……
  这一次,让我也再受不住了,追忆还小,不明状况地去找她的夜叔叔,却差点死在了挣脱绳索他的手上。所幸我一直离的不远,听到追忆的呼救声,我就飞奔了过去。追忆的脸因窒息而泛紫,人早已经昏厥过去。
  我强行瓣开了寻的手指,却反被他给掐住。本来我还在挣扎着,但看着他这样疯狂的模样,一想到他会再次先离我而去,我就无法想象自己会陷入无尽伤痛的深渊之中,不如就让自己死在他的手上好了……
  卡在脖子上的双手力道越来越紧,滚热的泪滴划过脸颊,灼热着我的肌肤,却更烧痛我的心……渐渐地,我只觉自己的意识在涣散,我要离开了吗?可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呢……
  我用我那游离的一丝气息,艰难地一字一字地吐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蓦地,他的手早已松开了,原来稀薄的空气一下子富裕起来,我不停地猛咳。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眼前这双朦胧迷茫的眼眸在那一刹恢复了清明,他的嘴里喃喃地轻语,接完了那首上邪。
  “唔……”我还没有回过神,他却在吐出了口黑血再一次地晕倒在我的身上。
  当白骨精面色凝重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寻进了那闭关密室,那一道厚重的青石门扉发出深重的声响,在我面前“轰”地一声关上了,仿佛要将我和寻永世隔绝一般地整个关上了,震得我浑身都在冰冷的颤抖。
  寻绝然捏碎那四块石头的情景一直在我脑中不断地浮现,他之所以有此举,只为杜绝我回去的念头。我真的不是要弃他而去,我只是想回去一趟……
  为什么?为什么他喝了我的血,那号称万能的凤凰血,还会再吐血?为什么?
  我沮丧地抱着头,身体软软地沿着石门滑下,依坐在地上,目无焦距地发着呆,流着清泪。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没有人知道结局是怎样。
  开心和追忆并不知道寻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不让他们小孩子知道,我只得请求木木代为照管,尽量不让这两个小家伙知晓太多的事。
  这冰冷的石门一关就是三天三夜。今日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冲开了挡在我面前的那几个蝶宫弟子,跪趴在石门上嘶声哭喊着:“雨叔,你开门,雨叔,开开门!让我进去,当我求你了……”
  “洛洛,你先起来,你急也没有用,你这样只会影响日使为岑疗伤的。”霍无影同样一脸焦虑,却仍是镇定地安慰着我,将我从石门前拉起。
  “迷情蝶,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护着这个妖女,若不是她,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让开,我要杀了她。”我在衡敏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冷漠、仇视与阴毒。
  “衡敏,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太过份了。”霍无影态度很坚绝地将我护在他身后,帮我挡开了衡敏直刺过来的剑。
  霍无影此举无疑更加激怒了那些要杀我的人。
  “都是这个妖女害的,杀了她!”
  “杀了这个妖女!杀了这个妖女!”
  “杀了她!杀了她!”
  众人的呼吁声气势高涨如潮,一浪掀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无有止尽般。这一切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只想知道那门内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都给我闭嘴。”骤然,一个突兀的男音压住了那一阵阵的呼吁声,整个屋内顿时雅雀无声。
  我惊愕地抬起泪眼,看清那来人,是衡成。他怒容满面,但正因如此,反而凸显出他身上那股不容忽视的尊贵与威严,这气势隐隐地布满了整个石室内。
  “想他死的话,你们有种就继续在喊下去。” 他这继吼的一声,让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无人敢吭声。来到蝶宫这么久以来,我是第一次见衡成发这么大的火,一直以来我以为他只是一个阳光无敌懂得隐忍的好脾气少年。
  “上次私自出谷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想要宫规伺候,你就留在这好好的给我待着,要是没事的话就立刻给我滚回你的屋里。”衡成眼中精芒一闪,对着衡敏厉声道。衡敏怨恨一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着牙,一跺脚便离开了石室。
  “想宫规伺候的就给我留下,不想的就统统都给我滚出去。”衡成这一声咆哮让我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憋着满肚子的怨气正欲离开,室外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来报。
  “启禀宫主,大……大事不好了。”
  衡成皱了皱眉头,扬声道:“说。”
  那位来报的弟子战战兢兢地回禀:“谷内来了一位莫明其妙的疯颠之人,看似来谷中找寻什么女子,口中一直嚷着那名女子的名字。谷中的弟子们竭力阻挡他进谷,岂料……此人的武功高强,弟子们学艺不精,招架不住,伤者不计其数。这会,只怕此人已经杀进了蝶宫……”
  “什么?”
  不单是衡成大惊,在场的所有人皆震惊,一下子气氛凝结住了。
  “迷情蝶,你在这守着日使和夜使……”衡成顿了顿,锁着眉头望了我一眼,又道:“还有夜使夫人,不得有误,其他的人都跟我来。”
  衡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随他出去了。
  未久,我听到室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一名男子不断地在深情呼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不是银银,就是莹莹。我焦虑地与霍无影对望了一眼,放心不下那门内的寻,但是室外那激烈的打斗声更加让我不安,我和霍无影一致点头出了石室看看情况再说。
  当我刚踏出石室时,就觉得被一股前所未有的一种霸气给压迫着,而这霸气还使得自己产生了极其恐怖的感觉。抬眼望清眼前的情形,不禁惊恐,土蝶、火蝶,还有天长老和坤长老口中吐着鲜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着,其他众弟子也未能幸免,有些人甚至已经不动了,我不敢判定他们是死了还是晕了。
  数米之外,一位身着湛蓝锦衣的中年男子正与衡成及几位蝶宫的弟子刀剑纠缠着。这人就是那来报的弟子口中所称的那位莫明其妙之人?
  霍无影一见此情形,怒不可揭,拾起地上遗落的剑,欲加入战斗。
  我对着霍无影轻呼一声:“无影,要小心。”
  他面色凝重地轻点了下头,便一个轻跃,跳入其中加入战斗。
  岂料,那男子在听见我的声音后,转首望见了我,他的脸神锐利如鹰,原本满脸的盛怒却在见了我之后转为狂喜。
  在看清他面貌的那一刹,我一有瞬间的错愕。虽然无情的岁月在他的脸上有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迹,但脑中那一张清晰的面容,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犹如雕琢过一般,与眼前的这个面容相互重叠。明明俊朗无比的容貌,却丝毫让我找不到任何赏心悦目的理由。
  也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惧迅速地占据了我的全身,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渗透了这种穷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恐惧感和迫人至极的压力。
  是他,十七年前就是他带走夏之洛他娘的,为什么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吟吟。”他激动地大唤我一声。
  同时,他反手给了金蝶一掌,便将金蝶的身体震出数米开外,正欲冲到我身前,却被霍无影手中的剑给拦下了。
  他阴鸷的眼眸里透出的杀气让人浑身都冰结了,他的右手已然握起了拳头,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那拳头上附着一团淡红色的火焰,我惊呼着“不要”,他的那一拳已经挥向了霍无影。
  却听砰然作响,衡成不及惨喝,便被他那无形的巨力给震得连退了数步。在场的所有人,再也没有想到衡成会替霍无影挨了这了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一个支撑不住,便单膝着了地,连喷出两大口鲜血。
  “宫主。”
  霍无影与众伤弟子猛地惊觉,惊呼着连忙奔向衡成,在衡成未倒地之前,霍无影已及时地接住了他虚弱的身体。我只觉所有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颤着步子心焦地往衡成的方向走去。
  那个莫明其妙的中年男人却一个轻跃来到的我身前,温柔细语地又轻唤了我一声:“吟吟。”
  我被他这一举动,惊吓地止住了步子,转为往后连退了数步。
  他脸上浮出的那种异样笑容,在我看来是何等的恐怖。他一步步地逼近我,那种压迫感使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吟吟,你没死,太好了。”他一把攫住我的双肩,猛地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住,深情地唤着。
  吟吟?他口中一直在喊着的这个吟吟会不会就是夏之洛他娘?
  “请你放开手。”我高抬起双臂,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厉声道:“你这个莫明其妙的中年人,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唤的什么吟吟。放开我!”
  “放开她。”霍无影再一次举剑,满脸盛怒的指向了他,大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无缘无故地竟擅闯我蝶宫前来挑衅?”
  “吟吟,我是武君,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他当霍无影和蝶宫的人宛如空气一般不存在,只顾盯着我,虽一脸的仓惶与茫然,好在总算松了手,只是改扶着我的双肩。
  “你简直是莫明其妙,放开我。”我拼尽力气往他的胸膛之前猛撞了一下,将他的双手给震开了,我一脱离他的双手范围,便一个旋身,闪到了霍无影的身边。
  “吟吟,我是你的武君哥啊,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他的眼眸柔情似水,那种几近变态的柔情让我恐惧,他又一步步地向我逼来。
  什么武君哥?年纪一大把了,还这样肉麻的叫什么哥?他一定是把我当成洛吟心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和洛吟心是什么关系?当年洛吟心不是随他走了么?为什么他还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蝶宫的?
  “你不要过来。”我大声喝道。
  “妖女,都是这个妖女不知引来何方的妖人。”蓦地,地长老的声音首先传来。
  “你这个恶徒,今日连伤我众兄弟,我与你拼了。”
  “为了夜使,杀了那妖女。”
  “为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绝不能放过那妖女和那妖人。”紧接着,仅余清醒的乾长老,五行蝶及其他弟子怒骂我的声音连绵不断,霍无影也是一脸苍白的立于我身旁,无力地看着我。
  我难堪地连连摆手声称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个自称凤武君的人,只见他单手一招,将地上的一把剑很轻易地吸入掌中抓牢,随即便举起手中的剑,邪侫地轻扯了一下嘴角,张狂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骂吟吟是妖女,今日我凤武君就送你们去阴曹地府一次性骂个够。”
  他使得是司神剑,那随着剑尖抖出的剑花让我不由地对着他们惊呼:“大家要小心。”
  话音方落,当他一剑挥下,千钧一发之际,“锵”地一声,凤武君手中落下的剑被人硬生生地给接住了。

  凤家人
  看清那来人,竟是一位鸡皮鹤发颤颤巍巍的老者。
  两人的剑招流过空间,登时现出几道火光,汹涌而上,发出的刀剑之声“锵锵”作响。
  凤武君的剑招变了,刺出的剑尖周围都充满着火焰,但觉那火焰不似凡间之火,而剑所到之处必会燃起一团熊熊的烈火。躁热的剑气滚滚翻腾,如火如荼一般地熊熊燃烧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攻势不断。
  那老者的突然出现,产生的神秘莫测之觉,让手中的剑招却是大开大阖,看似平常,却自然而然就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他肃然淡漠端正庄严的容颜,配合他那招“群蝶狂舞”,令人生出错觉,让人忍不住连连惊叹。这位神秘相助的老者究竟是谁?
  原本以为那老者已胜几招,岂料,那凤武君眉头紧皱,阴鸷的眸中显露的杀意更浓,不知使了什么怪招,连人带剑扑向那老者。虽然看不出这是何招,但从他的架式来看却是之前所使出的所有剑招中攻势最强的一招,他意为守不住,就以攻对攻,直截了当。
  那老者足下步伐滑动,却没有硬接,旋身绕着凤武君的周身飞舞起来,寒剑如影随形,将凤武君周身的几处大穴笼罩其中。寒剑威胁之下,蓦地,凤武君身子笔直地向后倒下,正好避开了方要点到自己肋下的尖鞘。转眼间就在他将要跌至触及地面时,却又一个仰身而起,剑光蓦然一闪,正中向老者的左肩背刺去。
  众人惊呼,正当为老者担忧之际,却没料到意外又发生了,空中不知从何方弹来一粒石子,将那凤武君那要刺中老者的剑给震开了。
  随即三道素白的身景齐刷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背对着我的那名男子掌风即出,便将凤武君连逼退数之遥。
  最奇怪的是,那凤武君一见了那为首的男子,除了那一脸的诧异之外,竟然停下了阴狠的剑招。
  待那为首之人转首,我定睛一看,他竟是汪书柏,那另两名男子便是那日将我称为凤千吟的中年大叔。
  “爹,你今日前来是为了大开杀戒的么?”汪书柏健步走近,寒着一张脸对那凤武君质问道。
  嗤,书呆子竟然叫那疯子凤武君为爹,这又唱得哪一出戏?
  “不关你的事。”凤武君不以为然的斥道,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
  “是吗?你别忘了我已接受了那位子,这也不关我的事吗?”汪书呆又朗声道。
  凤武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动,却一言不发。
  汪书柏扫了他爹一眼,便向那老者走来,恭敬地道:“晚生凤柏谷代家父向前辈赔罪,家父先前有所得罪还请海涵。”
  众人再度惊诧,只听那老者声音洪亮地开了口:“迷情蝶,送宫主及各位长老回居处疗伤,其他人全部给我各回各处。洛洛,你留下。”
  “雨叔?”啊?那老者竟然是白骨精,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寻怎么样了?
  “日使……”有人颤声轻叫了一声。
  “日使大人,我们……”
  “都给我走。”他再次威严地喝道。语毕,众人依次散去。
  凤武君收了剑,对着雨叔扬声而笑:“哼,想不到你身受重伤,功夫却还如此了得,令凤某钦佩。”
  “阁下的剑法精湛纯厚,不知出自何门何派。”雨叔寒暄。
  “你无需知道我们是何人,今日前来我只是要带她走。”凤武君指着我自信满满地道。
  这家伙简直就是神经病。
  此刻,我的整颗心都悬在了寻的身上,不假思索地飞身至雨叔跟前,焦急地询问:“雨叔,夜他怎么样了?”
  他轻咳了两声,那花白的眉毛揪结在一起,深深看了我一眼,却沉默不语。
  他这是神情……难道寻他……不,不会的,寻他不会死。
  我惊慌地转身欲往石室奔去,却被那鬼魅一般的凤武君给拉住了,他轻唤:“吟吟,你上哪去?”
  “放手!我叫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我嘶声狂吼,对这个疯子连先礼后兵都谈不上,再没有什么比寻的性命对我来说更重要的。
  “吟吟,跟我走,这些世俗的地方不是我们该待的。跟我走,吟吟。”
  “你这个神经病!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姓洛,单名一个宝字,全名洛宝,你要找什么叫吟吟的女人早在十七年前不是就跟你走了吗?你还死纠缠着我做什么?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吟吟。” 凤武君死缠着我,让我怒不可揭,我在他的脸上狠狠地赏了一拳,逼得他节节退后数步。
  “什么?”凤武君一愣,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盛怒中,我又对汪书柏怒吼道:“请你看好你这位精神不大好的老爹,不要精神错乱地到处乱认人。”
  凤武君很快地就从惊愕中回过神,又拉扯住我,道:“吟吟,我知道你有苦忠,我知道我和武陵让你难以抉择。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雨叔及时地出手拉开了他,是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地道:“哼,阁下未免太自视甚高了,就这么想从我蝶宫将人强行带走,也并未是那轻易的事。”
  凤武君刚欲开口,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是汪书柏。
  他对凤武君动了动唇,我根本无法看懂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只听见凤武君满脸盛怒地大叫起来:“别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得叫我一声父亲。”那凤武君反向他行了礼,便随另两名我见过的中年人离去了。
  “吟吟,我等你回来。”这就是凤武君临走之前对我说的话,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汪书柏踱步上前,黑眸中精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轻笑,但见他双手抱拳,恭敬地沉声道:“晚辈对日使前辈肃然起敬。前辈甘愿耗尽了自身几十年的功力,真元大伤,只为救自己心爱的徒儿,着实令人钦佩。前辈明知自己功力尽失,却将全身的气力提高至极限,完全以劲气与家父对战,只求全力一搏,更令晚辈敬佩,但晚辈同为前辈感到惋惜,您这一身绝世的武功就在这瞬间化为乌有。”
  什么?雨叔的武功尽废?他突然变成一位鸡皮鹤发的老者,竟是倾尽全力因救寻的而致。我回首,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口:“雨叔!”
  雨叔抬手以示,让我稍安毋躁,尔后以笑对应:“哈哈哈,年轻人不简单。就算是如此,又当如何?况且当事者未必心甘情愿地跟你走。”
  “前辈,此言有理。前辈耗尽了几十年功力,依然救不了你的爱徒,若我们能救得了他,就另当别论。届时,她愿不愿跟我们走,拭目以待。”
  这一句“若我们能救得了他”,让我和雨叔都震住。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雨叔白眉深锁,若有所思,尔后开口相问。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们只想带走我们失散了多年的家人,她。”汪书柏很坚定地指了指我道。
  “汪书柏你说你真得能救他,你说得可都是真的?”我已经冲到他的跟前,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急道。
  他谦和地微微一笑,道:“凤柏谷。”
  凤柏谷?管他是叫凤柏谷还是叫汪书柏,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得能救寻。
  “凤柏谷,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凤小兄弟,此话当真?”
  我与雨叔同时脱口而出,急切地再次询问。
  “那就要看你。”他盯着我的眼波流转,清澈的黑眸眼中闪过一丝荧荧的亮光,嘴角轻抬,那笑竟是出奇的温和。
  “原来如此。”雨叔那布满疑惑的面容此刻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忽然,不知为何,雨叔痛苦地捂着胸口,好似他的胸口处一股莫名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弯腰急剧地大咳起来。
  “雨叔。”我连忙上前扶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背脊。
  好半天,他才强止了咳嗽,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不再拍。他艰难地直起身,对凤柏谷吐了两个字:“救他……”语毕,便整个人坠了下去。
  “雨叔!”我惊呼,吃力地托住了他的身体,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挂着泪水,我疑惑地向凤柏谷开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凤柏谷淡然开口:“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前辈耗尽了他自身几十年的功力,真元大伤,之后明知自己功力尽失,却将全身的气力提高至极限,完全以劲气与家父对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前辈早已驾鹤西去。”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玉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喂给雨叔,又道:“前辈,此药可护住你的心脉,性命暂且不会有大碍,但,估计你得要静养很久一段时日了。”
  “咳咳咳……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不得不服老了……咳咳咳……就算是妖精还是会老的,白骨精那绰号起得很有意思……白骨精要休息了……咳咳咳……这个是你的东西……如今白骨精也用不着了……”雨叔微微转首,将我的血凤凰放入我的手中,他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意在我看来却是何等的心酸,我与寻欠他的这份恩情如何以报。
  听着雨叔无力的气语,我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哽咽道:“雨叔,谢谢你,你和夜都不会有事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快进去看看岑儿……不必理会我,我在这静静地自行调息便可……咳咳咳……”雨叔挥了挥手,示意我先去看寻的情况如何。
  话虽如此,但我怎么可以让重伤的他独自一人在此,在我的坚持下,召唤了几名蝶宫的弟子,将他送回寝室休息。临了,他依然会威严地吩咐那些弟子,不得去闭关的石室打扰凤柏谷救寻。
  当我进了那石室中的闭关室,望见寻静静地躺在打坐台上,便飞奔过去。
  “夜……”
  我含着泪轻轻地唤着他,可他却毫无反应。他面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嘴唇上尚有一丝血色,真叫人怀疑他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那毒就差一分便会进入他的心脉,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凤柏谷平静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透响整个石室,寒意透骨。
  我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对他冷声道:“你说了你可以救他的,那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出手救他。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还是要我帮你们杀人,你开口啊。”
  “假若他的毒解了,你的命或我的命却没了,你还愿意我救他么?”他答非所问。
  我怔了怔,尔后便坚定地道:“若他死了,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好!凤家人,世人称凤凰族人。唯有凤凰血才可以解血影。你我同为凤家人,要救他,不是用你的血,就是用我的血。”他挑了挑眉,淡淡地道。
  凤凰族人?
  凤凰族这三个字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确切的说我是凤凰血,我是凤凰族人,我是凤家人。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句凤家人却让我压地透不过气来。
  我不解地问:“既然我也是凤凰血,那为何我给他喂了血却依然解不了那毒。”
  他神若泰然地应道:“倘若血影仅凭喂血就可得解,那便不是血影。”
  没有什么事比替寻解毒来得更为我重要,我扬声道:“怎么解,我不管!我只想知道,倒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救他?”
  “凤家人绝不许任何一个凤凰血流落在外,除非他死,否则就算他是在天涯海角,凤家人也一定会找的到他。我们此次前来是带你回族里。我说过了,要救他,那就要看你。”他以他的说话方式告知了我他的来历,他的目的。
  呵呵呵,之前的想法居然猜对了。的确,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任何人他能够解血影,因为他是凤凰族人。
  面对这样的要求我还能有什么抗辩?

  通向死亡之路
  我理了理思绪,顺了顺气,突觉有点好笑。命运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开玩笑,呵呵,我真的觉得好累。
  我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扬声道:“好,只要你能解了他的毒,我就跟你走。哪怕那里是刀山火海,阎罗殿,十八层地狱,我都跟你走,只要你能解了他的毒。”
  他沉默地凝视着我,半晌,一抹绚烂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坚定地步伐向寻走去,轻抬手中的剑向寻的双手划去。
  在他的剑划下之前,我便惊呼:“你要做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经血刑何解血影。”他说完,便在寻的双手掌心各深深地划了一道剑痕。
  顿时,两股黑色的血流从寻的掌心徐徐地流出。那不是寻的血在流,而是我心间的血在流。凤柏谷只是盯着寻两掌流出的黑血并未有下一部动作,没过多久,寻的双手周围便一摊黑色血迹,印那打坐台上,衬着他的皓衣显在格外的刺目。
  “你到底准备让他流血流到什么时候,再流下去他会死的。凤柏谷,你到底是要救他还是想杀他?”我愤怒地冲着凤柏谷嘶声狂吼。
  “上去,将他扶起,按我说的做。”他终于开口了。
  我怔了怔,随即将寻扶起,我与他面相对坐。凤柏谷用剑将我的双掌也划开,顿时鲜血如柱。依他的指示我将我的双掌与寻的双掌合二为一,集中精神,运功将自己的血逼进寻的体内。右掌的伤口涌出的鲜血宛若灵泉,越涌越汹,而寻体内通过左掌反传回给我的毒血,也正一点一滴地迅速灌入我体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只觉身体越来越承受不住,额上的汗簌簌地不停往下滴落,身体也在不住地颤动,若不是见着寻渐渐泛红的唇色,只怕我早已倒下。
  “再坚持一会。”
  凤柏谷说话的同时,双掌已覆在我的背后,顿觉两股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我的体内,那暖暖的两股力量让我冰冷身躯渐渐的温暖起来……未久,这煎熬的两个时辰我终于挺过去了,寻的面色不再象之前那般苍白,脸色微微红润。相反,我的掌心却是一片干涸的黑色血迹,整个左手因黑色毒血的充斥而肿胀不堪。
  “他要多久才能醒过来?”我撑着虚弱的身体问正起身的凤柏谷。
  “快则一天,慢则三天。”他淡淡地道。
  “还要这么久……”我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嗯,把这个吃了。”他轻声应了一声,递了一颗褐色药丸给我。
  我怔了怔,犹豫了半晌,直到他说了一句是保我命的,我才勉强吞了它,那味道很苦,让我不禁紧蹙了眉头。凤柏谷又递给我一瓶金创药,我细心地在寻的伤口上上着药。
  忽然间,一阵悠扬的曲调响起,我转首望向笛声的来源,是凤柏谷,他正立于石室门口,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支玉笛,正轻轻地嗑在了唇边,
  他在干什么?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吹笛子?寻至今还未睁开眼,我还在半死不活中,他倒好还有心情在那吹笛子,就不能让人清静一下。我正欲开口,倏地,那笛音一转,曲调怪异连绵,仿佛正以古老的语言诉说着什么。
  “嘶嘶”,不知打来了一阵怪响,我蹙起眉头偏首看向那声音的来源,竟是一只身长约莫四五寸的巨型蜘蛛。天啦,这蜘蛛莫不是要成精了?全身呈金属色泽的红,背上有六个白色圆点,头上也有两个白色圆点。最让我觉得恶心的是那蜘蛛触角的长得像脚一样,不停地在左右挥动,若不细看,会误以为它有十只脚。那蜘蛛爬行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到了我的脚下,额上的触角晃动了几下便停止了前行,像是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只让人浑身冰冷。
  “凤柏谷,你在做什么?你把这种东西招来做什么?”我愠道,但身体的虚弱只显得声音低而无力。
  他抬眼扫视了我一眼,不语,继续吹他的笛子。倏地,那红色大蜘蛛迅速向我身上爬来,我尖叫着想将它挥开,身体虚弱地根本不让自己有这个机会,骤然,它对着我黑肿的手指,啊呜一口就狠狠地咬下去。
  “该死的凤柏谷,你嫌我死得不够快么?”我用力吼出来的声音却象蚊字哼。
  我意欲用右手挑走那只大蜘蛛,却在手快要接近它的那一刹,他望了我一眼,也停下了笛声,对我斥道:“不要乱动。”
  那蜘蛛的肚子不停地上下鼓动着,不可思议的是,它身上的一个白点渐渐泛黑。这时我才发现,之前我肿胀泛黑的左手上那股黑气消淡了些。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又合上。难道凤柏谷用笛声招这种东西来是为了给我吸毒的?对哦,貌似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武林中人都惯用这招。
  我不再有动静,安份地等这东西帮我把左手的瘀毒清理干净。
  未久,那东西直到背上的白点全变黑了,才松了口,迅速爬离现场。
  我以为我能等到寻醒来,可是凤柏谷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本来我坚持着要亲眼看着寻醒来,却因凤柏谷强行要求要我和他走,而让我忍无可。
  “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吟吟?你爹要发疯,我可没有发疯。你再强人所难,我既然能答应跟你回凤凰族,我依然可以反悔。”
  “我爹口中一直唤着的吟吟就是你娘,原名凤千吟,本是我凤凰族的圣女,在十七前年就应下嫁于我父亲,但她却在大婚之前诈死而私自离开凤凰族。”他的口气依然平淡。
  我彻底地怔住了,原来洛吟心 真的就是凤千吟,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原本竟然是凤武君的未婚妻。难怪凤武君那个疯子一直死命地缠着我。
  “倘若你想反悔,我也不强求。我亦能救他,也亦能杀他。”
  “你?”
  “我说过了,一切都要看你。”
  “一切要看我?就算我和我娘长得想像,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要我再代替我娘嫁给你爹么?就算我身上流地是凤凰血,那又怎样?我是我,不是你们凤家的附属品,有权对自己的人生做选择,不是你们要我跟你们走,我就非得跟你们走!”
  “我说过了,无论你愿不愿意,凤家人绝不会让凤凰血流落在外。你可以出尔反尔,僵持不走,我也依然可以取回他的命,甚至全蝶宫人的命。”
  我再次愕然,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这个又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思量着他刚才说的话,难以相信这个人就是在客栈内和寻算是好兄弟的人。
  我轻扯出一抹冷笑,无论换作是谁,那种冷然和淡漠都会让人嘴角的笑容僵在那里。
  “汪书柏,我叫你汪书柏而不是凤柏谷。在龙门客栈里,你和他也算是患难的知己,如今他躺在这里,生命未明,你却毫不动容,你有没有把他当过你的朋友?”
  本来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但他的话让我觉得心寒。曾经的汪书呆虽然趋炎附势,让人讨厌,但他对还是夜寻欢的寻却是一等一的好,而如今这个冷漠无情没有一点血性的凤柏谷,更让人心寒。
  “凤家人没有朋友。凤家人曾经对天起誓,可救世上任何人,但却永不得救皇室中人。”他坚定而低沉的语气,在我听来却是冰凉冰凉。
  他怎么会知道寻是皇家中人?他何以什么都知道?
  “即然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你为何还要救他?”我失去理智朝他狂吼,声音依旧是那么微弱。
  他看了我一眼,却答非所问:“日使目前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依蝶宫目前仅存的实力,以我爹的性格,倘若你想蝶宫在一夜之间在整个江湖上消失,你尽可以选择不走。”
  “你……”我指着他的手无力地又垂下了,无法掩藏心中那无尽的痛楚和无奈,低声道:“劳烦你出去等我。”
  或许是眼泪流得太多了,再一次与寻分离,我竟没有再流一滴泪。望见他沉睡中俊朗的容颜,我竟能感到自己嘴角正在慢慢绽放的一丝丝笑意。
  他没事了就好。
  将那块血凤凰放进他的衣襟内收好,当初夏仲堂在弥留之际而说的话,依然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里,看来这块玉是能够找到凤凰族的。用剑割了他的一撮银发,我紧紧地攥在手中,又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亲地一印,停留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撑着身体离开。
  只要我和他都活着,就算是分在天崖两端总会有相聚的时候。只要活着,没有什么不可能。五年时间我能熬,再过个五年又何妨。凤家人不会让凤凰血流落在外,天涯海角都能追回又怎样。夏之洛的娘可以诈死逃,凤柏谷可以逃,我依然可以逃。
  凤凰族,那就试试吧。
  走出石室,决定离开的时候,却被开心和追忆绊住了。一些对我恨之入骨的人巴不得我这个瘟神快走,与两个孩子早已泣不成声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霍无影和张木木一直在追问我为何?
  狠捏了双拳,无视于身后的哭声与追问,坚定了决心一言不发地在凤柏谷的搀扶下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十七年前,凤千吟毅然转身的那一刹, 夏之洛一路哭着追喊的情景,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这一刻,也只有我能感受到凤千吟的无奈,因为我们都是可笑的凤家人……
  一路上的颠簸,思绪和心却还停留在蝶宫里。
  “在想什么?”凤柏谷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我的冥想。
  “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口气不悦地淡淡回道。
  “到了。”他也不怒,淡扫我一眼,便径自下了马车。
  我平静了心情,慢慢地掀开车帘,刚欲下马车,抬眼望向眼前的景象,却怔住了,竟是陡峭的悬崖,为什么这山头我却觉得这么熟悉?
  “你带我来悬崖做什么?!”
  他没有应我,只是伸过手将很温柔地将我扶下马车。随后,他解了套绳,将那马儿赶走,却将马车反掌打坠入了崖下。我再次惊愕,这脑筋都有问题的凤家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拉着我一起跳崖?
  “准备好了吗?我们也要跳了。”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真得要我跳崖……
  他望向我的那双黑眸没有一丝闪烁,更没有半点动摇。
  这就是通往凤凰族人居住的道路?这分明就是死亡之路。难怪,难怪世人找寻了那么久,始终未能找到。谁愿意将自己的命赌上,若自己的命没了,要那凤凰血何用?
  沉思了半晌,我一直无语,望着那万丈深渊,我的喉咙竟如同堵了一块铅。
  置死地而后生。
  那就跳吧。
  深深地呼吸一口,我轻轻地拉了拉胸前装有寻发丝的香囊,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地下皇陵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整个身体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失了重心不断地向下坠去,闭上眼的我心中竟没有一丝恐惧。
  猛然间,我急速下降的身体被人给拦腰托住了。
  我睁开眼,是凤柏谷。
  他沉默地凝视着我,嘴角淡定娴雅的微微上翘,勒住我腰的手却越勒越紧。
  “抱紧了!”他坚定而低沉的语调,吐出的气息缭绕在我的耳边,异常温热。
  这种情形虽让人尴尬,但我又不想死,因而伸出双臂死命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我心中到是很想勒死他。他有些吃惊,但仅平静的一个眼神就又恢复了常色。
  这个曾经让人瞧起来有点讨厌的家伙,让我见识到了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话的地步,带着我一个大活人,沿着那悬崖绝壁,足下轻点那岩石壁,轻盈且迅速地往下飞去。
  一瞬间,我竟看到了那一幕幕熟悉的风景,其中有一个就是那瞭望塔。我瞪大了双眼,脑中浮现了凤凰族藏身的地方竟是……传说中的皇陵……
  只有皇陵凤凰山的山脉才会这般层恋叠嶂,山林葱郁;山涧流下的清泉,逶迤曲转,银蛇横卧,高大而尊严的皇家封冢在巍巍峰峦环抱之中与凤凰山浑然一体。这竟是我第一次见到皇陵巍峨耸立的全貌。
  耳边的风声停了,双脚着了地,我整个人也找回了重心。
  一言不发地跟随着凤柏谷往前走,眼前的景色显露了与蝶谷百花丛生不一样的谷底。云飘雾荡,树木叠翠,莽莽苍苍,头顶上青树绿叶间鸟雀们在嘈杂地一直在叫个不停,将那叶间珍珠般的露珠震落下来,滴在我的额上,面颊上,一阵冰凉,冰凉……
  抬眼望向树梢上一片金光闪耀的阳光,透过层层浓密的树叶,宛如点点碎金洒落,一片片叶儿在阳光折射下,忽闪忽闪地放着光芒,无穷地变换着金黄,金红……
  一时间,竟闪得我有些眼睛发花,加上身体的虚弱,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却及时地被人给扶住了。
  凤柏谷沉默地凝视着我,原本扶住我的手,在我犀利的目光下由紧变松。
  他尴尬地轻咳两声,道:“到了。”
  到了?这不还在树林内,怎么就到了?我感觉我随他走了很久,但这眼前的景一直就未曾变过。我诧异地望着他,只见他轻轻地拔开其中一堆乱草丛,其间露出一块青石板砖,他在上面轻敲了几下,那青石板砖竟神奇地移开了,露出一个仅容下一个人通过的洞穴。就像之前跳崖一样,他再次示意我跳洞穴。
  这一次,我连吭都没吭,便往那洞穴钻去。岂料,我那一跃,竟仿佛是跃下了一个万丈深渊,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一公尺左右但极其深的洞穴而已。开始的一段极其狭窄,越往后,渐渐越宽敞,但滑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我紧闭着双眼,尖叫着在黑暗中一路滑下,坐过山车时也没有这么恐怖,仿佛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便跌在了一块平地之上,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十分宽敞的地下室中,地下室的上下左右,全是石砖。
  好不容易抚平了胸腔内狂跳的心,才惊觉眼前多了两尊阴森的石狮,墙壁上不知点了什么东西,竟然不冒火光,却长亮不灭。两尊石狮的中间是四扇高高的石门,上面均雕刻着墓葬所特有的精致图腾。
  惊魂未定,一个身影莫名地映在了那石门上,我惊恐地抱着头嘶声尖叫,直到一阵沉闷的笑声响起,我才反应那鬼影是凤柏谷的影子。
  我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泥土,便站起了身,脑中一直在构思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但眼前这种种迹象都是个座墓,而且还是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型墓室,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年在皇陵时度过的日子,和那些石室均有异曲同工之妙。刚才那些熟悉的场景在脑中一一回放,难道这里真的是金碧皇朝的地下皇陵?
  “这里倒底是什么鬼地方?难道是真正的皇陵?”我挑了挑眉,问出心中的疑问。
  他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正是。”
  “这里是凤凰山的地下?哪些守陵的冥士,所待的地方仅仅是这皇陵占地的边缘?”
  他轻点了一下头。
  “对于陵墓外面那些世世代代守陵的冥士们,在血影之毒发作的痛苦哀号情形,你们凤凰族的人都知道?”
  他又点了点头。
  猛地,我嗤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世人到处找寻的凤凰血,竟然全窝在这个鬼地方。身体流淌着是激情澎湃的血液,却一群冰冷无情又自私的人群。”
  说完,我冷哼了几声,便安静地等待他开启那一道通往陵墓的石门。
  “哼,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寄生于死人寝陵的人,又如何能够热情的了。”他冷声回应之后,便转动了两个石狮的石眼珠,那四道巨门嘎然转动。那门后出现的是一条一路再向下的石道,两旁的不明火光虽是昏暗,但仍能看清眼前的路,感觉一望无尽头。
  默默地走过那冗长的石道,终于到了尽头,又是厚重的墓室石门。过了那石门,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大型石室呈现于眼前。五根巨型的石柱支撑着整个石穹顶,在我看来直耸云天,五根石柱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石臼,石臼之中,有着满满的看来且十分厚腻的一种油,油里浸着几股粗壮的灯芯正点燃着,发出蹭亮的光茫。那如夜幕般的穹顶之上闪耀着一个夺目金光的月亮,周围无数的星星在黑暗中也同样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将这整个石室照得通亮。
  我不由地惊呆,半晌才回过神,仔细一看,原来那穹顶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色各样的宝石及夜明珠,吸收了油光才得以发出这更耀眼的光芒。
  正暗自感叹着,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这石室里跪满了身着素衣的人,而所跪之人,便是我身旁的凤柏谷。再一次,他的身份让我疑惑。
  凤柏谷轻轻抬了抬手,示意那群人起身,众人在见了我之后,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我来到这里并不是太过于惊讶。
  “吟吟。”那个让人头疼的凤武君一见我,就急奔了过来。
  我一见他,就浑身紧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很不给他面子地大声喝止:“你给我站住,你别靠过来!”
  众人惊呼。
  “吟吟。”凤武君还是死皮赖脸的粘了上来。
  我被逼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凤武君还想再追上来,却被凤柏谷给拦下了:“爹,她今日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
  凤武君在听了这话后,脸色大变,目光在我脸上多作停留,最终不悦地看了几眼凤柏谷,退了下去。何以他这个做爹的却要看儿子的脸色?我再次愕然。
  得凤柏谷金言,我得以安宁,被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领进了一个石室,内置的设施一一尽全,这里便是我今后的新屋了。
  嗤!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做一个世人瞩目实际却可笑的活死人。
  打开香囊,看着寻的银色发丝,我又是一阵叹息。
  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凭借那块血凤凰是否真能找到这里?开心和追忆还好么,会伤心么?白骨精的身体不知如何?还有笑笑,衡成,霍采花,木木,将军……
  一夜,这么多人的身影一直盘旋在脑中挥之不散……
  来到这里,竟在不知不觉地养伤中,度过了在我看来人生中又一个漫长的一个多月。
  每一天夜幕降临,我习惯性地坐在石室内盯着我香囊内的发丝发呆之时,凤柏谷总会带着他那只恶心的宠物来到我的屋内。每天晚上,我都要吃那异常苦的灵丹妙药,以及那只恶心的大蜘蛛都会象吸血鬼一样,对着我的手指啊呜一口咬下去,毫不留情地吸走我身上宝贵的血液,虽然那血是黑的。
  一开始,我抗拒,就像那日在蝶谷一样抗拒这只大蜘蛛,但得知它能帮我解毒,我才再次关注这只特别的宠物,原来它叫八星蛛,是世间罕见的解毒瑰宝。但它可以帮我过毒,却无法帮寻直接吸毒。
  除了关注这只蜘蛛之外,我也顺带关注了一下凤柏谷。凤柏谷是个很奇怪的人,现在从他的身上,我找不一丝当初汪书呆的影子,能让我读懂得只有两个字:寂寞。换句更形象的词语,就是他象个自闭儿,整天沉默寡言的。
  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是凤家的族长,换句话说,他的眉毛抬一抬,凤凰族人都要惊恐好一阵。难怪就算是他爹的凤武君也要看他的脸长行事。
  或许是寂寞,他每天晚上都会在他宠物帮我过毒时找我说说话,时间若觉得晚了,他便会很自觉地离开。由于他的这些有意无意的举动,也起到了隔离凤武君的作用。
  起初,我对他大多是爱理不理,但是关于凤凰族人的事,我又忍不住地好奇,其实明明竖着耳朵在听了,还佯装没听见。
  凤柏谷说过:凤家的人曾对天起誓,可救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但决不会救皇室中人。
  何以?
  这要从凤家人与皇室的纠葛说起。
  凤家人的祖先凤云天,原姓曾,原名曾云天。曾是金碧皇朝身份显贵的大祭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功高强,奇门盾甲,医理精通,可以说此人是“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闻”的“神人”。
  可惜通常这类人的脑子构思总是与常人不同,他有个嗜好就是喜欢研究毒,更喜欢研制毒药,当一种奇毒被他给研制出来,他会再研制解药。对于这种不停地制毒解毒,让他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走火入魔的境地。直到血影的诞生,成就了他这一生最“完美”的杰作,但也给朝中那些奸侫臣子找到了陷害忠良的新法子――冥士守皇陵。
  或许是那些冥士们毒药发作时,那种惨绝人心的哀号声唤起了这位已经疯狂的凤家族长最后一丝理智。在他好不容意清醒的日子里,他开始潜心研制血影的解药,甚至偷偷为中了血影的冥士们试解。或许是他这种突然良心发现的举动,将他这位身份显赫的大祭师推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因为这无疑对皇室来说,是背叛。
  他可以天下无敌,他可以举世无双,他可以百折不饶,但是他的家人不行,他的族人不行。
  苦果是他自己种下的,自然是要自己来尝然。
  然,为了家人,为了族人,他不得不舍弃了金碧皇朝,舍弃了那个他效忠了多年的昏君、国家、百姓,还舍弃了祖辈赋予的曾氏这个姓,这个让曾家人成了一个永远不能在世上再抬起头的家族。
  因为他要家人、族人,活。
  为了这个活字,自然要逃。
  天下之大,尽是皇土,又如何逃得了?
  俗语说:最威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陵,这两个字的另一个意思便是禁地,一个皇室中人与世人皆不可轻易进入的禁地。
  身居凤凰山,从此曾家人,改名凤家人。他们的族,叫做凤凰族。
  在皇陵里,凤云天有更多的机会找冥士试解药。可惜,天不随人愿,没有一次成功的,反而那些本可以靠他之前研制的解药,还可以多活些日子的冥士,却在尝试了他的新药之后,死得更快。
  这让他决定,破釜沉舟,以身试药。
  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凤凰族族长凤云天,此等做法,不禁让我唏嘘,难道他真得不怕死么?虽然我恨他研制了血影这个害人的巨毒,但他这种破釜沉舟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的做法,也让我不由地暗自钦佩。
  解药始终没有研制出,但在这些试药的日子里,他以及族人服下了各种各样的药草,而造就了身体体质的改变,也就是形成了传说中的凤凰血。而未能炼制成那解药,给凤云天留下了一身的遗憾。
  他在弥留之际,让子孙记得代代相传,直到找出解药为止。也让所有族人自此立誓,永不为皇室效忠,可救这世上的任何人,但决不可救皇室中人。
  当凤柏谷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下不说了。
  而我终于按奈不住,焦虑地脱口而出:“既然他没有研制出解药,那何以你们会知道解血影的方法?”
  他抬眉,轻轻一笑,道:“血刑的确是解血影的方法,你无须紧张,凤家人给出的承诺是决不会出尔反尔,承诺救了便是救了。”
  他一眼便看穿我的顾虑,让我不禁脸微微发热。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解毒之法?”虽然他的话让我安心不少,但是对于此种邪门的事我还是很好奇。
  “今日很晚了,你早些歇息吧。”他淡然地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喂喂……”我气得在屋内直跳脚,倏地,一巴掌拍上脑门,深深地闭起了眼,懊恼地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上。
  嗤,这个该死的自闭儿,讲到重点地方,竟然给我搞“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真是气得我内伤,一整晚咬着哼哼叽叽地不停咒骂……

  孽缘
  下回分解,终须解。
  这是唯一一天让我特别期盼那个自闭儿到我屋内的,为得就是听他的下回分解。
  解药一直未曾炼制出,何以凤凰族人得知解血影的方法?
  奇就奇在,凤家竟出奇女子,若爱了,便是不顾一切,哪怕舍弃自己的命也无妨。
  某一代有这么一个不怕死的守陵冥士,明知自己身中血影,竟然还有勇气逃了,他宁可死,也不愿苟且活在那肮脏的皇陵。巧就巧在,被当时凤家的一位奇女子所救,这位凤家女子也是继承遗愿炼制血影解药的传人之一,在帮这位冥士解毒的过程中,两人日久生了情。情郎最终还是抵不住那血影的毒性,生死一线,那位凤家女子在绝望之际,便想出了将自己一身的凤凰血换给了他的法子,直到他的血变成了鲜红色……
  他活了,但她却死了,因为换进她体内的血影之毒却无法清除。直到后人想到了过毒,这样才有了今日的可解之法,但换血之人依然有可能会死。鉴于此种解法的危险性和出于对自己生命的爱护,凤家人不再轻易地解救中了血影的冥士。
  这样的一个缘由,让我不禁咬起了唇,解血影之毒的方法,竟是以人命换来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走运,我依然还是会死。得知这个事实,真是宛如一桶冰冷刺骨的冰水将我从头到脚给淋了个透彻。
  起初,凤凰族人并不太强制禁止族人与外界联姻或是往来,但若是联姻的话,则对方一定要誓死留在皇陵之内,不得再返回世俗。
  连自己本族的人都想逃离这死人墓,有哪个正常的大活人会想留在这里。因而受了诱惑的族人,每每都想要逃,但却永远也逃不开。凤千吟不是第一个,凤柏谷也不是最后一个。
  有时候知道秘密并不件好事,知道的越多,心中苦闷就越多。凤凰族人的事对我来讲,它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悲伤和哀愁的。
  面对这样的悲伤与哀愁,我唯一的念头,也是一个字:逃
  目前,凤凰族人所寄居的便是那位始建皇陵先皇的封冢,换句话说,在他之后金碧皇朝历代已故皇帝的陵寝,均是沿着这凤凰山脉系中修建。而当初我和寻去守的皇陵,也只是近些年代的一两位先皇的陵墓,所以守陵的冥士们也只是驻扎在凤凰山脉系最外围。
  这座最初始建的地下皇陵,究竟有多少个出入口,没有一个人能全知道。当初修建皇陵的工匠们互相之间都不能通消息,监工和工师,也不能互通消息。在皇陵修建完工之后,一道圣旨,所有参与建造的工匠,监工及工师无一生还。
  呵,人命贱如草。
  这些厉害的工师工匠们,设计的陵墓真是超一流的,我以一直以为地底下是无法呼吸的,也一直崇拜那些盗墓工作者。但生活在这古墓中之后,才感叹这设计真是巧夺天工,让死人更安眠,让活人呼吸更舒畅。
  凤凰族人所知道的活道,仅只按照五行排列的金、木、水、火、土五条活道而已,而那日凤柏谷带我走的那条便是其中的木道。
  这个家伙真是太过份了,明明有阳光大道可以走,他偏偏让我跳深坑。所以,这一点也让我深深地认知到,自闭儿的内心是绝对的阴暗。
  整个皇陵的甬道皆是曲折无比,对在这生活了不知多少载的凤凰族人来说,它依然是个神秘不可莫测,且机关重重的迷宫。因而凤凰族人祖训,不可随意往内深入陵墓的主室。即使他们带了路,我与带路人也有可能迷失其中,只怕一辈子也出不来,因而我只在众人知晓的范围内活动。
  每一天我都在构思逃跑的最佳线路,研究每一条活道的时候,还得应付凤武君的痴缠,把我逼急了,我是真得与他刀剑相弋。他的武功极高,面对我,他总是小心以对,生怕伤及我分豪,反而是他经常被我给伤到,他竟不以为然。
  我骂他是这天底下最讨厌的人,是坏人,用一切恶毒的语言刺激他,他还是不以为然。
  “在世人,甚至在你的眼光里面,我可能是坏人。但在动物的眼光里面,我们大家都是坏人。在苍穹天地之间,难道真得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吗?”他回了我这句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让我差点晕倒。他对凤千吟的那份痴情某些时候不得不让我折服,但我还是不能够忍受他象什么似的,整天盯着我。
  所以为了少碰见凤武君,我多半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石室内,合上室门,构思着如何逃。但是地形不打探又不行,所以今日好容易摆脱了他,出了陵墓,往树林里探去。
  林木参天,还有着千姿百态倒挂着的千丝万缕的藤萝,如同瀑布一般,气势非凡。青藤之上,缀满了金色或红色的小果,点缀着那苍黑翠绿的藤枝底色更显艳丽了。
  林中带着木叶的清香,绿荫下的微风并不显寒意,天地间却是和平而宁静的。在这与世隔绝的凤凰山中,没有人,没有杂音,四处可闻的鸟虫欢叫声,那树叶下一对鸟儿仿佛恋人一般耳鬓厮磨,咬着耳朵,发出“咕咕”的声音,让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被隔绝在之凤凰山外。
  透过叶间点点阳光,照在红的花绿的叶上,叶子上还带着晶莹、透明而新鲜不肯离去的露珠。风亦是清新的,让人有种如沐甘霖。
  找了个阳光照耀的地方,坐了下来,依着身后的奇石,欣赏着眼前这一片美景。渐渐地,在这一阵迷茫中,我却沉睡了过去。
  恍忽间,我竟听到了一阵哀伤又很熟悉的箫声从远处传来,这箫声我有听过吗?貌似我没有听过,但为什么这么熟悉?
  倏地,我睁开眼,爬起身,往笛声方向走去。
  镜湖,湖水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
  我看见了吹箫的人,那人身着灰色的布衣独自坐在湖边工,弯着脊骨靠在背后的树干上。一头花白披肩中分的长发落在胸前,遮住了他的侧面。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除了那在不停地动手指之外,身体一动也不动,瘦削屈曲的背影映着这湖边的美景,竟显得无比的孤寂凄凉。
  蓦地,他的箫声止了,他轻轻地转首向我望来。
  我们两人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都怔住了。
  “吟吟。”他垂下紧握箫的手,扶着那树干正欲起身。
  又是凤武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我吓得连忙撩起裙子转身往后跑。
  “不,你不是吟吟,她早已不在人世了。”他那阵幽幽地叹气声,让我猛地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我缓缓地转过身,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位头发花白,面容与凤武君极其相似的中年男子,他不是凤武君,他完全是另一个人,但怎么会和凤武君那个疯子长得如此相似。
  “你是之洛?”他淡淡地提及我的另一个名字。
  我愕然,他怎么会知道夏之洛的名字?
  我突然瞪大了双眼,难道带走洛吟心的那个男人是他,而非凤武君。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呵呵,没想到十七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他幽幽地开了口,又道了一句:“你和你娘很像。”
  他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他才是带走洛吟心的那个男人。
  他盯着我的双眼不曾移开,在那双好看的黑眸里,我看到了他同样对洛吟心的痴情,只不过不似凤武君般地那般疯狂。
  我不情愿地偏了偏头,躲开他灼热的视线。他很识趣,待我再看向他时,他已经往陵墓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我开口唤住他,道:“能否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我对夏之洛有过承诺,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找到她的娘,问清楚当年的事,而今她却死了,那么,无论怎么样,我也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对夏之洛的在天之灵也算有个交待。
  他缓缓地转过身,静静地望着我很久,半晌,他才吐了一句话:“你还恨她么?”
  我怔住,道:“这是身为凤家人都逃不掉的命运。”
  他的眼眸转向了镜湖,专注地望着那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语道:“是我们逼死她的。”
  逼死她的?我愕然,他说的他们难道是凤武君和他?
  “能否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我问。
  他慢慢地走向镜湖,面对着镜湖缓缓地坐下,背对着我道:“想听我说的话,那就坐下来吧。”
  我顿了一下,随即在他身旁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
  “这是一段孽缘。”他的双眸仍是望着镜湖,幽幽地开了口,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叫凤武陵。
  凤武陵与凤武君是双生兄弟,凤武君是哥哥,凤武陵是弟弟,兄弟两人却是同时爱慕着夏之洛的娘凤千吟。虽说是双生兄弟,两人的个性却是南辕北辙,从凤武君这癫狂而阴晴的性格来看,就知道他为人霸道邪气,而凤武陵是属于那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凤凰族的历任族人皆是由凤家的长子继承,而凤武君自是当仁不让,从凤武陵的口气听来,他对他的这位出生早不了多久的孪生哥哥很是仰慕钦佩,不论是才气或武功的修为均在他之上。我真得很难相信,那个整天追着我叫吟吟的中年大叔,曾经是那么一位英年俊才。
  凤千吟十五岁及笄那年,被选为了本族的圣女,而这所谓的圣女并非像我曾经看得那些武侠小说里的某教某族圣女一样,一辈子都要保持处子之身,不得婚嫁。非也,当选为凤凰族的圣女,那么就意味着是成为族长妻子的女人。
  凤千吟的美貌与才情配当年凤武君这位英年俊才可以说是才子配佳人,璧人一对。问题就在于,令凤千吟一直困惑,摇摆不定地还有那么一个人,他就是与凤武君长相一模一样的凤武陵,凤武陵的温柔体贴让凤千吟不知该如何做抉择。
  对于凤千吟这种左右为难却不知爱说谁更多一点的心理,让我不禁黯然。让我想起了相处时日不多,却对我疼爱有加的夏仲堂。凤千吟说来算是我的娘吧,她到底是爱夏仲堂多一点,还是爱他们兄弟两中的一个多一点?
  在凤千吟与凤武君大婚的前夕,不知道凤千吟使了什么手段诈死,让所有凤凰族人都以为她死了。兄弟两人为了她的死,肝肠寸断,岂料她早已出了这凤凰山,谁会料想到她是诈死。
  诈死?难到这女人会龟息大法?
  别说当初木木对凤千吟好奇,其实我对她更好奇,旖旎优雅,不可方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不知她的武功达到何等境界,但凭记忆,也绝非普通的武者。
  “那后来……何以你过了近八年之多才找到她?”我疑惑地望着凤武陵。
  “她动用了血咒。”凤武陵淡淡地道。
  “血咒?!你说血咒?!”诈听到这血咒二字,我的身体就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宛若堵了铅似的。
  下血咒的人竟然是她?!竟然是她给夏之洛下得血咒?!我只觉一阵眩晕,真得难以相信,她竟能够对自己的女儿下这种毒手。
  “是的,她动用了凤家最禁忌的血咒,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当时命就不保。”他的语气带着太多的宛惜。
  对的,夏之洛当年以为她要死的,伤心地哭得死去活来,岂料,她却又莫明其妙地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救活了,带走了。
  蓦地,我站起身,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无法抑制情绪,大声叫了起来:“你是说她动用了血咒?宁可赔上自己的命,都要动用这禁忌的血咒?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绝育?!身为女人,她难道就不知道,在这个年代,不能够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吗?”
  越说我越激动地浑身发抖,凤武陵就这么一脸木然地看着我。
  凤武陵在沉寂了半晌之后,微微颤了颤唇,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她下的是拒阳咒?”
  “哼,我不知道这个咒那个咒,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有可能无法生育。”我忍着那锥心的感觉,紧握了一下胸前的香囊,吐出这一句话,便转身往陵墓的方向走去。
  “你既然到了这个死人墓,却何以不能了解她的一片苦心?”凤武陵的声音在我身后凌厉地传来。
  我停住脚步,强压住心中的那团火,却抑制不住因气愤而颤抖的身体。
  “当初我只知道她动用了血咒,却不知她使得是拒阳咒。她宁可死,也要使用拒阳咒,你是否有想过什么原因么?”他问我。
  我未答,依旧是紧攥着拳头。
  “你是她的女儿,你体内延续的依旧是她的血,依旧是凤凰血,你终会生孩子,他的血也依旧会是凤凰血,一代代的延续下去,你们永远都躲不过这种要在死人墓里过活一辈子的命。假如你想这样活一辈子,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他轻咳了几声,已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慢慢地往陵墓走去……
  凤千吟的苦心,就是让所有梦魇都在她的身上结束,即使让夏之洛无法生育,让她成为夫家的罪人,她还是决然地选择了让夏之洛在世间活下去,而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陵墓里……
  但她千算万算终是未能算到,我还是被抓回到这里,在这里无声地啜泣……
  猛地,我的身体被人强行扳了过身。惊讶中,我含着泪光,定睛一看,才看清楚眼前那张愤怒的面庞竟是那个我死命躲避的凤武君。
  “你抓住我做什么?放开手!”我愠道。
  该死的!这个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之前凤武陵夸赞他的话,让我稍稍对他不排斥,但我发现我在见了他这张脸后,那仅存的一点点不排斥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心中始终忘不了他,对不对?你竟然还在为他流泪?”他不但没有松手,那紧抓着我的手劲却是越来越大。
  “凤武君凤大叔,我尊称你一声大叔,请你看清楚了,我姓洛,叫洛宝,是她女儿,不是她,只不过是长得像她而已。她死了,早在十七年前她就死了,请你清醒清醒。”我拼劲全力挣脱他的双手,大声地对他吼道。
  “你胡说!”他真得是冥顽不灵,再度抓住我,吼道:“为何?为何找到你的人仍是他?为何你永远信任的人总是他,而不是我?”
  “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我的语调都在哀求了。
  “吟吟,你为何要这样折磨我?倘若你不爱我,那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日子算什么?即然你想选择她,那为何又要参选圣女之选?即然当了圣女,又为何要悔婚?我知道你是因为他而悔婚的,为何?你告诉我!”
  “你神经病,她为何要悔婚我怎么知道?就凭你这样的疯癫之举,换作是我,我也照样悔婚。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我挣扎着,抬起腿便向他的下盘攻去。
  他反应很快地便攫住了我的小腿,我的手得以解脱,除了再次以腿攻他下腿,双手同样奋力地向他劈去。
  他那双黑眸灼热的佛仿烧着火似的,在他阴鸷的目光注视下,那团火烧醒了我的神智。此刻他的情绪已完全不受控了,宛若一头受了伤的猛兽,不再像之前一样忍让我,轻而易举地将我钳制住。
  猛地,他将我推倒了在地,我挣扎着要起身,却再度被他推倒,他的整个人覆了上来,还有他的唇。
  不,不要……
  当年在破祠堂内的那种恐惧感又来了,那种恐惧感又产生了绝望,彻彻底底地绝望了……今天又让我遇到了……
  “嘶”地一声,我外衣的衣襟已经被他撕开了。
  不要,这次死都不要。
  我用双手抵着他的下颚,硬将他的脸往外推去,嘴中大喊着:“你这个浑蛋!你这个疯子!给我滚开!” 无论怎样,我都逃不开这疯子的蛮力。
  该死的,凤柏谷说这世上除了未受伤的白骨精,没人能敌得过他,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凭我,怎么可能从他这个天下第一的手中逃开?难道真得要被他给污辱了吗?
  他早已疯狂地神志不清了,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我不再开口,也没再挣扎,只是抬眼木木地望着那片蔚蓝的天空。
  “吟吟……”恶魔般的声音在我面孔上端响起。
  我闭上了眼,幽幽地说道:“我娘,你最心爱的女人,正在天上看着你……”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我静静地躺在地上几秒钟,尔后便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起头,只捕捉到那个疯子落寞的背影。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方才说得那句话,他是听进去了,我甚至开始糊涂,他是真得神志不清,还是装的。
  我麻木地将已被撕破的外衣和被解开的中衣拉上,合上,当手触碰到那个香囊,我无力地又倒回了原地,莫明地两股清泪狂涌而出。这次躲过了,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上演。
  我躺在这湖畔的草坪上不知过了多久,曾以为自己在无助悲凉中睡着了,却仍是清醒地听到了一阵稳重的脚步声。那阵脚步声,我每天都可以听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是我现在却很不想见到这人。
  我闭着眼,对他厉声斥道:“滚开,别来烦我!”
  他不理会我粗暴的言语,仍是选择静静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猛地睁开眼,从地上爬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往镜湖边走去。蹲在湖边,我捧起湖中的水便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拍打。
  “嫁给我!”他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
  “嫁给我”这突兀的三个字让我的脊梁猛然间僵直了,用湖水清洗脸的动作也止住了。对着那面碧绿的湖水,我怔怔地凝视着水中他的倒影,他依然地面无表情,即使现在他是在跟我求婚。
  “哈哈哈――”我冷笑了起来,声音笑得很大声,很刺耳,直到眼角有泪流出来,我才止住了笑,轻扯了一下嘴角,道:“你也疯了吗?哈哈哈,难怪凤千吟赌上了命都要离开这里,哈哈哈,因为这里面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全都是疯子,哈哈哈――”
  “只有成为凤家族长的夫人才不敢有人动你,就算是我爹,他亦不能。”他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在我狂笑的当头,他已经将他的意思表明了。
  我的笑声止了,愤恨地转头望着他,他什么都知道,似乎这死人墓里没有他不知道的,每一次出手说是要帮我,却总是以给我下另一个套子的方式换取。呵,凤家人除了胁迫人还是胁迫人。
  他对我漠视的态度不以为然,依旧在我身后说着,也是自从再见他,他说得最多的一次:
  “我不知道我爹究竟有多爱你娘,我只明白自己不过是爹在你娘诈死逃婚后,一次酒醉中错散的一颗种,却无意间深了根发了芽,孕育我这颗种子的女人也没活多久便死了。爹在你娘诈死之后,从我有记忆起,他就一直郁郁寡欢,将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习武之上,对我更是严厉要求。”
  “你娘动用了凤家禁忌的血咒,全族的人很快都知道了,但最先找到你娘和将你娘带回来的人是二叔,最难堪的人莫过于我爹。无论全族的人如何逼问,二叔却绝口不提你们夏家的事,权当你娘那失踪八年里的事不存在。虽然我不知他是如何阻止族人追查你们夏家,但他确实是保住了你们夏家,全族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娘的那段过往,可惜他却被族内的长老们废掉了一身的武功,并幽禁了多年。”
  “你娘回到这里,自是逃不过凤家血刑的惩罚。你可知那日执刑的人是谁?是我爹,是身为族长的他亲手执得刑。当年我只有八岁多,却要被迫看他执行那场血淋淋的刑罚,眼睁睁地看着你娘全身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直到流干流尽,她再没了气息。自那一夜开始,我几乎每夜都会做恶梦,都会梦到那满石室的鲜血在流淌。直到近几年,这种情形才好转。”
  “我爹抱着你娘的尸体在行刑的石室里不吃不喝整整待了三天三夜,直到几位长老合力震碎了那道石门,将我爹打晕了,此事得以方休。但他醒来之后,就成了如今这副半清醒半疯颠的模样。他清醒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他若疯狂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
  抹干脸上的水渍,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滴,我很平静地站起身,他也没再开口。
  我转过身对着他,淡然地对上了他黝黑的双眸,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丝起了变化的情绪,但我却仿佛适才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他,便往陵墓的入口走去。
  回到石室,我便僵直地坐在那简陋的木椅之上,当手指甲掐进了掌心肉里,那一丝疼痛才让我觉醒,愤怒地将眼前的茶盅杯盅全扫落在地。
  从我魂魄掉落这个空间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运一直就不是由自己掌握操控着的。六年了,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这样的命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对面嵌在石壁上的一面铜镜里,映着我身后石台上摆放的烛台,那散发出微弱的火光,在铜镜的映射下,闪着异样的光芒。镜中那个女人,衣襟破损,发髻乱散,原本有生气的脸却应愤怒而扭曲着。
  这一切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我冲过去,一拳挥向那铜镜。
  铜镜就是铜镜,它不是玻璃,无论我这一拳有多用力,它依然安稳地嵌在那石壁上,张着它的大嘴,嘲笑着我这个世间最可悲的傻瓜……
  盯着拳上簌簌滴落的鲜红血滴,心中的悲愤尚未平熄,忽然间,一个熟悉声音幽幽地彻响在这个石室内,让我怔住了。
  ‘仲堂……天就要亮了……我等你等了很久……可是……你还是没能找到这里……呵呵……没事的……我明白就算有了那块血凤凰也是无用的……否则……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天一亮……我就要接受血刑了……此生可能再也无法相见……洛儿生性顽皮……以后就全依赖你了……惜梅她……算了……多说也无用……你不可能听到的……身为凤家人……这是我无从选择的命……仲堂……对不起……此生是我凤千吟负了你……对不起……’
  凤千吟?这竟是凤千吟的遗言!她竟用了音波功将她的最终遗言留在了这镜后的石墙上。
  为什么她要说她等了夏仲堂很久,夏仲堂没有找到?这是什么意思?她留给夏仲堂那块血凤凰,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打开石门冲出门外,正好瞧见凤柏谷立于石室门口,一双黑亮的眸子正盯着我。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即使手中那湿露灼痛感牵痛着我的心,但没有比离开这里更为重要了。
  “是不是他带着那块血凤凰找到这里,我就可以离开,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我的声音略带洛沙哑。
  他不语,仍是默默地注视着我。
  “不说话?那么我说对了?”我追问。
  “方才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他不应我,倒反问我之前在湖边的事。
  “你以你的性命、你族长的身份和血凤凰起誓,只要他带着血凤凰找到这里,你就要放我们走!”我坚持道。
  “下月初,如何?”他的盯着我的黑眸毫无一丝闪烁。
  “我还要你以你的性命、你的族长身份和血凤凰起誓,就算我和他是在天涯海角,生生世世,凤家人都不得再靠近我们,还有我们的家人,永远不得追我们回这里!”我依然不退缩。
  “三日后完婚!”简单的五个字清楚地表述了他的答案。
  手上的血干了,余下的只有那微微的灼痛。
  他执起我那满是血迹的右拳,握着我的手腕,将我牵进了屋内,让我坐下,随后出了石室。未久,他又回来了,端着一盆清水进来了,将盆放下,便轻轻地帮我清理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
  我木纳地望着他为我清洗伤口,上药……
  他同样是个可怜人,凤武君半疯颠半清醒的病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见越重,凤家人将新任族长的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他不想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束缚,他也逃了,甚至将自己的记忆封印起来,只为离开这个死人墓。只可惜逃离的时间一年都没有,就被他的四叔和九叔给带回了。倘若不是那次在酒楼内碰见他,四叔和九叔亦不会认出我,我亦不会被抓回这里。
  命运轮盘转动了之后,他逃不了,我亦依然逃不了……

  逃
  我曾经一直幻想着某一天,我能够穿上一袭洁白的新娘白纱,由父亲亲手挽着我,将我交给我的新郎,共同步向那红地毯。即便是来到这里,我仍然幻想着某一天,能穿上那大红色的新娘嫁衣,牵着那绣球和寻真正的拜一次堂成一次亲。
  如今,这一身的红色新娘嫁衣,我却是为了保有自我而为他人所穿,在我看来最神圣的婚礼,我却是为了保有自我与他人共同交拜。
  被红盖头罩住头的我,此时正端坐在两旁镶满玲珑雕花的象牙床上。这陵墓内什么不多,就是奇珍异宝最多,遍地皆是。
  我掀开了那红盖头,一把将它扔在了脚下,迈着步子,满意地看着脚上的大红绣花鞋从上面踩了过去。
  “夫人,您……您……您这样做是不吉利的,要触眉头的,赶紧盖上。”一位喜娘见状,惊愕地结巴叫出了声,连忙拾起地上的红盖头,掸了掸,便欲往我头上盖来。
  我立在摆着糕点喜饼的桌前,左手抓着茶盅倒一了杯茶,在她举起的手尚未碰触我之前,被我本能地一掌挥开,愠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这……”
  我甩手将手中的杯子砸向那石门,那杯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溅的石墙上地上满是。我吼道:“滚,别让我说第三次!”
  几位喜娘哆嗦着,便相继匆匆地夺门而出。
  望着那几位喜娘消失在石门外的身影,最触目的便是那火红的毡毯从床边经我的脚下直铺到那石门边。瞅着这满堂的红,我摘下头顶上那如千斤重的凤冠,便颓废地坐了下来。
  三日前,我竟答应了他,为了摆脱凤武君那个疯子,我竟答应了他。撑着额头,我叹息着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若寻一辈子找不到这里,难道我真要做他一辈子的老婆,一辈子守在这死人的陵墓里?
  又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我连头都没抬,便愠道:“我说了都给我滚出去的,别来烦我,谁让你们又进来的?”
  “你是怎么许诺我的?”来人开了口。
  我浑身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心脏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按奈不住心头的狂喜,偏头看向来人,对上那双熟悉执拗又倔强的黑眸,让我一时间百般言语难以启口,嘴唇不自觉地轻颤,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却在见着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地滴落出来。
  我拭去挂在下颚上的泪滴,站起身,对他微微而笑,道:“我失言了。不过,你那么恶劣,我追寻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次,这次也该换你了。”
  他削瘦了许多,原本一直爱清爽的他,竟允许自己的面庞上留着胡渣,但那丝毫不损及他的俊容。让我愕然的是,那满头的银发不见了,又回到了最初的亮丽黑发,还有那只妖异的银色并翅蝶印记也不见了,他依然还是他。
  他一言不发,冲到我身边,干得第一件事竟是要将我的一身大红嫁衣撕去。
  我一阵心慌,把手护在身前挡住他的大手,心虚地小声道:“喂喂喂……你你你……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想那档子事?”
  他愣住了,住了手,一抹戏谑而绚烂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满脑子想着那档子事的是你吧?!迷人心志的小妖精!”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之后,便掰开我的手,霸道地愠道:“除了我,不许你为其他男人穿嫁衣,丧服也一样,这辈子都只能为我穿!”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开始扒起我一身的大红新娘嫁衣。
  啊,他是在嫉妒啊,我以为他想那个……
  唉,见着他我总是没辙,大脑永远都属于当机状态,连人性都转变得如此邪恶了……
  还有,会弹我脑门了,难道以前的事他全部想起了?
  “上官?”我轻轻地叫着他。
  “嗯?”他轻声一应,双手没有闲下来。
  “你的记忆全恢复了?”我激动地抓住他忙碌的手问道。
  他勾了勾唇,给了我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开口道:“出了这里再说。”
  脱了那嫁衣,身着那白色中衣,任凭他牵着我的手,两人奔出了石室。出了石室门,我才见着门外守着的两位喜娘已经被他给点了穴道,睁着双眼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石墙,一动不动。这会,凤柏谷以及所有的凤家人应该在举杯庆祝,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走!”寻拉着我往另一条甬道走去。
  我顿了顿,拉住他,担忧道:“喂喂,夜,再往里面走,就是深坑迷宫了,说不定是条死道,万一触动了什么机关我们俩被活埋了,岂不是白逃了?我们还是走五行活道吧,虽然会碰上凤家人,小心谨慎些应该没有问题。况且,凤柏谷也以自己的命起誓,只要你能带着血凤凰找到这里,他就放我们走,就算……”
  “所以你就应允同他成亲了?倘若我一辈子找不到这里呢?”他的声音带着丝许不悦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由于他背着火光,让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否很臭,我无奈地道:“这……其实这只是缓兵之计,我每天都在构思着怎么逃。”
  他轻叹了一口气,未曾开口吐出只言片语,划亮了一个火折子,仍是执着的拉着我进了那深不可测的甬道。唉,拉倒吧,大不了不就是被活埋,被毒气毒死,被乱箭射死等等等。
  紧紧地跟随着寻的身后,在走完这第六条活道,到了甬道的尽头,借着火光,我看清又是一间四面全是石墙的断头路,不过那地上倒有一个突兀而显眼的石台,石台上还有一个石环。
  寻上前用力地猛拉了一下那个石环,便揽起我,对我道:“抱紧我,站稳了!”
  忽然,地面剧烈地颤抖着,犹如地震一般。我若不是死命地抱着寻,估计要被震地东倒西歪。渐渐地,地面露出了一个洞,又一个深遂不可见底的甬道。我正惊讶地望着寻,“轰”地一声,我们身后原本经过的甬道口处落下一座厚重的石门,也就是说除了下那幽深的甬道,我们别无选择。
  我愕然,寻竟然知道除了那五行的活道之外,还有这无人知晓的第六条活道。
  “待会要穿过一片水域,你撑得住么?”寻皱了皱眉问我。
  我一听要穿水,就开始紧张,结巴道:“穿……穿水?你……你知道我是旱鸭子的,我……我……不行啦。”
  “那如何是好?身后的路也堵死了,莫非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隔室里?”寻轻挑了挑眉,一脸无赖地戏谑我:“啊,是谁在竹林里说过,无论是上天入地,都要跟随着我的?”
  “我……”我语塞。我是说了上天入地,但没说入水啊。
  “走了。”他轻笑,拉着我不由分说地便往那甬道钻去。
  听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动声,我又结巴地提醒道:“我……我最多只能撑三十秒,三十秒一过,你……你一定要带我冲出水面啊。”
  寻挑着眉,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咬了一下唇,解释道:“就是三十下啦。”
  寻闷笑着不说话,紧紧地抱着我便潜入他所说的那片水域。
  身子一浸入那冰寒彻骨的水中,便觉得莫明的几股压力从四面八方将我团团围住,整个身体找不到重心,心底一阵恐慌升起,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操动。紧闭的双眼不敢睁开,闭着气,按寻所说的那样,尽量让身体能漂浮在水中就可以了。
  寻托着我的身体往上奋力地游动,我快要支持不住了,好想张口呼吸,可是又不可以。我真得快不行,痛苦地在水中摇摆着脑袋,直到一个温暖的唇附上我的唇,给了我安定的感觉,我那烦躁不安的情绪才渐渐地安稳下来。可是那缺氧的痛苦以及身体的疲惫让我支撑不了多久,便昏厥了过去。自己究竟是在水里还是在岸上,便不得而知了。
  隐隐地,一阵说不上来的嘈杂之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人在某处盯着自己,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我缓缓地睁开眼,抬眼便见着那矇矇亮的晨幕。
  这是哪里?我们出了那片水域?寻呢?他人呢?
  我猛地坐起身,并未见着寻的身影,低首看着自已身上的一身白色中衣已经半干,所处的地方竟是镜湖另一处的岸边。抬眼之际,却瞧见身着一袭大红喜服的凤柏谷。我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再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消失,还在眼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醒来。”他言简意赅。
  虽然他从不说废话,但现在在我听来,他说的便是废话。
  左右又环顾了一下,还是未见着寻的身影,再抬首对上凤柏谷淡然的面容,心底猛地收缩,寻莫不是出事了?那隐隐传来绿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与平日里不同,周遭的气流也与往常不同,我屏气静听,确定身后的不远处一定有人在格斗。
  格斗?这二次猛地提醒了我,一定是寻被人给困住了。我回过头,果然,数十米开外,有两个身影刀剑相交,周围围了一圈素衣人静静地守在那观看。
  我爬起身,便冲了过去,凤柏谷则是一言不发地跟着我。
  近距离的,我才看清那两人是寻与凤武君。两人出剑的招式都极快,两剑相交便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旁人根本就没办法看得清。由于我的出现,寻明显地分了神,而凤武君也在见了我之后,手中的剑越攻越猛,只见几个回合,寻便被击得向后退了数步。
  但见寻被击退了数步,我便急着大唤一声:“住手!”
  刚欲跃身飞过去帮寻,岂料被凤柏谷给拦下了。我抬手愤恨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卑鄙,出尔反尔。”
  凤柏谷只淡扫了我一眼,并未应我,便将目光转向二人相战之处。我心中气极,出掌便向他攻去。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手腕一转,猛地弹了我的虎口之处,变掌为抓,直向我的手臂抓落,我便动弹不得。他无意伤我,只在制住了我之后,见我不再挣扎,随即也松了手。
  他神情坦然地回道:“你若过去,他只有一个下场,死,而且死得更快。”
  我咬了咬唇,无奈之下,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那,像其他的凤家人一样,瞪大了双眼看着两
  人来往的一招一式。凤武君的长剑宛若落花般向寻身子攻了过去,忽然他中途又变招,剑身一翻,直取中宫,刺向寻的胸膛。我大惊,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寻反应敏捷,缩手移足,将身躯偏移不三寸,待刺来的剑峰从胸前轻擦而过,凤武君在换招的那一刹,他手中的软剑闪电般地击出,正好击中了凤武君的剑身。
  “锵”地一声,这一相碰,金属相撞的声音直刺入耳,凤武君踉跄倒退了三步。
  凤武君的神情突然变得阴鸷可怕,一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一抹阴冷的笑容凝结在唇角,转淡转冷,冰寒地目光仿佛利箭一般要射穿了寻的身体。看得我直发寒,但寻依旧如之前一般沉着冷静。
  凤武君冷笑尔后,再挥出的剑,大开大阖,劈刺截扫,斩削砍剁,甚是凌厉,一招一式不至巅毫,剑气一出,气凝如山,挥洒间宛若江河之浩淼。啊!他使的是司神剑,这才是真正的司神剑法。林中剑影如织,两剑交击之声如雨点般响起。寻一直游走在剑影中,不下十来个回合,便已见败相。
  凤武君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一剑直下向寻劈去,毫无花巧,全然刚猛霸道的路子。这一招“朱雀之羽”,寻决不能以血肉之躯硬接下那剑招。他的身形虽快但仍躲避不及,只听“嘶”地一声,他的左手肘已是衣袖破裂。顿时,血迹湛了出来,寻微皱起了眉头。
  我紧捏着双拳,手心早已湛汗,见寻受伤,心中难隐痛惜,想要上前看看他的伤口,却仍是被凤柏谷给拦住了。
  我狂怒道:“三日前,你是怎么允诺我的?今日他在这里,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明知你爹天下无敌,又神智不清,却不上前阻止,你安得是何居心?”
  “我若有心拦着你们,交战在他进陵墓的时候便开始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
  “那他呢?”我指着凤武君吼道:“你可以阻止的。”
  他不急不慢,缓缓应道:“若能阻止,我早已阻止了。他的司神剑只要出了剑鞘,必沾血腥。”
  什么?他的意思是说寻必死无疑?
  我咬着唇,不住地轻点着头,冷嗤一声,一路便往陵墓里狂奔去,心中不停地默念着:“你一定撑着我回来,一定要。”
  未久,我便提着一把剑急匆匆地回到了那里。远远地,便见着寻已陷入险境,凤武君却是得寸进尺,凌厉进攻,招招阴狠。转眼间,寻的胸膛之上便结结实实地受了凤武君拍出的一掌,顿时口吐鲜血。凤武君仍不甘休,他收了剑,左手运功反转,我瞧见一团似火的红光附在那拳上。
  在凤武君挥出那一拳之前,我已冲破围观的凤家人群,冲着他大声嘶叫:“凤武君,是你杀了凤千吟,是你杀了她!”
  说完,我便双手反握剑柄,高高举起用力往自己的腹部刺去……
  “洛――”寻悲痛叫着我的名字。
  凤武君在听到我的声音,停下动作,转首望向我。
  我拔出那柄沾着血的剑,微笑着将它丢弃了出去,我素白的中衣映着那刺目的鲜红,我满意地望着我这副模样,开心得笑着,任由身体找不到重心地往下坠去。
  凤武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宛若受了重大的刺激,弃了剑抱住头,不住地狂吼着:“不,不,是我杀了吟吟,是我杀了她。我杀了吟吟,我杀了吟吟,不,不――”
  凤武君痛苦的抱着头,嘶声狂吼:“啊――”
  凤家人早已慌成一团,凤柏谷快步上前,与几位长辈刚想拦住凤武君,却被他疯狂地推开,踉跄步子往树林身处狂奔而去。几位凤家长辈连忙跟着追了去。
  凤武君终于不见了,我笑眼盈盈,缓缓地向寻爬去,但未爬出一步,身体便被他抱住。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心痛地望着他的手臂上的伤口,想挪开自己的身子,生怕压住了他的伤口。蓦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颊上,滑过……
  “洛……”寻颤着声唤着我。
  寻又流泪了,我是第二次瞧见他的泪滴,上一次情形这一次好似相象。呵,美男子哭起来也是这般的梨花带泪。
  “你哭了。”我轻笑着以手扶上他的眼角,为他拭去那滴落的泪滴。
  “洛你不要说话,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寻急切地要看我的伤口。
  我紧握住他欲封我穴道的手,以虚弱的声音对他颤声道:“不……上官……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洛,你在流血,让我先帮你止血。”寻沙哑着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显露了他内心无边的恐惧和害怕。
  “不……我要先离开……这鬼地方……先离开这里……好吗……”我喘着气,仍是紧握着他的手道。
  “洛,你在流血……”他的声音仍是带着无边恐惧,又一滴热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他的手急着再往下,我亦按住他欲滑上我腰际的手坚持道:“先带我离开……”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拭去滴在我脸上的热泪,执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亲一吻,哽咽着,吐了一个字:“好。”说着,他便抱起了我。
  他抱着刚向前迈了一步,便被留下的五叔和九叔拦住了。
  他抱着我厉声怒吼:“滚开!”
  此时的他宛若一头凶猛受伤的野兽,那一双温情眸子里闪着不曾相见的可怕杀气。我不要寻变得这么可怕,伸手便轻抚上他的面颊,摩挲着。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一转,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再度抬眼对他们怒道:“滚开!”
  “让他们走!” 两位长辈尚未开口,凤柏谷的声音在人群之后响起,素白的两行人即刻让出了一条道。
  “依祖训,她不得离开。”五叔声音洪亮。
  “凤家人不留死了的凤凰血。”凤柏谷淡淡地道。
  “她还没死。”九叔又道。
  凤柏谷剑眉深锁,一双晶亮的黑眸望着我,一言不发。我窝在寻的怀抱,对着他扯了一抹苦笑,便见他的嘴角微微牵扯,似笑非笑。
  当凤柏谷从我身上收回了视线,抬眼凝望着寻,沉声道:“他身上有血凤凰,依祖训,他们可以走。”
  语毕,五叔和九叔满脸愕然望着寻,寻的一双怒眸回瞪,厉声道:“让开!”
  两人不发一言,便自觉地让开了。
  寻抱着我,终于,可以离开。
  “上官……你答应我……要带我去雪山的……”
  “好,我们这就去。”
  “上官……我还没有……和你拜过堂……”
  “好,等你伤好了,第一件事我们就拜堂。”
  “上官……你还在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上官……我好累……我好想睡……”
  “不,洛,你还不能睡。”寻将我的身体轻轻地托起,将他的脸贴近了我。
  “就睡一会……”
  “洛,乖,打起精神,不能睡,等离开这里,处理好你的伤口,你想怎样都可以。”
  “上官……出了这里……记得叫我……”

  尾声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上官……放我下来……”我紧抓着他的衣襟,软声软语。
  寻依言找了一下干净舒适的地方,轻轻地将我放下,自己随后坐下,仍将我拥在怀中。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哽咽着:“洛,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虚声道:“你先把你的……伤口……处理好……”
  “洛,你在流血。”他的眉头都快要皱成一团了,坚持要看我的伤口,我按住了他的手,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要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我……”
  “好!好!”他叹息着,从怀中取金创药,迅速地处理好自己的伤口。
  “上官……你的头发……怎么变黑了……”
  “洛,让我看看伤口。”
  “上官……毒全解了……你没事了……我好开心……”
  “洛,让我看看伤口。”
  “上官……你哭得样子……真得好丑……”
  “洛……”
  “上官……在我死之前……我想听你说三个字……”
  “洛,不会的……”
  “哎呀,不是这三个字啦!”我激动地忘了掩饰,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襟大叫出声。呀!真是的,人家是想听的怎么可能是这三个字。
  “洛,你……”寻在听见我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之后,怔住了。
  未久,他便反映过来,目标直袭我的腰间,然后只见他很粗鲁地掀起我的不再是素白的中衣,从我腰间摸出一个血淋淋的棉团,棉团里还包着一个类似透明猪大肠之类的东西,那鲜红的血液因他的指力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此时此刻,他的一张俊脸黑得犹如阴云罩顶,额上的青筋暴露,他眉头深蹙,提着那不明物体,指着它,问我:“夜夫人,请问这是什么?”
  我按了按直抽地太阳穴,支支唔唔地道:“呃……狗血……”
  “什么?狗血?”他大声道。
  “呃?不是啦,是山鸡血。”我不敢看他,坑着头,从他手中以两只手指将那团血淋淋的猪大肠棉团轻轻拈了过来,随后便抛得多远。
  “夜夫人,请明示,那东西做何用途?”他以那只未沾山鸡血的手轻捏起我的下颚,逼我正视。
  为了刺激凤武君收手,我抽身跑回陵墓的新房内,翻了很久才找到一柄软剑和那团棉花,另外还从储物室找到了冬天灌香肠用的猪大肠和几只山鸡,宰了一只山鸡,灌满了血,我便又迅速奔回了武斗现场。凤武君那时已癫狂得神志不清,除了凤千吟的死能刺激到他之外,就别无选择,否则寻真得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把,所幸,我赌赢了,凤武君真得住手了。而最后见着的凤柏谷那奇特一笑里,他一定看出了我是在诈死。
  我眼珠转悠了几圈,戏谑道:“夜夫人很少有机会能见着夜先生梨花带泪,即然有此机会,夜夫人自然懂得把握时机。唉,话说回来,与我那拜堂之人都知晓我是诈死,夜先生当真是退步了。”
  我口中的夜先生脸色比之前的更黑了,为了防止他暴走,我已经敏捷地跳开了,朝他扮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未久,便听见夜先生的怒吼声穿透了整个树林,惊地那些鸟儿们一个个扑着翅膀四处乱飞。
  我与凤柏谷拜堂一事,成了某个小气男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待我们出了那凤凰山之后,这个有点小气的男人办得第一件事便是押着我,又穿了一次大红的嫁衣,终于,我如偿所愿。
  (二)
  某日,艳阳高照,我终于登上了那所谓的雪山。白茫茫的刺目一片,幸好准备了黑色头纱罩帽,否则铁定雪盲。
  “夜夫人,你确定,我要穿成这样下去?”寻的声音在我身后想起。
  回转身,透过那层薄纱,瞅着眼前装备完整又拉风的寻,我勾了勾唇,得意地笑着。
  瞧,一身艳红即保暖又美观,即舒适又实用的特制旅行用滑雪服,眼上戴着一副我研究了N久琢磨了N久之后打造出的,特地命名为“拉风一号”的滑雪镜,脚下蹬着越野滑雪鞋,以及那个不知质量是否行得通的滑雪板和雪杖。
  其实本来我打算放他一马的,要怪就怪与他拜堂后的半个月。
  每天晚上,我都会花一个时辰琢磨着那块血凤凰,傻兮兮地对着那血凤凰左照右照,可惜始终都未出现他所说的那个什么异象。
  “夜先生,你不是说这块血凤凰对着月光会出现异象的么?何以我照了半个月了都没有出现你所说的异象?”我举着那块血凤凰对着午夜的月光左照右照,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出来。
  寻抓过那块血凤凰也对着月光照了一下,挑了挑眉,问道:“是吗?夜夫人,今夜初几?”
  “十四。”我答道。
  “才十四。哦,我忘了说了,透过这个凤凰得要初一午夜的月光,才会出现那异象。”他勾唇一笑,带有几分邪媚。每当他这笑容一出现,我就知道我定是被他给耍了。
  “夜先生,貌似你越来越狡猾。”我挑了挑眉,道。
  当我白痴啊,每月的初一哪来的月光。
  “彼此彼此。”他不以为然,闷笑着便径自往床上倒去。
  直至次日十五,月圆之夜,我无意中将它对着月光,然后奇怪的景象出现了。月光透过那血凤凰折射到地上,竟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封冢。后来我才知道,那封冢便是那皇陵的始建封冢。寻是皇家人,岂有不知那地方之理。其实说白了,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为了上次我诈死之事,他有事没事地便会“欺负”我两下。做为女人自然不能太过于弱势,我总得要扳回一局,但总要找着机会。这不,机会不就来了么。
  神游结束,我将目光再度定位在他的脸上,挑了挑眉,轻哼一声:“不错!夜先生不用着急,要懂得尊老爱幼和先来后到,下一个才轮着你。”
  我对寻摆了几手下手,示意他闪开,目标已对向了正坐在雪橇车上的白骨精,而拉雪橇车的正是将军。
  “洛洛,你确信这家伙靠的住?”白骨精同样一身特制的滑雪服,面部表情怪异地望着我。
  此次上雪山,是我和寻的首次蜜月旅行,这得要感谢衡成。因身受重伤,在武林大会上他败给了管焰城,不过,当日他为霍采花挡下的那一记重拳,却让蝶宫所有人大为感动,一下子全倒弋相向,他终于顺利地坐稳了蝶宫那宝座。
  白骨精身体虽康复了,但一身的功力全废了,成了现在这副“风中残烛”模样。外表虽回到他如今年纪的样子,但他的脾性依然还是那样,整天嚷着要到处去玩,无意间偷听到我和寻打算去雪山,便死皮赖脸的粘了上来。都跟他说了,叫他不要跟来,他偏要跟来,整个一个几千瓦的菲利普大灯泡,还又拖了开心和追忆两个小灯泡一起过来。因而我和寻首次蜜月计划变成全家出游。
  “雨叔,您放心,别的狗我不敢说,将军一定信得过。”我狡黠地笑着。
  老爸曾经教导过我,做人要厚道。所以,我也在心中暗自为白骨精祈祷,待会指挥将军时,一定要将军谨记要懂得尊敬老人。
  白骨精半信半疑地坐正了身体。
  我蹲下爱怜地抚了抚将军的头,尔后站起声,对着将军大声地指挥道:“READY?GO!”
  语毕,将军的雄伟身姿便冲了冲去,紧接着白骨精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糟糕,我忘了问白骨精有没有心脏病和高血压。
  我转头立即对寻说道:“夜先生,现在轮着你了,速度要快哦,倘若雨叔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全责哦。”我毕竟不是专业制造滑雪设备的人,假若那雪橇车要是半途散了,我又没好日子过了。
  寻望了望我,深叹一口气,便一个身姿敏捷地撑着雪杖滑下山去。
  啊,帅哥果然就是天姿聪慧,单用听得就能领会精髓,瞧那挺拔的身姿多优美。
  “老妈,你流口水了。”开心贴过来道。
  “小屁孩,透过一层纱你也能看到,你X光线啊。”开心同样带着斗篷,我伸进隔纱内,在他的小脸上一揪,真是有手感。
  “痛啊。”
  “谁叫你笑我。”
  “老爸和日使爷爷会不会有事?”开心依过来,担忧地问道。
  “不会,你老爸轻功了得,今日便是让他来多活动活动精骨的。”
  “大叔,为何我和寻哥哥不能滑雪。”追忆带垂纱帽仰着小脸问我。
  “因为你们还小。”我蹲下揽过她,应道。
  “那大叔为何不滑?”追忆又问。
  “因为大叔要保重身体。”望着远方那抹身影,我开怀地笑着,貌似我这个月的月事有好久没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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