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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倾城:当糟糠遇见黑色会

(2009-03-29 09:57:36) 下一个
  求一次离婚当教训
  奈奈妈说,“你们俩这事我管不了,你要是想离就离,离完把家具电器雇俩车拉回来。”
  母上大人一句话,秦奈奈立即当成圣旨,搜罗家里的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颠颠跑到人民法院去离婚。
  就她一个人,人家法院不给离,奈奈对法院办事同志认真负责的态度深表敬佩,但是婚依然坚决要离。
  上学,工作,结婚。奈奈这辈子都是被人规划好的,每一个脚窝窝都是奈奈妈在前面精心按好的,或者是吕毅踩下的,她永远都是跟在别人后面走下去,根本不用动脑思考究竟是为什么,究竟该怎么办。
  唯独这次,她要坚持一次。
  其实,奈奈那天只看见了一对儿背影,在一辆车牌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子里,那个女孩子笑容灿烂,自己的丈夫正追着她亲吻,嬉闹如懵懂少年,甜蜜而又沉醉。
  奈奈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她不敢趴过去,把脸贴玻璃上学泼妇敲车门,她更不敢对吕毅高撕心裂肺的喊,说自己觉得他真的很恶心。
  是的,恶心。
  那时,他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吕毅是学生会主席,新生入校正是各届师兄争夺新生小师妹的最佳时机,他身为领导,自自然然就霸占了最漂亮的新校花奈奈。那年,他二十二岁,她十八岁。
  耳鬓厮磨,对天盟誓,什么酸掉牙的事儿都干过了,奈奈才觉得他这个人果然可以依靠终生,刚刚毕业就顺利嫁为人妇。谁知,不过才十年,结婚七年之痒时,他们竟然需要面对这样的尴尬结局。
  他如今事业有成,澳家花园的房子是很多人努力奋斗一生的终极目标,她贤良淑德,除了没有生育一个属于他名姓的孩子以外,根本挑不出任何缺点。
  所以奈奈一向认为,自己从来就没有错过。
  只有那天,奈奈偷偷站在角落里想了很久,秋后寒风有点透骨的凉,却抵不过她颤抖指尖的冰冷。她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从一开始,错到现在。
  朋友们常说,奈奈是当代典型被人眷养的小公主。人为的保护网一直完好无损,使得她这个人有点无知而单纯,她的世界只有吕毅一个,他就是她所有的天地。如果有一天,吕毅出差再也不回来了,她的结局也可以预见,唯一一种结果,那就是活活饿死。
  她甚至忘记该怎么用两只手来创造生活,不对,她压根没有用两只手创造过生活。她一直是习惯饭来张口的。
  那么现在呢?她能否还头脑清晰的判断自己未来的结局?
  和吕毅在一起的女孩子,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倩丽纯真,由于窝在前排座位,身上的衣服只能看见一方领角,那是奈奈很久都没有敢穿过的嫩嫩水蓝色,嫩嫩的,晃得人心疼。他搂着她的肩膀,她笑眯眯的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双唇相接,那叫一个恩爱缠绵,也是奈奈久违的恩爱缠绵。
  奈奈决定默默转身,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竭力控制全身微微的颤抖,她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几乎拿不稳那么沉重的电子科技产品。
  11位数按下去,用了她毕生最大的力气,她甚至有一丝恍惚,好像他告诉自己的号码少了一位,这样的话,她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难堪和责问。
  电话接通时,她叹口气,偷摸摸的从楼门拐角那里看向车子,吕毅接电话的姿势像平时和她躺在床上接电话时一模一样,那般潇洒。奈奈为那个姿势再叹口气,觉得伤感。
  当年她疯狂迷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善于伪装,电话里,他的呼吸很平静,如果不知道真相,任谁都察觉不到几秒前正和别的女人热烈缠绵的亲吻。
  “喂,老公,今天晚上你回家吗?”奈奈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她知道他能听见。
  “回,等一会儿我就回去。”吕毅肯定的回答,和以往一样。
  奈奈心理的感觉很复杂,有点痛,有点酸,最后还有点苦涩,她抿了抿嘴,叹息一声,才敢发问:“老公,你身边有人吗?”
  吕毅太聪明了,就在车里他突然回头。可惜奈奈问完那句话早已悄悄躲了起来,靠在墙上,紧紧闭上眼睛。
  不用再等他回答。奈奈毅然挂断了电话。决然把手机放到口袋,开始接下来的步骤。
  其实步骤很简单。首先,就是要吕毅自己坦白,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可惜,当两个人真正坐在一起对质时,吕毅毅然否认,阴沉面容和掐灭了又点点燃又掐灭的烟头都是奈奈对这段婚姻剩下的最后回忆。
  逼问没有结果,他二话不说带着行李出差,还美其名曰让她冷静一下。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留下异常冷静的奈奈独自面对。
  既然主角跑了一个,那么其次就要掌握离婚必备知识。
  奈奈觉得自己在看婚姻法的时候很镇定,甚至连律师都没用请,自己写的起诉状,带着起诉状踏上法院台阶时,她也是毫不犹豫的。
  手里掐着的结婚证已经泛黄了,早没了当年初领时的鲜艳血色,那年他们第一次领结婚证,他拽着她的手当着一屋子民政局办公人员的面儿诚恳的说,“奈奈,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他认真时的态度很值得相信,当然,她也是这么相信的。
  结果,全变了。
  离婚单方面起诉也可以,但他拒绝出庭,随后手机也换了号码。消极抵抗的结果就是奈奈在法院内部发行的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公告,意在被告无法到庭,可以申请单方面宣判。
  报纸出来那天,奈奈蹲在马路边上抱着报纸嚎啕大哭。
  那么大的一块,都是她要和他离婚的公告。他曾经在他们结婚第一年纪念日那天,在报纸上发布过一次爱的宣言:吕毅要爱奈奈一生一世。那个宣言和这个公告一样大。
  其实道理都一样。只要肯花钱,结果也雷同。
  分居两年,公告才一天。六十天过后,她再次重新踏入法院大门,再开庭时也只是她一个人到场。整个法庭就五个人,秦奈奈,法官,陪审法官,和书记员两个,法官连自诉都不用她讲了,直接招手让她走过去,询问了本人意见,直接判定调节无效。奈奈什么都没要,所以离婚的过程会很容易。
  奈奈不需要分割吕毅的财产。她觉得恶心的东西她一丁点都不想要。两年时间,她还是忘不掉他和那个女人亲吻时的背影。所幸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的专业,在家房地产公司里做导购。也在此时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整个社会抛弃了。
  抛弃的如此彻底,以至于根本没有翻身机会。
  是阿,当年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心肝儿如今变成了死鱼眼睛,顶着三十岁高龄,没有丝毫工作经验,就只能为了一口饭疲于奔命、劳心劳力,仿佛多年前暖融融的夜色下,那句她是世界上最值得人爱的女人的赞美终究变成了众人耻笑的笑话。
  终于,法院判决书下来了,吕毅还是没有出面,那份公告,他根本看不到。也许这就是咱们尊敬的婚姻法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子。
  只要人想离婚。没有什么做不到。
  于是,糟糠之妻也下堂,与那些哭啼啼的下堂妻唯一不同的是,奈奈这个下堂妻是自己求来的,更是自己笑着走出法院的。
  能留下美好的回忆,没有撕破最后的维系,不用投诉家庭暴力,这婚离的值!
  至于未来,奈奈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再碰上烂桃花!
  
  谁说黑社会不买房
  奈奈童鞋一向吃苦耐劳。对于目前涨到两块五一张的煎饼深恶痛绝。无奈煎饼摊并没有因为涨上这五毛钱而门庭冷清,她也只能暗自咬被角愤恨,发誓明天早上一定要吃鸡蛋灌饼,眼气死那家不厚道的煎饼摊。
  如今她工作的地方远在帝都之南,大片的荒地上坐落几十幢美式乡村小别墅。广告代言人是功夫巨星,一张诚恳的笑脸忽悠来不少买房人。奈奈每天就负责在漫天黄沙中对客人讲解,究竟为什么要买这套房。
  销售组组长对勤恳的奈奈并不满意,起因源于奈奈把工装擅自修改,好好一套露大腿的套裙,硬是被她放了个边儿出来,多出了五厘米,一下子从大腿就长到了膝盖。没办法,对于奈奈勉强160的身高来说,五厘米可以掩盖很多东西。
  奈奈不喜欢戴眼镜。但是她甚是喜欢装文艺女青年,极擅长拿手的就是: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很是畅销。
  于是介绍男人的顾客永远都比从她手里买房的顾客多,于是水莲花也总是变成了含羞草。
  “又在想什么呢?”组长发威,猛地一嗓子,奈奈差点掉了下巴,激灵一下赶紧站起汇报:“报告组长,我正在想昨天的客户,怎么才能说服让他买下21号。”
  此话最符合小组长的心思,她忍不住再问一句:“那你想到对策没有?”
  奈奈兴奋的说:“有,我昨天已经给他打电话,他说今天过来。”
  “好,21号如果卖出去了,你的奖金是千分之十五。加油!”组长虽然年纪比奈奈小不少,但是气势上绝对磅礴,为这千分之十五,奈奈也得拼命留下那个预约的客户,如果他能买,自己就可以抄底把股票补仓了。
  “那你先把资料拿走,一会儿去卫生间和小陈把裙子换了。”组长把房子资料放在奈奈面前,还特地叮嘱一下。
  “为啥要换裙子?”奈奈睁开差点又会周公的双眼,抑郁的问。
  “废话,能赚千分之五阿,裙子算个屁?”组长说话一向如此简明扼要,奈奈一向敬佩所有在组长手里买房子客户的强壮心脏,也不对,那些人根本看不到组长如此彪悍的风范,组长在他们面前向来是和波斯猫一样优雅温柔。
  21号楼,面积270平米,按照7888元的促销价,总计213万,奈奈至少能拿到三万多佣金,这是无数个煎饼的价钱,预计可以吃到两年后。她也可以抄底万恶的中石油,努力让自己亏的少一点,所以奈奈很没骨气的答应了,拽着小陈去换裙子。
  “奈奈姐,怎么你那么怕组长?丫比你小好几岁呢。”小陈麻利把裙子一溜脱到底,再从卫生间的门上甩出去,奈奈接住,用身子挡着厕所门板套在腿上,说:“人家年轻貌美,我一个大妈跟她计较什么,更何况当初没她那句话,老总差点不招聘我。”
  “你就年纪大了一点,其他都挺好。她凭什么不要!”小陈拽过奈奈的宽松裙,套在自己腿上,拉到腰上差点勒断了气:奈奈姐真瘦。
  “你们村都这么夸人啊?”奈奈对小陈的安抚并不买账,笑呵呵的反问回去,这是她们之间无聊时常玩儿的互相逗闷子的游戏。
  年纪阿,绝对是奈奈的硬伤。奈奈至今还弄不明白,不就是当了几年家庭妇女嘛,至于三十多岁出来就找不到工作了?这乌泱乌泱的人,不仅抢了青壮年劳动力的饭碗,连她堂堂弃妇也没饶咯,实在可恶!
  在等待顾客站位时,奈奈一直在往下拽裙子。小陈这家伙居然把裙子改得这么短,稍微动一动,下面连内裤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奈奈的腿还算细长,但自知纯棉的宽大三角安全裤简直就是对偷窥春光人职业道德的一种侮辱。
  于是她一面勉强咧着嘴露着八颗牙齿,一面不停的并拢双腿呈交叉状,端庄的等待顾客的光临。
  十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来。奈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组长的目光小刀唰唰分尸了,还是脱骨剔法,骨肉分离各自形成标本。
  二十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来。奈奈八颗牙齿露的更标准了,心底已经开始偷偷暗想,不如下份工作找个行政助理吧?就不知道自己比行政经理年纪还大,人家要不要?
  在约定好的第四十五分钟后,终于听见刺儿的挂住倒档踩油门的声音,一辆贼招摇的车几乎斜穿半个广场,带着一溜尘烟直接逼近售楼处稳稳停好。
  小陈在奈奈身后,花痴感叹:“这车简直帅呆了。”
  奈奈依然保持最完美的笑容,偷偷撇嘴:“帅啥,被人花了就不帅了,这车多骚包阿,典型上赶着给人家花的,不花都对不起这车。”
  “奈奈姐,这是奥迪R8,今年最新款,你识点货,好不好。”小陈被打击以后习惯性反击。
  “我管它是R8还是Z56呢,只要能买我房就行。”奈奈淡定如常,目光保持杀人于无形状态中。
  “奈奈姐……”小陈抗议还没说完,车上已经下来一个人,奈奈笑容满面立刻冲出去,带过身后一阵旋风吹落满地的楼盘资料。
  这就是钱的力量,它能让小白弃妇两个眼睛做星星状闪闪发光,真不简单。
  雷劲对今天的行程安排很不满意,人民警察一直在找他麻烦,从酒店到PUB一直跟着他的行动。兄弟们就在不远处跟着,五分钟一个电话请示要不要上去擂这群不长眼的。
  他不想和政府为敌,最近这两年也有收山的意思,只不过最近帝都管理严的很,他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就被定为第一审查目标,大老远的让警察叔叔跟着甩都甩不掉。
  “劲哥,要不我们哥几个上吧,保证手脚干净利落,专业技术在我们这行还是很重要的,保管连查都查不到。”这个是洪高远,雷劲手下性子最急的一个。
  “你当警察叔叔今天逗我们哈皮的?你说查不到就查不到?”电话里另一个声音是许瑞阳,他毕生的目标就是掐死洪高远,哪怕手上掐不死,也要在语言上掐死丫的。
  雷劲一边听他们俩斗嘴,一边心不在焉的带着警察叔叔转高速路玩,眼看着要到京石高速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昨天老五帮我定那套房子,说几点见面?”
  “下午两点,这天天儿太热,让老五自己去,你就不用去了。”许瑞阳和洪高远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能想起来问起房子的事。
  雷劲嘴角一挑,“自己的房子肯定要自己看,你们一会儿跟老五老七说一声,我买房子去了,让他们都在原地守着吧。”
  “劲哥,你还真买房阿?老七宾馆都给你准备好了,听说还有一个亚姐冠军妞呢。”许瑞阳开口讨好的笑说。
  “告诉老七,下次有点儿品味,这届亚姐的脸都和猪腰子长一样了,他这不是存心恶心我吗!”雷劲把着方向盘下了京石路,眼看着后面跟上来的两个桑塔纳鬼祟祟随着下了高速,他有意使坏,绕着杜家坎环岛转了四圈,把那两辆车弄得进退不得。
  “劲哥,我告诉老七了,他说立马给你换人,丫手上好几个选美的,问你要什么样的。”许瑞阳负责道。
  “你告诉他我看房子去了,让他歇菜去吧!”雷劲加速冲出弯道,直接开往某郡售楼处。
  没等停稳,后面两辆车就赶上来,他终于瞥了一眼反光镜,嘴角上扬,对电话里笑道:“行了,警察叔叔追尾了,我去买房了。”
  电话挂断之前,雷劲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推开玻璃门直冲而来,尖尖的下颌在高绾的发髻映衬下几乎能割破他的车窗玻璃,一双黑亮如漆的眼眸更是闪烁着动人心弦的光彩。
  这眼光怎么这么怪呢?
  雷劲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愤怒,妈的,这女人干嘛用看猪肉的眼神儿盯着他,不容他再多想,奈奈已经冲到车旁,想要拉车门的她拽了几下都没拽动,看着小胳膊都快要拽断的样子,他一把推开车门,钻出驾驶室。
  “你想干什么?”他阴冷着脸狠狠的问。
  “先生您好,我是亚特兰蒂斯水郡的销售代表,您是预约的那位雷先生吧?您的全程将由我来为您服务。我叫秦奈奈。”
  “服务?”他有点好笑,想想刚刚自己和许瑞阳说的那些话,念头更是歪到七万八千里去。
  “是的,服务。我会用最真挚的服务让您满意。”奈奈最不擅长就是察言观色,更不擅长是审时度势。
  “我现在需要的“服务”就是你!”雷劲对眼前这个女人粗大的神经简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保持狠狠的面部表情。
  “好的,先生跟我走吧,我带您去样板间。”奈奈认真的不得了,小嘴更是喜盈盈的上翘。话说三万奖金已经攥住一角,剩下就是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把奖金全送给她。
  雷劲点支烟叼上,瞥了一眼远处来回走动打电话请示的便衣,毫不犹豫的跟在奈奈身后,虽然这个女人只到他下颌,但兴奋的情绪能感染方圆十里,她干嘛贼笑成那样?雷劲摸摸下巴,第一次发现居然有女人看见他不害怕,还能谄媚笑得金光乱颤。
  心理阴暗的他突然微笑着问:“小姐,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您呢?”奈奈下意识的露出最大的笑容,生怕他因为自己的笑容过小而不肯买房。
  “我是黑社会的。”雷劲发誓,自己第一次这么招摇。平时许瑞阳拿这个名头骗小女生的时候他都要讥笑好几个月。
  “黑社会就不买房了吗?”奈奈为这种可能性感到震惊,三万块奖金就这么啾的一声的飞走了,太残忍了。
  雷劲对她的淡定心表敬佩,对她的职业道德更是五体投地,他悻悻说:“买,啥会都得买房子。”
  “这就对了,先生,还是您比较认清当前形势。”奈奈的笑容回归,让雷劲第一次有想勒死自己的举动。
  原来黑社会还比不上房子让人害怕,还都他妈的混啥,赶紧收拾收拾解散做房地产商去算了。
  
  奈奈十项全能项目
  奈奈一生最骄傲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自己的十项全能,一个是不能聚焦的视力。
  前不久奈奈去配眼镜,医生用病入膏肓的口气向她宣布,她的双眼视差居然有三百五十度之多,聚焦难是她当下最为严重的问题。奈奈回忆自己平生所有的经历,再次确定,自己的聚焦果然是有问题的,不然为啥找了吕毅那么个白眼狼陈世美?
  小时候骑车经常追货车尾,每个月修车钱比月票还贵的症结也在此时找到了原因,所以,她一直郁闷着,直到眼前这位黑社会大哥的出现,她终于证实了不能聚焦也有不能聚焦的好处,那就是根本不用管他长什么样儿。
  奈奈正胡思乱想,压根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眼大走神儿一向是她的个人专利,于是啪唧一下脚背踢在楼梯口咕咚一声跪倒在台阶上,本来礼让后先上楼的雷劲硬生生受了她一拜,不偏不倚,她的脸和他的重要部位刚好一厘米,从他的角度来看来,此刻画面很是暧昧。
  雷劲看着下面还在膜拜没有反应回来的女人,咬紧牙,从牙缝里狠狠迸出几个字:“秦小姐,你准备跪多久。”
  嗯,真疼。奈奈翻过腿把自己撑起来,刚刚神游的代价让她觉得膝盖发麻,脚背很疼,揉揉膝盖勉强坚持,手指甲用力抵在腰上从雷劲面前挣扎起来,她喘口气靠在楼梯扶手内侧,眨眨眼,眼泪差点跑出来。
  鼻子酸阿,奈奈赶紧背过身去,拿手背蹭蹭鼻子,红着两个眼圈转过来对雷劲说:“雷先生,我们的样板间和您需要买的户型是一样的,它的采光非常好……
  这女人真怪,明明自己疼的要死,还不忘卖房子的事。雷劲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小嘴和红着的眼圈,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烟盒,把烟放到嘴里,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后腾起幽蓝色的小火苗,他用那火苗点燃烟,姿势分外潇洒。
  不是奈奈想聚焦,只是那个打火机真的和她前夫的一样。
  那是他们婚后第一个纪念日她送他的礼物。奈奈淘遍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商场,才看见这个湛蓝色的打火机。沉稳,内敛,不招摇,所有的特征都很衬吕毅,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买下那个打火机,羞答答的送给新婚丈夫,以此换来吕毅一个大大深情的拥抱。
  离婚的时候,她曾想过把那个打火机拿回来,翻遍了家都没找到,她就这样遗落了最喜欢的东西在那里,总是牵挂着。
  “你喜欢?“雷劲看见她直勾勾的发呆,虽然她发呆的样子很蠢,但并不影响此刻他的心情。刚刚走到别墅区时他回头看过,那两辆拖着歪了鼻子的桑塔纳已经消失不见,看来他们的上级比跟踪的那两个人聪明。
  “不,谢谢。”奈奈收回懵懂的眼神赶紧弯腰找钥匙,雷劲不想管太多,可是有些东西又不能不管,于是他下了两个台阶,靠在奈奈身后,宽阔的胸膛就紧密的贴在奈奈的后背,手则摸在奈奈的屁股上。
  奈奈一惊,几乎咬牙原地颤抖:“你要干啥?”
  她一回头,正看见离自己只有一拳远的脸。
  终于聚焦了。
  男人对于奈奈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吕毅,从身高外貌,到做事风格。这个男人和吕毅完全不同,狭长的丹凤眼有些玩世不恭,深邃中还带一点小火苗的邪气,脸上严肃的如同面瘫,刚硬刚硬的,嘴唇薄的很好看,甚至有点让人想亲过去的诱惑,只是这嘴角往上扬的时候,怎么看都是讥讽,有点拒人千里的冷漠。
  “秦小姐,你可以让开了吗?”他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她不觉一愣,好像刚刚骚扰她的是他嗳……
  突然腰上下坠的力量加大,裙子边被人猛拽了一下,她下意识去捂住腰,却发现自己刚刚裙子似乎掀起到腰部,呃,好像他也看见自己的大妈内裤了。
  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显然为她拽下来裙子还不够,还想做些什么。奈奈仿佛被人胁迫一样,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心想无数个对敌战术恶狠狠念叨着:再不放开,老娘才不管你是啥社会的,一律当场跟踩小强一样踩死。
  手里21号的钥匙被人一把抢过,三下五除二的开了门,半搂半推把她推到屋内,手也在瞬间离开了奈奈的腰。
  只是离开后的雷劲不自觉用手靠了靠鼻子,心情很奇怪。
  距离雷劲上一个固定女伴伊丽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伊丽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从他这里索取什么,也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回报他。雷劲自己不吝啬自己的金钱,她也自然不吝啬自己的身体,所以从公平买卖的角度来说,他并不吃亏。
  可就在刚刚,他突然做出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奇怪。
  那个白痴女人穿着短裙还扭着屁股,摔了一跤裙子翻到腰那儿,他看个满眼春光,屁股那里虽然还包的紧紧的,但是裹住的地方更然个别人遐思,包括他眼角扫过的水粉色的纯棉内裤,都能让男人浮想联翩。
  想到这里,雷劲喉咙一紧,很想吼她。如果看一次房就得这么一次大福利,难怪跟她预约的人那么多。
  记得老五说,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他就奇了个怪,怎么这么大年纪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真是大米吃到鼻孔里,白养个猪脑子。
  奈奈进入房间以后思过了一下,其实刚刚雷先生的举动很善意。他意在为她挡了春光外泄,还好心的帮她整理好裙子,他是个好人,只是不善于言语表达罢了,而且那个时候用言语表达起来对于初次见面的女士来说是非常尴尬的,他宁可牺牲自己的名誉也要为他着想,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于是她诚心诚意的对他道谢说:“谢谢你,雷先生,现在我们可以看房了吗?”
  雷劲对她的道谢并不买账,强忍住不骂她。她不是老五许瑞阳他们,如果这事要是放在他们身上,自己早就把他们扔在东北帮那里让丫一个人砍到底,或者是远远派到国外去弄点业绩再回来。对于这个一脑袋棉花的女人他只需要忍就可以了,反正以后再也不用看见她。
  奈奈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心虚的很,对雷劲的不理睬也不怎么在意,赶紧倒咖啡送到餐台上,让好人坐下。她觉得人家都说黑社会规模越大,位置越高,人越善良果然是真理,例如眼前这个,就是一个低调的好人。
  雷劲好不容易缓和了心中的闷气,坐下来,端起咖啡杯刚抿了一口,立即皱眉:“我喝黑咖啡,这个太甜。”
  样板间配有咖啡机不错,但他喝的是速溶雀巢,奈奈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陪着讪笑说:“黑咖啡对身体不好,不能喝。”
  雷劲觉得自己为了躲避警察跑到这里来是个错误。不仅看见个蠢到极点的女人,还他妈的是个圣母。
  他发了狠:“我要黑咖啡,请你煮。”
  没有女人凶不得,反而,男人一凶她们还觉得特有男人味儿,这是他多年积攒的经验,很管用。
  奈奈很想搬过咖啡机砸在他的脑袋上,什么叫婉转不知道阿?告诉你不好喝就是没有,榆木脑袋,黑社会的笨猪。
  不过有胆量意淫没胆量说一贯是奈奈的风格,所以她嘿嘿一笑转身倒了一杯白开水说:“这个有营养,喝这个吧,医生说经常喝它对身体有好处。”
  雷劲冷森肃杀的脸色奈奈选择性忽视,她知趣的走到开放式厨房,摆弄起里面的东西开始进行上岗介绍,虽然背后的目光还是冷冰冰的,但她为了三万块钱把命就豁出去了:“我们的房子设计非常合理,对于主妇来讲,这个厨房的设计非常方便,水池和冰箱的距离刚刚好,而预留的抽油烟机位置也不会碰到头……”奈奈在厨房里很熟练,这是她十项全能最拿手的一项。
  短裙还是很碍眼,奈奈被短裙皱巴巴的裹着,瘦瘦的一条。白皙的大腿大半还在外面晃来晃去,随着她的讲解来回的走动。
  对于她熟练的操作心得,雷劲不想知道,倒是对她手指特别感兴趣,从冰箱到炉台,从抽油烟机到流理台,跳跃得像个精灵,轻巧的很。
  她以前一定是一个家庭主妇。雷劲想,不知道她躺在流理台上呻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会这么蠢?突然他嘴角绷在一起,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为了不失态,赶紧转移视线走到窗口换气。
  这对奈奈来说,是严重的职业侮辱,于是她不甘示弱,再次跑到窗户旁边示范玻璃的高度,“我们的落地窗是仿欧设计,半圆形的窗顶很有异国情调,还有这个窗子的高度会让室内采光很好……”
  这女人他妈的还是个擦玻璃能手!雷劲看着她腰上由于抻开衣服而露出的白腻肌肤,忍不住想骂人。
  他连眉毛都懒得抬,转个身子接着喝白开水。
  傻乎乎的奈奈为了三万块钱奖金拼了,非要证明这个房子绝对是物有所值。
  接下来,她展示了卧房的舒适功能,在床边上,雷劲再一次想用裤带勒死一个人,不是自己就是她。
  还有书房的红袖添香功能,雷劲心底一个劲的骂娘,有你能看进去书才怪。
  还有,花房的农民本色,挥汗如雨,以及婴儿房里慈母的微笑……
  雷劲脸色发黑,心跳紊乱,只说了一句:“合同呢?”
  奈奈还在扮圣母玛利亚,对怀抱里的空气面露慈祥,他不着头脑的一句让她反应慢了0.05秒。不过明白过来的她突然痛苦的把脸扭向一旁,“该死,以为第一次看房不会买的,居然没带合同。”
  看表情就猜到她想什么,雷劲懒得多说,冲着她喃喃骂一句,随口说:“行了,你去拿合同,我买这套房子。”
  奈奈瞬间起跑速度很快,所以十项全能冠军,她当之无愧。
  雷劲撇了撇嘴角,在沙发上坐下,闭目休憩。
  拿来合同的奈奈气喘吁吁的,胸口上下起伏,连带着白衬衫也挣开了一个扣子,雷劲随意把合同放在茶几上心不在焉的签字,心里琢磨的都是,这女人才不是胸大无脑,她很会利用自己的本钱,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忽悠买了一套房子,她利用本钱的功力果然了得。
  奈奈发现他的目光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衣服,以为刚刚跑回去,趁机会偷喝果汁的时候留下了什么证据,赶紧往下看,胸前那颗扣子留下的空余明白无误的告诉她,这个低调的好人明显正在偷窥,干咳一声,赶紧抓过他签好的合同抱在胸前,轰的一下,脸色燃起热辣辣的一片。
  妈的,原来黑社会也有偷窥狂。
  
  黑社会是公益组织
  奈奈脾气一向很好,从小就是如此。据说因为她不会哭闹大人很好带,奈奈妈曾把小奈奈孤零零一个人放在马路边数大汽车玩,一把小板凳,一个乖娃娃,成了奈奈家门口那时最有趣的风景线。
  奈奈妈还会把小奈奈拴住一条腿捆在床头以后去上班,回来时奈奈已经大头朝下满脸通红在床边上荡秋千,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哭闹。
  当雷劲不轨的眼神被奈奈第一时间发现以后,她的念头就是,他的眼睛肯定能聚焦。那么小的扣子没扣好都能看得见,眼神儿真好。
  然后随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吃大亏了,眼珠子转了一下,满脸僵硬,手指默默从合同后面摸索到扣子处,强行扣上,可扣子不听话,单手死活都扣不好,她干笑两声背过身去,把合同放在桌子上赶紧低头扣扣子。
  雷劲抿嘴把合同从她身后的桌子上抓过来拿过来,龙飞凤舞的签好字,转身拔腿走出21号大门。
  奈奈很想追出去,又要检查他字签的对不对,两下取其重,还是把合同拎到面前仔细检查。合同上潦草的字让她一撇嘴,黑社会就是黑社会,字都这么狂野,雷什么?雷功?还雷公呢?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个名字,太不敬业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电话预约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他,于是快步追出去。奈何十项全能的冠军也有失蹄的时候,雷功脚力太快,让她怎么追都跟不上。
  雷劲瞄了一眼高速路出口,桑塔纳早就没了影儿,两个跟人的便衣也不见踪迹,他闲闲一笑,抓过一支烟叼在嘴里,刚想点着,又突然意识到身后那个白痴女人怎么也没了动静,站住身找人,刚一回头,猛地被撞个满怀,嘴里的烟登时掉在地上。
  他不由分说拎起奈奈,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把甩在一旁,狠狠盯着她问:“你要干什么?”
  奈奈这下终于见识黑社会的力量了,惊呆的她嘎巴了两下嘴唇,想了半天才说出来:“我想感谢您买了这套房子,顺便问问您的联系方式。”
  他的嘴角绷得紧紧的,硬硬的说:“不用。”
  “要的。毕竟您买了那么大的房子,如果您准备一次性付款,我还可以跟上级申请给您打个九五折。”奈奈看在钱的份上,笑容当然分外谄媚。
  妈的,这女人当黑社会是公益组织吗,要不是为了躲警察跟踪他买她房子干嘛,买来当小公馆?雷劲此刻第三次动了想勒死奈奈的念头,咆哮道:“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奈奈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粗暴对待,原地眨眼想了想,憋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哭是没用的。男人和女人只彼此有感情的时候,哭泣才是女人必胜武器,他就是她一个客户,没有别的关系,所以没必要哭,哭了他也不会心疼。可奈奈也真的笑不出来,于是她一偏头,默默的向售楼处走,心里自我勉励安慰:我虽然豁出去了脸皮,但是我赚了三万块钱,没啥吃亏的。
  瘪瘪的钱包,永远都是尊严的敌人。
  可奈奈是个贪心的人,既想要尊严,也想要钱包。
  于是,自我催眠失效,她硬着的脖子也突然耷拉下来,步子缓慢到了极点,瘦小的背影看起来怪可怜的。
  雷劲不耐烦的从烟盒里再掏出一支烟,眯着眼睛点燃,有些恼羞成怒后的冷静。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劲哥名号在哪儿都是响当当的,虽然称不上黑白驰骋却也大小通吃,早过了冲动年纪的他更是向来自诩沉稳冷血,在兄弟面前更是从容儒雅的表率。可是今天,至从见到这个脑袋跟草履虫一样简单的女人,他五年多没有过的怒火一股脑的腾起,拿灭火器都压不住。
  他吸着烟,往车那边走,下意识瞥了奈奈背影一眼,就一秒赶紧闪回来。
  刚刚还是兴奋的西红柿脸,现在已经憋成草绿灰,靠,她以为自己是雾都孤儿吗,干什么把自己弄地可怜巴巴的?越想越是恶从胆边生,他烦躁的再看一眼,她已经蹲在售楼处侧面的台阶上,把脸埋到膝盖里。
  她在干什么?哭了?
  不想还好,一想到此,更是愤怒,三十好几的女人说哭就哭,什嘛东西,真见他妈鬼的幼稚。
  他打开车门,坐上去,一脚踩下油门,速度直接提升到最大,直奔售楼处侧面草坪。惊呼顿时从售楼处里传出,那片花草大概是他们别墅区目前最能显摆出手的绿化带了。
  一脚急刹车,奥体R8车身在草坪上画出一个半圆,打横过来车门正好对着奈奈,奈奈眯起红眼圈,在急刹车声中抬头迎着阳光看过去。
  车子里是那个把她险些骂哭的男人,他的身上笼罩着金色的光晕
  雷劲打开车门,吼了一嗓子,“13858588888。”
  嗯?什么意思?
  奈奈顿了顿,突然明白过来,赶紧抓过联络簿掏出笔迅速记下来。
  真是不可救药的笨。雷劲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咣当一声把车门摔上,还没来得及开走,奈奈颇有诚意的追喊了一声:“谢谢阿!”
  黑了脸的雷劲无言,抓紧方向盘,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后飞起碎草一片。
  奈奈终于知道为什么小陈说这个车好了。居然是多功能型的,用来除草也不错。
  下班以后的奈奈,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和群里的姐妹BALA BALA聊天,一个是不带钱包逛街。合住的小陈自然就是她的逛街拍档,她们俩的目标是把公司住所周围商场里每件东西的标价都能牢牢记住,并且只逛不买。
  刚离婚的时候,奈奈手里没有积蓄,为了奈奈妈的面子也懒得搬回家住,一个人找房子住又太贵,就只能找人合租。恰好小陈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她就蹭了个大便宜,一人一间,750块的价钱还算公道。前几个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小陈接了一笔大单子,自己先付了房租,现在赶上奈奈单子也到手了,于是她提议两个人一起出去腐败一下,算她的。
  “你没看见,组长的脸都绿了,那草阿花阿压了一片,这下我们的绿化率从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十了。”小陈用勺子刮了一下雀巢冰淇凌哈哈大笑,终于抒发被人长期暴力管治一口恶气。
  “你真毒舌。”奈奈抿了一口冰淇凌四周打量新上市的秋冬装。
  “本来嘛,你看我们那里,尘土那么厚,唯一一点儿绿化就是售楼处门口那片草坪了,结果今天那主儿打横压过去,得,绿化率立刻不达标了。”
  奈奈发现一个打折牌子,口齿不清的对小陈说:“你还真别说,那车除草功能挺强的,那块草坪最后都推的跟刘总脑袋似的,中间变成旱冰场了,你说那车叫啥来着?”
  “R8,顶级车,贼帅。对了,还有那个开车的男人也很帅阿,你出去时候组长往脸上扑了三层粉,还跑到厕所去化了眼线。结果人家压根就没进咱们售楼处,她都要郁闷死了。”小陈又刮了一勺放入嘴里,大叫美味。
  “帅吗?”奈奈回过神,没什么好气的反问。
  “当然,你和我们年龄上有代沟,况且眼神儿又不行了,你看那个男人的脸多有线条,棱角多分明,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阿波罗阿。”小陈再度发挥女孩子青春浪漫的天性,双眼如炬。
  “小心阿波罗告你诽谤,他,最多就是电影黑社会最底层的马仔形象,跟那个吴镇宇演的坤哥似的。”奈奈心不在焉,正在盘算是买条裙子还是裤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阿,难怪医生说你不能聚焦,偏差太大了,他简直帅呆了!”小陈抗议的声音很大,惹得导购小姐都往她们这里张望,奈奈嫌丢人,赶紧安抚她的情绪:“好好好,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没法比喻了,行了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一个叫雷公的男人也那么痴迷,忒没品了点。”
  “人家是功,不是公。”小陈嘟嘴,把奈奈手里的黑色羊绒衫扯掉换了一件水蓝色的。
  奈奈对水蓝色很感冒,看见了胃就不舒服总想呕酸水。虽然这个衣服是她喜欢的款式,但颜色实在让她恶心。
  “我管他是公是母呢,反正钱我是到手了,今晚咱俩一人一件羊绒衫腐败一回。”奈奈叹口气,把水蓝色的羊绒衫挂在衣架上,又拿了那件黑色的。
  “奈奈姐,你讨厌水蓝色?”小陈好奇的问。
  “我?没阿?”奈奈死不承认。
  “所有水蓝色的衣服你都不喜欢,还有上次有一个穿水蓝色衣服过来买房子的顾客你还爱搭不理的把人家气走了,上次老总夫人穿水蓝色羊绒衫你又说人家像圣诞节彩灯……”
  “怎么可能,那是我干的事吗?”奈奈抵死不承认。
  “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小陈点点头,一脸肯定。
  奈奈转不过来话题了,有点头痛,狠狠咬了一口冰淇凌,又碰见了日久失修的蛀牙,牙神经被冰凉的东西冻到最里面,一时疼个手足无措。
  水蓝色,那个嫩嫩的颜色。正是她在吕毅车上看到的一角。
  虽然两年过去了,但她的潜意识还是会对那个颜色无比厌恶,她明明知道,离婚只能怪那个男人负心,只能怪自己眼睛没长好,怎么都怪不到衣服颜色身上,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悄悄的说,都怪你,你不敢穿这个颜色,这个年轻的颜色才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奈奈姐,你怎么了?”小陈拍了她的肩膀小声问。
  她收回茫然的眼神回头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考虑到底是买哪件呢?”
  “其实你的锁骨很漂亮,穿这个大领的比较好。”小陈拎过黑色的那件。她也看出奈奈的不正常,故意转换了颜色的重点。
  奈奈顿了一下,狠下心抓住那件水蓝色的衣服笑眯眯说:“不,我这次要抓一回青春的小尾巴,就它了。”
  随后小陈挑了一个大红的,青春活泼,领子上还有很漂亮的修饰,奈奈笑眯眯的付账,心中有些唏嘘。
  离婚并不是坟墓,导致离婚的东西也并非是井绳。也许,她该学会控制情绪,把那些不可追的往事忘掉,开始另一种生活。
  毕竟,现实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绝望。
  走出婚姻,也许还有有更精彩的东西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
  “劲哥,你找我?”老七正架着斯文眼镜和手下女艺人调情,听见雷劲的声音立刻凛住脸色,一本正经推开大腿上的女人躬身问。
  “你那里还有什么样的女人?”雷劲端着酒对面前发嗲的女人怒目而视。
  老七立刻说:“劲哥,怎么了?这个狂野的你不喜欢?那,我给你换个温柔的吧,绝对的贤妻良母型。丫小嘴甜不说,照顾人更是一把抓。”
  雷劲把手里的威士忌一口喝干说:“行,让她立刻过来。如果这个还那么烂的话,我要考虑一下你那个文化公司是不是该换老总了。”
  “劲哥,你忒挑了。你面前那个是马兰西亚小姐第一名,李家小开来北京的时候我都没舍得给他。”老七呵呵赔笑。
  “你还不如给他了,这样的货色以后不用给我留了。”雷劲朝那个女人摆摆手,直接撵人。
  “好,我让这个马上过去,丫可精神呢。”
  雷劲又倒了一杯酒,打开电视,在频繁换台时手无意识的靠近鼻子,忽然有点幽幽的香气从手背传来。
  他身子一僵,察觉不好,自己竟然有点怀念那个西红柿脸,还有那泫然欲滴的眼泪。
  她和他睡过的女人统统不一样,虽然很笨,但是腰上的皮肤很细腻,白嫩嫩的,还有诱人的奶香味儿。
  雷劲一把拽过电话,带着无名火按给老七,“叫那个女人不用来了,我睡了。”
  “劲哥,才九点,我已经让下面的人送她了,快着呢,十五分钟肯定到。”老七怕是自己动作太慢惹怒了老大,赶紧解释。
  “我说我自己睡。”雷劲的怒气达到顶峰,嘴角开始跳动。
  “那……好吧,那你睡吧,劲哥,祝你好……好梦阿。”老七颤巍巍的声音做了告别,雷劲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把手机摔在床头上,关了灯。
  在酒店暄软的床上来回翻了两圈,他在心底狠狠骂道,还他妈的好梦呢,该死,他现在压根就睡不着。
  
  天打雷劈前夫登场
  奈奈对钱的执著源于离婚以后,离婚前她只需要记得定时发给阿姨钱去超市买菜,去交水费电费煤气费。还记得,BOBI BROWN的柔美,还记得,CHANEL巴洛克公主的风潮,还记得,COPY CAFé的悠闲和惬意。
  当然,她也记得家的感觉。暖融融的,带着小碎金的光芒照耀在眼睛里,看哪儿都是喜盈盈的爱。
  那时候她根本不用想钱,更不用管从哪来的钱,所以离婚的时候也不屑去拿钱。对于她淳朴的个性,群里的姐妹毫不吝啬的赏了一个响当当的词。脑残。
  脑残吗?也许吧,反正那个时候的她是以逃离的姿态跑出家门,义无反顾的没回头,反而是现在,面对煎饼摊的时候才知道真正惋惜:早知道当年还是多要点钱好了。
  三万块钱不能当一辈子的靠山,她仍需努力,所以在和小陈大肆腐败以后,她又带着光荣和梦想出发了,继续在暴力小组长的蹂躏下任劳任怨,继续和小陈在组长背后讲着售楼处里的八卦。
  日子还得继续,所以她仍然靠双腿走着。
  亚特兰蒂斯水郡的房子不好卖。有钱人呢嫌这里位置偏僻、卫生环境差,没钱的人呢对于动辄二百多万的房子多少也有点不舍和挠头,从上次签单一个月后,奈奈的脸继续恢复菜色,到月底还是一张单子都没有。
  今天又是开工资的日子,她和小陈已经商量好了,要做节约型好公民,为节约型社会贡献自己一份力量,所以,晚上就不腐败了,各自买个鸡蛋灌饼回家消停儿待着看电视得了。
  收拾完卫生,是站位。几个人保持空姐的笑容站立服务,等待下一个冤大头的到来。
  遥遥地,奈奈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数字根本看不清,可就是从自己窒息的呼吸来看,已经可以知道来者是谁了。
  车停下来,从车门放出一个人,组长从衣着分析,迅速做出正确判断,此人是冤大头,于是嘴比脑子还快的她朝奈奈比量一个冲的姿势,说:“奈奈,你负责砸倒他。”
  奈奈下意识把脸扭到一旁,假装没听见,小陈拿胳膊拐了她一下,示意一下自己雪白的牙齿。
  什么意思,是要咬死他吗?还是撕扯他。
  人心都不在了,咬人能换回什么呢?奈奈又开始鸵鸟催眠,还是不想理来的那个人。
  此时,玻璃门自动打开,来人立即就认出已经背过大半个身的奈奈,“奈奈?”
  奈奈转过头,勉强笑笑假装无所谓的样子,伸出五根手指,白生生的朝他摆摆手:“是啊,好巧。”
  然后是各自沉默,组长恨铁不成钢,摩拳擦掌的着急,做房地产销售就是要竭尽全力把没关系变成有关系,把有关系变成买房子的关系,眼看着奈奈和来人分明有关系,哪能白放弃,所以,一定要让奈奈加把劲变成买房子的关系。
  她完美的微笑后,用指甲狠狠掐在奈奈腰间用齿缝说:“三万块不想要了?”
  奈奈嘴里还是鸡蛋灌饼的味道,老板今天辣椒放多了,呛得嗓子疼。她又想到以前那个家,还有离婚的时候自己没分到财产,也许,忽悠他买了豆腐渣工程也算报复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满不在乎的笑笑问:“你买房?”
  “我朋友想买,我帮他过来看看。”吕毅回答的很干脆。
  奈奈对不能成功报复负心汉感到很懊恼,有气没力的说“噢,那我带你去。”
  “嗯,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看看。”吕毅伸手摆摆,姿势依旧潇洒。
  奈奈能感觉到组长在自己背后愤怒的眼神,也知道她已经濒临爆发,为了下个月工资和奖金的顺畅发行,以及这个月即将到手的大白菜工资和出勤奖,她都必须坚持,可是,她真坚持不下去……
  “那好,你随便看。”她笑都懒得笑一下,转过头继续发呆。
  “那你不带我看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她有点意外,顿了一下提醒他说:“是你说不用的。”
  “哦,其实,我怕麻烦你。”吕毅又补了一句。
  组长终于笑咪咪的说:“不麻烦,奈奈你去吧,就看22号楼。”
  她用力一推,奈奈习惯性往前趴,他伸手一接,正入胸怀。动作很熟练,就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协调自然不做作。
  像亲昵过很多年的夫妻。
  奈奈绷着脸,赶紧躲开,手下意识的扫扫被他粘过的地方,仿佛那里刚刚已蹭黑了一大块。
  再忸怩,工资就真的没有了,于是奈奈边扫衣服,边带着黑脸的前夫去看房,到了22号门前,奈奈突然会心一笑。
  旁边住的就是黑社会,最好能有机会能让他们斗殴起来,血流满地,尸横楼上楼下,直杀得尘嚣烟上,片甲不留,最后吕毅在雷公的双膝下跪到,哀嚎不止,恳求他老人家的原谅。
  越YY越解恨,越YY笑容越发贼,攥着钥匙偷笑,身后有人问:“奈奈,你瘦了,又没吃早饭吧?”
  现实猛地一下子蹿回到奈奈可怜的大脑中,她咬咬下唇,眨眨眼睛说:“吃了,我现在习惯吃早饭。”
  其实,奈奈很想骂一句,管你屁事。张了好几次嘴,憋了两次闷气都没说成,官管灌几个声调在嘴里溜了好几次,最后才说:“进去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房况。”
  她从来没想到会遇见他,更没想到是以这么憋屈的方式,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无耻的问自己吃不吃早餐。
  憋了怒气的奈奈并不可怕,以前也说过的,她不会哭闹,仿佛哭闹那根神经都被麻痹了,于是她此刻她还能若无其事和这个挨千刀的前夫平和说话。
  “这个房间采光很好,客厅也不错,就是有几个问题,房间下水设施不完善,听说经常反臭味儿,还有楼下的踢脚线下沉,昨天刚刚修补过样板间的,估计你这个也好不到哪去。另外还有隔音很差,从楼上能听到楼下蟑螂唰唰爬的声音……
  是的,奈奈非常不想让他们买,于是违背职业道德一脸专业水平,诚恳的建议:“不要买这个房子,这个房子就是给冤大头准备的,不合算。”
  “奈奈,你住哪里?”
  吕毅的脸就在眼前,一副关心故人的表情,问话问的那么自然,好像从内心肺腑而问,好不体贴。
  可奈奈不领情,想唾他一脸口水,恨不能就地撒泼让他在这儿大丢面子,可打量一下,周围都是水泥,还有厚厚的灰尘,此动作属于高危动作不能行,只能作罢。
  于是,她白着脸说:“以前我住的地方被人占了,现在再问,难道你还想占一个?”
  吕毅没吱声,只是皱眉盯着她看,想要看出在她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对手不回答,奈奈一般会犹豫自己的下一句会不会伤到人。她没有一气呵成,不打击到对手不罢休的强势,反而是每说一句话就要考虑很多,很多很多,然后下一句话肯定就胎死在肚子里,然后就是落败而逃。
  吕毅的沉默在她看来是受伤的表现,虽然恶心至极,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停住了嘴,万一此人死在这里,这房子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组长会折磨死她,最后的受害人还是自己,所以她可以很慈悲的放对方一马,因为她很善良。
  联想功能强大的奈奈错误估计了对手的抗击打能力,他稍后说:“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饭。”
  奈奈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又想补一句,你做梦。还没等此话脱口,手机突然震动响起,没打算卖吕毅房子的她,毫不顾忌的拿过电话靠在窗边接,那边是很优雅的男中音:“你在21号吗?”
  嗯?奈奈脑子又转不过来了,看看手里的钥匙牌说:“我在22号,您是哪位?”
  那边显然不能接受奈奈把他手机号码忘记的事实,一改刚刚的优雅,再度咆哮:“给我出来,我在21号。”
  21号是刚刚卖出去的房子,它的房主是黑社会人士。奈奈想到这里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隔壁家的黑道大哥阿,难怪这号码透着道儿上人惯有的味道呢。
  “你在三分钟之内出来,否则我退房。”威胁的话说的很是淡定,但是咆哮教主的嘶吼对奈奈无效,她微微一笑:“雷先生,您别生气,我马上就来。”
  这笑容让吕毅愣了一下。奈奈最后留给他的记忆是要离婚时红红的眼圈和恨不能离他远一点的表情,这种阳光绚烂的笑容,他好久都没看见过了。
  当他接到离婚判决书时,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连拿菜刀都哆嗦的女人怎么敢一个人跑去离婚,而对他最大的羞辱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她居然离成了,还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曾经被他掌握在手心里的女人,第一次就成功摆脱他的控制,这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而此刻,她突然泛起的笑容更让他心慌,突然觉得熟悉的她正在渐渐远离自己,远离那个碰一下双唇都会涨红脸颊的过去。
  “立刻!我的耐性不多。”雷劲话语里明显忍着火气。
  “可是我的客人还没看完房子,您再稍等一下好吗?”奈奈虽然很想逃离这里,但是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把客户扔在这里跑出去,难道不想要全勤奖了么,眼看还差六个钟头就可以领到了。
  “不行,你立刻过来。”雷劲花费口舌的机会真不多,当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像撒娇的小孩子以后突然很愤怒,吧嗒一声挂掉手机,怒气冲顶。
  奈奈越来越低的声音让他想到她那天没有扣好的扣子,还有露着大半截的腿,还有腰上细腻的皮肤。他发誓如果这女人过来的时候被他发现有一点不合规矩的穿着他就退房,让她人财两空。
  她不是会利用本钱吗?他就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
  奈奈对被挂断的电话很头痛。已经到手的三万块有可能飞走,让她更加头痛不已,虽然组长那边没有被顾客退房的先例,可是那个雷公是黑社会人士阿,没什么不可能的。
  于是她舔舔嘴唇说:“我客户在隔壁等着呢,你自己慢慢看,反正别买这个房子,这房子真不咋样。”说完她赶紧往门外跑,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她悄悄松口气,突然身后吕毅的声音响起:“奈奈。”
  “嗯?”奈奈欢快的小步子还在飞奔当中,说话已经不能阻止她的行动 。
  “这套房子我买了。”
  奈奈急刹车,回头看去,他扭头冲她一笑,贼眉鼠眼的坏心都写在脸上。
  奈奈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冷汗呼呼的从额头冒出来,眼睛的焦距差更大了。
  这么说,她这个月又赚了三万?
  
  雷震子是奈奈恩公
  奈奈痛苦的闭上眼,天人交战好久。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可以甩甩手不要几万块的秦奈奈了,对于即将到手的三万块她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甚至还可以为自己即将发生的行为找点借口:其实我也不想要,但是没道理不赚负心汉的钱,大家说,我不黑他黑谁去?
  可是若无其事的她扭过头,轻轻嘟囔一句:“你看好了,我也不卖。”
  挺没骨气的,音量太小,最多就是奈奈自己能够听见。
  毕竟,她不卖,总会有人卖给他的。
  吕毅还在那站着,嘴里的滋味很复杂。奈奈的表情说明电话那头是个男人,这让他很不舒服,本来奈奈的工作需要,接触男客户没什么,但是居然风风火火甩开他跑过去跟别人私会,使得他不由分说第一个就想阻拦她的脚步。
  奈奈只能属于他,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奈奈会拽着别人的胳膊发呆。
  是的,从未想过。
  奈奈这回算是是看透了自己。其实说白了,以前那点儿小骨气,就是没让生活收拾过,收拾一下就老实了,彻彻底底挺不起脊梁做人了。钱不钱的绝对不是借口,无非就是那时候她还是小公主脾气,觉得谈钱脏了自己的感情,如今却发现,钱不脏,自己挺脏的。
  她转身对门把手说:“可是客户还在等我。”
  来不及阻拦她脚步的吕毅眼睁睁看着她跑出门去,连头都没回,像要躲避瘟神一样快速的逃跑。
  他怔住,狠狠用拳砸在墙上,头埋在双臂之间,有些懊恼和后悔。
  十年感情,七年婚姻,淡漠了最初见到时的心悸,当互相用了彼此的牙刷不会抱歉的时候,当一个在马桶上坐着,另外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出入的时候,真的没有的能够让心再持续悸动的理由。
  她永远是千篇一律的茫然笑容。事情做对了,她笑,做错了,她还是笑。没有哭闹,没有撒娇,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一个有血有肉的洋娃娃适合摆在任何角落但是不适合当妻子。于是,他在那个精灵般的女人诱惑下,再次触碰到心跳的感觉,也成功的失去了柔弱弱的妻子。
  那时,他是笃定的。她不会知道。那么一个简单的女人,连喜怒都不擅掩饰的女人,不会知道、更不会走开。
  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离婚起诉状他收到了,但是他根本没当回事。因为他相信奈奈连法院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离婚公告通知他也看了,虽然质疑了一下,却笑笑而过。也许是奈奈请律师才能想到的方法,并没什么大事。显然,她忘记了,离婚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他不到场,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于是,凭着对奈奈的错误认知,他一错到底。当离婚判决生效时,他才真正发现自己低估了奈奈,她不是温室的花朵,她只是不屑和别人见识而已。
  吕毅伤感的情绪来的很快,铺天盖地的掩埋了他,甚至奈奈再度进门时,他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们签约吧。”奈奈鼓起勇气说。这东西还是签下来比较保险,万一他变卦了,三万块钱就白送给别人了。
  吕毅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眼睛闪亮的奈奈,很多年前她也曾这么渴望的看着他,每到此刻他都会忍不住想亲吻她。奈奈的崇拜可以让他得到男人虚荣心的最大满足,可,他亲手打破了这种崇拜,如今她看他,只是为了卖东西给他,而已。
  吕毅默默的拿过合同,又要了笔,把合同按在墙壁上,回头轻轻的问:“签哪里?”
  奈奈犹豫了一下,只好靠近他的胳膊指了指右下角,小声说:“这儿,你的名字,身份证号码,还有联系方式。”
  那么近的距离让吕毅看着奈奈的脸庞,因为急速奔跑留下的淡红色脸颊诱人细腻,她还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小姑娘,除了眼睛里少了以往的爱意,她几乎什么都没变。
  他把手放下来,笔掉在地上,手抬起奈奈的下颌,用修长的食指在她细腻的皮肤滑动。吕毅很爱这种感觉,有些朦胧的回忆。
  那时,她才十八岁,第一次初吻。嫣红的嘴唇羞涩的颤抖,牙齿闭的紧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他用舌尖滑开她的牙齿,那一瞬间的甜蜜,让他险些失态。
  可是,世事流转,她已经不属于他,此刻也只是抿住嘴唇隐忍着他的轻薄。
  “奈奈,我发现,我还爱着你。”他轻叹,满心的懊恼。
  奈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心底的感觉就是想吐,可是为了那即将拿到手的奖金又不能,她扭头到一旁,正看见靠在门边的雷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站在那里,微微眯起的黑漆漆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气息。
  奈奈推开自己面前的双手,很满意雷公同志救人很及时。兴奋的她甚至觉得可以在黑社会人士的帮助下毫发无损的签约成功,就算是届时需要请他吃顿饭也值得。
  毕竟人家出场费也蛮高的,你看电影里请大佬帮忙谈判不都是要钱的嘛,她是一个很知情懂礼的女人。
  雷劲第四次想要勒死这个女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到底还是被人占了便宜。眼看就要被人非礼了,不仅不挣扎还一连茫然的表情,勾魂的很,见到他不但没有一丝愧疚还笑得灿烂灿烂的。
  他终于冷声发问:“我不是让你过去吗,你为什么不去?”
  奈奈眨眨眼,突然记起这个问题,心中大叫不好,赶紧弥补自己的过错:“我这里很忙,这位先生要买房,我去取合同就忘记您的事了,对不起,对不起。”
  雷劲抬眼睛睨过去,那个奈奈嘴里的先生很斯文,白衬衫,裁剪合体的西装,精英的金丝边眼镜,除了脸上有点不悦之外,比老七还俊秀。可惜,看着就是个软蛋,该亲不亲在那瞎核计半天。不过也幸亏他犹犹豫豫的,不然这个傻女人怎么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他买他的,你去你的。”他压抑着怒火说。
  “那不行,如果让别人接了这个单子,我的提成奖金就没有了。”奈奈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雷公她比较敢讲真话,也许她知道他其实不坏,虽然嘴巴硬了点,脸臭了点,但人绝对是个好人。
  原来,这个男人拿房子胁迫她?雷劲挑了一下眉尾。
  他吩咐奈奈:“合同拿来。”说这话时还睨着一分目光都不肯错开奈奈行动的那个男人。
  而吕毅没空管那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他只静静看着奈奈的表情,那种乍见的喜悦和笑意,让他心里有点莫名的难受。
  奈奈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两个男人目光追逐的焦点,听话一向是她最好的美德,所以她弓腰捡起笔,又从吕毅手里小心翼翼的拿过合同。
  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皱眉问:“你要合同干什么?”
  雷劲连眼皮都没抬说:“买房子,这套我要了。”
  呃他也要买这套房子?奈奈突然觉得雷公头顶阳光万丈,简直就是天降祥云。
  他果然是天大的好人。他买了房子,吕毅就没机会搬进来,自己也就不用为了三万块出卖尊严,还可以再次拿到千分之十五的提成,天,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奈奈兴奋的表情在吕毅看来,很不是滋味,他脸一沉说:“这位先生,买东西要有先来后到。这房子我已经要了。”
  雷劲点支烟,慢条斯理的问:“我昨天就买了。我还是先来的。”
  “可是这套是我看中的。”吕毅坚持到底。
  雷劲叼着烟,闲闲的走到奈奈面前,从她手里拽过合同和笔,大笔一挥,雷劲两个字生龙活虎招摇在纸上。
  “看你也是个斯文人,衣服好歹也是品牌货,知道什么叫合同吗?”他吐口烟圈,不慢不急的问。
  这种男人真没种,光顾着自己爽快,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雷劲对付这种男人就喜欢让丫丢份儿,丢干净了以后再回头照着屁股踹一脚,叫丫滚蛋。只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最多让他噎口气算了。
  奈奈窃喜,面儿上的表现倒不是很明显,只是对吕毅作出无可奈何的模样说:“这房子真不怎么样,你看别的房子吧。”
  吕毅脸色很难看,对奈奈说:“奈奈,其实我……”
  雷劲懒得再听他说话,冲着吕毅说:“嗨,这房子现在是我的,请你离开。”
  吕毅看了雷劲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不寻常,以后机会很多,没有必要在奈奈面前撕破脸。所以他维系最后一点残留的笑容对奈奈说:“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见面?雷劲掐灭烟头瞥一眼奈奈,嘴角一沉,将烟头摔在地上,声音讽刺:“这机会不多了,除非你天天看不见我。“
  吕毅勉强保持微笑,不和他一般见识。从雷劲身边走出时,一黑一白停隔在瞬间并肩,对比鲜明。雷劲一贯的黑衬衫显示他的钢硬冷硬,而吕毅的白衬衫则是表明他有多么的斯文有礼。
  奈奈左右犹豫了一下最后尴尬的笑笑,吕毅在门口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她立刻心虚的躲开目光,望向窗外。
  虽然都是三万块,可她宁愿赚雷公的。
  雷劲恢复了平日的态度,上下打量一下奈奈的穿着。今天的裙子很顺眼,已经超过膝盖的长度让他很满意,胸口那里也多加了一枚胸针,看起来不像是便宜货,很抢眼。好像裙子长了,衣服也会长,根本看不见腰间一丝外露的春光。不错,所有的一切他都很满意。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掐着她的下巴要亲吻她,而这个笨蛋女人居然不知道躲,目光还是冷下来,问她:“他亲你?”
  奈奈检查合同,正在赞叹他的字潦草到一个都不认识,冷不丁的被问到这句,有点懵,不过为了第二个三万块,她对他挤出一个笑脸:“没,绝对没,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
  雷劲的目光稍微有点缓解寒意,不过还是说:“你请我吃饭。”
  奈奈看看手中的合同,冲他微笑:“没问题,雷先生如果您照这么买下去,我请吃啥都行。”
  他淡淡回了句,“吃你呢?”
  差点被口水呛住的奈奈,呵呵傻笑,雷公是她的恩人不错,但是以身相报就有点过了,话说目前自己的价码忒跳水了,想当年追求的人还知道拿束花骨朵儿啥的下跪,现在六万块好处费就想买个大活人,真不值钱阿。
  不过还不能惹了恩人不高兴,于是奈奈朝他一吱牙打岔说:“吃我?那是食人族才干的事,雷先生,当今社会是法治社会,政府不让啊!”
  
  吃饭是件赔本买卖
  奈奈讨厌的人并不多,上学时候揪她小辫子的王晓宇是她目前最讨厌的人。每次都要看她瘪了嘴,颠颠跑到老师那儿打小报告才会躲到桌子下面悔过。
  奈奈喜欢的人也不多,上高中时候的同桌是她目前最喜欢的人,会给她倒红糖水,还会羞红了脸给她捂手,他的脸比他的手还热,一直热到现在。
  如果你问奈奈此刻最爱谁,奈奈会毫不犹豫的说,我爱雷公。两天送了六万块,照这速度下去,她很快就可以挥舞着小手绢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雷公同志当然不知道她爱他这一点,眼下正在这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地方四下找饭店,由于帝都西南郊相对偏僻,此处又是新开发的楼盘,想要在周边找一个能吃进去饭,还看着盘子不吐的地方实在比较困难。
  雷劲今天心情不错,没生气,转了两个圈还没找到,就直接对奈奈说:“你坐稳了。”
  “干啥?”奈奈对他的话有点怀疑,还没等啥字说完呢,他一手将烟头弹出车窗外,轻描淡写的踹了一脚油门,车轮吱嘎一声往前一冲,奈奈猛地撞在座椅上,弹了几弹,接下来眼看着奈奈双眼逐渐扩大,瞳孔终于掩盖了眼白变成月全食,前面飞速避让和倒退的车子让她止不住的啊啊大叫。
  雷公同志,人家只不过赚你六万块而已,至于这么吓人吗?
  西南五环进京,正常上下班奈奈童鞋都要乘坐公交车一个半小时,晃悠悠的乌龟爬甚是痛苦,可眼下用二十分钟就赶到的情况下,她更是痛苦万分。
  到了雷劲想要吃饭的地方,她蹲在车子旁边干呕着,惊恐万分的眼泪哗啦啦流,擦都擦不完。
  雷劲第一次好耐性,邓在她身边,一直到她勉强能站起来才说:“你晕车怎么不早说?”
  奈奈刚脱离水深火热的赛车过程,鼻子还囔囔的,回答说:“我说了管用嘛?而且你也没给机会让我说就突然加速了。”
  雷劲笑了笑,对她的投诉不以为然。
  也是,想着她那突然睁大的双眼还是真有趣,让他很想逗逗她,结果,没逗好,逗吐了,这又不能怪别人,只能说她这个女人太弱了。
  看她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不自觉地拍拍她的后背,本来是想帮个忙,结果却发现自己有点不想收手,奈奈还在大口喘着粗气,根本没注意到此时身边恩公变公狼,她一边喘,还一边恨恨的说:“这顿饭我太赔了。”
  心不在焉的雷劲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自顾自的感触奈奈柔软的后背,有点精神恍惚。
  奈奈不瘦,腰上有点软乎乎的肉,比起那些瘦竹杆的高挑模特,她更吸引雷劲的注意力,让他忍不住想要抱一抱,捏一捏。
  贴的越近,似乎越能闻见一缕缕清香,不像是香水,也不像是化妆品的味道,更多的是像婴儿一样的奶香,浓浓的,很能软了男人的心。
  他勉强自己把手拿开,啪的一声脆响,把叼着的烟再点燃,亮亮暗暗,他赶紧平复一下自己有点不对头的情绪。
  等奈奈发泄完了,他才笑容可掬的说:“走,就去这家吃。”
  无数次警告自己一定不能招惹黑社会人士的奈奈只能听话的随从上楼,她其实很想抽掉他脸上的笑容,又害怕自己一下子就这么被绑架。虽然明知没什么大额赎金来换,人家不值得兴师动众的,可转念一想,她最近赚了六万块钱不是?麻雀再小也是肉,黑社会除了杀人越货还能干啥?积少成多才是立家之根本。请他一顿饭就当破财消灾了,花钱买平安挺好。
  结果上楼奈奈才发现,这地方,真大。
  她的脑子像电子计算机一样飞快运转,心中哀嚎:完了,这么豪华的地方,这次一定要大放血了。
  他也没说什么,大步流星往里面走,走到位置上才发现奈奈没在自己身后,他回头,直直看着她努力用小碎步跟着自己的步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
  步子是小了点,至少还能跟得上。
  不错。
  晚饭是川菜,奈奈辣得自己吸溜吸溜直喘,她对辣的热爱源于金刚不坏的皮肤,无论日夜不停的吃多少辣到变态的东西,脸皮上都不会出现一个不轨的小馒头,这也是她上学时,同寝室姐妹们最羡慕的一件事。
  因为这顿饭价格不菲,心疼的厉害,她只能肆无忌惮的吃,就像不要命一样。一盘子麻辣小龙虾,一大碗毛血旺都进了肚,还在那儿解决酸辣牛肉。埋头苦吃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不管怎么样也要先谢谢恩公,一抬头视线正对上雷公的视线,他面容平静,眼睛下面分明有些暧昧的颜色,正对她展开抓捕的网。
  奈奈心一抖,那颜色就转瞬不见,她几乎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匆匆低头再想,越吧嗒越有点不对劲。
  奈奈是个已婚女人,虽然谈恋爱的对象只有吕毅一个,但并不代表她神经末梢坏死。刚刚雷公的表情分明是对自己别有企图,她不可能感觉不到。从感觉到那刻起,她的脸从北极到赤道,越来越热,一肚子麻辣的她脸也和大辣椒一样,红红的。
  这不行,他们俩不是一路上的阿。
  她默默停了手上的筷子,心里琢磨着下台阶的漂亮走法,如果拒绝的太明显,对那六万块钱她就会过意不去,可是如果不拒绝……,他可是黑社会散人士,动动手指头,她就被人毁尸灭迹了。
  于是,她谄笑的扬起脸说:“雷先生你吃啊?”
  他慢悠悠的吃了点菜,手指修长握着筷子也狂野,动作干净利落更让奈奈觉得这事不好办,貌似有点虎口里拔牙的危险。
  “其实,今天下午谢谢您了,您两次买我的房子,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奈奈使劲给他扣高帽,总觉得他就算为了顺耳的夸奖也不至于对她下毒手。
  “没几个钱。”他说。
  这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四百多万掏出去还没几个钱?奈奈瞥了他一眼,嘴瘪了瘪,接着戴高帽:“雷先生是行业精英,一定是能力非凡,这点儿钱确实算不了什么。呵呵,呵呵。”
  干笑很假,但也得继续假笑下去。
  雷劲抬头看看她虚假的笑容,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下午那个男人你认识?”
  奈奈大叫一声,哈利路亚,对嘛,这才是眼前拒绝雷公的最佳方法,怎么刚刚就没想到呢?
  于是她愁眉不展的说:“是阿,他是我前夫。”
  前夫,就代表她是弃妇。他们黑社会很讲面子,总不好不顾关老爷的血压找个弃妇当女朋友吧?如果他还看不开,那关老爷真的要跳出来高呼一代不如一代了。
  “前夫?哦。那你现在没男人?”雷劲表现很正常,没有大怒也没有不屑,让奈奈有点闹不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对症下药。
  “当,当然。”她着急的时候就结巴,见他反应不大,一时间更是头痛心也痛。
  “哦,挺好。”他埋头接着吃,连奈奈咬了一口的鸭血也吃掉。
  奈奈万分痛苦,最开篇那些喜欢早就变成了郁闷,于是她咬牙问:“好什么好?我都变成黄脸婆了。”
  雷劲抬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没黄,挺好的。”
  奋力一拳正打在棉花包上,让她有点软绵绵的莫名其妙。这哪里是黑社会惯有的作风?拜托,雷公,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难道是她的话语不犀利?没刺激到男人的底线?有可能。
  于是她只好体贴的说:“雷先生还没有妻子吧?你们这行也属于高危行业,有补贴吗?做这行儿讨不到老婆是正常的,不过也不要太难过,我帮您留意,看看有没有大龄未嫁的女孩子,和您互通有无一下。”
  他又抬头,这次则是靠在椅背上闲适的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演,奈奈发现他态度没什么变化,也瞪回去,结果无动于衷,他久久的保持一个姿势,像是想什么一下子出了神。
  奈奈朝他摆摆手,忍不住问:“雷先生,雷先生,你怎么了?”
  他突然站起来,走过桌子,奈奈以为她刺激到他的痛处了,这下肯定要被杀人灭口了,慌忙站起来,背后更是抓好手袋准备撒腿逃跑,结果他绕过来面无表情把她的胳膊抓住,不等她挣扎就将她的双手牢牢抓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丝丝纷扰的长发,用力让她贴向自己。
  奈奈犹如五雷灌顶,哄的一声,噤若寒蝉。雷劲恶狠狠的吻下来,惊异她双唇不可思议的柔软,辣辣的味道混着清甜的芳香,让他一个月来都有点异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发泄,雷劲近乎贪婪的舔吮着她的嘴唇,完全忘记奈奈身体的不适。
  他还想亲吻她的耳垂,还想亲吻她的锁骨,还想亲吻她舞动在流理台上的手指。
  或许真的是太久没碰女人了,这个笨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优点,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很想就这样拖上床去,用力的亲吻。
  热血沸腾的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把言语化为动作,猛烈而狂乱的诉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而奈奈完全呆掉了。
  她想都没想到自己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反而激怒了道上大哥,这下好了,全赔了不说,还不敢反抗,越是着急越只能装死。
  可是她到现在搞不明白的是,这位雷公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了,难道是因为知道她从他的房款里提成六万心里不爽,非要从这里找回点平衡?
  到底因为什么,已经无从计议了,反正她这次很吃亏,是肯定的。六万块阿,就被黑社会胁迫接吻,这顿饭还是她倒贴的更让奈奈呕血不止。
  不过,奈奈偷偷的想,其实,这位雷公的接吻技术不错。她觉得一番乱七八糟的吻后,有点喝多了以后的飘飘眩晕,很舒坦。只不过良家妇女当久了,她有点羞于感叹,毕竟真正换了一个人,还是有点儿别别扭扭的。
  雷劲察觉到她的不投入,移开了唇,鼻尖抵靠着鼻尖声音极其感性的问:“怎么了。”
  呼,奈奈彻底被击倒了,脸上火辣辣的不说,心更是抖的厉害。
  奈奈脑筋短路了,坍塌了,脱轨了,自尽了,唯一能说的,就是颤巍巍的一句:“天,雷先生,您声音真好听,您应该当我们前台。”
  
  (番外)雷劲奈奈吻后感言
  鉴于黑色会情节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另加上为了和谐社会和谐梦想的未来指引前进道路,本台对目前书中两位主角有了非常接近的采访,由于此次采访内容过于劲爆,请各位看此报导前,自备以下物品:
  纸巾,用于暴笑时候擦口水之用。
  电脑保护膜,用于喷茶水时对电脑的保护。
  假牙,备于过于用力喷笑,而导致的假牙脱落飞射症状。
  以及止咳药水若干。被口水呛到一定是难免的。
  下面就是当事人的采访,首先,有请人间人踹,花见花败,车见车怠的奈奈童鞋上场。
  只见奈奈童鞋依然保持茫然而懵懂的眼神看着远方,颇有深意的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其实…….她只是……呃,在发呆而已。
  跳过发呆的奈奈童鞋下面是大名响彻祖国大地,稀里糊涂帅倒一片观众的雷震子,雷劲童鞋上场。
  其实,他真的很帅。本台幕后编辑目前已经昏厥数人,唯独剩下的也只有摄像记者和我而已,作为雷震子童鞋的亲妈,他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我始终不能忘怀,所以对于他的帅气免疫了,至于摄像师之所以还没到下是因为……他在事前为了这次采访作出了充分的准备,直接用根棍子把自己立那儿了。
  看,这就是小雷童鞋的非凡魅力。
  鼓掌!
  好,回到正题,由于雷震子亲妈倾城大妈的极力撮合,两个人终于打破恋人之间常规的交往速度,用一个亲吻开始了暧昧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所以我们第一报导组就此事对连个人进行采访,以下是采访现场,注意,一号机位,action!
  倾城大妈:欢迎两位来娱乐报道,我是你们的亲娘倾城大妈,我想问两位几个问题可以吗?
  奈奈:(露出八颗牙齿)当然。
  雷震子:(面瘫无表情)赶快问。
  呃……,倾城大妈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倾城大妈:请问你们看见对方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奈奈先回答。
  奈奈:他?不记得了,哪事儿谁知道阿,我光顾着往外跑了,还得留神脚下面有没有石头子,怕摔了以后不好补妆,回答完毕。
  雷震子:她几个月没吃猪肉了。
  倾城大妈:嗯?
  雷震子:(痛苦的把脸扭向一旁)她居然拿看猪肉的眼神看着我。
  倾城大妈:介个……谈下一话题,母猪的产后护理……错了,是你们最讨厌对方哪点?
  奈奈:他不告而吻。
  雷震子:脑子跟草履虫一样单轨、单弦、单细胞。不懂得保护自己。
  倾城大妈:很无奈的摇摇头,在采访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接着问:那接吻的感觉如何?
  奈奈:这,不好回答,现场人太多了。
  雷震子:很甜,有点四川泡椒的味道。
  “嘴贴在一起时,你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倾城大妈不甘心,再次触及最深层的问题
  奈奈:(西红柿一样的小脸蛋)他的吻技不错。
  雷震子: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眼睛闭上。
  倾城大妈:呃,换下一话题。你们觉得你们俩有发展的机会吗?
  奈奈:嗳,你太不HD了吧,他是黑社会阿,你让我发展?
  雷震子:废话,不发展我为什么吻她?
  倾城大妈:(抖抖身子接着问)现在观众最期待的是你们未来的发展方向,你们是火拼型发展路线,还是继续走温馨小白发展路线呢?
  奈奈:(对对手指,一脸惭愧的样子)我就是小白,我也很无奈。
  雷震子:除了逗逗警察,睡睡奈奈之外,其实我很忙。
  倾城大妈:那你的意思是,会有火拼的场景出现?
  雷震子:(冷冷扫了倾城大妈一眼)你是无间道?
  倾城大妈:(抽出自己身后的扫帚疙瘩使劲啪的一下打过去)让你个死孩子不学好,这么怀疑你老娘我,让你不学好,不学好……(一万遍ING)
  倾城大妈:(息怒后接着问)这个,对于你们今晚的表现,有何评价?
  奈奈:我希望睡觉醒来永远不见他。
  雷震子:应该在附近先找好宾馆的。
  倾城大妈:关于看官们都很期待的流理台H,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奈奈,(对着月亮感叹)今天的太阳好圆啊。
  雷震子,流理台太凉了,换地板行不行?
  倾城大妈:对于大家想要让你们动用道具和奶油芥末等调味料的建议,你们怎么看?
  奈奈:我不要做女体盛。
  雷震子:(阴冷的一笑)哪个建议的,站出来我看看。
  倾城大妈的身子明显一抖,讪讪笑笑,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是喜欢怎么H呢?
  奈奈:(额头已经出现冷汗),介个,我无所谓。
  雷震子:只要她能受得了,我无所谓。
  倾城大妈:如果非要你们说出一个想法,你们想说什么?
  奈奈:请作者和读者考虑我良家妇女的身份。
  雷震子:赶快的,麻利的,你都拖七章了,还想拖多久?
  倾城大妈勃然大怒,拿出10吨大锤锤在雷震子的脑袋上,你个臭小子,才第七章,你娘我准备写五十章,你早早就H了,我写啥,你说,我写啥?(怒吼一万遍ING)
  倾城大妈,(镜头照过来,她突然表现很慈祥)好,最后一个问题,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请说出你们的想法。
  你认为黑社会是干什么的?
  奈奈:电视里不都说的很明白了吗?您这么大年纪不看电视啊?那电影呢?电影也不看?苍天阿,雷震子,快来,和我一起看上帝。
  雷震子:这么无聊的题目谁想的?难怪你们收视率下降。
  呃……倾城大妈抑郁了,嘴角不停的抽动,恨不能咬死这两个小没良心的。
  雷震子:(睨了尚在抓狂当萌芽状态中的倾城大妈一眼,撇嘴问)完了没有?
  倾城大妈:呃?完了。
  雷震子:完了我们走了。
  倾城大妈:(泪流满面)你们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雷震子:换衣服,下一场还有我的戏。
  奈奈:(有些不忍的小声说)你对老人家太残忍了。
  雷震子(嘴角跳动,暴怒前兆)丫就喜欢装老,丫是八零后。
  奈奈:是吗?(赶紧跑回来对倾城大妈问)你真是八零后?
  倾城大妈:(发出哦呵呵呵呵的笑声)我长的是老了点,但是正八经的八零后。
  奈奈:(飞起高跟鞋踹在倾城大妈的脸上)让你骗人,让你骗人,一个小屁孩儿居然敢忽悠我们俩大人……
  雷震子:(走上来深情的搂过奈奈的肩膀)乖,宝贝儿,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随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倾城大妈再度出镜。
  她满脸鞋印,一肚子委屈,“我怎么亏待他们了,为什么遭到这样的待遇?我不是刚刚安排他们接吻了么?”
  台下有人喊:“他们俩都憋了那么久了,你才让亲一次,真是后妈。”
  倾城大妈瘪瘪嘴:“那也不能虐待自己亲娘啊,真是有了媳妇(丈夫)忘了娘。”
  正在此时,门被一脚踢开,从天而降的吕毅脸色铁青,伸手拽过倾城大妈:“姓瞬的,你说你想干什么?为啥你的男配都被打击的死去活来的?”
  倾城讪笑对他抛了个媚眼:“你媳妇马上就出来还不行吗?”
  吕毅:我不要她,我要奈奈。
  倾城大妈很为难:“可是奈奈没档期。”
  吕毅,不管,我要奈奈。
  倾城大妈干笑抬头:要不,我给你再找一个?
  吕毅:不管,我就要奈奈。
  奶奶你个头,倾城大妈暴走,回身一个帅气的回旋踢,眼见吕毅化作天边的流星飞驰而去。
  真是烦人的很,奈奈奈奈的,就不会说点别的。
  正在此时突然摄像师说:“倾城大妈,广告时间到了,10,9,8……
  阿?就剩最后一句话啦?
  倾城大妈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下,只好对着摄像机说:“来我们家都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吃好喝好以后别忘了叫好,谢谢。”
  于是某某口服液的广告掩盖了倾城大妈那张岁月侵蚀的老脸,颇有英国八分钟的意识流意味。
  
  奈奈有惊吓后遗症
  奈奈从前遇事很冲动,最典型的一次是为了追小偷没留神把自己的腿摔到骨折。看着奈奈妈在病床前痛哭流涕,絮絮叨叨说,“虽然你被男人抛弃了,可不能不要自己的命阿,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怎么办?”
  奈奈的父亲早早过世,奈奈妈一个人把她带大,因为家世不错,颇有些积蓄,所以她一直生活无忧。
  直到那天,她才发现,如果自己出事了,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痛苦,甚至那个人会比她更痛苦时,她就发誓,以后一定不让奈奈妈妈再操心了,说到做到。
  从那以后,遇见事了,她都会反应慢一点,都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着急,不慌忙的样子,更加离谱的是,她还学会在关键时刻装鸵鸟,哪怕旁边摆放的是个咖啡杯,她也会把头扎进去,将安全第一作为考量一切的准则。
  眼下,也是如此。
  雷劲发现奈奈的目光还在茫然,又点了点她的嘴唇,虽然她的眼镜一直睁得很大,可她的瞳孔里分明没有映入任何东西。
  她只是在用瞪大双眼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点一点,再点一点,越点,心里越不想放开,他眼看着她的身子不由的巍巍发抖,他的嘴角一直是挑着的。
  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让奈奈找回了一点神志,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的,若无其事的对待被强吻的事,因为这事儿攸关生命安全和六万块钱,是自己目前来说最大的外交问题。
  于是她深呼吸,再深呼吸。
  咕咚!
  两个亲在一起的人,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向声音的来源,随即奈奈的脸变成了苦瓜,粉嘟嘟的皱成一团。
  “呃,好痛!”她半躬下腰,抱着右脚跳起来。脚背上正砸的是她万能的大手袋。
  手机,钥匙,钱包,化妆包,文件,防狼器,手电筒,花露水,统一绿茶,呃……还有一包ABC卫生巾。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句俗语就是这么形象的展现在雷劲面前,毫无保留。
  奈奈抓紧挣脱他的手,赶紧弯腰捡东西,可是脚点在地上还是钻心的疼,一个没站稳又差点栽倒在地,雷劲拧着眉头看着她奋力和脚伤搏斗有点无奈,只能命令道:“老实待着。”
  她的表情微微一滞。
  随后雷劲低头弯腰,开始捡东西,一样一样的,直到ABC的时候,奈奈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压低嗓子尴尬的说:“那个我自己来。
  雷劲一派无所谓的样子,捡起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扔进手袋里。
  奈奈觉得自己轰然耳鸣,有点被人扒掉衣服看个精光的无助。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买这些东西,一律是要黑色的塑料袋包裹个严严实实的,然后鬼鬼祟祟的跑回家藏起来。上大学时,室友也总说,从来没看见她买过这个,用过这个。甚至和吕毅结婚这七年,她也没有让他看见过自己用的牌子类型,这是她执拗的坚持,也是最让别人不能理解的地方。
  而他,却轻易打破这这种忌讳。
  雷劲捡好东西,拎了拎,挺沉。她那个小的个子居然背这么沉的包,不怕累断自己的锁骨?
  他站起来,奈奈赶紧躲避开他的双眼,生怕自己必须尴尬面对刚刚帮她捡过ABC的男人。
  “脚还疼吗?”情欲消散的雷劲脸上的笑容还是有点邪邪的,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奈奈从脊椎紧张到头顶。
  “不,不疼了。”结巴的奈奈,脸粉红分红的。
  他宽大的手光明正大的搂住奈奈的腰,把她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说:“不疼了也小心点,走吧。”
  奈奈心里突然有点失落,她以为黑社会嘛,一定是很男人的形象,他一定会把自己打横抱起来,送到车上。毕竟,电视上都这么演,也是最梦幻的英雄救美的结局。可惜,没有。他不是英雄,她也只不过是个弃妇而已。
  避过奈奈满脑袋的小念头不讲,此刻雷劲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他很想把奈奈抱起来,然后一直抱到宾馆。可是,接下来呢,浴血奋战?
  不,他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所以他必须远离容易点燃饥渴的她。
  两个人一时间都有点沉默,走下楼梯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有点没精打采的奈奈和心怀不满的雷劲就这样离开了饭店。
  背影有点长,一个宽厚安稳,一个谨慎小心。一个一步步迈的很踏实,一个一跳跳颇为狼狈。
  扑通扑通的什么声音就在暖香满怀的背景里响起。
  你们说,那是什么声音?
  奈奈没有女性朋友。她只有女性亲人,和女性同事。起因源于她无数次不知不觉中当了好朋友的炮灰,不想重蹈覆辙的奈奈也自然冷了和女性交朋友的心,所以目前为止能够算得上最亲近的人就是小陈。
  雷劲把车子开回她们租住的地方,着实费了不少的劲。直转了无数个弯才找到那一个破旧的小楼嘎吱一下停下来。
  他说:“我送你上去。”
  奈奈咬牙蹦下车说:“没事,谢谢您,不用了。”
  雷劲从自己这边下车,帮她拿手袋,然后一只手熟稔摸上了她腰的位置,不容置疑的说:“我送你上去。”
  奈奈身子明显一抖,回头讪笑说:“不用了,我和别人一起住,不太方便。”
  “谁?”雷劲掐住她的下巴阴冷了面孔问。奈奈再傻也知道他的表情不是好兆头,于是她不敢敷衍,认真回答:“同事,一起工作的同事。”
  雷劲顿一下,然后放下手,说:“哦,那我送你到门口。”看奈奈还想反驳,又补了一句:“抗议无效。”
  皱皱眉头,她再也没说话,低头往楼上走,心里有一点暖意。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可惜,他太不简单了。
  靠在门口,奈奈无声看了一眼雷劲,雷劲明白这是她在下逐客令,从怀里掏支烟出来,说了句:“自己小心。”转身就走。
  没有告别的摆手,也没有告别的吻。
  奈奈有点恍惚,用手翻腾着钥匙,找了半天,他半层楼还没走下去,就在这时,小陈听到大门外的声音快步跑出来开门,要知道,奈奈忘记带钥匙不是一天半天的毛病,幸亏一起住的还有别人,不然露宿街头都不下几百次了。
  她打开门,感应灯随即亮起,奈奈抬头看见了她开门了赶紧笑笑:“幸亏你在,不然我又进不去门了。”
  “哪天把钥匙拴个链子挂脖子上,看你还忘不忘,咦,那个人谁呀?”小陈扫到一眼楼梯拐角处的人影,感觉特眼熟。
  奈奈一把把她推到屋子里,用力把大门关上,“哪有人,你眼花了。”
  小陈皱眉冥思苦想,突然尖叫着往外跑:“天,阿波罗。”
  “还凤梨呢!菠萝你个脑袋。”奈奈拽住她的大睡裙说:“你这么出去会把菠萝吓成地瓜的。”
  小陈在家穿的是史奴比大睡裙,松垮跨的没形象,头发也为了凉快拿个大夹子夹成狗尾式,脚上还是趿拉板的拖鞋,简直是周星星电影里的包租婆。
  “对哦,好可惜,不然就可以近距离接触了。”小陈对没能与阿波罗见面分外失望,她突然想到奈奈和阿波罗有可能存在非同一般的男女关系,立即打鸡血了一样激动起来。
  “奈奈姐,那个雷先生不是在追你吧?”她的八卦欲望再次被激得空前膨胀,脸贴在奈奈面前,等待一段绯闻被挖掘出来。
  奈奈别过脸,换上拖鞋,把手袋扔在鞋架上说:“我对被雷劈不感兴趣。”
  “怎么会呢?他很好的。”小陈嗲嗲的说
  “你怎么知道他很好?和他交往过?”奈奈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吻,脸色又有发红的先兆。
  “奈奈姐,你怎么嘴肿了,刚刚吃麻辣小龙虾了?”小陈拿鼻子在奈奈衣服上狠狠嗅了一下。
  奈奈赶紧用手挡住嘴唇含糊的答应:“嗯,辣的,太辣了。老板把卖辣椒的打死了,辣椒不要命的放。”
  看见小陈那丫头还是穷追不舍的,奈奈赶紧躲进自己的房间对外面喊:“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是早班。”
  “可是我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的......小陈无奈的说。
  什么怎么知道的?嘴巴告诉她的,奈奈愤愤的想。
  不对,好像今晚吃饭没给钱,愤怒中的奈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愣在原地,这么说,那就是他付的帐了。
  没想到,黑社会也会这么细心。
  奈奈晚上睡的不好,睡不着的时候就对着天花板发呆。其实她很怕和男人接触,尤其像雷劲这样的男人。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失败源于自己不够完美,如今才知道,其实还源于懦弱。她会怕很多事,会怕再次受到男人的伤害,会怕再次面对情敌连话都说不出来,更怕最终她无法坚强的挺起脊背走出困境。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她知道自己一定受不了,不坚强的女人爬过挫折一次已经是伤筋动骨,再来一次,她会连骨头都留不下。
  奈奈想,爱情这东西早晚会过保质期的,无论哪个男人都一样,总有宝贝疙瘩变成鱼眼睛的那一天,所以不如放下对爱情的憧憬,想一些符合实际的问题,把那些骗人的鬼话都丢在脑后,女人最好打死都不要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爱情。
  可是,他会放过她吗?奈奈一想到这个问题脑袋就疼。
  一个男人对自己是否认真,她能看出来。当年吕毅苦苦守在女生宿舍楼前,一守就是一个月,姐妹们说,他多有诚意阿,你没看出来吗?奈奈苦笑着,懒得为自己的冷酷辩解。
  她可以第一眼就看出男人的追求和认真,却发现自己看不透他们后来在想什么。那个深情等待她的男子终于娶了自己,却在她认为很幸福、家庭很美满的时候选择了背叛。
  难道是一种必然的轮回?
  不管怎么说,吕毅的出轨对她的打击很大,甚至颠覆了她最乐观的天性。现在的她已经不再习惯有人追求,更不习惯遐想未来,所以,对于今天这个小小的事故,她只能说声抱歉。
  对于所有能唤醒她痛苦记忆的事,她都不会给任何机会。
  这是她最终能保护自己的本能。
  于是,她抹抹眼角的泪水,心里一阵缩紧,闭上眼睛对自己说:“秦奈奈,这就是一个陷阱。没有人可以跳过去,但是你能。所以下定决心你就跳吧,一下子跳过去了,也就安全了。”
  呼,说完以后,她长吁了一下,一口气说完一句话有点喘,慢慢平复下来,又听见自己补了一句,“虽然,这陷阱,挺诱人的。”
  是的,很诱人。
  
  相亲是门技术工作
  奈奈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她可以照着菜谱用十几种材料烘培几个小时的蛋糕,也可以花费很长时间去学一点一下的画指甲,还曾经亲手织过复杂到机器无法完成的毛衣花样,一件接一件。
  可是奈奈也是个行动派,例如,想起来今天晚上的咖喱牛肉没有胡萝卜,她就会立即穿上裤子去买,丝毫不考虑其他食品的替代性。
  小陈在后面瘪着嘴说:“不就是一顿晚饭吗,至于那么计较嘛?”
  奈奈回头一笑:“那可不一样,少了胡萝卜,做出来的就不是咖喱牛肉了。”
  小陈对她的理论理解的不能,所以关上厨房门任由她去买。
  奈奈换了一件家居服,想想超市就在旁边,冲进去买两根胡萝卜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所以连头发都没扎,拽了五块钱就往楼下跑。
  到了超市目标很明确,直接开奔蔬菜水果区,此时正值人流高峰,买东西的人还挺多,她跳了两下,瞄准胡萝卜的摊位,弄了两根出来赶紧往秤重台跑。正跑着,撞到两个人,奈奈连忙点头说:“对不起。”
  结果对方没回应。奈奈懒得和这种没礼貌的人计较,赶紧绕圈走人,结果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蓝色的打火机在那个男人手里攥着。
  奈奈知道自己这辈子不走运,但从没想过会这么不走运。在自己披头散发穿着家居服的时候,竟然遇见了前夫和前夫的女人。
  她有些冒火,又有些尴尬,怔怔的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背过身往回走,却被那人一声喊住:“奈奈。”
  她吐了口气,然后转过来,再次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才怪,前天刚见过。
  吕毅即使是逛超市也是西装笔挺的,以前这是奈奈和保姆的功劳,现在应该是旁边女人的功劳了。而身边那个女人,就是非常青春的那个水蓝色,只不过今天一身嫩黄色的大V字领上衣和牛仔裤又把奈奈新买的水蓝色羊绒衫比了下去。
  女人的青春,永远都抓不住。因为,青春不值钱,一个比一个来的更快。
  奈奈喜欢看美女,在大街上也会盯着美女出神。只是这次,她先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底色的维尼熊家居服,再看看人家身上散发青春靓丽的气质,明显败了一层。
  她深吸口气,微微一笑:“你们忙,我走了。”
  维雅也是第一次看见秦奈奈。只不过她已经从吕毅口中听到无数次奈奈的名字。没离婚前,他说她缺乏生气,就是个摆在家里的活瓷娃娃。离婚后却说,她是个厨房高手,还会缝纫和编织。
  只是今天对手的状况看起来颇让她满意,矜持的她甚至还瞥了一眼眼光正在追随奈奈的吕毅,冷笑一下说:“奈奈姐,您好。我早就听说过你。”
  “呵,是吗?”奈奈敷衍两声,不想和她说话,怕自己先吐起来。
  吕毅看着奈奈手里的胡萝卜,终于开口说话:“你要做咖喱牛肉?”
  奈奈的眼神有点迷离,似乎已经和吕毅一样回到过去。那时,他的事业刚刚起步,家境不算富裕,奈奈从老妈那里偷学了秘方,一个星期做一次,用保温瓶装好了,坐几站公交送到吕毅公司。吃腻了公司清水饭的吕毅每次都是吃完以后意有未尽,赖皮的要求奈奈下次再做。
  那时候牛肉才几块钱一斤,现在已经涨到十八块,就如同很多东西都变了,连牛肉做出来都没了那个时候甜蜜热恋的味道。
  奈奈看看自己手里的胡萝卜用自己都差点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我做烤胡萝卜饼。
  “他说你做菜很好吃,奈奈姐,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做一次,我也学学。”维雅微笑的表情很有风范,可惜对手不领情。
  “你学不会。”奈奈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说。
  “为什么?”维雅笑着问。
  “你的心都放在别人家老公身上,肯定没心思学做饭。”奈奈径直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有,看好自己的男人,省得被小四儿钻了空子。”
  说完,奈奈昂起头,从吕毅身边走过,不留痕迹的翻了一个白眼,赶紧走人。
  急慌慌的走到收银台,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胡萝卜还没称重量,转个身跑回来秤重,却看见角落里的两个人的背影正对着新鲜的水果,似乎在讨论餐后水果该买什么。
  有点落寞后的心疼。
  不管是谁的错都好,至少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陪伴,而自己落魄到大妈的地步,还必须孤零零的面对失落和寂寞,
  突然,嘴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酸酸的,又有点苦苦的。
  远处的吕毅抬眼睛的时候也看见了她,站直了身子,手上挑水果的动作也慢慢停止。
  两个人中间有偌大的蔬菜水果架子,就这么互不触及的站着。
  奈奈愣了好久后,才说话给自己听:“我不会理你。你让我很恶心。”
  随后快速秤好重量往家跑,到了楼门口才缓慢的停住步子,拖着疲惫的双腿靠在大门上软绵绵坐下。
  感情的事对错很明显,可是分开以后忘记很难。说断就断是女人惯用的负气话,真正想那个人、念那个人的也是女人自己。
  不管是谁负了谁,终究过去有一个共同美好的回忆,曾经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欣然的都会藏在那里。
  与其说女人不舍得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不如说她们是在缅怀自己对爱情付出过的,不肯计较的心。
  小陈听见门口有人呜呜的哭,跑出来开门,就看见奈奈坐在地上攥着两根胡萝卜抱着膝盖,头发散乱着盖住了脸,似乎在哭。
  她不解,赶紧拖着奈奈往家里拽,边拽边说问“奈奈姐,你怎么了,怎么买胡萝卜都能哭城这样?”
  奈奈闭了一下眼睛,平静一下心情,刚刚瞬间的软弱让她有点失态。
  于是她摇摇头说:“没事,我刚刚摔了一跤忒疼了。
  “你看,我说嘛,去买什么胡萝卜阿,家里有啥做点啥就得了。”小陈接过奈奈手上的胡萝卜往厨房走,奈奈靠在墙上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把一脸的泪水从脸上悄悄抹去。
  眼泪,她很久没有过了。父亲过世的时候她哭过,整整哭了一天,然后就再也没哭了。眼泪憋在心里太久了,差点忘了是什么样的味道,刚刚突然觉得憋屈了,迸发一下,哭出来也发现心里舒服了许多。
  她低头钻进厨房,小陈正在准备炒蒜苗,她咦了一下,问:“你怎么炒这个?我们不是吃咖喱牛肉的嘛?”
  小陈嘴巴挑了一下说:“可是你都摔了,还能做嘛?我炒个菜咱们简单吃点儿。”
  奈奈撇嘴说:“你出去吧,上次炒的菜差点没齁死人,还是我来吧。”
  “那你的脚?”小陈问。
  奈奈倔强的抬起头说:“没事,正好这个菜我爱做。什么都过去了,没什么难的,放心吧!”
  奈奈自从那天开始有些莫名其妙的变化。第一个,就是答应小陈,和她介绍的,据说是超级好男人去相亲。
  而小陈作为售楼处最大的八卦传声筒自然也就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大家都知道奈奈的最新决定。其实很多人看好奈奈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所以上至公司老总,下至打扫卫生的阿姨集体为奈奈发动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相亲活动。
  而作为奈奈代言人的小陈同学自然成为第一道把关的评委,在她挑挑拣拣下,罗列了几个目前看这还算顺眼的几个男人的照片,一古脑的堆在奈奈面前,让她随意挑选即将到来的相亲对象。
  “这个是刘总的侄子,据说是英国海龟,今年三十六岁了,听说在五百强里面做大区域经理,生活衣食无虞,就是有一点不好,脑袋和刘总一样,是旱冰场。”小陈拿过一张照片,奈奈接过来,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在照片上。
  她是滞销了点,但不至于和这兄弟是一辈儿吧?这兄弟也也忒老成了点儿。
  “瞎说,人家刘总可比他强,他是彻底没了头发,人家刘总才是中间旱冰场,旁边铁丝网呢。”奈奈对着照片里的人摇摇头,拿下一张。
  “这个可是18号的房主,你想想,在这买房子怎么手里也得有个千八百万才敢全付款吧,他那个房子就是全付的,前不久就和我打听你手机号,我要了张照片,怕你想不起来。”小陈笑着说。
  怎么会想不起来,那个男人和奈奈一样高,离远点瞅过去,奈奈穿高跟鞋还要比他猛一点。和女人一样高没错,错的是和奈奈一样高。奈奈同学就160公分,还是注水过的,这家伙估计也高不到哪儿去。
  “这个呢?这个可是好小伙子,是扫地李阿姨她们家的二姨家的表侄子,据说是还在读博,年轻有气质,人也不错。”小陈不当媒婆太可惜了,每个条件都背的这么仔细没有遗漏,简直就是红娘界的精英,媒婆界的典范。
  奈奈叹气说:“可他小我三岁。”
  “三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看好了咱们就上,把你收拾收拾咱们相亲去。“小陈兴奋的很,大概所有没有谈恋爱过的女孩子都觉得想亲是个特有意思的事儿,可惜奈奈不这么想。
  两个陌生的男女以结婚为前提坐在一起衡量对方的条件,再考虑自己的条件,这本身就让婚姻少了一份感动,虽然她没什么道理介意这些,但奈奈还是希望可以跟一个能打动她的男人交往,哪怕是相亲。
  不其然的,心头钻出一个影子,那个雷公。他其实每个条件都不错,就是职业让她忧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雷公如果知道她去相亲,一定会很不高兴,很不高兴。
  甚至还会做出非常危险的举动。
  没有理由的心虚,让她揉揉抽痛的额角。
  无力的叹口气再看看那那些照片。其实相亲也是个技术活儿,几次见面就要定下自己未来的死祸福还真难。
  病急乱投医最后的下场会很惨,甚至比失婚还可怕。
  索性,她闭上眼睛在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然后睁开眼对小陈说:“就是他了,我去和他相亲。”
  小陈一拍大腿,叫道:“好,奈奈姐,你终于想开了,这次你准备姐弟恋了?”
  
  小白相亲记第一幕
  奈奈曾经无数次陪人相亲。代价很惨痛,后果很严重。
  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是陪表姐相亲,那年表姐二十四岁,她二十岁,因为说是去打个照面就走的,所以到了媒人约定的地点,表姐背朝相亲男,奈奈为了表示自己和表姐站在同一阵线上,也背朝相亲男,于是,在两个人恶作剧得逞,华丽丽的逃跑后,有了以下对话:
  媒人问表姐:怎么样?
  表姐答:没看见。
  媒人问相亲男:怎么样?
  相亲男说:看上个子高的那个了。
  媒人火速赶到表姐家拉过奈奈和表姐一比个头。呃,奈奈获胜。
  从此以后奈奈屡战屡胜,屡胜屡战,只要有姐妹不想相亲,或者是对长辈安排有意见,巴不得对方第一面就暴走的,准会第一时间找到奈奈,由她来协助相亲一定事半功倍,顺利完成气走对方,或者琵琶别抱的目标。
  奈奈的小名,相亲鬼见愁是也。
  晚六点。福田茶舍。奈奈开始她人生第一次为自己相亲的生涯。
  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程度,奈奈还特地咬牙买了一套衣服。只不过这衣服完全是按照小陈的眼光,让奈奈套在身上时心虚的不得了。
  一袭白色长裙及膝,加了一条颇有民族风的小披肩,漂亮的锁骨和纤长的脖子是露出来了,可也露出了不该露的乳沟。奈奈抑郁的问:是不是一定要打扮成琼瑶奶奶笔下的女子才能相亲成功阿?
  小陈则回答,“相亲一定要对症下药,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打扮,宁可咱们看不上他,不能让他们有理由看不上咱们。”
  精辟。奈奈暗自鼓掌,可是琼瑶奶奶时代的打扮还是让她窘迫的很,连笑容都很僵硬,只是来不及反抗就被小陈拎到相亲地点。
  当这身打扮出现在福田茶舍时,很多品茶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她行注目礼。奈奈觉得自己就差在脸上刻着相亲二字了,应该不会没有人知道她将要干什么,今天这个日子她记下了,这将是她丢人丢到家最厉害的一次出行,最难堪的一次打扮,为此她更加局促不安,连进屋时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的问题都忘记了。
  于是滞销货品秋季博览会在奈奈垂死挣扎下进入高潮,被小陈推进包间的她也终于看见对方那个“交易对象”。
  小陈自来熟,走过去寒暄,奈奈依然保持偷拿别人钱包的心虚笑容坐在最靠门的座位上,方便一会儿大事不好时拔腿就跑。
  “这个就是我的同事,秦奈奈,这个是李阿姨的侄子,林治。”
  奈奈赶紧随着介绍弯腰行礼,却看见小陈猛朝自己使眼色,她低头,看来今天这样的礼节可以免了,忒吃亏。
  顾名思义姐弟恋,必然有一姐有一弟,眼前这位林治同学英气勃发,身材挺拔,又是博士,奈奈当真不理解为什么他要同意见面。本着纯朴的本质,奈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离过婚的。”
  脚尖一阵剧痛,是小陈在桌子下面用鞋跟狠狠拧了她一下。
  奈奈抬头正看见小陈翻白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好赶紧端着杯子喝茶水。
  对方抿嘴一笑说:“我知道,介绍人都说了。”
  奈奈心里说,这就更坏菜了,他明明知道这种情况居然还肯来相亲,一定有隐疾。
  那个男人走过来,很绅士的帮奈奈空了的茶杯倒茶,随即笑着说:“因为我认为离婚与否不是衡量一个人品质的标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来。
  呃,回答的真好,加十分。奈奈的眼睛立刻弯起小月牙,对他的恭维很受用。
  小陈原本还怕奈奈那句话惹人家不痛快,这么一看简直放了千斤重担,于是赶紧说:“其实奈奈姐很善良,她会做饭织毛衣,现在的女人哪个还会织毛衣了,她就是当代贤妻良母的典范。”
  噗,奈奈一口水喷了出来。小陈,你不带这样的,怎么能说损人的话呢?贤妻良母就是骂人的话嘛,谁敢多说一次,奈奈一定要骂,你是贤妻良母,你们全家才都是贤妻良母……
  抬只眼睛偷窥过去,林治居然还在微笑,奈奈嘀咕了一下,看来这个人和雷公是一样的面瘫,只不过雷公嘴角向下,他嘴角向上罢了。
  心里嘀嘀咕咕的奈奈和找不到话头的林治都沉默下来,晾住了小陈。
  “你们房子好卖吗?”林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只好找了个话题为奈奈下坡。其实第一眼他对奈奈的感觉非常好。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没有被尘世污染过的模样,虽然也有小猫挠爪的时候,但是属于善良的小腹诽,而且喜怒都在脸上很可爱。奈奈个子小小的,显得长相也偏小,再加上今天一身白裙,有点上大学时候校花惊艳回眸的感觉。
  “我们的房子户型很正规,采光有好,加上现在价格还在促销阶段,为来会有城铁直达市内,所以特别好卖。”提到专业问题奈奈说的一本正经,很有导购气质。
  林治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浅浅的酒窝把小陈迷得死去活来,她低头在奈奈手背上拧了一下,奈奈回头看她,只见她唇语说:还等啥,赶紧冲!
  奈奈埋头喝茶假装没看懂,心想,冲啥冲,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小陈看她又开始装傻,拿鞋跟再拧一次,这次奈奈受不了了,直接站起来说:“林先生,我们出去走走吧。”
  呃?小陈下巴差点掉在桌子上,震惊的很。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是让她冲没错,可也不能撑杆跳阿。
  林治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低头笑笑,然后站起来说:“好,那我们出去走走。”
  不是自身多狡诈,实在是世道逼人阿。
  做出大义凛然状出门的奈奈还没忘回头对小陈说:“家里冰箱有剩菜,你记得热了再吃。”
  小陈大叫口胡,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介绍人给甩了,还叫媒人回家吃剩饭,你们太过分袅……
  傍晚时分,奈奈一身衣服很是招摇,几十步开外都有人频频张望,倒是身边的林治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搭配青春无敌,气宇轩昂。
  不能聚焦的视力却能看清楚他的棱角,线条利落的脸庞洋溢着阳光明媚。他,有点像吕毅刚结婚的时候,干净青涩,还有点孩子气。
  是什么让人发生了改变,奈奈无从知道。
  那时候他很爱她,努力抢着扫地洗碗,还会躺在沙发上让她掏耳朵,软软的棉花球,奈奈甜甜的笑容,都是那段记忆中闪着光芒的一段。
  后来,他开始忙碌,开始来不及吃早饭,开始半夜散发浓郁酒气回家呕吐,开始慢慢不再亲吻她。
  终于有一天结束了这样的生活,她才敢回头张望。细细数数走过来的脚印,却没发现自己哪里少了一步,哪一步让她失去了家,也让他有理由躺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里解决自己奋斗在生意场上的疲累。
  林治发现奈奈盯着自己出神,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逗她:“我记得,出来时候好像刮胡子了。”
  奈奈被他善意的笑话逗笑了,他看见奈奈抿嘴的笑容有些心动,他说:“其实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眼睛很漂亮。”
  奈奈被他的话说愣了,扬起脸想了想,一脸认真的林治就代表未来稳定的生活,她只要能迈出一步,接下来就是梦想中的大团圆结局。
  可是,这一步,她迈不出。
  这世上有很多很好的男人,可真正契合某一个女人的并不多。林治很好,正因为很好奈奈才更要有自知之明,她习惯量力而为,对于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有点说不出的不适应感,总觉得缺了哪块。
  她以为最不可以接受的年龄,如今看来,也不算什么,她只是发现自己和他之间没有那种荷尔蒙的感觉。那种,会做梦想到彼此的荷尔蒙。
  奈奈在嘴里掂量着接下来该说的话,找到后才小心翼翼的说:“其实我对林先生印象非常好,但是我们年龄上的差距是个大问题。尤其是看到林先生英俊倜傥以后,更让我的自卑感增强,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林治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狠狠晃了奈奈的眼睛。
  对于他的善解人意,奈奈感激涕零,于是想要就此而别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两个人低头继续往前走。奈奈愧疚,刚要找下一话题,就听见手机响,拿起来一看,一连串的8让奈奈手一软,赶紧放回手袋,心虚的对林治笑笑。
  林治看看她,又看看手袋,提醒说:“你不用顾及我,如果说话不方便,我可以离开。”
  奈奈尴尬笑笑,只好把手机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接通电话:“我是秦奈奈,请问您是哪位。”
  “你说呢?”对方声音如地下冰窖,冷的厉害。
  导购接电话的职业病而已,至于这么动火吗?奈奈接着对林治笑笑,然后小心的说:“雷先生,请问您有事吗?”
  “你冲着傻笑的那个男人是谁?”对面声音的温度再下降一百五十。
  “我没傻笑。”奈奈抬头看一眼林治接着傻笑。
  “你等我。”对方二话没说就挂断电话。嘟嘟声音传来时,奈奈大觉不妙,赶紧对林治点头说:“林先生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说完落荒而逃,刚一回头就撞在别人胸口,像铁板一样硬的胸口就只能是那位黑道大哥所有了,于是奈奈抬头讪笑,说:“嗨,好巧,您在这儿散步?”
  雷劲此刻很平静,先把奈奈的腰搂住,随后往前迈步子,奈奈小短腿儿只能快速跟着,被带到林治面前。
  “她总是不经过我同意擅自跑出来玩,下次你见到她的电话号码可以自动屏蔽。”说完,雷劲还没忘狠狠瞪了一眼奈奈。
  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他可是黑社会阿,惹不起躲得起。所以她也愧疚的对林治表明态度说:“是,我错了,林先生以后不用和我联系了。”
  雷劲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嘴角一扬连声再见都不说直接把奈奈拐走。
  奈奈挣扎不过,只能哀怨的看着林治愣在原地,这炮灰死的真惨阿。
  突然,林治说:“可是这位先生你和秦小姐结婚了吗?只要没结婚,任何一个男人都有追求秦小姐的权利。”
  轰隆隆,电闪雷鸣。奈奈无限同情的看了一眼林治,心想:小林子,你忒没眼力了,这人是黑社会的你看不出来吗?为了保护你的性命安全我都被迫胁从了,你这个傻孩子难道还没品出味儿吗?
  雷劲挑起眉,懒懒的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号称要追求他女人的毛头小子,一字一句的说:“她,是我女人,趁我还没生气,快滚!”
  强悍的气势让林治有点明白这个男人的职业,但还是坚持己见:“我认为女人和妻子是有区别的,你说呢?”
  区别?雷劲懒得多说话,扳过奈奈的脸,狠狠的吻下去。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奈奈吃掉。嘴唇辗转,奈奈终于扛不过他的强势只能分开嘴巴,他挑了嘴角笑眯眯接着进内蹂躏。
  好吧,奈奈放弃挣扎,因为她知道即使再挣扎没有什么作用。
  她还是睁着双眼,看着雷劲凄厉的眼睛,他动物般凶猛的动作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惧怕的感觉。奈奈嘴巴里呜呜的声音都被他吞了下去,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莫名的悸动。
  一吻生情不是她这个年纪女人该有的童话爱情,反而先让伤感充满了心。他一定在当她是个玩偶,就像那个奇怪的男人定律一样,越是男人没有征服过的女人,越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她是他不曾遇见过的类型,于是激发他的男性恶劣欲望而已。
  越想越觉得他是在侮辱她,奈奈愤怒了。
  雷劲发现奈奈表情有点不对劲,再亲过去已经被她用力咬住了嘴唇,他眯起双眼呈现暴怒的前兆,而奈奈则是趁机挣扎出他的怀抱。
  奈奈突然指着雷劲的鼻子:“姓雷的,你不要太过分,女人都是有尊严的,不是你胯下的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敢再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雷劲出乎意料的笑了,在被奈奈大骂以后:“你生气了?”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奈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泪水奔涌而出,她甩开步子赶紧奔向马路中间,四周都是好奇者窥视的目光,更是提醒自己刚刚那幕当街拥吻是多么丢人。
  是的,他一定在玩弄她。
  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就剩下她自己而已,如果连自己都丢了,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小白相亲记第二幕
  <左传>曹刿论战: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相亲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奈奈同学相亲时,曾问奈奈这么多年来相亲积累下的经验,奈奈只朝她微微一笑,背了一段《左传》给她听。
  相亲第一次是最奋勇的一次,也是最新鲜的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越相越差,基本上过了N+1次以后遇见JP的概率成倍增长。
  奈奈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当年她夸夸而谈时,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境地。
  从穿着可以看出,第二次相亲对于秦奈奈来说是多么的被逼无奈。小陈加班值勤,不能陪同,任由奈奈一个人发挥,临下班的时候还没忘叮嘱她手上必须拿接头暗号《知音》,地点是她们楼下的真难得咖啡厅。
  听听,这咖啡厅的名字,真难得,从名字就知道了,这次相亲一定又要玩完。
  奈奈被打击过一次,所以这次穿的非常朴素,尤其是没有小陈这个参谋,她更是肆无忌惮的穿着打扮。
  T恤配牛仔靴裤,素颜配球鞋,头上绑个马尾巴就一蹦一跳跑了出来。
  对了,鼻子上还架了一副挡住一切春光的眼镜。
  对方约八点半,她早到十五分钟,坐的实在无聊,又怕服务生眉来眼去的打量,所以先买了两块慕斯吃,吃完了,打了个饱嗝把知音摊在窗户旁边一本正经的看,煽情的文字没过十分钟就让奈奈的小鼻翼呼扇呼扇起来。
  这就是冯明达看见奈奈的第一眼印象。
  他其实已经来了很久了。介绍人说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可他找了半天才看见一个扎辫子的年轻女人哭,他大步走过去,站在位置旁边徘徊犹豫了一下,随即把《知音》也放在奈奈的咖啡杯旁,等着涕泪横流的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奈奈慢慢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上那期《知音》也是她们俩的接头暗号,于是她回了一个有距离的礼貌笑容说:“冯先生是吗,您好,我是秦奈奈。”
  “你好,你和介绍人说的一样多愁善感,但是你比她说的要年轻。”冯明达对她没有起立这一行为并不介意,笑笑拉过椅子坐下。
  奈奈终于摆脱了泪眼朦胧,定睛仔细看过去,惊了一跳。
  如果说三十五岁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话 ,那么此人绝对是熟透了。
  脸上的沟沟壑壑简直印证了中华五千年的沧桑,更别说嘴角下方还有一颗师爷痣,奈奈朝窗外望了一眼,随即再定睛看回来,没错,确实有颗师爷痣,上面还有毛的。
  奈奈庆幸自己戴了眼镜过来,矫正视力1.0以上绝对对相亲有帮助。
  这家伙是小陈从哪里捞出来的?西汉马王堆?还是西安法门寺?
  “秦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眼看着奈奈的脸色越来越差,冯明达开始以为是她身体有什么痛苦不适,赶紧关切的问。
  奈奈痛苦的趴在桌子上说:“对不起,冯先生,我肚子疼,有点不舒服。”
  “是冻着了?还是吃坏了?要不要看医生?”冯明达关心的话语让奈奈对自己的欺骗行为很是愧疚,其实他没错,错的是她,目前为止还是个外貌协会成员是她心智未成年的标识,而冯明达则是这标识下的牺牲品。阿门。
  不过,对于一个和老谋子脸有一拼的善良男士,她实在做不来让对方付钱自己装病的龌龊事,所以奈奈在继续装病的时候还没忘记从手袋里掏钱。
  她挣扎着说:“这是我吃东西的钱。”
  “不用了,我结帐吧,这样你等我一下,秦小姐,我去结完帐立刻送你去医院。”冯明达好人做到底,坚持按住了奈奈拿着钱的手,然后起身去吧台结帐。
  奈奈一听居然还要去医院,赶紧攥好了手袋,准备溜走,可一抬头在落地窗玻璃外再度看见不想看到的人。
  那个天下最无耻最卑鄙的黑社会人士。
  雷劲这几天很忙,一刻不停的连轴转,老七和许瑞阳都被他累垮了,天天哀号着要求休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感觉到累,不想休息,因为他怕自己脑子停下来一分钟,都会想起奈奈那天哭落的眼泪。
  一个良家妇女最需要的是什么?他这两天手头上停下来,脑子就会自动闪过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的。
  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女人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没必要去想。对于那些用来上床的女人来说,他只需要考虑哪些身材好,哪些会服务,至于思想,见他的鬼去,和床伴谈思想,那不是有病吗?
  可是秦奈奈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她的一番破口大骂让他开始陷入思考,他也许哪里做错了。
  也许,良家妇女不喜欢当街亲吻?
  也许,她们更需要男人的尊重?
  没错。她们不能接受脱离轨道的行为,她们更不能接受突发的莫名情感。
  似乎终于想通了的雷劲突然抿嘴笑了笑,抓过电话打给许瑞阳,只说了淡淡一句:“都散了吧。”
  电话那头许瑞阳还没明白过来,最近几天他明显大脑和动作都开始呈现老年痴呆症的先兆,一脸茫然的他回头对洪高远说:“老大说了,让咱们都散了,什么意思啊?”
  “你丫重听了吧?散伙了咱吃什么喝什么?”洪高远睨了他一眼,手上还没停止和澳洲交货方联系地点。
  “劲哥,不能散伙,洪子那里刚接到一个亿的业务。”许瑞阳愁眉苦脸的汇报。
  雷劲一边笑一边骂:“你丫脑子该送火葬场了。我说让你们都回家休息去,明天早点上班。”
  许瑞阳顿时睁开眼睛说:“真的?劲哥,你可算法外开恩了。”
  “别扯淡,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老七那儿有的是方法让你们痛快,你们找他去。”雷劲笑着说。
  “那劲哥你干啥去?”许瑞阳终于发现雷劲话里有话,喃喃的问。
  “我出去一趟,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许跟着。”雷劲最后吼了一嗓子,电话那头的许瑞阳当然听令,不到十分钟,旭都国际里面就没了人,雷劲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
  他突然想去找奈奈问问,是不是想要那个虚无缥缈的尊重。如果她是想要那破玩意,他愿意学着尊重她,犯不上气急败坏骂人。
  结果绕到奈奈家,却找不到门,那天黑天才把奈奈送回来,现在天亮着反而看哪个都像奈奈家。
  正在外面溜圈儿犹豫着要不要给那个笨女人打电话时,一眼看见楼下一间咖啡厅大玻璃窗里,那个笨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按住手,唧唧歪歪说些什么。
  他一把推开车门钻出来,傲然靠在车上眯着眼睛瞥着室内的情况,显然那个笨女人也看见他了,居然胆敢把脸扭向内侧不看他!
  目光如冰冷碎冰的雷劲让来回行走的路人吓得直哆嗦,可室内的奈奈还不知道,她正在努力的想对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态度强硬一点。
  冯明达回来以后对奈奈说:“秦小姐你能走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背你出去。”
  大叔,你想死吗?就这么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爬走呢,还别说被他背出去了,一定惨不忍睹。
  奈奈半声也不敢吱,只好对着冯明达强挤出一个笑脸:“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叹口气,愁眉苦脸的站起来,别说,这东西还真是个意念的东西,雷公不来的时候她是装病,雷公来了,她是真病了。
  眼睛有点模糊,腿也软了,胃里一阵阵酸水往外冒。
  奈奈白着脸对冯明达说:“冯先生,你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一个行字还没说完,奈奈就软绵绵的倒下去,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冯明达赶紧扑下身拽着她的胳膊往怀里拉,正在此时,咖啡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而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人。
  不等冯明达说话,来人攥着他的胳膊轻描淡写的一捏,冯明达顿时嗷的一声大叫,没等再说话,又是一个回旋踢正踹在冯明达不算瘦的肚腩上,嘭的一下飞出老远。
  奈奈半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喃喃说:“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打人。”
  雷劲这时才发现软倒在地的奈奈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当下一把拽起她打横抱起,直奔向咖啡厅外。
  雷劲大力的动作让奈奈被迫发出难受的呻吟,他当她是木偶吗?照顾一下病人的情况好不好,没病都要被他晃出病了,动作怎么就不能轻柔一点?
  她紧紧咬着牙,眉头皱的死死的。雷劲把她塞在车里时,她几乎快要被晃吐了,干呕了好几次。
  “挺住,马上就到。”雷劲发动车子,嘴唇用力抿着,R8一股烟的飞驰而去。
  只有咖啡厅内,冯明达擦着嘴边的血看着那辆飞驰而去的车子纳闷:这家伙是谁阿,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阿?
  他以为自己是黑社会阿?
  诊断出来了,急性胃炎,还有点贫血。
  想起这个诊断雷劲气就不打一处来,医生从奈奈的呕吐物看出来,她晚上没吃晚饭,空腹喝咖啡吃蛋糕,再加上平时不注意各餐营养,白白得了一回本可以避免的病。
  他想威胁她,如果再不好好吃饭,就死在外面别回来。可是奈奈睡的好好的,雷劲的威胁没用,她根本看不见。
  他还想警告她,如果再省钱不吃早饭,他就把房子都退了,哭死她,将来跪着求他都不好使。可奈奈转过身脸上那沉浸在梦中的微笑让他失了神儿,心又软了大半,也让这个计划华丽丽的落了空。
  他绞尽脑汁的想,脸色很差。可看见葡萄糖打完后他还是朝走廊上的一声吼:“快点进来换药,没药了。 ”
  让病人因为药瓶空了,注射空气而死,不符合江湖一贯的道义,他不屑而为。
  战战兢兢的护士和医生听到他的命令一溜烟儿冲进来,麻利的换下瓶子再换一瓶最贵的营养药,为首的主治医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余光来回扫了一眼旁边坐的雷劲,正撞上他阴冷的视线,立即吓了回去,赶紧招呼其他人换完药赶紧走。
  边走还边想,这人干什么的?难道是卫生局的?
  按理说,卫生局的人他们都认识阿,莫非他是卫生局派来检查便衣?
  嗯,肯定是,不然不会一冲进来就指名让院长接待急诊这位女患者。
  一般人给俩儿豹子胆也不敢这样阿,嗯,没错,他肯定是卫生局的,今儿是微服私访,上院里来检查工作了。
  一定是这样。
  
  尊重是施舍它母亲
  男人想长大就必须失恋,女人要是失恋就只能变老。奈奈深信这一点。
  最近奈奈疯狂的买面膜,买眼膜,祛皱,美白,滋养,补水,换着花样尝试着来。虽然早上还依然会对鸡蛋灌饼也涨了五毛钱无比愤怒,但晚上会继续用很贵的面膜做护肤。
  她安慰自己:我这是在对未来进行投资,因为还需要找到下一春,换张长期饭票,所以不能让自己衰老的太快。
  下一春快点来吧,至少,在她燕窝面膜用完之前。
  奈奈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白茫茫的一片让她眼睛黯了黯,又很快笑起来。
  走了也好,反正她很讨厌他。
  这样的男人真让人不能理解,明明之前在咖啡厅里还表现非常关切的样子,现在脚下抹油,溜的比谁都快。
  果然还是印证了那句真理,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心里还在变化万千,病房门突然被打开,雷劲笑眯眯走进来带来一股双氧水味儿。奈奈不想面对他,立刻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岩浆一样滚烫的目光洗礼让她皮肤焦焦的。在短暂的停顿后,奈奈感觉到温暖宽厚的手掌正从额头慢慢抚摸而下,让她像被雷打了一样猛的一抖。
  雷劲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听见他的笑声,知道装不下去了,奈奈咳嗽两下赶紧假装自己刚刚骤然醒来,并演出电影里经常有的女主角惯用桥段,睁着茫然的双眼问:“这是哪里,我好像睡了很久。”
  泛出奈奈不曾察觉的微笑,雷劲的口气突然很轻松:“欢迎你回到地球。”
  奈奈的脸色顿时僵在那儿,接不上,也答不了。雷劲也在此刻发现了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太合时宜的话,刚刚还在笑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你不觉得好笑?”
  “不好笑。”奈奈不耐烦的瞪大眼睛回了一句。她发现了,今天雷劲有点不对劲,平时的阴冷气息今天突然变了风向。
  于是她壮着胆子顶嘴,却又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事情。雷劲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轻笑保证:“不好笑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呃……雷公今天变性了?为什么他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猥琐?拜托有点黑社会的气息好不好,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要没有威信了,将来早晚有和兄弟们抱头痛哭的一天。
  不对,他有没有威信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让雷公尽情的傻笑吧,反正出了医院她就不用见到他了。
  而雷劲此时正在心底懊恼,刚刚脑袋也不知道被什么撞到了,谈什么狗屁尊重。说出来自己都觉得那么别扭,她不爱听他就必须不讲,这比山姆大叔还没人权。对,他这不是在给她面子,他这是看她有病了在施舍而已,尊重就是施舍他妈,别弄那么高级,施舍就是施舍,他只不过懒得跟她计较罢了。
  对奈奈安然接受施舍很是满意的雷劲,和对雷劲偶尔表现出的尊重不屑一顾秦奈奈对坐在病房内是一道蛮好看的风景。
  至少,雷劲是这么认为的。
  雷劲顺利的把奈奈带出医院都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小陈催的厉害,于是奈奈也一个劲催促雷劲快点开。
  吃软不吃硬的雷劲对别人的催促一向不予理睬,可是一想到要尊重奈奈就必须服从她的意愿。他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举动?如今为了施舍她,硬憋硬挺着已经到了内伤的阶段,可,奈奈还表现出恨不能一分钟就摆脱他的强烈愿望简直让他恼火到极点。
  他狠狠压制着怒火,淡淡的问奈奈:“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回家?”
  奈奈吭哧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我妈说了晚上早点回家,外面有坏人。”
  这理由真好。雷劲很想问候奈奈的母亲,可又不能在奈奈面前破坏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尊重的形象,最后只好咬牙说:“你妈说的真对,太对了。”
  奈奈迟疑了一下,今天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有点莫名其妙。不会是因为被他抓包两次相亲气着了吧?就算是因为抓到两次也没必要气得这么厉害阿,她又不是他的谁。
  说归说,做归做,奈奈心虚的臭毛病还是没改,没等说话自己先矮了半分气势,“雷先生您其实可以在这里就把我放下来了。”
  “干什么?”雷劲侧脸打量着她,其实,心虚时候的奈奈很可爱,一双眼睛像极了可爱的小兔子,特别容易受惊吓。
  想到这里,雷劲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把面容上的冷硬缓和下来。
  是的,他只是在施舍小动物而已,没什么好丢人的。
  奈奈回避他的目光说:“这里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走几步就到了,您车子那么贵,黑灯瞎火的,拐进去容易刮花了,像这么骚包的,不,像这么时尚前卫的车子如果刮花了喷漆要很多钱,那我怎么好意思呢?
  雷劲一股火上来,又咬牙压下去,而后微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怕。”
  “您不怕也不行阿,我过意不去才是真的。”奈奈依然不放弃,眼看着就要到小区门口了,如果真让小陈看见,她那个大嘴巴明天还不得宣传全公司都知道?那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雷劲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用最低的声音骂了一句:“闭嘴!”
  “闭不了嘴。眼看就要到了!”奈奈一激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雷劲拳头攥了又放,放了又攥,而后抿嘴微笑说:“没关系,我陪你走进去。”
  “这个……不好吧?”奈奈对谈判的结果很是不满,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与其让他一怒之下开车进去,她宁愿他陪着自己走一会儿,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嗯,反正黑灯半夜的,谁也看不着,她不停的自我催眠。
  在楼拐角处,奈奈先下了车,雷劲下车以后也跟着她一起走,静静的夜,凉凉的风,云动树摇,奈奈如惊弓之鸟般四处巡视着可疑的人影儿。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雷劲此等人物,只能爆发,绝对不会任由自己死亡,于是他转过脸,含笑看着奈奈,淡淡地说:“奈奈。”
  “嗯?”太好了,马上就要到楼门口了,只要能安全的冲到楼里就大功告成。
  眼看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奈奈也扬起松了一口气的嘴角。
  月光下,对着她甜甜的笑容,雷劲心一动。
  伸手拽住她,咬着牙说:“奈奈,我喜欢你。”
  奈奈心跳怦怦加速,立即冲到180迈,眼珠儿左右来回转转,确定这还在地球才定下神想了想问:“雷先生,您说什么?”
  雷劲眼睛一眯,再加重两分力度说:“奈奈,我觉得你当我女朋友还不错。”
  呃?哦,敢情他这是在施舍她?
  奈奈小怒火一拱,脸色立即发沉,只是雷劲还没发现奈奈的笑容已经变了味道,他看奈奈不说话,接着说:“我觉得,你目前身边没有男人,我身边没有女人,我们很合适。”
  原来如此,他这就是在买货和卖货,刚刚好你缺,我多,价格公道就成交是吧?雷劲面带诚恳的表情让奈奈后牙槽紧咬,手拧着自己的手背,用力用力。
  好,雷公,那就不能怪她豁出去脸皮了。你以为女人都是摆摆手就自动贴上来的是吧,凭什么这么侮辱她?
  奈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雷功你给我听着,你就是一个自大狂,你放心,就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秦奈奈也不会睬你一下,苍天为证,立此为据。”
  这一声咆哮吓了雷劲一跳,刚刚那些莫名的冲动全部烟消云散。
  挺简单的事情怎么就变了味儿,她又怎么了,他不是都跟施舍他妈学了吗,为什么还气成那样?
  奈奈又想要哭了,可是必须硬挺着,坚决不能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哭,所以她昂着头转身自己进入楼门。
  雷劲想要拽住她胳膊挽留,却在她恶狠狠的回视目光下缩了手,皱了眉头。
  既然尊重,那就放手。于是一道门禁挡住两个人的视线,随着咣当一声奈奈眼泪潸然落下。
  死雷公,什么东西?真他妈的是个乌龟王八蛋!
  雷劲躺在椅子上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发泄愤怒,四周都是散落的电脑和零零碎碎的东西,他抓起电话打给许瑞阳,电话接通就一句:“都他妈的给我滚回来,快点!”
  许瑞阳和洪高远还在按摩床上做背踩,一人脑袋上面是一块热毛巾,接到电话时,许瑞阳还以为雷劲在开玩笑,笑着说:“劲哥,你拿哥几个开涮呢吧?”
  “二十分钟之内到旭都,你们穿裤子的时间包括在内。不到的话,明天都给我去南非弄钻石去。”雷劲的声音出奇的低沉,让许瑞阳心惊肉跳直发毛,赶紧一手拽开身上的毛巾对洪高远说:“走吧,劲哥说让我们回去。”
  “又怎么了?”洪高远纳闷。
  “不知道,大概是更年期了。”许瑞阳痛苦的说。
  洪高远只好也把脑袋顶上的毛巾拽掉说:“更年期也忒早了点吧,什么时候是个头阿?”
  “不知道,听说这玩意跟内分泌失调有关,估计找女人就好了。”许瑞阳说。
  “找女人就能不失调了?”洪高远套着裤子问。
  许瑞阳说:“那是……,就是这么回事。劲哥太需要女人了……”
  
  男生女生的卧谈会
  大学一道风景便是各个宿舍的卧谈会,可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左至人文,右至风俗无所不谈。男生女生卧谈会的内容略有不同,不同点在于,男生卧谈的多数是女人,女生卧谈的多数是男人。
  奈奈是卧谈会的骨干,在洋娃娃外表下,是一颗八卦的心肠。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仍改变不了话唠的本质。
  记得那时,她对言情小说里男人对女人第一次告白女人屁颠颠答应的评价是:傻了吗?当然不能答应阿,轻易得到的谁会珍惜阿?
  记忆犹新。
  奈奈哭着进门,哭着洗脸刷牙,哭着敲开小陈的门,带着皱巴巴的脸钻到小陈的被窝里,强烈要求和担心一晚上的小陈开个卧谈会。
  为什么找小陈?理由其实很简单。
  奈奈没有朋友。初中的时候班上一个很帅的男生喜欢自己,除了每天一封情书还会在生日聚会上对她说着暧昧心跳的话,她很害怕,却又甜蜜蜜的,她以为那是一种一生一世的许诺,即使她没有回应,他也会永永远远的爱下去。
  结果,在三个月以后的放学路上,在学校旁的胡同里,她亲眼看见那个男孩子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亲吻,那个好朋友,是她把自己喜欢他的心事都告诉过的人。
  他们很甜,她很冷。
  然后默默的走开,回到家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
  高中时,她喜欢上一个男生,小纸条满天飞,甚至还会因为他无意中说的希望奈奈能送他一个自己手手做的风铃,而不辞辛苦的去学着做,在被针扎了无数次后一个很可爱的风铃做好的那一天,她把心也藏在书包里一起带到学校,却在上课时听见老师点名批评,说,班里有两个人在早恋,在放学后的马路上手挽手的逛街,一个是风铃所属的人,一个是奈奈的好朋友。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奈奈对好朋友这个名词很敏感,对被男人告白更敏感。她初中和高中那些年几乎一直在怀疑中度过,直到大学遇见了吕毅。吕毅追求的姿态很高调,越是高调奈奈越是后退,而室友们的加油呐喊声让奈奈更是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直到,吕毅做了一件事,她才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这一伸再也有去无回。
  “他干什么了?”小陈皱眉问。
  奈奈双眼黯然,想了一会儿说:“学生会开座谈会,桌子上有花生,他把花生壳剥开,把里面的花生粒揉碎了红衣,又把白生生的花生递给我。他说:你先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剥。”
  “就这么感动了?”小陈二话不说,先翻了一个白眼给奈奈。
  “是阿,就这么感动了。”奈奈回忆完往事有点叹息。
  她想,她终于找到今晚那么情绪失控的原因了。她可以为吕毅小小的细节感动,但却被雷劲的告白吓缩了手脚,生怕自己再度成为炮灰,在已经无数次成为炮灰的基础上。
  他施舍的态度让她没有安全感。那语气分明就是,你也是离婚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将就凑合一下,你也别嫌弃,我也别嫌弃你,刚好。
  是的,就是这样。
  离婚是天打雷劈的事吗?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被他轻贱?
  “奈奈姐,我觉得你心防太重。也许人家不是这么想的,这男人和女人吧通常都想不到一起去的。”小陈诚恳的说。
  奈奈摸摸她的头发,缄默不语。小陈还小,不知道离异以后女人的心自然会结成一层痂,那是被男人伤过的痂,即使女人平时生活再怎样开朗,这层痂都不会顺利脱落恢复从前的柔嫩,它用来保护曾经受伤的地方,直到会有人可以轻轻剥开它。
  可惜,雷公不是那个人。
  是的,他不是。
  旭都国际里酒气烟气揉成一片。窗外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的打在几个人的身上,呈着颓败的暧昧。
  至从四个人被雷劲招回来以后,半天都没吱声,看着四周残败的东西,和桌子上的五杯伏尔加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茫然。
  许瑞阳瞥了一眼雷劲阴沉的面容,二话没说直接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说吧,劲哥,有事咱们兄弟们一起扛。”
  洪高远也不和许瑞阳抬杠了,端起靠近自己那杯也一口气喝光:“放心,兄弟永远都是兄弟,无论什么事都一起来。”
  老五老七符合自己各自的身份,喝起酒来自然是慢条斯理的,但也坚定的表示定会追随到底。
  雷劲端起酒杯,凝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我想是我的的问题。”
  许瑞阳立即站起来:“劲哥,你身体怎么了?”
  老七直接就要打电话给手下:“劲哥,别相信那些庸医,我让手下从美国绑个专家回来,你说,你是哪方面的?”
  “你们都冷静点,听劲哥说完,我觉得应该是雷子那边的事,大哥没事,司法界有我呢,上次被追查是我的疏忽,你看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一点屁事儿了?只要你说一句话,我能通到天上去。”老五一向自诩专业人士,横跨几个行业所向披靡。
  雷劲喝干酒,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冷静点,坐下来谈。等几个人坐好了,他又觉得自己下面要说的话有损兄弟们刚刚表现出来的义薄云天。
  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
  他越犹豫,兄弟们越激动。眼看着洪高远冲到自己屋子把封刀时勉励自己的封条都撕了,拽着剔骨刀回到总裁室说:“劲哥,还记得我们在唐人街血拼的时候吗,我们几个面对那么多沃尔森鬼佬的人都不怕,砍得丫连自己姥姥叫啥都忘了,这次也一样。别说是天没榻,就是榻了,老子也给它顶回去。”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响应。太久没运动的几个已经开始做上暖身操了,雷劲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终于放下脸皮悻悻说:“你们说,被女人拒绝了应该怎么办?”
  许瑞阳呆愣了一下,洪高远的剔骨刀掉在地上,其他哥俩简直差点把酒杯吞到肚子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许瑞阳才敢战战兢兢的问:“嫂子是哪里人氏阿?”
  这一句点醒了剩下的几个,老七更是笑容满面:“我说劲哥最近怎么都不喜欢我手下的小MM了,看来还是我们的大嫂有魅力阿。”
  雷劲蹙着眉头,长叹口气,“她是卖房子的。”
  呃……也行,所谓美女不问出处,卖房子怎么啦?
  雷劲又脱口骂了一句娘,说:“她还是离过婚的。”
  呃……也行,正可谓已婚妇女经验丰富。
  最后雷劲说:“就这么个条件的女人把我拒绝了,说天下男人都死绝了都不找我。”
  洪高远猛地站起,想要表达自己对劲哥受辱事件的愤慨,可有看见哥几个都深坐不语,憋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只好默默坐下,和大家一起做沉思状。
  “那女人……,不是,是咱嫂子知道劲哥是干什么的吗?”老七智多星出马,让众人放心不少。
  “知道。”想到这里雷劲几乎想仰天长啸,第一次见面就晒职业是他雷劲毕生的耻辱。
  “呃,那劲哥你怎么说的想要追求嫂子的话?”老七看雷劲抑郁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很丢人,不宜多聊,赶紧转移话题,结果不料又碰见了地雷。雷劲咬牙切齿的说:“我说你没男人,我也没女人,我们挺合适。”
  “呃,劲哥,现在小说和电视都不这么演了,你的话忒现实了。”老七差点憋出内伤,一直强忍着乐。
  洪高远纳闷,这说的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会被拒绝,所以他赶紧问许瑞阳:“老大没说错阿?”
  许瑞阳终于抓住机会反攻一次,笑呵呵的说:“老大是没说错,对象错了。”
  雷劲听到这里突然站起来:“怎么错了?”
  “你这句话的潜台词不是说,反正你也没人要,挺可怜的,我好心收留你吧,太伤自尊了,尤其嫂子还是个离婚的女人,更伤自尊阿。”老七解释道。
  雷劲定定想想,此话颇有道理,这么说来,是他的错了?
  一想到那个笨女人被伤了自尊哭泣的样子,他就抿紧了双唇,脸色再黑三分。
  “劲哥,你是不是想挽救一下?”老七试探的问。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挽救,劲哥找我们来干什么,开座谈茶话会阿?”老五讽刺老七毫不留情。
  “那就从送花开始吧,这事儿简单。”老七的笑容在雷劲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耍自己,对,老七就是在报复他深夜从女人身上拽起来,这个混小子!
  送花?放屁,那是人干的活儿吗?
  
  秘密送花作战计划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奈奈为人不喜欢欠账,若有人请她吃顿饭,她必定辗转反侧寻思个机会还回去。若有人送她东西,她恨不能搜罗了其他价值相同的东西顶上,甚至超过许多也无所谓。
  例如当年吕毅送的第一束玫瑰花,奈奈扔了二百块钱过去,着实羞辱了吕毅学生会培养出的高傲自尊。
  一句话评价她的行为,盐油不进,没情趣的很。
  奈奈自从上次相亲惹了麻烦后,那个师爷冯明达就杳无音讯,小陈说什么也不肯再介绍男人给她。美其名曰:为了天下男人身体健康着想,自己坚决不能再作恶了。以免为了和奈奈相亲一次,人家弄个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实在倒霉冤枉。
  既然奈奈断了此条来路,自然生活就消停下来,日子继续往前顺着时间往前滚。
  组长依然保持着磅礴的气势,她和小陈也依然在背后腹诽小议,只是最近奈奈新添了一个毛病,就是无意识的对着空气发呆,常常是一发呆就是一上午,没客人的时候眼睛几乎一直看着外面的天空,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只有早餐摊子又多了一项新的选择,肉夹馍。
  奈奈轻轻告诉自己,是的,其实什么都没变,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她也没有变,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十一黄金周是房子销售旺季,各家楼盘地产商都要拉上旗下最擅长销售的和最耐看的售楼小姐到军博拉开房展新一轮的房屋销售序幕。
  奈奈就在其中。
  她把这次能荣任此殊荣都要归功于雷公的两套房子,毕竟能在三天之内卖了两套独体别墅,她必然是亚特兰蒂斯水郡最擅长销售的售楼小姐。
  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小陈双眼发直啊啊大叫:“奈奈姐,你看你看,门口那儿有个人捧着一大束花儿,好漂亮,不知道要送给谁的,好羡慕阿,那花儿是法国香槟玫瑰,肯定是空运的,很贵的说,天阿。”
  奈奈靠在沙盘上无聊的很,眼睛都没朝那边瞟一下。“你快点找一个大款嫁人,别说是法国香槟玫瑰了,就是法国鹅肝酱玫瑰也能送给你。”
  “奈奈姐,你天使的面容下是一张恶毒的嘴。”小陈瘪嘴抱怨道。
  “总比恶毒面容下是张天使的嘴好。”奈奈对此评价并不生气,还洋洋自得。
  “说到大款我才想起来,奈奈姐,那个踢伤冯明达的雷功现在怎么不出现了?好像有大半个月了没看见了,房子也不装修,转张支票就没动静了,难道是畏罪潜逃了?”小陈咬着手指远远看着那束花,嘴上还没忘八卦。
  奈奈低头想想,好像真的有很久没看见那个人了,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骂的话,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黑社会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是为这个也是为别的,早晚有丧家之犬惶惶而逃的那一天,所以说,别看丫现在叫的欢,小心以后拉清单。”br>   小陈突然撞了她的胳膊大叫:“奈奈姐,那个人朝我们来了,那花难道是送给我们家的?谁阿谁阿,简直太羡慕了。”
  奈奈抬头,一个一脸诚恳的小伙子微笑朝她点头问:“秦奈奈是吗?请签收。”
  呃?恶作剧?
  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
  小陈赶紧上手接过花,依照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在花里翻查卡片。可是怀抱里除了花,什么都没有。
  奈奈很快成为房展会上最大的焦点,数十个销售房子的售房小姐都纷纷朝她们这里行注目礼,她为了不当焦点赶紧签字,快递人员走后,抓着小陈怀里的花就要扔到垃圾桶去,小陈紧紧抱着花,誓死捍卫:“不要,太可惜了。”
  “那送你好了。”奈奈面无表情,重新回到沙盘那伫立。
  “奈奈姐你不好奇是谁送的吗?”小陈蹭到奈奈旁边,一脸好奇的问。
  是谁?除了是吕毅还能是谁?
  当年那束花是她十年噩梦的开端,今天看见这个该死的玫瑰再次激怒了奈奈隐忍很久的神经,她不屑一顾的说:“不管谁送的,都是垃圾。”
  真酷。面对昂贵的法国玫瑰还能做到如此坚决,小陈心底佩服五体投地。
  “劲哥,听说你是让快递送的花?”老七听到许瑞阳的描述后赶紧给雷劲打电话。
  “是,怎么了?”雷劲对自己的安排满意极了。
  一来不用抱着花束傻乎乎的站在军博门口等人,二来不用担心被奈奈当面拒绝面子上难看。
  完美到极点的计划。
  “呃,劲哥,你写卡片了吗?”老七揉着太阳穴问。
  “卡片没必要写。”雷劲对自己的主意还是自信满满,写了没准那个女人会把花扔掉的。
  “花被送给别人了。许瑞阳的小弟去送的,亲眼所见。”老七措辞谨慎,但是恶从胆边生,谁能想象,明明在生意场上精明到极点的雷劲居然办下了这么丢人的事,日后让旭都怎么有颜面在圈子里混?
  “为什么?”雷劲咆哮着,恨不能立刻冲到军博掐死那个白痴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阿,劲哥,要不你换一招?快递这个主意忒下三滥了,谁给你出的主意阿?”老七几近吐血边缘。
  雷劲毫不犹豫的回答:“许瑞阳。”
  抓人顶包是雷劲一生最不屑所为的事,只是这结果和过程太丢雷劲大名了,必须如此,不必愧疚。
  “这小子脑子装水了,这不是猪脑子吗?”老七故意说给雷劲听:“这玩意肯定要甜言蜜语配合花才能得到芳心,一个傻小子去送快递能说明白啥,更可恨的是上面还没写卡片,也许人家是以为狂蜂乱蝶追求的花儿呢,送给别人也正常,这说明咱嫂子意志坚定,不受外界诱惑。”
  雷劲的心情突然因为老七的解释变得欢喜起来,他自自然然的坐下来,若无其事的说:“嗯,对了你那边公司怎么样?我下笔单子从你那边走。”
  “没问题,不过最近查的比较严,雷子看的紧,如果要走记得多分几笔。”老七的口气也瞬间转为正经,面容严肃。
  “好,你和洪高远联系,最近走完这个咱们休息一段时间,再看看。”雷劲肃严的表情再次回归到面容,这才是道儿上人人敬佩惧怕的雷劲,快递送花这种白痴行为根本不能影响他光辉而伟大的形象。
  一定不能。
  奈奈房展会一套房子都没卖出去,小陈笑着和组长解释说:人有失脚马也有失蹄。组长不听解释,罚奈奈站一个月的晚班,奈奈知道自己明明就是走神儿导致业务下降,所以也不怨忿,乖乖受罚。
  小陈下班回家做饭,她还在售楼处站岗。临近秋末,天色暗的越来越早,眼看就要到冬天了,奈奈觉得小风从上而下的吹,弄得自己肩胛骨缝里都硬硬的发冷,生冷生冷的。
  她悄悄抱紧肩胛,很想哭。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就会手脚冰凉,各种调养的方法都试演过了,依然没有效用。小陈笑话她这是天生男人养的命,天生需要男人天天呵护在怀抱里,为她捂暖手脚。当时奈奈只是笑笑,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眼泪就会一连串的落下。
  大概是秋天的关系,最近她突然变得易伤感,很多时候微微的秋风都会让她有点悲叹人生无常的感觉。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到了秋季,到了而立之年,有些宿命的哀伤总是挥散不去,让人冷到骨头里。
  如果现在能够出现一个男人,一个对她足够耐心和珍惜的男人,她都无法确定自己还会爱下去,因自己已经没有了力量来支持。
  那个需要忘我,豁出去一切的力量,她全部耗在吕毅身上了,现在再想挥霍一点儿都不行。
  手机发出震动的响声,一下打断奈奈的伤感,她揉揉发酸的鼻子接通电话:“您好,我是秦奈奈。”
  对方没有声音,奈奈拿过手机看看,又没手机号码,她再次贴近电话问:“喂,请问您找哪位?”
  电话那头像是被她的话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等咳嗽完毕,才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你有空吗?”
  奈奈立即听出是的雷公声音,心猛地一跳,而后问:“怎么了?”
  雷劲拧着眉头编了无数个理由,最后采用最正常不过的一条:“我们家水管坏了。”
  “请您找物业。”奈奈暗自咬牙,准备挂电话。
  “物业下班了。”他说谎都不打草稿。甚至他暗自发誓,会在她询问物业之前把物业值班那两个人直接打昏,成全他下班的谎言。
  奈奈回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这几个人又溜岗了,还差十五分钟呢。
  “那这样吧,我过去看看。”奈奈放下电话留了张纸条给吃饭去的同事,从正门出来,一眼看见黑暗中伫立的雷劲。
  黑色衬衫的他卓尔不群,融合在黑暗中有些说不出的协调感,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黑暗,宽大的肩膀影影绰绰,让奈奈很想靠过去磨蹭,抱着擤擤鼻子。
  如果,他能学会尊重人,如果,他不是那个行业,如果,她可以忘记过去,如果,她可以不怕受伤,也许会是很好的组合……
  奈奈扭头晃了晃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十月份真是个见鬼的季节。
  雷劲看她出来后的步子和蜗牛爬一个速度,他只好也保持同样速度并过去。两个人并肩走着,中间保有一拳的距离。
  “工作忙吗?”雷劲费了好大的劲才憋出温柔的问话。
  “不忙。”奈奈回答很是干脆,让耗费雷劲真力的问话直接断个彻底。
  “饿吗?”雷劲小温柔再次出击。
  “不饿。”奈奈再度迎面痛击黑社会的嚣张气焰。
  “困吗?”雷劲典型的不见棺材绝不死心。
  奈奈索性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直接拒绝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雷劲发誓自己一辈子最丢人的几次都在奈奈面前表露无遗,如果上天可以让他重来一次的话,他会在第一次见面时直接掐死这个女人,以免自己日后自信心严重受挫。
  步子再慢也有到的时候,眼看着快要到别墅区了,雷劲突然抓着奈奈的手说:“咦,这是什么?”
  奈奈很想告诉雷公同志那是手,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知道雷公说的是草丛里的东西。她焦距不全的视力对黑暗中的物体很难辨别,直接回答:“不知道。”
  只见雷劲拽着奈奈的手快走过去,弓腰从草丛中捡起一大束百合花,别扭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说:“这怎么有束花?”
  奈奈再度翻白。这种精美的包装一看就知道是某人蓄谋已久的,雷公居然还能做得和演话剧一个效果,他以为他是濮存昕老师?
  嘴角有些抽动的她硬是配合他的表演,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玩什么鬼花样,雷劲抱着花见奈奈无动于衷也很尴尬,又咳嗽两声才说:“要不,这花送你吧?”
  “万一主人回来找呢?”奈奈一脸正经的问。
  “不会的。”雷劲直接回答,回答完毕发现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又补充道:“也许是别人故意扔的。”
  “别人都不要的东西你送我?”奈奈立眉,口气一下子变坏。
  雷劲牙咬的咯咯直响,狠狠的说:“这不是别人不要的。”
  看黑社会气急败坏实在是件很有趣的事,奈奈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不怕雷公了,一个肯花这样小心事来向自己请罪的黑社会实在可爱的很。
  “那这到底是什么?”奈奈挑着嘴角问,她还想故意逗逗他,看他能不能把求自己原谅他这句话说出口。
  “那是……”雷劲发誓自己面对摩洛哥那些毒枭的时候都没这么煎熬过。还要顾及她的接受程度,还要顾及不伤她自尊,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三下都要顾全,还真他妈的难。
  “这就是我送你的花,不想捧着去你们售楼处放这儿的,你爱要不要!”
  阴着脸的雷劲突然扭头就走,奈奈赶紧捡起花快步追上去,却在瞬间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丝疑似的红晕在雷劲脸上消失的很快。
  抓都抓不住。
  
  开垦交往的试验田
  有一种人,喜欢软不喜欢硬,人称顺毛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有一种人,喜欢硬不喜欢软,人称识时务者,遇硬则软,遇软则硬。
  奈奈属于后者,虽基因有点变异,但基本符合一切特征。
  之所以说她变异是,她软硬都喜欢,只要别触碰到她的底线。
  奈奈的底线很简单,不爽即是底线。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奈奈小跑跟上雷劲的脚步,颤巍巍的问。
  “废话,没什么为什么,想送就送!”雷劲面容僵硬,尴尬的很。
  奈奈抱着百合花,幽幽的香气让她嘴角不由的往上翘。她弯着眼睛说:“不管为什么,我还是想谢谢你,这花比玫瑰好,我喜欢这个。”
  歪打正着的雷劲突然停下脚步,扬起眉尾问:“为什么?”
  “白色的花看上去很干净,在家里放上一束呢既温馨又漂亮。最重要的是,百合花的名字好听,婚礼上都喜欢用它来装饰,见证新人幸福甜蜜,可谓宜家宜室,多好。”奈奈微笑的模样在皎洁月色下更像误入凡间的精灵,缥缈而又单纯。
  雷劲在朦胧的夜色中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还有另一种特质,她可以瞬间柔软男人的心,为了某句话,某个举动,就那样毫无预警信号塌陷了全部坚硬,连笑容都软了三分。
  “你和这花一样,宜家宜室。”这话若是在以前,雷劲宁可选择和别人火拼三条街也不会说,今天被奈奈诱惑后,轻易说出口,而且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奈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望着雷劲,同时惊觉自己举动有点诡异的雷劲也尴尬掩藏着自己的沦陷,手忙脚乱的。
  “我不宜家。”奈奈眼神突然黯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离婚那步。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但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秋日的夜有些神秘的力量,淡淡的花香更让她第一次对小陈以外的人说起那次失败的婚姻。而对象恰恰是她最讨厌的雷公。
  很没有道理的,就是很想说。
  雷劲掏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上,对奈奈说:“别瞎想,你挺好的,不知道珍惜是他眼神儿不济,跟你为人没什么关系。”
  奈奈笑着摇摇头,深呼吸,再呼出,深呼吸,再呼出:“谢谢你的花。它让我心情很好。我好久没这么说话了。”
  雷劲伸出手,迟疑的问:“你不会把花扔掉吧?”
  “当然不会。”奈奈笑着肯定。
  “也不许送给别人。”雷劲又补充一句。
  “当然不会……等一下,上次的花儿也是您送的?”奈奈拧着眉头问。
  “当然不是!怎么,有人送你花儿了?”雷劲否定的很干脆。
  “那就好,上次在军博有人送花过来,什么卡片都没有,我以为是……我前夫送的,所以我送给别人了。”奈奈嗫嚅的。
  雷劲心情忽而大好,虽然没接话,但是嘴角已经挑起来。
  “真的不是你?”奈奈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狐疑的问。
  “当然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谎?”雷劲很镇定的反问。
  那倒也是,奈奈点点头,然后有些惋惜:“可惜,没留卡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忽然一股怒气从雷劲心头腾起,管他是谁,这个白痴女人为什么总是惦记着,莫非她又以为是哪个相亲对象送的?想到这里更是压不住火,他恶声恶气的问:“反正不是哪个相亲对象送的,你别惦记了。”
  呃?雷公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奈奈笑吟吟的说:“也许是他也不一定。”
  “我说不是。”雷劲眉尾一挑,怒气勃发。
  “凭什么你说不是?”奈奈挑衅的态度着实让雷劲看着不舒服,他探过身,掐着奈奈的下巴,把唇靠过来。
  就在即将贴上的时刻,奈奈猛地闭上双眼,紧紧合拢的眼角有些微微的颤抖。人施我桃李,我还以瑶琚而已,她自我安慰。
  呼吸还在紧张,却听见耳畔俯着低沉的声音:“我……,可以吻你吗?”
  雷公这等表现实在让奈奈大跌眼镜,在她适应他的强取豪夺后突然变得温柔,她又开始不能适应了。虽然此类行为值得赞许,但是让紧闭着双眼的奈奈大声答应可以亲吻也太煞风景了。
  于是奈奈咽了咽口水,慢慢睁开眼睛,讪讪笑笑,“算了。”
  他显然不曾想过自己的请求会被这么痛快的枪毙,而且是在马上就可以贴到一起的时候。雷劲双臂困住她的腰,嘴唇在奈奈耳边再度询问:“如果我不想算了呢?”
  奈奈接吻的经验有十年之久,那种唇齿纠缠在她意识中有着温暖替代的感觉。离婚两年的时间,没有男人再给她温暖,也让心底空荡荡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大。雷劲几次强吻,触动了奈奈渴望爱抚的心弦,如果再加上爱意和尊重,她无法拒绝那种渴望。
  被人温暖相拥的渴望。
  可是,现在还需要吗?
  这个吻下去,他们两个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雷劲身上有淡淡烟草的味道,还有一些依稀难辨的安全感。她突然想要叛逆一次,想要证明自己仅剩下的的魅力。
  既然吕毅因为别人离开,为何她不可以再度接受其他的男人?
  情欲和爱恋对她来说同样重要,她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身体需要来和别人亲吻。
  是的,她可以,绝对可以。
  于是她反搂住雷劲的脖子,用力踮起脚尖,柔嫩的双唇印在他的嘴角,也成功让雷劲身体立即变得僵硬无比。
  夜色下主动的女人,纵然技术不怎么样男人仍然无法拒绝。
  雷劲顿住的动作让红色的烟头停留在黑暗中,然后在夜色里划过一道光,跌入草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低头覆在她的上方,调整好方向狠狠的吻住她饱满的双唇,霸道袭来的吻几乎要夺取奈奈的全部呼吸,紧紧相贴。
  缄默的空气中,两个人吻着,极其认真的品味各自的悸动。
  雷劲呼吸渐渐急促,手也开始用力,宽厚的手掌掀起奈奈的衬衫衣角,从奈奈的后背向上探入,受到惊吓的奈奈赶紧伸手去拽,却被雷劲一把按住,一不留神牙齿就被他撬开。
  越吻越甜美,越吻越心安。
  他轻轻叹息,奈奈则红着脸不敢睁眼,措手不及的她前后都招架不住,微妙的感觉让她说不出到底是他放肆了,还是她诱惑成功了。
  终于,忍不住的雷劲低低骂了一声:“走,我们去我家。”
  奈奈脸庞登时发辣,热乎乎的难受。她摇头,舌头像是被猫咬了:“雷先生,不用了,我,我回家。”
  雷劲蹙眉:“为什么?你不是也很享受吗?”
  这话说的太糙了。奈奈刚升起的美好感觉顿时又刹那灰飞烟灭。
  她闷声不吭,只是咬住下唇转身就走。雷劲不明就以跟上去抓过奈奈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胸口抱紧,她的头发丝摩挲他的下颌,软软痒痒的。
  “怎么又生气了?女人真麻烦,动不动就生气,还不说为什么。”雷劲的鼻息就喷在奈奈头顶,奈奈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很僵硬。
  奈奈忿忿不平,隔着袖子一口咬在他胳膊上,雷劲皱眉看着她锋利的小牙齿狠狠扎入自己的胳膊。
  别看她平时小身板儿柔柔弱弱的,咬人还真挺疼。奈奈见雷劲没反应,赶紧松嘴借着月色撸了袖子看看,有点发红但是没出血。她大声问:“为什么不反抗?”
  雷劲懒懒一笑:“你那点儿力气最多能咬咬蚊子,我没觉得疼反抗什么?”
  奈奈脸上挂不住,赶紧接着走,雷劲不放手,她就恶言恶语的说:“雷先生,你放手。”
  “叫我雷劲,或者劲。”雷劲不依不饶,坚持到底。
  “雷劲?你不是叫雷功的吗?”奈奈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雷公?我还电母呢,我这是劲,刚劲有力的劲。”雷劲愤怒的咆哮,这个白痴女人居然连吻了三四回的男人具体叫什么都不知道,将来被人卖了还不得帮人数钱去!
  “不是功能的功吗?你合同上签的阿!”奈奈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笨蛋,是劲。”雷劲牙齿咬的咯咯直想。
  “好吧,劲就劲,至于那么生气吗?”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她很大度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再叫一遍。”雷劲威胁说。
  “雷劲。”奈奈为了摆脱眼前的尴尬局面,认罪态度不错。
  “叫劲。”雷劲再往前一步。
  “劲。”奈奈心想:小样,我配合你,看在你那六万块钱的份上。
  “乖,眼睛闭上。”雷劲哄骗的口气很温柔,让奈奈有点不敢抬头。
  闭双眼的奈奈再度被雷劲亲吻,也似乎拿到了开启了另一个通道的钥匙。
  那个通道的名字叫,幸福。
  
  小白黑社会一日游
  奈奈不喜欢旅游,原因是她很难适应旅途中多变的环境,尤其是床
  她认床,换一个地方就会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失眠。经常要用三四天去适应新的床,新的被子和枕头,可刚适应了这张床又换了地方,周而复始,致疲致怠。
  离婚的时候,她不想老妈担心,没有回家,四处找地方蹭觉睡,从宾馆到租房,也搬过几个地方,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她发誓,这辈子说出龙叫也再也不换床了,甚至连床边的人也绝不再换。
  至此两年,她信守誓言,搬家都带着自己的床。
  雷劲放过奈奈的嘴唇,双臂紧紧箍着奈奈的人说:“不如咱们俩先彼此适应适应?无论什么时候你感觉不舒服了,不用任何原因想走就走。”
  奈奈对这种交易似的对话觉得非常别扭,把脸扭到一旁,不想表态。
  雷劲一生谈判无数,涉及金额也多是过千万上亿,唯独这次只要求一个适应的机会对手都不肯,这让他异常挫败,懊恼的很。但是有些不甘心的雷劲又软了三分语气说:“就算是为了那束花,你也不能拒绝的这么干脆,是吧?”
  有男人还是会有一定的好处的,可没男人也有没男人的好处。接下来就要想,到底是有男人的好处大,还是没男人的好处大。
  对比如下:
  ROUND ONE,有活儿可以两个人干,这是有男人的好处,没男人什么都得自己亲自伸手干。有男人WIN。
  ROUND TWO,有男人可以无偿暖手脚,比电热毯还管用。没男人还得冻手冻脚的,缩头缩脑的可怜。有男人WIN。
  ROUND THREE,有男人就等于多了另一份经济支柱,将来就不用成天的吃鸡蛋灌饼,可,没男人还得被万恶的煎饼老板继续欺压下去。有男人WIN。
  既然有男人这么多好处,她没有理由再犹豫下去。只不过,作为售楼小姐职业病她还是必须声明一下自己应有的权利。
  “需要做家务吗?”奈奈小心翼翼的问。
  “不需要,我不会用你动一个手指头。”雷劲忍得青筋暴跳。这女人当他是在招聘保姆吗?第一句竟然问这个。想伊丽那时候,第一句问的是能给多少钱,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女人该关心的问题。
  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白痴女人。
  “事先声明,我不加入黑社会。”奈奈郑重其事的宣布。
  “你加入能干什么?”雷劲松开奈奈上下左右的打量,咂嘴:“你连箱子都扛不动。”
  奈奈切了一声,接着说:“还有,不许干涉我的生活和工作。”
  “这破工作扔了吧,一个月又赚不了几个钱,我养你。”雷劲说的非常认真。
  “少臭美,万一有一天咱俩崩了,我好歹还有口饭呢。”奈奈回答的也很认真。
  他无法想象奈奈和前夫离婚时受过的苦,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女人对工作饭碗会这么重视,足见那时候她过了一段多么艰难的日子。
  雷劲喉咙一紧,把奈奈拉入怀中抱着愤怒道极点:“你放心,有我在,再没人能欺负你,所有欺负过你的,我雷劲一个都不会放过。”
  奈奈挣脱不了,只好任他发疯。只是有点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刺激到这个男人了,她记得没说谁欺负她了阿,他这一脸苦大仇深的准备对付谁?
  谁来告诉她?
  奈奈第二天光明正大的放假。她走出售楼处的大门时,组长的嘴唇还在不住的哆嗦。
  其实雷劲也没干什么,只是进来以后对组长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我替秦奈奈请假,她今天不上班了。”
  组长当然不放人:”不行,奈奈今天当班,擅自旷工扣两天工资。”
  欲擒故纵的手段对于雷劲来说不太管用。雷劲抬起头来瞟了一眼组长,就这冷冷的一眼让奈奈一干人等都心里发毛,可组长还是不肯示弱,对着奈奈说:“你自己什么班儿记不住吗?赶紧去把门玻璃擦了。”
  奈奈踌躇着脚步慢悠悠的向更衣室走,被雷劲一把将胳膊拽住,他傲然环顾四周,说“今天她不上班!”
  众人被他的样子吓得原地不动。奈奈偷偷瞟了一眼组长,脸色从绿到蓝,从青到紫,一手拽住奈奈另一条胳膊,“不行,这样不符合规章制度。”
  雷劲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彻底激光:“滚!
  “不滚!”奈奈终于见识组长内里潜在的小宇宙,太震撼了,竟然敢跟雷劲对吼。她很想颤巍巍的告诉组长,别惹他了,这人是黑社会,可是眨了好几次眼睛,组长就是不能接收到她的警告信号。
  阴了脸的雷劲操起前台摆放的招财炉重重砸在接待客户用的玻璃桌上,顷刻间桌面裂成几块。
  “放吗?”桀骜的雷劲扬起下颌问
  所有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组长愣在原地,被迫痛快的接受了眼前全部现实,眼睁睁看着奥迪R8载着奈奈绝尘而去。
  奈奈狠狠捶了一下雷劲的肩膀:“她才二十六,你那么吓她会有心理阴影的。”
  雷劲满不在乎:“她不该那么训你。”
  “训我的人多了,人家发工资还不跟着钱发发脾气?”奈奈拿吃亏当正常。
  “你以后只许我训,其他人都不行,不然就是跟我雷劲找不痛快。”雷劲手握方向盘,脸色阴森。
  奈奈懒得跟雷公这种小孩子脾气计较,心中无奈。车子刚刚拐出售楼处,她分明看见小陈在玻璃窗后竖起大拇指做赞许的表情,吱牙傻笑。
  也许在充满幻想的女孩子看来,自己这次是傍上了大款,幸福而快乐,可谁又知道这里面不稳定的因素呢。
  他,他可是个黑社会阿!
  黑社会究竟是啥样?电影里不都演了吗,你看《蛊惑仔》那里整天光着膀子弄纹身的黑社会们,大哥逍遥自在,小弟受苦受累,不仅等级森严,而且规矩还繁多,都是些不入流的人还得成天得得瑟瑟的到处收保护费。
  不知道雷公不菲的穿着和动辄几百万的两套别墅需要多少保护费才能攒齐,真是辛苦他手底下那帮兄弟们了。
  奈奈还在超级联想,雷劲已经把车开到国贸,栉比的高楼大厦泛着金属的银光,玻璃幕墙让奈奈还沉浸在眼花缭乱中,雷劲把车停住,指着迎面高大的建筑物外面金晃晃的几个大字示意奈奈注视。
  旭都国际?好像在哪儿听说过,难道雷公要来这里收保护费?
  乖乖,按这家公司的规模来看,这笔数额看来不小阿!
  雷劲拉着奈奈笑咪咪的走进大厦,玻璃幕墙外刺眼的阳光伴随着他那难得一见的微笑将奈奈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动心,任由雷劲拖着自己的手随着走进去。
  纷纷停住忙碌脚步的人都朝雷劲喊着董事长,奈奈更是诧异,心中暗自揣测:敢情现在黑社会大佬都不叫老大,改叫董事长了?真是进步神速阿,不是不明白,实在是黑社会与时俱进的太厉害。
  虽然前夫吕毅也是自营的公司,但是他的公司和旭都国际来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奈奈暗自庆幸自己临出来之前还换了一套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特昂贵的品牌,至少走在这明晃晃的地面上不会心太虚。
  走到电梯里,她才敢小声嘀咕:“黑社会现在都不耍酷了?以前电影里不都是黑西装黑墨镜的吗?”
  雷劲嘴角一撇:“那么招摇干什么?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黑社会?”
  “你们本来也是挺招摇的。”奈奈还想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就跟她得瑟自己是黑社会的?这事儿,她记他一辈子。
  雷劲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些天脸色就没好过,左一茬右一茬的刺激迎面袭来躲都躲不了。这女人绝对有逼疯黑社会的潜质,可怕的是,她自己居然还浑然不觉,警察叔叔真应该让她当荣誉市民,奖励她能轻易解决政府最头痛的问题,还兵不血刃……
  正想着,内置景观玻璃电梯一直爬到顶层。奈奈眺望远方感叹:“有钱真好,连高空美景都可以霸占。”
  第一次听见她说关于钱的事,雷劲走到奈奈身后双臂搂住奈奈的腰,饶有兴趣的听她说下去。
  这才是女人正常该有的反应,女人要是不喜欢钱,恐怕就没什么能打动了。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为你买下所有的一切。”他说的煞有其事。
  “我不要。”奈奈回的一句让雷劲心中刚刚升起的甜蜜蜜感觉立即又跌回深渊。
  “为什么?”他不解,还想挽救仅剩的浪漫。
  “你霸占了,别人就看不见,黑社会也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奈奈心中不屑口无遮拦。
  这女人的脑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挺好的浪漫话到她嘴里就变味儿了呢?这又和黑社会有什么关系?
  雷劲双手勒紧,嘴唇贴着奈奈的脖子往下蹭,越蹭奈奈越僵硬,他微微一笑,咬在奈奈的肩膀上,“黑社会无耻?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的无耻。”
  玻璃电梯停滞很久了,悬在二十几层高的距离上雷劲肆无忌惮的啃咬着奈奈,仿佛在向世上人宣告,这个女人是他一个人所有,违者必究。
  是的,虽然笨了点儿,但是未来的前景还是值得期待的。
  他一边亲吻,一边心满意足的笑了。
  其实女人要那么聪明干什么,会撒娇,会逗乐就行了。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奈奈没有赌运,逢赌必输,所向披靡。
  从上大学开始,她就发现自己赌运极差。她不能买彩票,甚至连扑克都不能打。虽然中五百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买了几年下来连一次五块钱都没中过,更加不易。甚至连市里发行的抗洪救灾福利型彩票,据说广大人民群众说中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几的,在大喇叭嘶吼下她战战兢兢和同学们支援了一百块钱,攥了一沓子彩票挨个刮,五个同学分别中了一辆自行车,一付羽毛球拍,暖水壶两个,外加安慰奖牙膏若干。
  唯独奈奈,支援灾区很彻底,没求任何回报……
  室友说她是逢赌必输的衰神。奈奈给自己封号,东方不赢,还觉得挺美的。
  后来和吕毅一起过日子了,每每出去吃饭都要享有上帝的权利要发票,若干年下来,连个五块钱也没刮到。
  吕毅说:谁跟你赌什么都赢,做你的对手太没成就感。
  奈奈不屑:切,早晚有一点我会赢一次,你等着瞧。
  这一瞧,就瞧了七年。
  电梯门突然打开时,雷劲还不想离开奈奈的嘴唇。只不过能在咫尺之下,众人睽睽之时接着亲吻下去,他干,奈奈还不干呢。
  许瑞阳和洪高远站在电梯门外突然同时倒吸口凉气,齐刷刷背过身去。
  老五目瞪口呆,老七则一把按过他脑袋硬扭向墙壁,然后朝电梯里面两个人呵呵干笑了两声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我们不存在。”
  雷劲低头骂了一声娘,不由分说把奈奈搂在自己的肩膀下,对兄弟们介绍:“这是我女人。”
  几个人慢悠悠回过身,朝奈奈同时释放一个大大的笑脸:“嫂子。”
  奈奈一惊,赶紧摆手示意,然后朝大家深深鞠躬:“我叫秦奈奈,请大家多多关照。”
  就在雷劲冷得直叫人哆嗦的眼神下,奈奈向兄弟四个挨个儿派发自己的名片,每送一张就笑一下:“多多关照,我的房子在南面儿,有空儿多过去看看。”
  几人面面相觑,拿着名片更是不知如何应对。
  “嫂子,我,我们不如先进来吧,站这里不好说话。”还是老七脑筋转换的快,赶紧先解决了尴尬再说。
  奈奈也发现自己又犯了职业病,赶紧收了售楼小姐的微笑,躲回雷劲身边,嘿嘿笑了一下:“职业病,我有点职业病。”
  雷劲眼角轻跳,但没表现太多不满。他扫了一眼四个兄弟,搂着奈奈的腰往前走,随口扔过去一句:“明天你们几个都过去看看,那房子还不错。”
  许瑞阳说:“劲哥,你准备把总部也挪到亚特兰蒂斯去?”
  雷劲回头一笑:“没什么不好。”
  愁眉苦脸的几个人都立刻噤声,浑若无事的雷劲搂着奈奈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他们几个发愁。
  老五说:“第六套了。咱嫂子营销方案真牛,一本万利阿。”
  “你不满意,找劲哥提去。”老七拍老五脑袋,笑道。
  “靠,他现在眼睛都看不见咱们哥几个了,房子算个鸟。”老五抑郁。
  洪高远一脸茫然问许瑞阳:“啥意思,一人一套?公司里出还是咱们自己出?”
  “这算是咱们送给咱嫂子的见面礼。你说呢?”许瑞阳翻白眼问。
  “老五,那房子多少钱?”洪高远探过身拽住老五的脖领子。
  “二百多万,贵倒不贵。”老五寻思半天:“关键是万一老大和人家黄了……”
  “滚,你别乌鸦嘴。你看劲哥啥时候和女人在旭都磨蹭过?这女人不一般,至少在他心里地位很重要。”许瑞阳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七说:“要不,咱们赌一下?“
  几个人一起转过来问,“赌啥?”
  “赌他们俩多长时间分,多长时间上床呗。”老七声音里透着憋不住的笑,“我先下注,这次劲哥也许会结婚。三个月搞定,我赌新拿到手那个南非之行钻石。”
  “妈的,你真敢下注,你那个颗差不多小一千万呢。”老五砸老七的肩膀,咒骂道。
  “你赌不赌,东西好才诱人。要不你拿你上次弄回来那颗钱赌?”老七将军一向拿手,撇嘴对于洪高远和老五来说太受用了,两个人火儿腾一下就上来了。
  “我赌一百万,老大新鲜感就一个月,你看这女人身材太差了,伊丽是红头发的女魔鬼,她没办法比。”洪高远摸摸下巴,找根烟叼上咂嘴。
  “别说我认识你阿,老洪,忒抠气了,太丢份儿了。就拿一百万赌老大幸福,老大知道了都要哭死的。”老七再鄙视一次。
  洪高远咬牙切齿再狠了狠:“就冲伊丽那个36D,我不信这个女人能赢。我再追加一百万。”
  “你呢?”老七笑问老五,老五无奈说:“我随老洪,两百万,赌一个月之内分手,这女人太良家妇女了,她受不了咱们这样生活的。”
  许瑞阳半天没说话,看大家都下完赌注了,他才说:“那我下两百万,老大能和人家上床,但是最后肯定放人家走。干咱们这行的,不能害人。”
  “好,我一比你们三,明天都把赌注打我户头上,咱静等结果。”老七笑着感慨:“从外面回国以后咱们还没赌过什么呢,这次不错,估计会很精彩。”
  许瑞阳拍了他肩膀:“你小心点,别让劲哥知道了,不然……”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七贼笑:“你放心,东窗事发那天我躲嫂子身后,肯定死不了。”
  “你妈的,你真丢人。”洪高远笑骂。
  “不信?到时候咱们看,将来这嫂子是咱们几个的靠山大树,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不赶紧抱大腿的话,福利到时候可就我一个人享受了。”老七朝大家挤眼:“走,咱去探探风儿,没准我说错了。
  大家自然不罢休,下了大注关注度也大,他们几个好久没这么闲了,不妨借这个机会耍一耍,调节一下连日来阴郁的气氛。
  在波士顿黑帮找上门来之前。
  对于四个电灯泡,雷劲的表现一改往日大方,他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对策,一边控制住奈奈的行动,不让那些人太注意她,很是辛苦。
  “你公司下个月不是要举行什么电影的全球首映会吗?你还不去打理?“雷劲问老七。
  老七对奈奈微笑:“嫂子,你想看吗?好多明星都来,我给你留张邀请函。”
  奈奈不喜欢追星,但是最近很哈那个去韩国发展的东北小伙子,虽然年纪小点,但是为人很和善,又勤勉,特别的讨人喜欢。她立即坐过去:“你们会请那个韩庚吗?”
  老七朝雷劲挤眉弄眼说:“嫂子喜欢的,我一定请。”
  雷劲深呼吸,然后再转向洪高远:“你那笔南非买卖怎样了?还不去盯着?”
  “定好了,下个星期东西运过来,现在没事儿做。”洪高远直接干脆回答。
  雷劲拿脚踹老五:“去把那个并购案的合同赶出来,我们供你读法律博士不是为了当花瓶的。”
  “赶出来了,现在在你桌子上,劲哥。”老五笑呵呵的闪开雷劲的无影脚,接着回答。
  雷劲骂了一声靠,然后回头刚想张嘴,许瑞阳接着回答:“这里我最闲了,屁事没有,别问我了,劲哥。”
  雷劲的嘴又闭上,转过身对奈奈微微一笑:“我们出去吃饭吧?”
  奈奈看看一屋子的兄弟们,小声问:“带上他们吧,就我们俩自己出去吃饭很过分的。”
  “他们有地方吃饭,不信你问他们。”雷劲脸色发沉逼视几个兄弟。
  不能再玩了,再玩劲哥发他们几个到南非去挖钻石就不好玩了。
  老七终于笑了,“嫂子,你不用管我们,我们有地方儿吃饭,你和劲哥过二人世界去吧。”
  其他几个人在雷劲的目光威逼下也纷纷表示同意。
  雷劲微笑着胡乱拉着奈奈的胳膊拎着她的手袋:“快点走,这群小子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奈奈被他拖着出门,莫名其妙的问:“他们能有什么坏主意?”
  雷劲脸上的表情很别扭:“我第一次带女人回来,所以他们的态度会很奇怪。”
  “你以前都没带回来过?”虽然知道这是男女交往大忌,可是奈奈死活也不相信黑社会会这么守身如玉,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难道黑社会都找不到女朋友的?
  雷劲想了想,对奈奈说:“我有过女人,但是我从来不带回旭都。”
  奈奈点点头:“哦。”
  突然空气变得很紧张,见奈奈脸上很平静,雷劲憋不住心底的郁闷,有点气急败坏的问:“你不吃醋吗?”
  “为什么要吃醋?”奈奈奇怪的很。
  “女人不都是很介意这些的吗?”
  “我有前夫,你有前女友,没什么不对的。男人女人生下来都不会为了等待某一段爱情空白出来,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吧。反正接下来这段认真点儿对待就行了。”奈奈离婚以后对感情的事看得很明白。
  有一些感悟是在甜蜜感情里触摸不到的,蜜里调油的爱情会蒙住男人女人的眼睛,再简单的道理都参不明了。等失去了爱情这层纱,他们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并非像自己想的那样,那样简单,那样坚固。它们会轻易被点小事摧毁,而回过头眺望时却找不到那个破绽究竟在哪里。
  她学着放手,学着让自己放轻松。有些事要学会不介意很难,但是她会努力去做,直到可以做到为止。
  因为她要吸取过往失败的经验。
  奈奈再次发呆,雷劲悻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二人世界最后又变成了思过会,奈奈不介意他的过去就意味着她没有爱上他,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度?虽然知道她不会这么快爱上自己,但还是不大不小的损伤了一下他的自尊。
  他怔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奈奈回过头对雷劲说:“要不,我做给你吃?”
  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也算安慰刚刚被打击过的心,雷劲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这个笨女人,居然想要做饭给他吃。鬼知道他此刻最想吃的就是她,他想吃很久了。
  “行,咱们回水郡。”雷劲笑的时候很帅气,奈奈有点发愣。
  也许,有什么东西又变了,她还没发现。
  
  两个人的柴米油盐
  奈奈是BH的女狮子。虽然生在狮子座,却是头羞涩不已的母狮子。
  最初关于情阿爱阿H阿的启蒙教育来源席绢大神的《抢来的新娘》。红着脸蒙着被子,用手电筒在黑漆漆的夜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春心那叫一个萌动。
  随后是随着各位大神越来越露骨的描写,让她自认为那方面知识很丰富,经验也很充足。但在卧谈会时,她仍是在同寝姐妹越来越H的话题中高声大叫,“不要讲了,你们这群色情狂。”
  随后被一片垫子枕头雨砸倒,在自己一方角落惨叫连连。
  自从有了网络以后,她经常会在聊天群里装装文艺女青年,对于敏感而羞涩的话题多表示为:呃……,我撤了。
  偶尔也会纠结群里的姐妹们对小说里的H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一谈到关于具体细节问题,还是老一套:……,呃,我撤了。
  自此,被认定是超级无敌小白花BH女狮子奈奈。
  水郡的21号是样板间,所以家电家具还算齐全,可是在哪儿之前是买菜买东西,这让雷劲和奈奈有了一下对话:
  “你进去买,我在外面等着。”雷劲面无表情吩咐道。
  “不行,吃饭是两个人的事儿,必须两个人一起买。”奈奈心中忿忿:我找男人图什么,居然连购物车都不帮忙推,菜袋子都不帮忙提,找他有什么用?
  “你买就行了,你买什么我都吃。”雷劲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死活也不肯进超市推车。
  “不行?不行我就回家。”酸脸后的奈奈拉开车门猛地跳下车,一溜烟径直跑到路中间,拦个出租车准备回家。
  雷劲突然一拳用力砸在喇叭上,刺儿的喇叭声惊得奈奈一回头:“上来。”雷劲吼道。
  “不上,除非你求我。”奈奈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仰脖子坚持。她暗自发誓绝对不能给他台阶下,要立规矩就必须要立到底。
  咬牙切齿的雷劲怒目横视:“我警告你,最好上来,否则后果自负。”
  奈奈连理都没理他的威胁,大步向前走,一转眼就走出了十米。
  雷劲猛然加速一个油门踩下去,发动车子超过奈奈,扬长而去。
  奈奈看着车子的背影,脚步停住,心冰凉冰凉的,喃喃的骂:“王八蛋,最好撞个生活不能自理,一级甲等残废。”
  可惜,她骂的声音雷劲听不到了,提到全速的奥迪R8时速301公里,眨眼的功夫连影子都不见。
  过了半晌,奈奈才缓了胸口闷气,踢了踢路边的石阶,声音有点伤感:“王八蛋,让他买菜都那么难,跟他还有个屁好处,我不伤心,秦奈奈一定不伤心。”
  她的嗓子绷的紧紧的,视线不敢抬起,生怕自己看见雷劲车子去的方向,心里会难过。
  奈奈深呼吸再深呼吸。
  已经来到超市门口,没道理空手回家,她叹口气从路边上缓缓的往超市走,心里有些麻木后的僵硬。
  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一段不错的开始,可现实再次又把她教育了一顿。女人可以期望爱情,却不能期望男人为你而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为人处事方法都不会因为身边的女人而改变,永远不会……
  她在门口推了一辆购物车,艰难的爬上三楼,扶梯上前面一对儿小夫妻笑呵呵的互相搂着,男人稳当当的推着车,女人笑眯眯的帮他整理不规矩的衣服领子,甜甜蜜蜜彼此恩爱,幸福就在眼前,可离她是那么遥远。
  从前,奈奈喜欢和吕毅一起逛超市和商场,因为身边有人陪伴,主意也由他来拿,她只需要享受被爱人宠溺的甜蜜感觉,一点一滴的美好。
  那么美好。
  所以今天她还是用同样模式要求雷劲,结果却表错了情。一个居家的男人不该是雷劲这样的男人,吕毅做得到,很多男人都做得到的事,雷劲却未必能做得到。
  原来,找他也是有坏处的,并非之前想的那样简单容易。
  奈奈从家电区开始逛,一台台摆放整齐招人喜爱的电饭煲,电饼铛,电烤箱都很适合家庭生活,可惜,却不适合她的租房日子。
  那时候为了颠沛流离的搬家,很多东西都敢没买,小陈的电饭锅和烤箱她一直霸占着,而眼前这些曾经属于她施展手艺的东西好久都不曾摸过了。越摸,心越痛。
  她以为,她可以再找个可以放置这些东西的地方,可能太急了些,最终还是错乱了步子,失了常态。
  架上有一款咖啡机正在打折,原价988,现价居然888,她突然想起雷劲那个黑咖啡的要求,手在咖啡机上停留了一秒钟。
  那一瞬间,有点莫名的感觉。其实,他也应该很辛苦,只不过桀骜如他一定是不肯把最弱的一面给别人看。
  他真累。
  背后突然有人伸出手把咖啡机举过她的头顶,奈奈随电线看过去,雷劲一声不响就站在她身后。
  就一瞬间,仿佛心事都已被看穿,他的样子在奈奈脑海中从来没有这么深刻过,她又急又窘,又怕自己的心事一张嘴都说出来,低头转身快步走。
  雷劲搂住她的腰恶狠狠的说:“腿不长,走的还挺快,我去停个车的功夫转眼你就没影儿了,这么大的地方,叫我好个找。”
  “谁让你找了?”奈奈听到他只是去停车,并不是有意赌气离开,口气已经软了一半。
  两个人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耍花枪也已经过了最佳的时间。既然他选择解释,她也可以选择原谅。
  她不想再当鸵鸟,更不想强迫自己故作清高,软了就是软了,作样子给谁看?
  “废话,不找你,你那么笨,走丢了怎么办?”雷劲不想向奈奈承认他是开车走了,只是在拐弯被红灯拦了下来。旁边一闪一闪的红灯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是为他买菜,他却连帮忙提个口袋推个车都不愿意,有什么比这个更不是东西的?
  他在那儿犹豫了好久,后面的车早塞成了一条长龙,有几辆车主还边按喇叭边骂咧咧的,如果是平时,他一定要亲手解决几个。只是这时候奈奈比什么都重要,一踩油门整个打横,急转弯掉头,在众人的怒视下又转个弯冲进超市的停车场,不由分说快步上楼。
  雷劲最开始并没找到奈奈,在一排一排的货架子找不到人,心慌的厉害。
  她那么软弱的女人应该不会负气一走了之的,他笃定。
  可是奈奈真的就凭空消失了,找都找不到。
  等走到三层才在家电那儿看到奈奈瘦瘦小小的身影,像个居家的主妇精心挑选着自己施展手艺的工具,嘴角含着微笑,那么专注,那么温柔。
  他就这么看着,连目光都舍不得离开。
  也许他们俩之间生活差异很大,对很多事的想法也不相同,但是她身上安稳的感觉真的吸引了雷劲。
  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安稳的生活。
  从他和四个兄弟从唐人街爬出来,到最后走遍南北美,亚欧非都涉及到时,他最想要的是休息和安稳。
  许瑞阳说过,明年退休以后找个女人结婚,那时,自己还笑话过他没志气,大脑简单。如今自己深深陷入了才知道,很多问题都不算是问题,只要他想做。
  结婚也好,退休也好,即使终会被人寻仇但仍阻挡不了那种美妙的诱惑。
  也许,是时候叫洪高远放手了,找个接班人退了,从此以后不和警察逗闷子,不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周旋,日子也会快乐很多。
  他想看着奈奈在厨房做饭,看着奈奈在花房种花,还想看着奈奈摆弄婴儿床的样子,就像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她那种对待孩子甜美的笑容一下子就撞进他的心。
  他终于找到了,在奔波十八年后,渴望的那片平静。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越是想要,越怕自己得不到。
  如果有一天,她肯施舍给他,他愿意放弃手上所有的一切。
  奈奈回头,见他还在愣着,诚恳的说:“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买果汁机吧?
  一本正经的询问让雷劲怔了好久,那种牵绊着柴米油盐的陌生日子突然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他前所未有的慌乱,“你拿主意好了。”
  “真的?那你不许反抗。”奈奈嘴角微微抿成个弯,漂亮极了。
  也许,奈奈不是最美丽的女人,但她是最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一个能给男人家的幻想的女人。雷劲认真点头说:“好,我不反抗。”
  雷劲在奈奈印象中一直是咆哮和邪气的,第一次看见这样认真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不知为何,心有些动容,好久没人这么对她了,让她残存的心不经意间竟被感动。她低头转过身有点哽,眨眼压住即将涌起的雾气说:“那咱们买榨汁机。”
  电饭锅,榨汁机,水壶,炒勺,雷劲手上的购物车装个满满登登,奈奈却仍是兴致勃勃的往前走。雷劲突然觉得和奈奈一起买菜是一种寻常人家的幸福,那种浸泡在柴米油盐里的感情才能真正品出滋味。
  他一只手抓着奈奈的胳膊,一边用购物车和自己的身子给她挡出最安全的空间,看着她在自己的营造出的范围内,专心致志的挑选翠绿的青菜,红红的火龙果,新鲜的猪肉,还有圆嘟嘟的鸡蛋。
  那些曾经认为最琐碎最烦人的东西如今看来都那么顺眼,红绿搭配下每个都让人食指大动,让他几度失神。
  奈奈问他:“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没?”
  他摇摇头,不想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破坏眼下温馨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奈奈笑容很温暖,让他嘴角也不禁上扬。
  “有,你。”雷劲的回答让奈奈红了脸颊,她转过身想了半天,才说:“那还是多买点猪肉吧”
  雷劲知道奈奈又钻了乌龟壳,也不逼她,很大度的让步:“也行,反正都是一个味道。”
  “你说我是猪?”奈奈立着眉毛问。
  雷劲宠溺的伸手揉搓奈奈的头发:“不傻嘛,这孩子还有救。”
  这一刻的时光,不仅仅是温暖那么简单,更像是张巨网,网住了两个人。
  神情有点恍惚的奈奈和淡淡微笑的雷劲都不愿破坏此刻的气氛,那种甜到心里的暧昧。
  “奈奈?”背后有人叫她,奈奈从甜甜的感觉醒过来,视线转移却看见别处站着的两个人。
  脸色顿时发白的奈奈被雷劲不露痕迹的在自己身后。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只是那个女人他并不认识。
  四个人都站着,各自不说话,各自也有不同的心思。
  突然吕毅向前迈了一大步,从雷劲背后拉出奈奈皱眉质问:“你在干什么?”
  奈奈被他拽了一个踉跄,来不及辩解,雷劲已经出手,健硕的身躯挡在中间一把抓住吕毅的领子。
  奈奈知道他动手会牵涉太多,而且下手也太重,所以她回头掰开他的手指对雷劲说:“用不着你动手。”
  眉尾一挑的雷劲手停在半空中,恶狠狠的瞪向奈奈:“怎么,你舍不得?”
  “看来奈奈姐找到好男人了?”维雅在旁边醋不溜的加火儿说。
  “我找不找得到好男人用不着你管,你管好自己的男人就行。”奈奈扔下这句话,过来拉雷劲的胳膊往外走。
  
  狭路相逢之勇者胜
  吵架一直是奈奈的弱项。例如之前已经说过,吵架时,每说出一句她都要想想会不会伤到人,会不会刺激到别人的伤疤。于是来了一句,她往往回不去,来而不往,就吵不起来。
  可面对不依不饶的对手,她一般会憋住不发,偶尔回骂上一句,下一句又断了。再逼的极了,奈奈会逃,用伟大的阿Q精神安慰自己:不是我害怕,是我不屑和他们吵,哼哼。
  也有一次例外。那是奈奈妈和她一起买东西,对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撞到了奈奈妈还骂咧咧的不依不饶,顿时奈奈狮子本性显现出来,像头小兽一样冲上去,与那个人对骂两句,因为心理还是有同样的不回嘴障碍在,实在骂不过的情况下,她没有逃,顺手操起啤酒瓶砸过去,虽然没砸到那个小伙子,却也把那人吓个不轻,拍拍屁股一溜烟儿的落荒而逃。
  胜利的奈奈对此次战役总结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狮子乎?
  雷劲突然恢复了冷静。不知道为什么,沾到奈奈的事,他总是无法做到平日的从容不迫,甚至会做出二十几岁时就不再做的冲动事情,又不自知。
  他被奈奈拽着胳膊往外走,面色还是黑着的,他知道如果在这里纠缠下去会对奈奈是什么样的伤害,所以他会极力克制自己。
  而奈奈则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希望赶快走掉,避免世界大战。
  可惜,有人看不出两个人都在克制。
  “奈奈。”吕毅还在后面喊着奈奈的名字,他不敢相信奈奈会和这个看上去不善的男人牵挂上关系。他印象中的奈奈应该是很柔弱的,那种被人吼一嗓子都会颤抖的小白兔,非常需要别人的爱抚和安慰的宠物而已。
  可今天,她在回答那些话时的自信和果敢着实让吕毅乱了心,这样的奈奈是前所未有的吸引人,更让他不自觉的想阻止她和别人离去。
  爱,他们之间是十年的感情,谁能放得下呢?他放不下,她也一定放不下的。
  雷劲被奈奈拖着胳膊往前走,但脚步已经停下,奈奈不解的抬头看他,见雷劲眯起眼睛攥紧拳头,朝她表达善意的微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儿,我去和他谈谈。”
  奈奈因他靠近耳边吹过的热气惹得一丝深思恍惚,来不及思考雷劲在说什么,就被他轻易摆脱了自己的钳制。
  此刻奈奈才知道,如果雷劲不乐意和她走,她用任何办法都捆不住。
  雷劲漫不经心的走到吕毅面前,先瞟了一眼维雅,就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眼,维雅已经倒退了一步。
  不错,还算识时务。
  接下来就是奈奈前夫了。基本上雷劲对前任的风度都不会太好,所谓的涵养在抛妻别抱的男人面前没有任何展示的必要。
  道儿上的男人婚前会胡搞乱搞,因为那时大家都是自由身,另外又有长期舒缓压力身体需要,而婚后都会认定一个女人,套用许瑞阳的话就是:人家一个女人肯跟咱们这种人结婚都是牺牲太多了,出去乱找别说对不起女人,连那个男人的良心都他妈的让狗吃了。
  雷劲深以为然。
  一个教养不错的男人不会在手挽着现任还抓住前任不放手,所以他有必要让眼前这位还没看清形势的男人加速看清形势。
  他拽过吕毅的胳膊,轻轻扭了一下,吕毅顿时有股钻心的疼痛,只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反过手也拉住雷劲的胳膊,挠痒痒的回击让雷劲啧啧有声:“身板儿不行,就这样还挂一个喊一个,你应付的了嘛?”
  奈奈以为他要动手,赶紧走两步拦住雷劲的动作:“行了,咱们走吧。”
  维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耳边又响起那么讨厌的声音:“你挑起事儿就想推个一干二净,你想走没门!”
  奈奈咬着牙转过身蹬她,憋在嗓子眼里的话颠来倒去都好几个来回还是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厉声一句:“放手!”
  “我知道你还惦记吕毅,不然你不会每次见我们就溜的那么快,你连被人抛弃的事都能忘记,我还真不知道该夸奖你还是鄙视你的记性。真是上赶着送上门的贱货!”
  奈奈哄的一声被她的话撞击了头顶,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扇过去,可惜多年不动手的结果是偏差太大,被维雅头一偏躲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引得奈奈一阵恍惚,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捂着脸的维雅,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打中的,怎么突然参悟了六脉神剑了?
  雷劲一只手钳制吕毅想要伸手的胳膊,一只手从维雅那里收回来,脸上竟是出乎奈奈意料的微笑,他指着维雅的鼻子说:“我警告你,我不忌讳打女人。除了自己爱的女人不打以外,其他女人最好别惹我。”
  “你逞什么威风,我要报警。”维雅捂着脸尖声喊道。
  雷劲松开吕毅对他笑呵呵的问:“我倒是好奇,这时候,你这德性的男人会帮谁?”
  吕毅看着一个委屈万分的现任,一个怒目横视的前任,过了半响才对奈奈说:“你和他在一起?”
  雷劲眉毛一挑,双手抱胸在维雅跳脚的骂声中等着奈奈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奈奈就是知道,这次的回答会影响她和雷劲之间的关系,而他这种放任她回答的态度更是在用无形的力量逼她做个真正的了断,奈奈有点不自然的回答:“与你无关。”
  她回答的没错,但是雷劲并不满意答案。他希望奈奈能够非常详细的说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例如,他是我男人,或者是他是我即将结婚对象之类的。再过分他都不会生气。
  可这么含糊的回答肯定让那个混蛋听不明白,于是他好心的提醒提醒倒霉蛋:“我是她男人。”
  此话一出,奈奈和吕毅同时倒吸凉气,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出现在他们脸上。
  奈奈红着脸,顺着脸蛋一直到前胸都变得粉红。“男人”,那就代表他们上过床的,而且是有未来的关系,天,这个该死的雷公还真直接。
  而吕毅则是一脸的惨白,不可能,奈奈那么保守,连结婚六七年了还不肯在床以外的地方换个花样的女人,不可能这么迅速和别的男人上床,绝对不可能。
  挺单纯的两个孩子就这么被雷劲的一句话全部误导了。
  于是吕毅表情非常奇怪:“奈奈,我真没想到。”
  奈奈回答的更是妙:“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你以为你掐指一算都能算得到?”
  “可是他配不上你。”吕毅虽然可以从雷劲身上不菲的穿着看出此人财力雄厚,但是他就是想打压雷劲在奈奈心中的地位。
  雷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再用眼神鼓励奈奈说下去,他希望听到奈奈自己最想说的答案。
  “你更配不上。”奈奈突然间说出自己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舒服的一塌糊涂,她快步走到雷劲身边贴过去,面色瞬时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雷劲的目的达到了。其实,他早发现奈奈在那个混蛋面前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本来是被人负的她居然还会害怕负她的男人,这是道很奇怪的心防,所以他不屑动手用武力解决那个混蛋,而是鼓励奈奈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这样更有利于这个笨蛋女人调试好自己受伤后的心情。
  吕毅还想开口,维雅也贴了上来:“老公,我们报警吧。他们动手够拘留了。”
  此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有水泄不通的趋势。
  听见奈奈回答的路人纷纷侧目让吕毅面子全失,而维雅上窜下跳的教唆更是让他心烦不已,如果是奈奈,她会拉他离开这么尴尬的地方,会乖乖的充当台阶给他走。可惜,如今身边的女人已不是她。
  “他们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这次我不告倒你们我就不姓邓。”维雅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趾高气昂的准备报警。
  吕毅回头瞪了一眼维雅,对她高傲不可一世的脸有着说不出的厌恶。这就是情人和妻子的区别。妻子会千方百计维护丈夫的面子,甚至是甘愿为他做出一切可以忍气吞声的事。可是情人永远都是汲取,付出一点儿都万分难受。
  奈奈看见维雅在报警,拽拽雷劲的袖子:“要不,我们走吧?闹起来对你没好处。”
  雷劲宠爱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又让奈奈的小心肝跳了跳,“你担心我?”
  嘴硬的奈奈不肯承认,说:“我才没,我是嫌闹到派出所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脸又红的像西红柿了,恨不得叫人啃上一口,雷劲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照着奈奈的脸狠狠亲吻了一下,笑着说:“笨女人,承认一次又不会死。”
  奈奈扭捏的态度刺激着对面的吕毅,维雅还在身边对着手机报警,描述着自己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挨打,冰火折磨下,他如梦初醒般扭头逃离这个令他难堪的场地。
  头都不敢回。
  那个被别的男人叫作笨蛋的女人其实并不笨。她懂得怎么能抓住男人的心,那种打情骂俏的话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在报复他,报复当年那么轻易的离开,轻易到,想回来都没有一丁点退路留下。
  奈奈看着吕毅离开的身影心里有点伤感,那不是难过,只是觉得此时的他和十年前的不一样。那时候他不会负气离开,他会等待她善解人意的充当借口,会用奈奈的名义做很多窝囊事,如今想起来,有点说不出的唏嘘。
  男主角离去,看热闹的人也有散掉的模样。
  她低头拽拽雷劲:“咱们走吧,围观的人也少了。”
  雷劲搂过她的腰说:“你不舒服?”
  “没,就是太累了,想回家。”奈奈低声回答,没力气的很。
  “无论什么时候不舒服都得跟我说,不许隐瞒。”雷劲严肃的对奈奈要求,奈奈微笑点头答应。
  于是雷劲听话的拉着奈奈的手推着购物车微笑离开。
  唯独剩下那个还在聚精会神报警的女人。
  维雅余光扫到他们两个人离去,哎哎叫了两声追了两步,又缩回来,她当然记得刚刚那一巴掌扇过后的耳鸣,更记得那个高大男人说过的他不忌讳打女人,于是脸色发青下赶紧回身寻找吕毅,可身边那个男人早已没有踪影。
  窝囊废,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都不敢还手。
  零零散散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不愿散去,她心中恼火口不择言:“去去去,都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报警嘛?”
  可惜,这里再没有没有顾及她面子的男人和女人,所以对面的人扔过来一句:“不就是当个小三嘛,嚣张个屁。”
  这句话刺激她脆弱的神经,愤怒到极点的她顾不得往日端庄仪态破口大骂:“你说谁是小三,谁是小三,你们这群男人都他妈的是王八蛋。有能耐你们也去找,想找你们还没钱呢。”
  是了,有钱才是男人出轨的根本。她认为。
  所以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蠢女人的新欢也会一样。那个蠢女人想当她和吕毅之间的小三还嫩了点儿,早晚会再次重蹈覆辙被男人甩掉。
  她恶狠狠的诅咒一番,只能在嘲笑声中快步离去,临到电梯才又想起车钥匙还在吕毅手上。
  愤恨的她踢了一脚电梯的台阶,妈的,这次被人无缘无故的打了不说,还要找出租回去,都怪那个蠢女人。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恼火。
  身后传来的幼稚童声更是让她无所遁形,“妈妈,那个阿姨为什么哭阿?”
  “因为她做错事了。”虽然距离远,但仍能听清楚话语里含着的不屑。
  “那她认错了吗?”孩子的好奇心让维雅几乎想要回头大骂。
  “打也不会认错的。她们这种人就这样。”这位妈妈的话狠狠刺激了维雅的心,她闭上眼发誓:秦奈奈,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今天的羞辱还给你,我发誓。
  不期然,奈奈那天说过的话重新回到耳中:“还有,看好自己的男人,省得被小四儿钻了空子。”
  原来,小四是前妻。
  
  万众瞩目的流理台
  奈奈有很严重的强迫症。遭受她迫害过的人无不抱怨连连,包括奈奈娘。
  奈奈对此很无奈,又无法改掉这样的臭毛病,于是只能游离于道歉和犯病之间,周而复始。
  例子一:奈奈妈出场,奈奈为陪衬。
  “一会儿出去买衣服?”奈奈妈早上九点兴致勃勃的对奈奈说。
  奈奈痛快的答应,随后开始收拾。
  三个小时后,奈奈妈拽着奈奈出门。奈奈在门坎内外挣扎许久询问:“妈,煤气关了没?”
  “关了。”奈奈妈肯定的回答。
  “妈,水呢?”奈奈不放心,得到肯定的点头回答后接着问:“那电呢?”
  “哎呀,我钥匙呢?”
  “啊呀,要不要带遮阳伞阿,要不要带太阳镜?”
  “天,妈,我好像忘记带钱包了。”
  “还有公交卡。”
  “再等我一下,还有矿泉水。”
  “咦,妈你要干啥去?”奈奈见奈奈妈利利索索的迈步出门,连头都没回径直下楼,不解的问。
  “我自己去买衣服,不带你了。”奈奈妈就这样扬长离去,此时距离奈奈娘提出逛街刚刚好五个小时……
  例子二:即将出席同学婚礼,奈奈为主角,奈奈娘为配角。
  三天前开始紧张的奈奈重新买过了衣服饰品以及配色的包包和鞋子。可越临近出席的时候,她越紧张。
  “妈,你说我是披头发去,还是扎成辫子去,还是挽个髻去?”奈奈同学的婚礼定在九点开场,此刻是凌晨六点。
  “披头发去。”奈奈妈连眼睛都不抬直接建议。
  她太了解奈奈犹豫不定的个性了,所以无论什么建议都要自己做一圈再找最适合的,因此一切建议都等于零。
  果然,奈奈从披头试验到扎辫子试验到挽个髻,直到在回归披发。
  “我的戒指会不会不配衣服的颜色?”
  “我的鞋子是不是太高了?”
  “那个裙子蕾丝我喜欢,可是这个我更喜欢腰带,怎么办?”
  直到接近九点时,奈奈终于从焦虑中解脱出来,昂首出了家门。
  奈奈妈靠在门边上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奈奈在门外按门铃:“妈,我觉得我还是换对耳环比较好。”
  奈奈妈拽着门框华丽丽的晕倒,悄无声息的,义无反顾的……
  雷劲搂着奈奈的腰推着购物车到了车场,他突然停住脚步说:“奈奈。”
  奈奈回头,“怎么了?”
  雷劲站了一会儿,突然笑笑没往下说话,赶紧接着往前走。
  被他笑毛的奈奈有点手足无措,有点被人算计的感觉,她戒备的眼神飘来飘去的,可看他装东西和开车的状态似乎没什么阴谋诡计,奈奈有点迷糊了,他刚刚那一声到底在想干嘛呢?
  可惜,雷公不回答,让她自己猜闷子。
  着实让奈奈着急了一会儿。
  雷劲错误估计了形势,奈奈被逗闷子冲昏了头脑也忘记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样板间只有电没有水和煤气,于是大老远奔来的吃饭愿望已经不能实现。
  可奈奈还是负责的把大包小包东西摆放好位置,把榨汁机送到上面橱柜时,够不着的奈奈直踮脚。雷劲放下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探过胳膊把榨汁机接过来,“我来。”
  奈奈仰脖子看他稳当当的把东西放好,很羡慕:“个子高真好,想摸哪儿摸哪儿。”
  “也有不好的。”雷劲嘴里好像骂了一句。
  “啥不好?”奈奈瞪了他一眼,摆弄手上的蔬菜。
  “亲你的时候有点别扭,脖子太累。”雷劲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
  奈奈暗自咬牙切齿,又来了,男人还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管什么都能联想到那方面儿去。
  可这问题又不好回答,于是她只好傻乎乎的低头往外走,边走边装着啥都没听见。
  这女人又装傻了,雷劲觉得奈奈笑的样子很可爱,跟鸵鸟一样的把脖子和脑袋埋入沙子,把屁股露在外面,特别好笑。
  他不揭穿她,靠在橱柜那儿等她再进来,果然没过几秒钟,她探入脑袋问:“你说,如果买点矿泉水能做饭吧?”
  “没事,我们出去吃。”雷劲抱胸笑着说。
  “可是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办?”奈奈觉得都扔这儿有点浪费。
  她突然灵光一动,说,:“你把榨汁机拿下来,我把苹果削皮后榨汁放冰箱吧。”
  “那梨呢?”雷劲问。
  “榨汁。”奈奈答。
  “那西瓜呢?”雷劲又问。
  “榨汁。”奈奈又答。
  “那你呢?”雷劲顺口一问。
  “榨……”奈奈顺口一答,没等答完,雷劲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他逼近奈奈,目光顺着奈奈敞开的领口往下走,热辣辣的眼神让奈奈恨不得钻到地洞里。
  “榨汁要脱衣服的。”雷劲嘴角一挑,先搂住奈奈的腰,不等反抗,上衣已经被掀起一半。奈奈一声尖叫,赶紧用力跺他的脚,手也张牙舞爪的挠着。
  “你说要榨汁的。”故作无辜的雷劲看她反抗的小猫爪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他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另只手摩挲她的脖子,一点点往领口下面顺,在灯光下奈奈白腻的皮肤让雷劲涌起情欲冲动。
  奈奈颤抖着嘴唇,说:“其实……其实我们可以出去吃饭。”
  他低头啃咬她的锁骨,含糊的说:“我在吃。”
  奈奈被雷劲身上的热气熏得晕乎乎的,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随着身体的靠近包围了奈奈,她想躲,想呼吸新鲜的空气,可是无论转到哪里都是他的味道。
  “停……停……雷先生。”奈奈想制止他接下来可能上演的疯狂举动。
  “叫劲。”雷劲声音已经非常低沉,他能明显感觉到奈奈衣服下曲线的起伏,还有僵硬的脊背。
  “劲……劲。”奈奈在他的百般挑逗下喊的很不顺口,她拚命拉回理智:“不行。”
  “为什么。”喘着粗重呼吸的雷劲用鼻尖靠近她的耳垂,轻轻的问。
  废话,哪有那么快就上床的!奈奈在心底狠狠的骂,可表情却是羞涩的说:“我……我还没准备好。”
  “不用准备。”他含住她的耳珠用齿尖磨蹭。
  这样的方式简直要了奈奈的命,身子不住的颤抖,她推开他的脸,痛苦的说:“可是……这里没水。”
  “要水干什么?”从迷离中清醒一点儿的雷劲问。
  “没办法洗澡。”奈奈的回答很理所当然,只是对方不赞同。
  “不洗。”言简意骇,雷劲接着进攻,含着她推过来的手指,直到雪白的指尖一点点泛起热乎乎的红。
  “那也不行。”奈奈吱牙,尴尬的笑着。
  “又怎么了?”雷劲怒气有点再度升起的苗头。
  “还没有被子。”她被他的怒气吓到,但依然不畏惧恶势力的提出心中的问题。
  “要被子干什么?”雷劲口气坏极了,放开她的手指低头问。
  “没被子多冷阿?还咯的慌。”奈奈心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实际上她是想说,雷公同志,你不放我我就一直讲下去,如果你烦了,就赶快放过我吧。
  奈奈当然不是没动情。两年的空窗时期,她也会有身体上的需要。只是没有雷劲的时候她察觉不到,今天突如其来的亲吻把潜藏很深的情欲调动起来,也让她一时间慌乱了手脚。
  该接受吗?
  他们之间有未来吗?
  上床以后她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每个问题都需要强迫症的奈奈考虑上个一年半载的,所以认识才一个多月就上床太快了,太快了。
  该死,她是知道太快了,可就是腿开始酸软。
  她有必要为自己负责,但不能无视自己的需要。
  是的,她需要一个健壮的男人,更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在未来黑色的夜里可以安稳的睡下去,不必担忧恐惧,寂寞寒冷。
  可,是他吗?
  他会对他们负责吗?
  自己是否还要把心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无数个问题都在此刻涌入脑子里,乱的很,挣扎成一团浆糊。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表示自己的担忧和不安。
  雷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动起来就不冷了。”
  奈奈眼神有些黯然,他还是只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她的身体,而不是她此刻是否会害怕,是否会茫然。
  所以,他会是个好床伴,但不会是个好爱人。
  还没等再想其他,奈奈一惊被雷劲抱到流理台上,黑色大理石的流理台在她的映衬下有着欲欲勃发的隐忍。就像此刻的雷劲。
  他说:“笨女人,别联想了,做完再想。”
  他把手插入奈奈的衣领,按在她的胸口,顺着挑拨凸起。
  不耐烦的雷劲一把将奈奈的上衣扯开,扣子乒乒乓乓掉了一地,他埋头在她的胸前往下啃咬,奈奈惊恐倒吸口凉气再度大声喊叫:“等等,还有!”
  “还有什么?”雷劲此刻恨不得一口把奈奈吞下去,咬紧牙问。
  “还有,还有那个。”奈奈痛苦的把脸扭向一旁,脸红成大苹果。
  “什么?”雷劲没听清楚,
  “那个。”奈奈羞红了脸,还是说的不清不楚。
  雷劲俯身,照着她粉嫩嫩的胸咬了一口,声音嘶哑的说:“你不说清楚,我就当没听见。”
  奈奈紧张的连脚趾头都已经勾起来了,雷劲放肆的行为已经带给她太多刺激,意乱情迷的她根本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没想到。
  她颤抖的双唇还想喃喃的开口,雷劲坏笑的瞄了一眼整理台右手边的东西。
  奈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居然是五件套刀具。
  呃,她差点忘记他是黑社会了。
  据说,可以强抢民女的。
  
  他出身未捷身先死
  奈奈的大姨妈是不称职的。
  习惯迟到早退,从不按时上岗。有时倒霉,正在工作的时候,不请自来,奈奈就必须冲到超市大包小包的搜罗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为了不至于经常突击超市,她只能在更衣室藏了一包,以备不时之需。
  奈奈从来没有这么悲愤过。
  旧社会的强抢民女在日光朗朗的今天还有发生,简直是新社会女性的悲哀和耻辱,她要反抗,可又畏惧那五件套刀具,她不反抗,又对不起从小学到大学老师们的道德教育,两难境地下取其轻,所以她可怜兮兮的仰头对山寨王雷劲说:“我对你仰慕已久,只是今日今时不是时候。”
  雷劲见奈奈憋屈的脸蛋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还没等进一步就被奈奈一句赞美笑了场,可是不能就这样被敌人麻痹了神经,所以雷劲神情严肃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为什么?”奈奈小脑袋还在转弯,雷劲又瞥了一眼五件套。
  好吧,是死是活都得说:“我屁股咯的慌。”奈奈一脸严肃的说,更让雷劲觉得不可置信。
  以前他又不是没试过,哪个不是在这上销魂的死去活来的,谁也没说咯的慌,她怎么功能不同?
  雷劲把手伸到奈奈的屁股下面,一个用力撑起她的身子,奈奈尖叫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啥?”
  “你是太瘦了,以后多吃点儿,屁股上都没有肉。”雷劲摸着骨头后皱眉头,愤愤的训教。
  “要那么多肉干什么,又不能吃。”奈奈翻了雷劲一个白眼儿,突然警觉自己敞开衣服的前胸正贴在他的胸前,结实的肌肉轮廓正透过他身上的衬衫穿过来惊人的热度,她发誓,如果此时有人扔根火柴过来,自己一定点火就着。
  天,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考验生性纯良的家庭妇女?
  雷劲显然也感觉到红脸蛋的奈奈在天人交战,他低头用下巴磨蹭她的头顶说:“有肉吃起来比较方便。”
  这话是雷劲刚刚总结出的经验,于是他轻轻一兜把奈奈抱在怀里,在奈奈尖叫声中三步并做两步的上楼,踹开门,把奈奈甩在床上。
  既然她说整理台咯的慌,这里有床垫,该没问题了吧?
  奈奈啊的一声大叫不好,赶紧扭个身子往床边上爬,大开的上衣,半褪的裙子,爬行时扭动的屁股,白痴奈奈根本就不知道,就是柳下惠此时都能被她引诱犯罪,更别说是憋了很久的雷劲。
  他抓住她的脚踝往怀里带,小心翼翼的用力,生怕自己动作过大瘦弱的奈奈经受不住。
  “这里可以了吧?”他强忍着即将决堤的欲望,耐心询问。
  “这里,这里也不好,那个,那个,还有……”喃喃的奈奈还在找着理由。
  其实她很大义凛然的说,came on baby,我准备好了。
  可这么说又违她多年来自诩良家妇女的头衔。
  她也想说,我的身体我做主,我想做做就做做。
  可这么说又怕雷劲觉得她是个很放荡的女人
  雷劲察觉到,奈奈有点嘴硬心软,他咬着她的耳朵,双手牵制住她的手腕,:“乖,听话,很舒服的。”
  被他声音弄得意乱情迷的奈奈已经顾不上坚持了,她只好自己对自己安慰道,舒服就好,舒服就好。
  眼看着催眠成功,奈奈地溜乱转的大眼睛也成功的闭上了,雷劲伸手抬起奈奈的腰,把双腿分开,身子在她腰腹间摩擦着。
  急促喘息的奈奈皮肤是漂亮的粉红色,柔软细腻的触觉更让他抓在手里不想松开,他极力克制自己会有的疯狂举动,想要给她留下点好印象,于是雷劲说:“如果不舒服了,我会停下来。现在要停吗?”
  奈奈很想破口大骂,这时候还问个啥,赶紧的。
  可是,她又必须表现自己的矜持,于是,她努力的睁开恍惚的双眼:“这个……”
  “行了,就当我没问。“雷劲看她又是以这个开头,赶紧用嘴把她下面要说的话堵上,压了下去。
  突然,奈奈觉得有点不对劲,下面好像有点热流涌处。她很郁闷,很想说不是吧,但是又必须承认可能即将发生的事实。 03
  她竭力摆脱他脱裙子的大手和深深吮吻自己的双唇,百般挣脱无果的情况下,她只好狠狠咬住他的嘴唇,让雷劲成功放开她,容她说出最重要的发现。
  “又怎么了?”雷劲愤怒的说。
  奈奈憋红的脸皱成一团,很痛苦的说:“我,好像,那个,来了。”
  雷劲不可置信,慢慢抬起勃发的身子往下看,床单上果然有血迹。
  粗重的呼吸还喷在奈奈的胸前,奈奈看着他纠结着肌肉的粗壮手臂僵硬在那儿,很过意不去,她很想安慰他一句:“这不是你的错,大姨妈她老人家总是喜欢突然造访。”
  雷劲的挫败感绝不止是那位尊敬的老人家总是突然拜访,而是为什么她老人家总是挑他兴致勃勃的时候拜访。
  每次都这样,绝对是成心故意的。
  看他还没反应,奈奈愧疚感更深:“其实你挺好的,和你没关系。”
  废话,当然和他没关系。难道还是他把她勾引来的?
  奈奈还想安慰挫败的雷劲,却不料他已经从她身上爬起来,恶狠狠的说“赶快把衣服穿好,别受凉。”
  呃?呀,雷公转性了。
  她怯生生的问:“真没关系吗?你这样应该很难受吧?”
  雷劲含着怒气,看着她纯真的模样又不能发泄,憋的很恼火,低声说:“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赶紧穿好衣服。”
  奈奈听话,立即穿好裙子,可上衣的扣子又缺了几个,他脱掉自己的衬衫,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背心,他把衬衫套在奈奈的身上,仔仔细细扣好钮儿,最后才说:“如果你不能立刻帮我灭火,就别往火上引。”
  雷劲四下找烟,点燃后走到阳台透透气,在阳台上对着夜色才能放松自己积蓄很久的欲望。奈奈偷偷从房间走出,看着夜幕下孤单单落寞的身影心里有点想哭,他一直是这样吗?
  无论什么都不与别人说。
  模糊的夜,璀璨的星,偶尔会有一丝冷风吹过带起心中的悸动。
  奈奈赤脚走过去,悄无声息的靠在他背后,声音低低的:“其实,你是个好男人。”
  雷劲身体一僵,狠狠吸了口烟,红色的光晕就在奈奈的眼前闪了又灭,他突然露出白色的牙齿笑问:“你骂我呢?”
  “没,我说真心话呢。”奈奈扭捏的说。
  “哦?真心话?那好,下次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好男人。”雷劲懒得和这个笨女人多说,只是邪气的朝她笑了笑,接着用力一搂,掐着奈奈的肩膀说:“把衣服扣严实了,咱们出去吃饭。”
  这跳跃步子太大,所以奈奈有点反应不过来,雷劲看她没反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奈奈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干,直到要走出门了她才想起来,窘迫的她双手拉着门框,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儿,那样就可以不用说下面的话。
  她颤巍巍,尴尬尬的说:“劲,咱先买点东西去行吗?”
  雷劲困惑的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怎么了?”
  “我急需的东西。”奈奈窘迫的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急需的?雷劲想了半天才突然明白过来,也有点不自在起来,他咳嗽一声问:“你能去吗?”
  “能,没事。”奈奈已经用面巾纸解决了一下,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雷劲又咳嗽一声说:“那就走吧,先去买东西再吃饭。”
  奈奈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赶紧一溜身从开着的门缝里钻出去,脸红彤彤的。
  雷劲心不在焉的锁门,心中无比郁闷。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以前那几个好像都没这么多事儿的。
  忽然想起奈奈窘迫的表情,锁门的动作慢了下来,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第一次,第一次他欲求不满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生病了?
  奈奈至此总结,过了今天,她至少也要在雷公家藏上一包,以绝后患。
  
  红糖水PK独自吃饭
  奈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小时候,她会押着表弟陪自己吃酱油泡饭,长大了,又会押室友陪她吃麻辣烫,敢违抗者,杀无赦。
  后来,会押着吕毅陪自己吃夜宵,两个人对着桌子吃,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再后来,吕毅渐渐无法陪她吃夜宵,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做,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吃,一天接着一天。
  她会习惯性的做上两碗,以为那个人会突然回来。
  慢慢的,她收了一双碗筷。
  再慢慢的,她连自己那双碗筷也收了起来……
  奈奈小心翼翼的扫视雷劲面瘫的表情,对自己亲戚的突然造访报有极大的愧疚和歉意,虽然那不是她的错,但对他造成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万一憋坏了,是断子绝孙的事儿。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咬牙切齿心里杀她一百遍呢。
  雷劲低头抿着茶水,一下一下点完菜,抬头看看奈奈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再来一杯白开水,多加点红糖。”
  奈奈愣愣,赶紧摆手,阻拦不及,那个服务生已经带着菜谱离开,没几分钟,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就摆在奈奈面前。
  她扫了他一眼,他也扫了她一眼。
  他咳嗽一下说:“喝吧。”
  奈奈很听话,抿着嘴,低着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眼睛都笑弯成月牙。
  其实,她还是喜欢被人宠溺的感觉。
  别说是三十岁,别说是五十岁,哪怕是七十岁后的白发苍苍,她都希望有人可以对她宠着疼着,哪怕她在世人眼里都是半截黄土埋上的老太太,仍有一个人说,你不老,挺好的。
  这是她渴望的一辈子幸福。
  这杯红糖水,和奈奈妈给小奈奈冲过的一样浓郁,奈奈长大后有了益母草,有了芬必得,再喝不到便宜廉价的红糖水,莫名其妙的,心中总感觉它才是最好的治疗痛经的良药,也是最触动心弦的温暖。
  有了它,疼痛都会少一点。
  雷劲看奈奈抱着红糖水傻笑,有点不自在,他恶声恶气的说:“别傻笑了,赶紧喝。”
  奈奈点点头,特别听话的把水一口一口的抿干净,而后再傻笑。
  她发现自己找到了和雷劲相处的最佳模式,他说话很糙,他办事果断狠绝,但是他对别人的关心是隐藏在凶悍外在最深处的。只要忽略他恶狠狠的口气,冷嘲热讽,基本上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细腻的好,从头想来,这招果然不错。
  例如此刻,奈奈放下空杯子,低低的对他说:“谢谢。”
  果然,他又不自在起来。
  “别磨叽!”雷劲皱皱眉说:“要不要再来一杯?”
  奈奈赶紧说:“不用了,都喝饱了。”
  “喝水就喝饱了?难怪你那么瘦。多吃点,为以后做准备。”说到最后雷劲心情突然大好,朝奈奈挑挑眉尾。
  面红耳赤的奈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顾及到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她只好咳嗽一声:“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想什么?想你什么时候能好?”雷劲邪气的眼睛望她那边一瞟,奈奈身子又矮了半分。
  声如蚊呐的奈奈痛苦的说:“大哥,咱能想点有追求,有进取的事情吗?”
  雷劲想了想,说:“能,你家亲戚几天才能走?”
  这一声底气十足,起码周围两张台子的人回头张望他们,奈奈因愤慨而扭曲的脸登时五光十色,她压低嗓音怒吼着:“你死了这条心吧,它这辈子都走不了了。”
  笑容诡异的黑社会雷公大哥说:“那咱就浴血奋战吧!”
  “滚!”奈奈咆哮。
  再度引来众人注视。
  雷劲对恼羞成怒的奈奈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接着厚脸皮说:“那你给个可行性的方案?”
  “没有!”奈奈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无数次在心里把眼前这个死不要脸的黑社会大哥踩成肉泥。
  雷劲还不生气,还想笑咪咪的刺激刺激脸皮薄到透的奈奈,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的响起来。
  他伸手点着她的鼻子说:“你等我接完电话的。”含笑对话筒那边问:“说,怎么了?”
  话筒里的声音奈奈听不见,但雷劲的表情从戏谑到严肃,直到最后面色下沉。方才还是与她调笑的无耻色狼,下一眼就变成严厉阴郁的黑道煞星,双唇抿的紧紧的,半晌才低声回答道:“你等我回去。”
  雷劲挂断电话,正看见奈奈正在出神的盯着自己,他眉毛一挑问:“怎么了?爱上我了?”
  奈奈脸色一红,立即撇清自己的行为:“才没,你刚刚脸色挺吓人的。”
  面无表情的雷劲从身边站起,吓得奈奈赶紧躲到椅子一边,生怕被他狼吻或者是做点什么色咪咪的举动。
  可是,雷劲只是低头俯在她耳朵边上说:“我现走了,你自己吃饭。”
  嗯?什么意思。
  奈奈猛地一抬头,正蹭在雷劲下巴上,顾不得羞涩她赶快抓住他的胳膊问:“怎么了?”
  “没事,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了。”雷劲从奈奈身后绕过去,大步流星直奔收款台,押了几百块钱匆匆离去。这期间,他再没看奈奈一眼。
  他,走的那样匆忙。
  奈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空空的杯子,又看看渐渐上来的菜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两个小时之前,他们之间有一场激烈暧昧的纠缠。
  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感动于终于有人对自己再度宠溺起来了。
  一分钟之前,他走的那样轻松,连句解释都不肯留。
  周围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兴致勃勃的品尝美食,推杯换盏,举箸同欢。唯独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一桌子美食面前,连头都不想抬。
  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心里有点委屈,明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宜伤感,还是控制不住想哭的感觉。
  奈奈为了不失态只能略略收敛了伤心,喊来服务生,那小伙子诧异的看着雷劲风驰离去,又诧异的看着奈奈温柔招手喊他,快步走到桌子面前时,奈奈勉强笑着指指桌上的菜说:“麻烦您,帮我把这几个菜打包吧。”
  奈奈泪中带笑的模样很好看,说话也非常客套,所以那个服务生也答应的很爽开,拽过几个打包盒和打包袋,,一个一个菜精心打进快餐盒。
  菜肴卖相都不错,可惜打到盒子里都变了模样。
  奈奈木然看着桌子上的盘子摞了几个,心有点针扎的疼。
  看来,就算再找一个男人,也会有自己独自吃饭的时候。
  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会痛苦个死去活来,更没有少了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下的痛苦,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女人自己的矫情,时间长了,适应了,就好了。
  几个方便盒打好,摞在奈奈面前,她朝服务生点头致谢,慢悠悠的拎着袋子下楼,他们吃饭在二楼,一楼是两个人的独座。
  正低头走,面前挡住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子,左右闪了两下过不去,奈奈仰头,面对面的站住才看清楚那个人,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林治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从那边我就看见你了,你跑这么远打包菜?”
  奈奈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盒子,尴尬的点点头:“是阿,他们家的菜好吃。”
  “这么好吃的话,我不请你吃太过分了,不如赏个面子如何?”林治笑眯眯的眼睛闪着打趣的光芒。
  奈奈回头看了一眼:“你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你猜对了,我被放鸽子了,现在正孤零零一个人准备逃跑,幸好你及时出现,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让我丢份儿的地方。”林治为了显示自己确实很丢人,特地神神秘秘的压着腰对奈奈低声说。
  奈奈扑哧笑出来:“就怕是你放人家鸽子了吧,不过正好我没吃饭呢,我就做把好人救救你好了。”
  虽然知道他是有意的,但奈奈心里还是窝了一下,林治立即拽开旁边的凳子说:“没问题,能被美救英雄,也是一种荣耀。”
  奈奈上下打量她一番,有点好奇:“上次见你,你好像没那么贫嘴。”
  林治笑着说:“上次见你,你也没穿的这么怪异。”
  他意有所指,奈奈也顺着他的话看看自己身上宽大的衬衫,那是雷劲的衬衫。
  “这是近年流行的宽松式。”奈奈随口扯谎。
  林治笑得更厉害了:“唔,比上次流行多了。”
  想起自己上次被小陈逼迫穿上的琼瑶奶奶夸张的裙子,奈奈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有人陪着吃饭也挺好的。
  
  鸵鸟三个X大吉日
  奈奈的忘性很大,上学时曾无数次被锁在家门外,被迫买上五毛钱的瓜子蹲在楼梯口,一直嗑到奈奈妈下班回家。
  隔天会有打扫卫生的阿姨问,又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讨厌,总弄的乱七八糟的,奈奈一般不敢承认,吐着舌头跑过去,假装没听见。
  由此延伸,奈奈也会忘记很多事,小学同学的姓名,只见过几次面的人,以及不开心的往事。小陈说她大脑里设定了DEL功能,会自动删除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奈奈不以为然。
  其实有两件事,奈奈忘不掉,一件是吕毅亲过别的女人后云淡风轻的接自己的电话,一件是……
  算了,不说了。
  奈奈拍着滚圆的肚皮对林治说:“看来你懂得怎么才能让人增肥。不知不觉地我居然吃得这么饱。”
  “你这是夸厨师呢,还是夸我呢?”林治瘦隽的脸庞在灯光下看起来线条分明,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的让人觉得快乐。
  “算是夸你吧,不过,你可以不用当真。”奈奈被他影响,风趣起来。
  “好吧,那我就不当真了,只不过今天给了一个机会和你吃饭而已,上次没吃成。”他笑笑,体贴的为奈奈送过纸巾。
  男人随身揣着纸巾是奈奈曾经觉得有很娘们的感觉,可细细想想,如果不揣纸巾油乎乎的嘴巴和汗渍渍的脑门儿似乎又很倒女人的胃口,尤其是林治这么斯文的男人,反而揣上纸巾才会显得他更加斯文。
  如果是雷劲……她好像没看见过他狼狈的样子,也没看见他到底用不用纸巾。无法想象。
  说到底还是了解的太少,虽然他们差一点就做了亲昵的事,可真正说起来,她还是不了解他。
  林治察觉她的出神,故意作出夸张的表情:“你居然忽视我的爱心。”
  年轻真好,他虽然只比她小了两岁,却那么生气盎然。
  奈奈淡淡笑着:“伤自尊了?伤自尊还不走?”
  林治头一偏:“走之前也得带上你,省得你被人拐卖了。”
  一句话,奈奈心一动,赶紧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帐结完了,奈奈也装耳聋也装了好久,林治帮她开门,她都没胆子抬头,迈步走出去。
  最近心莫名沉了许多,很多时候,很多事都会触动奈奈的心,像根针,扎一下,退一步。
  爱情和婚姻的未来没人能许给她,她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真的想爱了,又会害怕,真的面对了,又会担忧。无论是雷劲还是林治,她都不敢相信太多。
  总有一天,爱情会消失,婚姻会走到尽头,她怎么还敢把心系在男人的身上?
  月光银纱薄暮罩住不说话的两个人。
  缓缓向前走着,彼此都没了交谈。林治也察觉到奈奈的有意躲避,他很想找个话头,又担心自己太贫嘴,让她心生厌烦。
  奈奈是他相亲的第几个对象他记不得了,当时留下印象是因为她夸张的裙子和温婉的态度。淡淡的笑不会过分亲热,又不会太过疏离,言行举止把握的恰到好处,虽然后面跳出一个程咬金破坏了接下去的故事,但他对她的兴趣依然未减。
  听说,她是因为前夫外面有女人才离婚的,真看不出来这么柔弱的女人居然可以如此自立决断。
  难怪会吸引那个霸道的男人。
  林治尊重奈奈的隐私,不去打听她和那个男人进展的结果。但有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他犹豫了一下,开口呃了一下。
  奈奈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我想问问你怎么回去?”林治笑容不减,心中捶自己一千遍。
  奈奈这才想起来,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至少还要四站地。
  “我坐公交,你呢?”
  “不如我们走路回去吧,今天吃的太多,消化消化。”林治微笑的建议。
  也是,奈奈对秋天开始长膘的事深恶痛绝,她是夏天暴瘦,冬天暴肥。到了秋天就是喝口凉水都长肉,等冬天穿上羽绒服的时候,小陈打趣警告过她,千万别在路边蹲下,人家会以为是动物园走失的狗熊。她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很愤慨,恨不能割下几斤肉来减肥,因此,林治的建议深得奈奈心。
  四站,不远嘛,走!
  既然走路,就要选择聊天的话题,奈奈自认是八卦天后,而林治似乎只是一个很好的听客,微笑点头并不发表言论。
  偶尔也会有车经过,两柱灯光扫在他们身上,林治条件反射往里护着奈奈,奈奈尴尬一下,然后接着八卦。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而已。
  好不容易走到家时,奈奈已经是气喘吁吁,对于现代女性来说,穿高跟鞋徒步走上四站地简直是要了亲命。
  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她回头对林治说:“到了,你赶快回去吧。”
  “没关系,你上楼,上去了在阳台朝我摆摆手我就走了。“林治的笑容在夜色下还是那么灿烂。
  奈奈无奈,对这个一根弦的好男人有点无可奈何,她朝他挥挥手,迅速钻进楼门,疾步爬上楼,希望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朝他摆手,解决掉心里沉重的负担。
  可惜,天不遂人愿,钥匙居然没带。
  她轻轻敲门,里面没人应声,掏出手机想打给小陈,却发现小陈在五点多的时候给自己发过一条短信:奈奈姐,今天你被拐上土匪的车我就知道你晚上肯定不会回来,我也去寻找我的下一春了,你玩儿的开心。
  这丫头的下一春,是她的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两个人玩暧昧很久了,一直没什么突飞猛进的发展。今天看这点儿还没回来就知道,嗯,突飞了。
  头痛的奈奈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被锁在了门外,小时候无数次干过的事再次悲剧般重演。她翻遍大大小小的内袋,又翻遍所有可能藏根头发的角落,还是没有,于是奈奈认命的从手袋里找出一方记事本纸,铺在台阶上坐下来,再翻翻手机,把那个打过无数次通关的俄罗斯方块找到,从第一关开始打。
  以上动作,驾轻就熟,一气呵成。
  感应灯灭了,她无动于衷接着玩,幸好今天手机电池多带了一块,不然就生不如死了。
  没到第二关,楼下就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奈奈屁股往右边一挪,赶紧空出点地方给别人走。
  感应灯也随着他的脚步声亮了起来,奈奈埋头奋战俄罗斯方块,不曾抬头,却被那人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偷眼瞄了瞄,林治的牙齿很白。
  “我以为你遇见歹徒了,光看见灯亮了又亮也没看见你摆手。”他有点喘,说话停停顿顿的。
  奈奈赶紧按暂停:“哎呀,我忘了你这回事了。”
  “没事,你没带钥匙?”林治打量一下奈奈习以为常的模样,颇有感慨:“原来你经常不带钥匙。”
  “你怎么知道?”奈奈上下看看自己,脑门上也没贴标签阿。
  “看你的表情和姿势就知道了,一点都不着急。”林治指出奈奈泰然的姿态。
  “我着急有啥用,我同事今天和青梅竹马出去幽会去了,所以着急也不能给她打电话,那多缺德阿。”奈奈一向认为自己很识时务。
  “那你得坐到什么时候?”
  “坐到这丫头回来,她跟我一样,恋床,换个床睡不着。”奈奈解释。
  林治站起身,四周打量一下,感应灯一会儿灭一会儿亮,突然,他拽了拽奈奈的胳膊说:“走,咱们去下面的花园坐。”
  奈奈还来不及反驳,他已经补充说:“这里灯光晃眼睛,空气也不好。”
  也是,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从善如流一向是她信奉的,而且看在人家请自己吃了晚饭的情况下,总不能太驳人家面子。
  奈奈拽着大包小包的打包袋,还背着包,拖着半残的腿带着高跟鞋,动作很不利落。林治回头看看,把她手上的打包袋拽下来放在门口,笑着说:“放心,这个没人偷。”
  奈奈想说点什么证明必须带上它,又觉得不妥,可这么走下去,似乎又对不起那些依靠在大门上的盒子们。
  “这样,你的同事看见了,也知道你没带钥匙,回来后肯定给你打电话。”林治的理由似乎不好拒绝。
  “那,好吧。”奈奈瞥了一眼盒子,归整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走下楼。
  小花园此时很安静,平时大妈们习惯在这里打麻将聊天,所以石墩子和石头桌上还有小垫子,坐上也不冷。
  “总听说听说秉烛夜谈,咱们这算秉手机夜谈了。”林治把手机的播放器打开,微微的灯光和悠悠的音乐一起缓解尴尬的气氛。
  奈奈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为他的细心鼓掌,这样的男人真是极品。
  他为什么总相亲呢?以他的条件不会找不到女朋友,为什么还这么疲于奔命的相亲?
  “我相亲是因为想用最快的时间忘掉一个人。”林治似乎读懂了奈奈的心,自己先解释道。
  “前任女友?”太韩剧了吧?
  “我老娘。”林治笑的表情很调皮,明显又耍了奈奈一次。
  “就知道你有恋母情结。”奈奈撇嘴。
  林治眼神凝重,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因为我喜欢你?”
  奈奈张开的嘴就再也没合上,足见这句话队奈奈的震撼。
  不用这么演吧?他又不是韩剧炮灰男二号。
  “这个,其实,你,其实,这个。”奈奈装鸵鸟必备语录终于还是用上了,只是林治并不领情。
  “给个痛快话吧,我有机会没?”他认真的问。
  真是华丽丽的一天,从愤然砸了售楼处,到参观黑社会,到流理台激情,到巧遇相亲男,到莫名其妙的告白。
  莫非今天是三个X的大吉日?
  奈奈还在震惊,所以没办法回答。
  林治一脸深情探过头来,奈奈瞳孔被迫聚会,她立即把头埋下,大声说:“拜托,你别耍我。”
  随即,林治的笑声从对面传来,奈奈好奇的抬眼,果然,他笑呵呵的端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发生。
  “你真聪明,知道我在逗你。”林治无所谓的笑笑,态度很轻松。
  见他这样,奈奈松口气,拍拍胸口说:“吓到我了。”
  林治垂下黯然的眼神,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幸好只是吓着了,还没当真,你要是当真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死小鬼,不许这么耍老人家。”奈奈赶紧从背包里翻出水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意犹未尽的说:“那你是为了忘了谁?”
  “没必要说了,说了也没什么结果。”林治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想说了。
  奈奈的粗神经似乎又感觉到什么,最好的办法还是,装鸵鸟。
  不管了,先把屁股放外面,爱怎样怎样吧。
  对方是谁,奈奈无所谓。她只是不想今晚面对一个人吃饭的伤感而已。
  就为刚刚温暖起来的心,千万别凉下去。
  凉了,就再也暖不起来了。
  
  爱上一个人有点难
  电话对于某些人来说,用途有二,有事能找到人为用途一,出了意外可以报警为用途二。奈奈的手机三年不曾换过,当年吕毅买的时候导购小姐介绍的很多功能奈奈至今都没用过,而款式却已经被潮人淘汰到哇爪国去了。
  爱情和电子产品一样,淘汰率太快,外表和功能日新月异,内在却万变不离其中,爱来爱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小陈回来的时候奈奈正趴在石桌上睡个死去活来,手机响的时候她差点对电话那头吼,死丫头才回来,我还得给你开门!揉揉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她在外面,而那个被无辜骂到的丫头估计已经在楼上。
  “喂,你回来了?”奈奈迷糊糊的坐起来,正看见林治倚着胳膊睡的也很香,他的外套正披在自己肩头。
  “回来啦,你在哪儿?”话筒里是小陈焦急的声音,奈奈对着身上的衣服怔怔几秒钟,随即赶紧起身把衣服拽过来,拍拍林治的肩膀。
  既然不想留后路,也无所谓心疼,她不想招惹情债,当然不能给别人错觉,那种拿着安慰当借口的脚踏两只船,她做不出来。
  “我同事回来了,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奈奈态度很客气,客气得像陌生人。
  “好,那我送你上去。”林治打个哈欠,站起来,并没有接过衣服。
  “还你衣服,不用送了,她在楼上。”拒绝很明显,不会听不出来吧?
  “还是上去吧,万一是虚假情报呢?”林治还是很坚持。
  奈奈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他的衣服一起往家走,清醒后有些冷,凉风吹过脸庞,有点说不清的滋味。奈奈偷眼看了林治,他态度还算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反应过度了,他似乎也想什么。
  这真是应了前几日看的那本《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上的话:原以为自己的姻缘树乃是棵老铁树,批死了万万年也开不了花,今遭,这棵老铁树居然,居然开花了?且还开的一株并蒂花?!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成香饽饽了,奈奈自己都不清楚。
  正想对他说点什么,突然发现林治朝她一笑:“说真的,今晚说的事好好想想。”
  “什么事?”奈奈脑子转不过来,以为自己在睡梦里许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了,赶紧分辩:“我那在说梦话,不算数。”
  林治抿嘴笑笑:“我确定你那时候不是梦话,说真的,考虑一下我,我挺不错的。”
  奈奈想了一下说:“嗯,没问题,有好姑娘我肯定给你留着。”
  林治竖了拇指:“四两拨千斤,果然厉害。”
  奈奈心想,我还海底捞月呢,这都是哪跟哪儿阿,这孩子思想真复杂。
  想归想,又不敢多说,奈奈朝他点点头就准备钻楼门,迎面正看见黑漆漆的楼拐角驶过来一辆车,车灯很刺眼,晃得奈奈别过头去,在看到林治时候顿了一下,思绪飞转,刚刚那个车牌很熟悉……
  莫非……能否阻止血案登上报纸头条就在此一举,奈奈顿时鼓起勇气对林治说:“回去吧,再不回去太危险了。”
  看她的表情林治误以为她很担心自己的安全,笑眯眯的说:“我不怕,倒是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还是送你上去吧。”
  第一次,很不成功。
  “说什么呢,怎么能不怕呢,不被劫财还不被劫色吗?”奈奈焦急发出第二波,用身子挡住林治的脚步,执意不用他送。
  “劫色?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别说还真又有这个可能。”林治摸摸下巴,装了一把幽默。
  “赶快的,别磨唧了,我走了。”奈奈朝楼内走,衣服随手扔在林治身上。
  林治果真听话,捋好胳膊上的衣服慢慢往外走。奈奈松口气,回头再看看,那车已经呼啸驰过,奈奈长喘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眼花看错了。
  等林治离开,奈奈一鼓作气跑到楼上,连声敲门,小陈开门后她也没多说话,赶紧跑到窗台上,往外瞭望。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奈奈苦笑,看来还真看错了,那个人才不会那么有心,还特地眼巴巴跑来一趟。
  小陈跟在后面问:“那边走的是林治吧,他怎么在这儿?”
  “路上遇见的,他陪我等你回来。”奈奈有些沮丧,回答的声音更是有气无力的。
  “你今天很精彩阿,上午是黑社会,下午是相亲男。”小陈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不更精彩?这下一春都寻找到一点多,突飞了吧?”一回头,小陈正贴在自己身上张望,说:“咦?我刚刚好想看见R8了,是不是黑社会来了?”
  “瞎说,人家很忙,哪有功夫搭理我?”奈奈一提到雷劲,口气就不自然。小陈显然发现这点,抑扬顿挫的说:“我娘说了,失败是成功她妈,所以你要再接再厉,绝不气馁。”
  奈奈苦笑,摇摇头,捶着她的肩膀推进屋子。
  她不再具有奋勇直前的本钱,所以把热情都锁了起来。对方没有回应,她自然不会反攻。既然大家都属于闷骚型,那么,就看谁先忍不住吧。
  晚上又是卧谈会,奈奈睡了几个小时分外精神,缠着小陈讲自己的下一春。
  那是一个搜集琼瑶奶奶和韩剧阿姨所有狗血点的故事,无非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在高中眉来眼去的玩暧昧,因误会而分手,从此劳燕分飞各自上大学。男有情女有意,在外面晃荡了几年又发现最惦记的是彼此。本来以竹马执拗的性格还在沉浸在相爱不能得的痛苦之中,却不料被18号房主刺激的就地爆发。
  “等等,这跟18号房主有什么关系?”奈奈概括中心思想一向很准确,打消了小陈妄图蒙混过关的想法。
  “18号不是托我要你电话号码的嘛,结果,他打来打去的就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想法了,最后他死活要说追你其实是为了追我。”小陈无奈的解释。
  奈奈挑了挑眉,原来又印证了自己的千年炮灰命运。幸亏躲的及时,不然这炮又轰自己身上了。
  幸好,幸好。
  “然后他就跟你表白了?”奈奈问。
  小陈摇摇头:“他是表白了,但是我没答应。”
  “为什么?”没答应还混到一点多?
  “本来我都想答应了,可是他好死不死的接到前女友电话,说什么要回头之类的,我怕受伤,赶紧就撤了。”囔囔的声音从小陈那边传过来,在夜里有点窒息人的伤感。
  奈奈一直以为八龄后的小姑娘会不怕挫折,有了情敌也会血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小陈的作法让她第一次认清这个年纪小女生的心态。
  怕受伤才是她们真正的内在。潇洒,绝情,果敢,其实都为了保护一颗怕受伤的心。
  看来,这时代,爱上一个人,有点难。
  唏嘘感慨一番,她搂着小陈拍拍肩膀,“走一步看一步吧。很多人都说走一步看一步是消极的人生态度,其实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处世良方。咱不为没到的事儿杞人忧天,太容易老,为爱情操心更不值得,还不如先好好过日子,等爱情真砸到身上了再想怎么办,多好。”
  “这是乌龟处世之道吧?”小陈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你真直白,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奈奈故作生气,随后自己也笑出来。
  是阿,这就是奈奈躲在乌龟壳里真正的想法。她就剩这个坚固的壳子来抵抗风雨,如果没了,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嬉闹一圈,两个人都平缓了呼吸,各自翻身想着自己的故事。
  奈奈背对着小陈,把枕头下面的手机摸了摸。
  还在,她心底有些安稳,可是没人打来,她心又有点戚戚。
  她在夜色中摩挲了两下手机,又缓缓从枕头把手抽出来,有点恋恋不舍的。
  再翻个身,小陈已经酣然入睡。还是年轻好,有伤都可以睡得着。
  奈奈努力的闭着眼,培养睡意。迷迷糊糊的,有点错觉,有人就坐在她旁边,抚摸她的眉间,额头。
  她叹息,胸口的抑郁都已渐渐疏散。
  如果,他可以这么温柔多好。
  突然,枕头下面一阵子震动,她惊得心怦怦直跳,怕惊醒小陈,她赶紧摸过去把手机掏出来,压低声音接了电话:“您好,我是秦奈奈。”
  没人说话,电话那边只是静静的。
  奈奈半晌没说话,一直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睡了。”
  那边还是没动静。
  奈奈把电话挂断,又藏在枕头下面,双眼望着窗子发呆。
  电话又来,奈奈本能的抓过来又接,电话那边又是静悄悄的。
  好久好久以后,“奈奈。”他叫她。
  那么温柔,就和梦中一样。
  “嗯?”奈奈等着他想说的话,今晚的雷劲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奈奈能感觉到他似乎遇见了很棘手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没事,睡吧。”那么多的千言万语就吞了回去,奈奈又等了等,最终也没等到那句话。
  呼吸滞涩,奈奈终于说:“晚安。”
  然后挂断。
  
  电影预告雷公归来
  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几天,反正雷劲就再也没出现过。甚至连个吭吭哧哧的电话也没有,手机奈奈天天拴在腰上,也没响过一次。
  倒是林治来售楼处看过她一次,手里拎了几样那天奈奈提过很口水的点心,虽然不贵,但要跑到内城去买,南边这里没的卖,奈奈又懒得很,所以光口水流成三千里,还在揣着兜里钱不动地儿,他送来的当天奈奈只吃到一块,其他的悉数被众人瓜分了。奈奈带着嘴角的黄豆面笑眯眯的解释说:“我们这里就这样,忒不讲究了。”
  林治笑笑:“你是没看见我本科时候的宿舍,那群人比这还狼。”
  林治为人真的没话说,不经意间女人就能陷入半颗心去,他的话,他的举动都是那么容易沦陷女人的感情,让奈奈莫名其妙的有些想躲。
  不是不稀罕,而是纠结到底要哪个。雷劲和林治的对比,简直难坏了感情方面很白的奈奈。越是没有接到雷劲的电话,越在像她证明这行的危险性,可越是危险性高,她越控制不住自己会担心他,于是茫然了,于是犹豫了,不得不在林治面前喃喃的说:“其实,我……”
  “我明白。”奈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说他懂,奈奈还想再解释,他又不肯听,“给我留点面子,那么多人呢。”
  露出雪白牙齿的林治后来再也没出现在奈奈面前,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奈奈生活可谓三点一线,家,售楼处,超市。鉴于多次在超市碰见那两个无耻男女的情况下,她把超市购物改成菜市场。
  售楼处的小日子还算很平静,一个月还是卖不出去一套房子。
  早晨站位,中午游说,晚上值班,小陈和那个竹马还瓶颈着,所以晚上她和奈奈两个人对着寂寞。
  说紧张也不紧张,卖不出去房子有那六万业绩垫底,腰也硬实些。说不紧张也紧张,眼看就要入冬了,过年时候她又要回家面对一大家子人的关心和爱护,接下来就是新一波的狂轰乱炸。
  前天她接待了一对夫妻,本来以为可以就地签约的,结果兜兜转转又被妻子莫名取消了签约,耐心几乎消磨殆尽的奈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怒容满面的站了两天夜班,希望可以弥补一点被跳票的缺憾。
  结果,大买卖当真就来了。
  雷劲带着哥儿几个一起进入售楼处的时候,组长还没走,一下子就认出为首那个正是那天砸了售楼处的人,当下躲了起来,奈奈硬着头皮迎上去,眼睛却不敢溜雷劲,那晚上莫名其妙的电话她还记得,这种时候见面,难免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请问几位来看房子吗?”奈奈笑容是很标准的八颗牙齿。
  “嫂子,我们来买房子。”老七的一张笑脸挤过面无表情的雷劲,大剌剌的摆在奈奈眼前。
  奈奈恨不得咬碎钢牙,但面子上还过得去:“买什么房子阿?”什么嫂子嫂子的,还嫌她这个饭碗硬是吗?
  组长眼光在听到老七的称呼后在角落里嗖嗖的剜在自己身上,奈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感觉到,可是她为了钱还得接待下去,所以不改笑容。
  许瑞阳咳嗽一声,靠近奈奈说:“劲哥都折磨我们一个月了,我们再不带他来看你,我们都得命丧黄泉,给条生路吧。”
  雷劲此时正靠在售楼处大门上抽烟,显然不能听见手下人的救命请求,只是奈奈抬头扫过去一眼的时候,他也正扫过来,目光不自然的碰撞让气氛变得非常诡异,奈奈登时收回视线,背过身子去。
  雷劲低头,依然闷声不吭的对着门外,没有一句解释。
  “那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奈奈回身去找户型图,组长一听几个人当真要买房,连脸面也不顾了,一阵风一样冲出来,拽着几张大面积的户型图送到奈奈面前,并笑眯眯的说:“我们二百多平的别墅都卖了了,不如几位看看这个四百平的?”
  洪高远横在组长和奈奈中间:“不看。你给的,我们不看。”
  组长和奈奈一样不畏惧恶势力,只是她不畏惧的原因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她用最职业的笑容伴随乌黑大眼睛泪汪汪,“别,哥哥,我也不容易。”
  接下来唱念做打的一套,奈奈都背熟了,只剩下其他哥儿几个饶有兴趣的听着她的一番诉说,组长偷眼瞄了瞄这个黑大个子脸上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抽动,莫非,自己的一番悲情大戏感动了他?
  正在得意,洪高远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拎过组长的衣领,不费吹灰之力把她甩在一旁,吭叽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他瓮瓮的说:“户型图拿来。”
  既然组长被人家解决掉了,那么就剩她孤单一人了,显然洪高远是在对自己说话。奈奈颠颠奉送上二百平的户型图,洪高远低头看一眼户型图,又看看老七,老七大义凛然的对他点点头,洪高远极不自然的说:“嫂子,把合同给我。”
  奈奈瞪大眼睛,回头看雷劲。他还靠在原地,许瑞阳也走过去和他接燃了烟,点上一支。
  气氛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再不对劲奈奈也得赚钱,她赶紧拿过合同递给洪高远,怯懦的说:“今天财务下班了,可能办不了手续,要不,你明后天再来?”
  洪高远笔走龙蛇,签完自己的大名后说:“算了吧,我把本票放这儿,不用折腾了。”
  “你信得着我?”奈奈诧异的问,小不济也叫两百多万,他还真放心。
  洪高远低声说:“咱们老大都这德性了,还信不过啥?我都他妈的赌丢二百万了。”
  呃?什么意思?
  老七见洪高远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赶紧上前打圆场:“呵呵,他说他前不久赌钱赌输了,还不如拿来买房子呢,还能换个不动产啥的。”
  这一点奈奈都是很赞同,她非常慈爱的教育道:“是阿,你们赚钱也不容易,不能走歪路都糟蹋了。”
  洪高远噗的一下差点没被气呛到,他咬牙切齿的说:“老七,你上,我扛不住了。”
  奈奈还想安慰这位不懂理财的兄弟,显然,人家不给她这个机会。
  洪高远往雷劲那边走,雷劲还是事不关己一般沉着脸。奈奈接下来有点魂不守舍,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可又不敢上前。
  老七突然笑了起来喊:“劲哥,嫂子找你有话说。”
  雷劲一抬头,正看见奈奈尴尬的表情,愣了一下后轻轻侧了一下头,示意大家走人,奈奈原地深呼吸了一下,憋回想问的问话,赶紧转过身去假装看合同。
  她咬着牙,浑身颤抖着硬忍住不要哭。
  不值得。
  分开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见面了,他摆住事不关己的姿势着实伤人太深,谁求他来了,谁逼他来了,来了还要给脸色看凭什么,他以为黑社会就了不起阿?
  狗屁。
  售楼处里霎时沉默下来,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组长悄悄走过来拍了奈奈的肩膀,奈奈才敢回身。
  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谁都没留下来。
  到底是走了,他没解释为什么。
  奈奈深呼吸,然后把合同放在组长的手上,低头进更衣室换衣服下班。
  站在衣柜门口发了半天的楞,硬是没动。
  下班后奈奈准备去吃串串香,不为什么,也许只是想辣辣自己已经麻木的神经。把手袋垮在肩上,眼看着拐过弯就是灯火通明的夜市,却在黑暗的角落处看见熟悉的车和车牌,那是雷劲的车。
  奈奈犹豫一下,虽然恨他恼他,可还是要表示自己对他的谢意。如果没有他,洪高远没必要在她这买房子。
  她手心里汗腻腻的,挺起腰杆,走过去敲敲车门。车厢内很黑暗,她费劲的趴在车窗上往里看,什么都看不清。再敲,突然车灯亮了,车门被猛然打开。
  奈奈来不及喊叫,被人一把挽着胳膊拽进去,她被困在坚硬的臂膀中躺在他的腿上,车顶的灯打在雷劲的脸上,泛着一种柔和的光泽。
  “我发现自己有点想你。”雷劲认真时候的眼睛像不见底的大海,深沉得仿佛能吸进人的心魄。
  奈奈脸有些红,鼻尖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有点想反驳他的话,又不像破坏这样的暧昧气氛。
  “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因躺在他怀里变得像情人之间的撒娇。
  雷劲似笑非笑的问她:“怎么了,生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奈奈不自在的躲避开他能噬人的双眼,挪动自己的身体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怎么可能?”
  “你说实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不理你。”雷劲压紧奈奈,把脸凑在她的眼前,热乎乎的气息把清冷的秋夜都暖起来,更让奈奈一阵子紧张,她别开脸咬着牙说:“嗯,我是生气了,谁让你连声儿都不吱就消失了,好不容易见了面又装酷,有能耐你别来阿?”
  说道最后,奈奈特地上扬了语调,挑衅雷劲的威严。
  雷劲笑了,轻声说:“还想骂我混蛋是吧?”
  奈奈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拼命点头来表达自己的赞同,雷劲抿嘴不和她计较,只是低头啃咬着她的颈窝,闷闷的。
  奈奈被他弄乱了精神,想要骂又怕引起几米远外的路人,想要打估计又没胜算,直到他松了嘴才能找个缝隙质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消失呢?”
  她抬起头,盯着雷劲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有很深的情欲还未消散,但语气还是淡淡的说:“没什么,有点事出去处理一下。”
  奈奈阿了一声:“那要紧吗,麻烦吗?”
  雷劲眯眯眼,侧头冲着奈奈挑动眉尾,“你担心我?”
  还是同样的问话,奈奈还是没办法回答。所以她撇嘴,假装没听见他的问话,他也不逼问,隔了好久才笑说:“哪那么多麻烦的事?我是黑社会呢。”
  他是黑社会吗?奈奈有点不确定了。他的神秘举动似乎和她了解的不一样,让她对自己以往的判断变了方向。
  “其实,你不是……吧?”奈奈想不到拿什么语言来形容雷劲的职业,只能用省略号来代替。
  雷劲无谓的笑笑,梳理她凌乱的长发:“是什么有关系吗?反正都不是最好选择。”
  果然,那天晚上是他,他一定看见林治送她了,难道他多心了?奈奈不敢追究,心虚的很,为了打过岔去,赶紧追问:“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呢。”
  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贴近点,此事很神秘,奈奈好奇心大增,爬起半个身子贴近他。
  雷劲瞬间咬住奈奈的耳垂说:“我告诉你……其实,……什么事没有。”
  专心致志听原因的奈奈突然察觉自己被耍了,恨不能咬死他,挣扎着起身准备跳下车离开,只是他又拽着她的胳膊补了一句话:“但是,我很想你。”
  
  一场低调的H运动
  若你我再次相遇,我该拿什么来面对你,以及我自己的心。
  我想,我做不到有骨气的模样,故意的,故意的背过身去不理你,我想,我更做不到撒娇的模样,嗔怪的,嗔怪你为何轻易离去。
  你是我心底的羁绊,为你,我停住了奔忙的脚步,只想这样,这样怔怔的看着你,不动不离。
  奈奈小时候喜欢抄些酸掉牙的诗歌和歌词,一本本厚厚的累积下来,沉淀成少女的心事,一页页清新的芳香。
  今天突然想起这一段,应对当下情境,怕是再贴切不过。
  她颤巍巍的问:“你说真的?”
  他突然又变了脸,有些别扭的巴奈奈紧紧抱在怀里说:“废话,这玩意儿还有骗人的?”
  奈奈不甘心就这么被蒙混过关,捶着雷劲的肩膀,愤恨的说:“那你为什么过去不理我。”
  “你大姨妈走了没?”雷劲突然问。
  奈奈被他突发奇想的问话弄得莫名其妙,仔细想一下脸红的要死。她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更明白的是,今晚很可能躲不掉了。
  在奈奈来回的磨蹭下,雷劲身体早已经有反应,而在最初的情动时第一直觉就是:那个亲爱的大姨妈不会还在吧?
  “不,不在了。”奈奈躲开他似乎想要吞噬自己的目光怯生生的回答。
  “好,咱们回去。”他一听说终于不在了,手愉悦的拍了拍奈奈屁股说。
  奈奈捂着屁股有些忸怩,“你想干什么?”
  雷劲用力把奈奈托到副驾驶的座位,二话没说就发动了车子,奈奈见雷劲这样急不可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红了脸嗔怪:“至于嘛?”
  “废话,我都憋坏了。”雷劲理所当然的回答,油门启动,瞬间完成。
  “可是,咱俩是不是有点转折的太快了……”奈奈嗫嚅。
  他笑着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奈奈的红脸,说:“当然下手要快,不然谁知道又有什么亲戚来捣乱。”
  挣扎的奈奈没办法再反抗,眼看着没多远的距离在雷劲的全速前进下,眨眼间就到了21号门口。
  还是上次的地方,时间比上次还要晚一些。奈奈每迈出一步都能记得上次流理台上两人激情涌动的模样,今天居然还要重复那种火热的场景,天,该怎么办?
  不等奈奈真的开始害怕,雷劲已经抵住她的身子靠在大门上,一下子擒住她的嘴,齿尖一点点用力的咬下去,折磨意图逃跑的女人,紧紧围困的身子让奈奈想躲都苦于没缝隙可溜。
  她有点喘息,嘴唇柔软而香甜引诱着雷劲,嗓子发干的男人对女人在身下的第一个反应就该是占有,白腻的肌肤,奶香诱人的气息,奈奈只消呻吟了一下,他就已被点燃所有的情欲。
  用尽全力顶住奈奈的身子,他哑着嗓子说:“笨女人,这次我一定吃了你。”
  这样激情澎湃的话奈奈从未听过,她腿早没有足够的力气来支撑自己的身体站立,她一手挂在雷劲的脖子上,一手拽着门上的扶手,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太狼狈,而他则咬着她的下巴,表示自己攻城略地的决心。
  好吧,就这样吧。
  她面目赤红,眼波迷离,甚至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她真的想要他,她也不想再装鸵鸟,因为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在担忧这么多天后,很想得到他的安慰。
  于是,她用最细小的声音表示自己心中的意愿,“我想你。”
  是的,她想他。挫折之后终于发现自己不该再躲起来,受过伤又能怎么样,被抛弃过又能怎么样?这不是阻拦女人脚步的借口,更不是学会愚蠢的理由。是的,有些事她明白,例如他对自己的兴趣,和自己对他的想念。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就为着该死的心防,奈奈决定放弃了,放弃那道荆棘铸就的壁垒,爱一次就像一次,哪怕再失败也不要后悔。
  雷劲身子猛地一紧,被奈奈细不可闻的想念所震动。他停了一下动作,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嘴角突然向上,按在她的唇间,霸占她所有的呼吸。一句话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震撼,让雷劲确实有点始料未及,他只能慌乱的接着动作下去,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感动。
  多好听的一句话,虽然只有三个字,却是他漂泊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他用手紧紧扣住她的腰,攻城略地搬从上往下吻。伸手拽开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饱满的胸部曲线让他更是无法理智下去,身下的火烧得厉害,雷劲发誓自己这次就是什么原因都要进行到底
  沉重的身子压在奈奈身上,拼命的蠕动着,这种久违的快感让奈奈觉得身子酥麻的很,天旋地转的神志难以清晰,仅剩下最后的意念就是:千万不能野战。
  “我,我们上楼吧?”雷劲游走在她耳垂胸前的指尖和唇舌让奈奈的建议看起来那么无力,被点燃无数激情的身子更是不争气的贴在他的身上,她叹息着,竭力让自己不要太沉溺激情中。
  突然,雷劲打横抱起奈奈的身体,迅速迈上楼梯,半掩的衣襟顺着他的姿势大敞开在夜色里,肌肤裹着银色的光晕,柔美动人。被扔在床上的奈奈已经没有力气逃走,意乱情迷之下也只能任由身体本能占了上风,雷劲单手困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拉着她的裙子,腰间白生生的肌肤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狠狠的咬了下去。
  该死的女人,随意的妩媚都能逼人犯罪。
  奈奈被他咬得很疼,蜷缩了脚趾扭着腰,一头乌黑的发丝狂乱的披散在身后。
  衣服最后的屏障没有了,裙子也飞到了床下,雷劲满意的低下头从下颌开始亲吻,手指更是顺着颈窝蜿蜒而下在胸口上画着圈。
  这种致命的快感岂止是为了折磨奈奈一个人而造就,雷劲也在咬牙坚持着,之所以还不动手是怕奈奈身体弱承受不住他的激情,更希望这一次能留给她美好的回忆。他捞起奈奈的腰,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用激情的热吻唤醒奈奈的眼睛。
  “以后,你是我的女人。”深夜里,他的模样那般认真,深邃的眼睛里藏匿了所有情感,只用一句话来表示此时此刻他对她的许诺,没再说话,下一瞬,他用力贯穿她的身体,把她的呻吟堵在自己的唇齿中。
  还是有点痛,差不多已经有两年空白的时间导致奈奈对突然的入侵有点吃痛不住,微微张开的嘴还在他的亲吻下发不住声音,没办法申诉,下意识中她用指甲狠狠抓在他宽广的后背,腰更是极力躲闪,为了缓和那难熬的疼痛和不适。
  等急风骤雨的雷劲觉察到问题时,奈奈已经呜呜的流了眼泪,他拽过她两条腿靠近自己,放开她的嘴唇,果然,肿胀厉害的红唇有些痛苦的呻吟,他心疼的问:“疼?”
  奈奈在来回的动作间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能皱眉表示,可是她渐渐觉得身上那个男人的动作放缓了些,耳边他在低语道:“我们慢慢来。”
  接下来的动作果然很温柔。
  起起伏伏的,终于舒缓了那种疼痛,明明是深秋十月,她却感觉到一层层细密的汗珠在身上凝结,热气扑面更让身体都粘在一起,他刚硬的身体带着热迎面袭来,奈奈紧紧闭上眼睛,体会着难得的悸动,如果说在进入的那一霎那她放弃的是良家妇女一贯秉承的坚贞守节的话,那么此刻她第一次可以作为秦奈奈自己来感受即将到来的高峰。
  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也让她心底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秦奈奈,你这才学会真正当家作主。
  无论是人生,还是身体,她都学会了自己去主宰。
  激烈的动作后是两个人缄默的对待。奈奈在那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掏空了心肺,也像被人掏空了情感。
  雷劲则覆在她的身上,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由她的额前抚过,认认真真的别在她的耳后。
  奈奈将脸一扬,突然吻在他的脸颊上,有点笨拙可笑的动作让雷劲脑子转不过来弯,他扳过她的脸仔细打量,身下的女人好像有点害羞,连忙用力推开他的身子扭着腰转过身去,把脸闷在床垫上说:“你的技术不错,谢谢。”
  屋子里半明半暗的,她裸露的背和臀部曲线都诱惑着身后的男人,只不过他此刻急需为自己的男性尊严而战,暂时性的选择忽视她勾引他的巨大魅力。
  “笨女人,你当我是鸭子?”雷劲怒吼,这一声就把满脸通红的奈奈砸醒过来。这又是哪儿跟哪儿阿,她记得她说的是感谢的话来的,怎么又被联想到服务工作者身上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挺,挺好的,挺舒服的。”奈奈一口气解释完,脸火辣辣的烫。
  这是奈奈三十二年人生中说过最露骨的话,以前和吕毅在床上的时候,连声音都不敢太大。这样色情的赞许,吕毅更是从未幸福的享受过。
  当然,也许雷劲他们听过更劲爆的床上情话,会觉得这是讽刺,可奈奈发誓,这是她能想到对他完美技术最好的夸奖。
  雷劲眉头皱起又放下,嘴角抿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一把拽过奈奈,把她的脸闷在自己的怀里,用胳膊放在奈奈脖子下面给她当枕头,声音沙哑的从牙齿缝里憋了四个字:“笨蛋,睡觉!”
  没有开窗的室内并不冷,在他的怀里甚至有些闷热,浮出身上一层的湿腻汗水,她想挪动身体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却被他咬了耳朵:“不睡的话,咱们再来一次。”
  他的气息伴随着激情过后汗水的味道显得那样情色,奈奈自认自己身子骨太弱无法接受一夜N次郎的盛情邀请,只能小心翼翼枕着他怦怦调动的心跳声入眠。
  即将睡着时,奈奈微微扬起了嘴角,笑眯眯的想:也许,这个怀抱也不错。至少目前看来,足够温暖和安全。
  其实,多个男人一起睡,也挺不错的。
  奈奈想。
  
  (番外)之一年又一年
  1996年的故事
  高三疯玩一个暑假的奈奈在开学时皱起了眉头,从东北来到这个城市第一个感觉就是热,明明九月初应该是凉风习习的,可这里的大太阳还是炙热烤人。而最让她不满的是,找来找去竟然没看见土木专业的师哥师姐们来接站,这分明与入学手册上说让新生感觉到大家庭的温暖口号不符嘛!
  校门口上,红色的标语倒是挺耀眼的,可惜校舍太破旧,连她们高中本部都赶不上,一排排灰头土脸的教学楼外墙上更是长满了野草,这也太寒碜了吧,一年也招叫小一万的新生,怎么搞的跟救济所似的。
  她回头跟老妈说,“要不,咱们回去吧?我复读一年,明年上清华。”
  奈奈妈:“不干,万一明年考个大专呢?”
  悲愤至极的奈奈说:“就算大专也比这个好阿,这学校也太破了。”
  奈奈妈拱拱奈奈的肩膀:“学校是破了点儿,但是这个学校我打听了,男生多,你们专业更是十比二,挑对象的机会特别的大。”
  奈奈嘟起嘴巴,梳拢着自己身后的马尾辫,老妈说,这样梳头发的她像个洋娃娃。虽然无数次在心里反抗过,但奈奈还是决定听从她老人家的意思。
  也许,话未必是对的,但是多活几十年的母亲一定是最有经验的。奈奈想。
  果然,在参天大树的郁郁葱葱背景下,一个满脸笑容的阳光男生出现在她面前,白色的T恤,天蓝色的牛仔裤,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是清新干静的味道。
  他带着一身金色的光芒,露出微笑,含蓄而又有礼:“同学,你是土木系的新生吗?我是你的师兄,我叫吕毅。”
  扭捏的奈奈瞄了一眼身边的老妈,老妈颇为得意的点点头,可谓上天掉下个吕哥哥,啪唧一下来证明她预言的准确。
  被拖走的行李箱显得轻飘飘的,他的背影有点像记忆中父亲的,那么挺拔有担当。
  茫然的奈奈挽着母亲的胳膊,随着吕毅的步子前行,心有些莫名的滋味,如果要是父亲还在,今天应该是两个人送她上学吧?
  一个拖箱子,一个挽着自己的胳膊,和所有的女生一样,享受着被宠在手心的温暖。
  1998年的故事
  西方建筑史的老师是个老学究,讲起课来絮絮叨叨的烦人,奈奈嘱咐室友作好掩护,并许以两袋旺旺作为报酬,她则背着书包猫腰钻出阶梯教室后门。
  今天是吕毅要回来呢,她理所应当的没心思听课。
  刚刚毕业的吕毅分配到设计院,端着铁饭碗的他工作并不顺心,办公室政治中的勾心斗角他很不适应,可他完成的设计在市面上又没人欣赏,所以他总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垂头丧气满脸茫然。
  每个星期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能回学校看看奈奈,并为她带来一大口袋的零食,笑眯眯的打点了奈奈寝室从老大到老七诸多姐妹,然后再众目睽睽的拉着羞答答的奈奈出去吃饭。
  虽然吕毅工资只有一千多块,但他舍得给奈奈买几百块的鞋子,吃很贵很贵的牛排西餐,他还会对她说,钱不够尽管吱声,他有的是钱。
  只不过奈奈一次都没吱声过,她知道他其实没多少钱。
  奈奈跑出校园,在西门看了一眼,就发现等了很久的吕毅,他总是那么干净斯文,即使混在一群摆摊的商贩中都能被一眼看见。奈奈叫了一声,他回头,看见奈奈在看他赶紧跑过来,指着旁边说:“荔枝下来了,给你买点吧。”
  荔枝刚下来,十三块钱一斤的妃子笑让奈奈心水很久,只是最近她正在完成一项伟大的壮举,所以不能随意买零食,她摇摇头,嘴角微微往上翘。
  “买点吧,你喜欢吃。”吕毅拉着奈奈的胳膊往摊子上挤,兴冲冲挑了一口袋,居然小五十,贵得让奈奈直咬牙,扔下袋子在小贩骂声中拽着吕毅的袖子往外走。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奈奈美滋滋的笑。
  “比荔枝还好吃?”吕毅对她的举动摸不到头脑。
  “到那儿你就知道了。”奈奈抿嘴笑得贼眉鼠眼的。
  果然,到了商场里面,她拉着他直奔手表柜台,找到心仪许久的那块表,笑眯眯的对导购小姐说:“我要这块,给他试试。”
  “干什么?”吕毅不解,一只手紧紧握住奈奈。
  “你们那儿工作的人最看人下菜碟了,带块好一点的表很充门面的。”奈奈抓着表小心翼翼给他带,低下的头发,乱蓬蓬的扎在一起,吕毅知道,她以前不是这样不修边幅的,只是最近总是熬夜帮别人画草图才弄成这样。
  他以为,她是因为生活费不够花才拼命,原来,她是为他攒了一块不菲的手表。
  吕毅举起奈奈的手,放在腮边摩挲着:“傻丫头,有你比什么都重要。”
  “别废话,赶快戴上。”奈奈笑呵呵的,二话不说开始翻钱包,厚厚的一沓钱就那么轻易的送到了收银台,她都没时间心疼就换了一块吕毅喜欢的手表。
  是阿,他喜欢就好。
  当然,回去时吕毅不顾奈奈的反对硬是买了三斤荔枝,外加一个让奈奈脸红心跳的热吻。
  这让奈奈觉得自己辛苦一个学期,特值。
  2000年的故事。
  “老公起床。”奈奈拽着吕毅的耳朵,身上套着围裙的她像是个小家庭主妇。
  他们的新家安在吕毅公司旁边,一年前下海经商,却在风涌浪追的情况下莫名奇妙捞到第一桶海鲜,于是奈奈毕业再不用愁工作的问题,吕毅欣然一句话就决定她当了清晨取超市买菜的最年轻的小主妇。
  二十二岁,戴着奶瓶子去超市买菜。当大妈们还在考虑到底是2.15的西葫芦合算,还是1.85的南瓜好吃时,奈奈先从什么叫前腿肉,什么叫后臀肉学起。
  原来,鸡蛋是有散养和家养之分。
  原来,大白菜要买叶子多的,梆少点的。
  原来,自发面粉是不用酵母就可以膨胀的圆乎乎面团的。
  原来,大学里没教的东西却是最国计民生的问题。
  奈奈小主妇当的是兴致勃勃,她快乐的学做饭,哼着歌曲晾衣服,用废弃不用的裙子做椅垫,还会给家里的玩具娃娃们都做一套合身的衣服。
  这样的日子会退化人的思维,所以她还记得提醒自己要上插花课,还要去学烹饪,还要记得学保养,有的时候还要练练肚皮舞。
  天,好忙。
  所以早上奈奈总是挤着时间跑,做好早饭还得叫老公起床,而且绝对没有怜悯之心,一阵河东狮吼后,吕毅总是无奈的抗议:“乖,停一下,我要睡觉。”
  奈奈忍不住大笑,从额头开始往下亲,蜻蜓点水的吻落在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喉结,胸口,啊的一声,奈奈被翻在身下,吕毅满脸坏笑的说:“上当了吧,就知道你要调皮。”
  “不管不管,我要重来。”奈奈撒娇的语气和早晨的太阳一样清新爽神。
  “不许重来,因为,我要亲你。”吕毅的气息还是那么干净,暖洋洋的让她想要睡一辈子不醒。
  奈奈咬着嘴唇说:“那事先说好,不许那个,我还要去买菜。”
  吕毅笑呵呵的点头,然后铺天盖地的吻下来,哪里还记得买菜。
  毕竟,菜没有他重要,是吧?
  2002年的故事
  “今晚回来吗?”奈奈靠在沙发上问。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奈奈抱着双腿问。
  “老公,你今晚回家吃饭吗?”奈奈尽量软化语气问。
  “老公,……我都一个月没看见你了。”奈奈撒娇的蹭在酒气熏人的吕毅身上,顾不得他凌乱不稳的脚步。
  吕毅长长叹息,摩挲着奈奈的长发说:“奈奈听话,老公很累,忙不过来。”
  “那我们不要赚钱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奈奈极力表现很雀跃的样子给吕毅看,可惜疲惫不堪的吕毅恨不能一头扎在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根本没时间看她的笑容。
  奈奈还不愿放手,吕毅也只能勉强睁开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说:“乖,有些东西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我们还要养小宝宝,还要买套大房子,还可以把你妈接过来。”
  他说小宝宝,奈奈呵呵的笑出声,虚幻缥缈的美好未来对寂寞的奈奈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她只靠这个活着。
  超市不爱去了,没了新鲜感的地方变成了刑场,每天她发给阿姨钱,自己则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就是一天。
  吕毅不回来,晚上就她一个人吃饭,阿姨回家去睡,所以从五点以后他们家都是黑漆漆的。
  如果有个小宝宝,她会忙一点,她想,至少会有很多的事情做,她甚至可以为她/他织各式各样的小毛衣,小裙子,然后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逛游乐场,就像个洋娃娃一样。
  和她一样,一样的洋娃娃。
  多幸福,呵呵。
  2005年的故事
  奈奈离婚的时候,搬家难住了她。离开社会整整七年,笨到连搬家公司都找不到的地步,实在让她这个攥着本科学历的大学生有点难堪。
  好不容易从阿姨那儿拿到了小昌河的电话,又把衣服打了几个包,随着破旧的面包车成功离开这个让她夜夜做噩梦的地方。
  虽然新家的墙皮有点斑驳,据说下水道总会堵塞,但很干净,至少,比那个富丽堂皇的牢笼干净。
  那是一个活死人墓,差点连奈奈和奈奈十年的感情一同埋葬的墓穴。
  但是奈奈幸运的发现,虽然浪费了3650天,但幸好还有未来五十年的好日子等着自己,往事如云烟,过去了,伤过了,就算了。既然发现生活有了偏差,至少还来得及修正,只要肯珍惜自己,不怕脸上没有笑容。
  于是,奈奈在搬家的当天奖励给自己一个生日蛋糕,这是她另一个生日,可以跳出窒息困境的重生日子。
  2006年10月10日。
  很吉利。
  2008年的故事
  大年初一,奈奈妈拉着奈奈去雍和宫,出门吃了一顿斋饭,又请了一串佛珠带在身上保平安。奈奈选中的那串佛珠是黄色的玛瑙石,摆放在它的旁边是一串黑色的墨染玉,粗大的珠子使人接近它的周围都会不自觉感受到肃重的气氛。
  奈奈妈说:“喜欢就请回家。”
  奈奈摇头:“气太重了,它要命很硬的人才能请得动。”
  “也未必,有的时候铁金刚也能化作绕指柔,你请请看?”奈奈妈对奈奈倒是很有信心。
  因为心中着实的喜欢,奈奈就先告了个罪,把两个一起请回了家。
  有时候,她会想,也许,下一个能配戴它的人,正因为命很重,才能和自己手腕上那串柔美的黄玛瑙佛珠成了一对儿。
  当然,也许会有例外。
  也许,也没有。
  反正,她留着,给那个人。
  
  伟大而艰巨的任务
  小说上说,两个有情人做了那个事,醒来的时候都会分外的甜蜜恩爱.女人会满脸红晕,满心羞涩,男人则会对天盟誓:一辈子对你好绝对不负你之类,只要是沉浸在恋爱中女人都会深信不疑的谎话。
  当然,相信谎话的女人很多,偏偏奈奈没遇见类似的场景,否则,她也会相信。
  不因为恋爱的荷尔蒙问题,而是因为奈奈没那么好的分辨能力。
  她自己知道。
  清晨醒来,再正常不过,奈奈弓着腰屁股对着雷劲姿态不雅,而雷劲则睡得很警觉,身子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却只有三分朦胧睡意。
  奈奈揉眼睛,迷糊湖的望望天光大亮的窗户,口齿不清的问:“几点了?”
  背后慵懒的闹钟回答:“差十分九点。”
  啊?完了,这次死定了。就算是在一个院子里,奈奈也不能在十分钟之内绕弯甩掉众人视线跑到售楼处去,更何况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来不及更换的,无论哪点都太引人遐思了。
  她立即从床上跳起来,连招呼都顾不上不打,一边歪着身子套衣裳一边用脚趾头夹回飞到床底下的裙子,边穿边气喘吁吁的说:“死定了,死定了,这次全勤奖肯定没有了。”
  他皱眉,因为被忽视导致心中严重不爽:“你慢点折腾,就那点儿钱我给你。”
  奈奈横眉冷对,撇嘴不屑都做完,还没忘记快速穿裙子,就这样忙碌嘴上还不放过机会损人:“拉倒吧,吃人家的嘴软,拿你的钱指不定要替你干什么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雷劲心情不错,所以不在乎她鄙视的小动作,低声笑笑:“晚上还过来?”
  赤裸裸的一句话让奈奈的血压瞬间冲破世界纪录,其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她停住动作回头,摆正面容,义正言辞的呸了一口,然后接着快速穿衣服。
  逗得雷劲呵呵直乐,趴在床上眯眼看奈奈满身的红晕一层层的往上涌,最后穿到内衣时因为太激动,手又颤抖,怎么都扣不上。
  他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赤裸身体贴在她身后,脊背热乎乎的感觉惊得奈奈心惊肉跳,刚回头又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赶紧转回来捂住脸厉声:“你干什么?”
  “帮个忙而已。”他说的一本正经,手指却从奈奈裸露的脖子顺着脊背往下滑,一直到内衣附近才把乳房往内托了一下,两边整理好,然后把扣子拉过去扣上,动作没有一丝淫亵的味道。
  是自己多心了。奈奈松口气。
  结果扣完扣子的手指又顺着S曲线的腰线往下走,一路滑到尾椎那里,并有再往下探的意图,如果再往下走自己今天肯定上不了班,她不得已,反身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的说:“别闹了,我还要上班。”
  雷劲贴在她的后背上,嘴唇靠在她的耳边,手指在腰腹间来回滑动蹂躏着奈奈残存的意志:“那,今天晚上过来?”
  僵硬的脊背使得奈奈被迫点点头,狠狠瞪了雷劲一眼,在他得意的笑声中一溜烟跑到洗手间去洗脸,幸好最近15号到30号楼最近通了自来水,否则她真要蓬头垢面的回到售楼处去解决了。
  饶是奈奈千赶万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到售楼处正看见小陈在那儿擦门玻璃,发现四周没有组长的踪影,赶紧低头往里走,小陈神秘兮兮拽住她胳膊,贼眉鼠眼的靠近问:“老实交待,昨晚干什么去了?”
  “小祖宗,你得让我先换好衣服吧?万一被组长看见,我这个月的满勤奖又没了。”奈奈低声恳求,一双眼睛四处寻摸组长的身影。
  “组长来不了了,听说昨晚腿好像摔了一下,今儿明儿请假,咱们可以放松两天了。”小陈兴奋的说。
  “是吗,怎么摔的?”听说没人监督了,奈奈也不用着急了,不急不慢的帮小陈把袖子挽好。
  “听说是被人追的时候逃跑摔的,具体也不清楚。怎么了,昨晚黑社会来啦?怎么你消失了,她受伤了?”小陈大声的问,引得售楼处的人全体向奈奈这里行注目礼,让奈奈恨不得缝上她的大嘴巴。
  “才没,我去换衣服。”奈奈低头往里走,声如蚊呐。
  “刚刚21号往这儿打电话,说你发夹落他床上了,问你什么时候去拿?”小陈坏笑不止,眼睁睁看着奈奈扑通一下被椅子腿绊住,崴了脚,吱牙咧嘴扶着腿,一瘸一点往更衣室挪步。
  这个死雷公,怎么不召唤个十亿伏的闪电劈死自己算了,真不要脸阿,竟然大剌剌的打电话说这些事,丢死人了。
  奈奈把衣服换好摔在更衣柜里愤愤然,这不是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说他和自己那啥那啥了吗?
  啥人阿,真没素质。
  虽然这样,但奈奈还是不由自主的记起早晨雷劲那好的不象话的身材,满脸通红,热血上头。
  混蛋!
  中午吃完饭,奈奈出去放风,一路扬马观花,只有在路过药房的时候,才愣了一会儿。
  其实昨天欲望高涨之际,她还真想到过这个严肃的问题,且不说雷劲为人是否严谨私生活是否检点很重要,单单对于一个离异的独身女人来说,避孕是个很大的问题。
  昨天是安全期,那么今天呢,那么以后呢?
  肉香吃到了,闻到了,不能保证以后会不馋,欲望上身谁又能挡得住?既然挡不住,那么,安全一定就是最先行的保证,虽然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但奈奈还是抿抿嘴唇,在药房外面又看了一眼计生药品柜台,犹豫不决。
  买避孕套这种事一向是吕毅做的,两个人逛超市时奈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拽上两盒,然后由他推着购物车结帐,她则站在远处捂嘴笑看他面对收银员面红耳赤的模样。
  她问过他,男人怎么也会不好意思买这个?
  他回答她,当然阿,我们脸皮也不是铁铸的,所以这东西应该女人买,悄悄的不引人注意。
  外遇事件发生后,奈奈也曾后悔过,质疑过自己。如果是她买,至少会知道什么时候又少了一个,也好有个应对。可后来老妈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如果真是拿自家的安全套出去找女人,还挽救什么劲儿,这男人也太无耻了。
  也对,一想到那么腼腆的男人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肯去买那个,还有可能让她们俩个女人用的是同款式同牌子的避孕套,更让奈奈事发后恨不能拼命的洗澡,搓身子,希望洗掉满身恶心的龌龊。
  如果重来,她会主动一点去买,不用那么羞涩,更不能那么错过自己的丈夫。
  可惜,事情没有重来的机会,她也能泰然自若的和其他男人在床上厮缠,释放自己压抑许久的欲望,还自作主张的跑来买避孕套。
  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宁愿不用这个东西,一个安全的男人,一个可以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她想要的,可惜,目前,那些东西都不可能得到。
  然后呢?还得买不是吗?
  至少一个成年的女人应该要懂得怎样才能保护自己,奈奈暗自咬牙,呆呆望着玻璃窗下定决心,一低头赶紧进门就瞄见药房里还有几个顾客,奈奈做贼心虚,只好先在内服药那里来回的踱步看,头几乎要埋在玻璃柜台里,低声询问着超级白痴的问题,随口要了泻痢停,感康之类的药,掐着一叠单子往计生药品那个柜台散步,佯装误入禁区不晓得的模样。
  等那几个人走了,她才迅速的四下巡视了一眼,赶紧挑了一个颜色绚丽的说:“这,这个多少钱?”
  “32。”药房的医生习惯了奈奈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买避孕套的女人,爱搭不理的。
  真贵。奈奈闭上眼睛大大的吸了口气,然后勉强笑着指指旁边红色盒子的,:“那,那个呢?”
  “25。”
  这个还可以,算下来一次才两块钱,奈奈觉得还算蛮划算,刚想抬头要买,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奈奈姐,你在干什么?”
  下午的阳光突然热起来,让奈奈身上涌了一层了冷汗,炙热的尴尬空气中,奈奈缓慢的回头和她互望了一眼,“我……我买拉肚子药。”
  奈奈结巴的晃了晃手里的单子,小陈抬头看看计生药品的牌子,又看看奈奈还没收回的手指头,明晃晃的指着那个安全套。
  “呵呵,呵呵,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如今这年头市场行情总在变,我们要了解首都物价,对我们房子的销售有用。”奈奈硬掰的功力很多年没发挥了,今天终于找到施展的机会。
  “理解,理解。”小陈笑得很诡异。
  奈奈再这么维持脸上的笑容实在很辛苦,所以赶紧跑到收银台交钱。
  然后冒着冷汗到柜台领了一堆没有用的药,灰溜溜跟在小陈身后买了两瓶念慈庵枇杷膏,嬉闹着走出药房。
  临出门时,奈奈颇为留恋的看了一眼差一点就到手的必需物品。
  看来,这次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奈奈沮丧的想。
  
  接力赛由他来完成
  奈奈童鞋是生长在红旗下的苦孩子,自然从小被教育出做事一定要坚持到底,一定要百折不挠的品质。而理论是行动的先导,她目前虽然因困难倒退了买必需品的步伐,但要坚定树立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信念,在端正自身思想的同时,也要鼓励自己积极与心理障碍作斗争,能够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态度,无条件的再次勇返药店去完成进行一半的任务,并尽力以最完美的姿态来结束这次尴尬形成,并增强自己以后的信心,为以后多次购买打下良好的基础。
  下午五点,没有客户的登门的结果是众人昏昏欲睡,虽然原地不动的站位,却各自天马行空的幻想,眼神都是茫然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这需要一定的功力,非正常人都能够做到一脸端庄的微笑下是混乱无比的幻觉和YY。
  嗯,很考验功力。
  奈奈思想斗争了一下午,还得去买。
  以前自然不需要,以后恐怕离不开。肉几年不吃都没关系,可是吃上一次以后,再想戒难了点。掐指一算,也三十出头的女人了,正是三十如狼四十似虎的年纪,尤其雷劲表现还不错,单凭第一感官,奈奈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她还有再继续下去的念头。
  她甚至有点想念早上醒来时腰上的手臂,那么大剌剌的横过来,像是宣告占有权一样的霸道,还真有点温暖的恍惚感动。
  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完成那个艰巨的任务,在自己还来得及的情况下。
  “奈奈姐,电话找。”前台隔空一嗓子,奈奈茫然的回头,显然有点不适应从英雄奈奈到平民奈奈的转变,,她小步跑到前台接过电话,“您好,我是秦奈奈。”
  “晚上我去接你?”雷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无限的诱惑力,意志力不坚定的奈奈差点就点头答应了,甚至还要摇摇尾巴。
  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
  “我接你下班,一起吃饭。”雷劲在电话那边似乎心情不错,好像很有耐心的样子。
  奈奈一想到自己未完成的事业就愁眉苦脸的,一张脸都扭在一起,执拗的很:“那个,我今天回家。”
  “为什么?”电话那头的语气急转直下,有点不悦。
  “反正我不想去。”奈奈嗫嚅。
  “晚上下班我去接你,你在门口乖乖等着,否则后果自负。”雷劲二话不说挂断电话,连再见都没说。
  啪嗒一声,奈奈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的话筒苦笑几秒钟,赶紧挂断。
  真霸道,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前台同事抬眼睛看了一眼,笑咪咪的说:“男朋友来接?”
  “不,是朋友。”不自然的解释显得当事人格外心虚,前台同事倒也不在意,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样笑笑。
  奈奈又想解释,电话又响,奈奈就近接过电话,那头猛的一句:“你敢跑,试试。”所谓试试当然不是让奈奈真去试,而是一句威胁到极点的话,后面省略部分可以无限引起遐思,例如小说里,男人惩罚女人永远都用一种方法,……
  奈奈被吓了一下,又赶紧说:“你……”
  还没你完,人家又挂了电话,奈奈下意识的冲前台再苦笑一下,赶紧低头离开,生怕人家知道自己被威胁了什么。
  奈奈是饱受言情小说侵蚀的朽木,虽然为人呆滞了些可也能听明白他话里的话,于是在前台小姐睽睽注视下,她顺利的变身圣女果,热辣全身。
  而雷劲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奈奈这个女人太笨,虽然身子软乎乎的,但脾气似乎不软,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想偏了什么,被邪火冲坏了脑子,干出什么白痴傻事来。
  这个土匪山大王还真不懂掩饰!/这个白痴女人到底在瞎想什么?
  她和她同时想。
  下班的时候奈奈故意磨蹭了一段时间,换完衣服小陈转身就走,都不问她一声,奈奈拽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不问我回家不回家?”
  小陈眨眨眼,“你都买那个了,还能回家?”
  奈奈心里突然发虚,赶紧解释:“谁说的,我要回家?”
  “不要欺骗小孩子的感情,你们这些大人阿,简直是狼来了那里面的小孩儿。”小陈嘴不饶人。
  奈奈用手指狠狠顶在她的脑门上,咂嘴:“人家说八零后鬼的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不会乱七八糟的想事情。”
  小陈贼笑:“都做了吧,想多没意思?”
  奈奈气结,被噎得反抗不了,仔细想想,二十三岁结婚,可不是真在做吗?
  一想到那个时候,神情有点黯淡,心头有点失望,虽然只是一瞬,却略起不小的伤恸。那时她学会的东西,如今都放在别人的身上,虽然还有一些迷茫,但日子仍必须走下去。
  小陈看她表情不对,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对奈奈说:“奈奈姐,回家吧。”
  奈奈朝她笑笑:“你猜对了,今天我不回家,我去21号。”
  肯于承认等于破罐子破摔,她的目的在于不让自己再沉浸在过去里。雷劲或许不是一个冲淡记忆的良方,却能暂时覆盖了疼痛,那么,她没道理带着伤痕往前走,能缓一时是一时。
  “奈奈姐,门口有人找,帅哥噢。”起哄的几个人大叫着,也让奈奈心突然抽紧。说曹操,曹操就到,在自己很小陈承认21号的时候,那个人不期然的出现,挽救了低落的心。
  债主终于上门了。
  手脚无措的奈奈不得不在众人挤眉弄眼中走出售楼处,站在门口往下看,夕阳西下,雷劲正靠在车上点着烟,浑身裹着金色光晕的他在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当中朝自己招手。
  从来都没见过这群女人这么激动,奈奈心里有点发酸,心头火一下就拱了上来。
  死雷公,难道不招摇能死?这么多女人看着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奈奈用龟速走下台阶,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前,被他一把拽在怀里,他的手从她的手腕挪到腰间,再轻轻低头一吻,幸好他还记得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吻也是从脸颊滑过去,惹了一身的热气腾腾。
  即使这样,身后的倒吸气声此起彼伏,让奈奈突然又有点兴奋,她偷偷的想,不管怎么说,他肯在那么多人面前宣告所有权,反过来也宣告了他的所有权是她,这种领悟满足了奈奈小小的虚荣心,所以,驱除不快后,她也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乖,回家。“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奈奈顿时红了脸,没驱除阴霾后的奈奈横了他一眼,撇嘴说:“招摇,这不算招摇算什么?”
  雷劲被她顶着红彤彤的小脸蛋还要别扭着说出责备的话表情弄得心情大悦,呵呵笑着:“你管我?”
  奈奈自然管不了黑社会,她只会在头顶冒烟的情况下猫腰钻到车里,把身子往下堆。
  车子启动,小陈追上来敲车门,奈奈按下车窗,她神秘兮兮的说:“别回家了,吃好玩好。”
  奈奈气结,一下子又把玻璃按上去。似笑非笑的雷劲问:“她什么意思?”
  结结巴巴的奈奈说:“能,能啥意思,就那个意思呗。”
  说完把脸扭到一旁,装做看周围的风景,面红耳赤。
  吃晚饭回21号,奈奈在路边要求买水果,挑了小半个小时,还是必须得跟着大灰狼回家。她叹气,为自己不够彪悍,更为自己没骨气。
  结果一上楼,奈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还是光秃秃的床,今天已经铺好了真丝床单,叠得整整齐齐的蚕丝被,还有两个看上去软绵绵的硕大枕头,再回头,窗帘居然也换上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雷劲:“怎么想到买这些?”
  雷劲挑着嘴角说:“太硬,做着不舒服。”
  “你可以躺着阿。”奈奈直接反应是他嫌屁股咯的慌,在接触到雷劲戏谑的眼神后,她顿时明白他的做非彼坐。
  她尴尬的一吱牙,转身准备下楼洗水果,雷劲贴上来手臂向前弯曲正托住奈奈的胸,执拗的她不肯也不敢回身,只能克制自己假装没反应。
  雷劲朝奈奈露在外面的白皙脖子亲下去,轻声说:“怎么了?”
  “我,……”
  不等奈奈说完,一双手臂用力抱起来她,往床上一摔,他压下来,让肌肤相互依偎在一起,用最热烈的亲吻想要唤醒奈奈鸵鸟的知觉。
  奈奈反抗不过,被抚摸时偶尔会有呻吟,他紧紧抱着她,对她微微张着的嘴唇更是无法抗拒。
  他低语逸出唇畔:“我要惩罚你。”
  奈奈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少了了一件衣服,仰在那,显出胸前凸起的曲线,灯光打在光洁的肌肤上,有些诱人的香甜。
  他的手臂顺着奈奈的腰线往上走,就势点在她的唇上,奈奈无奈的深呼吸:“可是,我没那个。”
  “什么?”雷劲埋头在她的胸前,声音发闷。
  奈奈低喘着,一边闪躲,一边端正态度:“避孕套。我们得用。”
  雷劲撑起身子,眼睛定定的看着奈奈,面色立即阴冷:“你什么意思?”
  “我要避孕。”奈奈目光很坚定。
  “换种方法。”雷劲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吓着奈奈。
  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反正奈奈提出不想生他的孩子心里就是不舒服。他倒不在乎到底要不要避孕,他在乎的是奈奈主动不想要,这着实打击了他的尊严。
  “那个最好,没激素。”奈奈还在坚持。
  雷劲一拳捶在她耳边的枕头上说:“那就买贵的药。”
  “贵的也有激素。”不畏权势,不畏恶势力是她的座右铭。
  “那,下次。”雷劲压抑着心中怒火,再次努力。
  “好。”奈奈刚说完一个字,雷劲开始肆无忌惮的啃咬下去,紧接着奈奈又补了一句:“这次别做。”
  奶奶的,这女人上辈子是榆木脑袋吗?怎么连个弯都不会打?他气极反倒笑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要么你去买,要么就干耗着。”奈奈抿着嘴,别过头。
  说这句话并非是要将雷劲,她知道他不会去,爱面子胜过一切的男人怎么会被自己随口一将就屁颠颠去买?相信他能甩开面子去买那个东西,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
  雷劲当然不会是被人煽风点火就能着的人,他也不可能为了一次床上运动就跑出去买计生用品。
  奈奈看他烦躁的表情,挺有趣的,勾下他的脖子对雷劲笑眯眯的说:“那就下次吧。”
  她的手还在他的脖子上挠阿挠,嘴角那抹笑容伴随着光溜溜的大腿,叫人心猿意马的厉害。
  真他妈的见鬼了,这女人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让他不得不放弃点什么才能换回心里舒坦。他发誓,要是再这么挠下去,他说不准真会冲出去买。
  于是他拉扯她的手说:“那就下次,你买。”
  奈奈怎能放弃到手的胜利果实,于是她身子往上一抬,抱住雷劲的肩膀,咬着他的锁骨。
  嘿嘿,反正最后肯定不会做,那就勾引他玩玩咯。
  雷劲咬牙切齿的说:“混蛋,放手。”
  奈奈坚持,“不放。“说完还狠狠咬上一口,谁叫他平时都喜欢咬她的,这次小红帽终于等来了报仇的机会。
  雷劲身下又火一样的烧起来,低头想想,突然拽过旁边的衣服把奈奈的身子严严实实的盖住,翻身起来,扣上皮带。
  奈奈偷偷拽下脸上蒙着的衣角,露出两只眼睛观察动静,却看见他正拿着车钥匙往门外走,“你干什么?”
  雷劲头也不回的说:“废话,买东西去。”
  奈奈一把衣服盖在自己的脸上,放声狂笑。
  小白奈奈和雷公的第一次交锋,小白奈奈胜。
  OH,YEAH!
  
  无心风波风波乍起
  雷劲又走了。
  说是要出国办事,就给奈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连飞机场都没用她去。
  有时候奈奈想,走了吕毅,来了雷劲,其实男人都是差不多的。商人重利轻别离,怎么说女人都没有钱来的重要。
  所以,在他飞走那天,奈奈约了小陈一起去腐败,点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又干了一瓶二锅头,吃的很哈皮。只是奈奈从来都没有觉得难受过的胃,在吃多了四川菜后辣的生疼。
  那种一抽一抽的疼痛,和心痛很像,很像。
  雷劲到了纽约,坐上伊丽派人来接的车,许瑞阳就在身边假寐,而他则埋头看《华尔街日报》。
  车子开的很快,旁边有两辆车紧密贴身跟随,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倒不如说是监视。
  面无表情的几个人各自怀着心事,直到雷劲突然随口问:“怎么,不去曼尔森?”
  “这次伊丽小姐没有安排酒店是想请雷先生去沃顿庄园休息,那里风景很好,最近又新买了几匹欧洲纯种马,闲暇的时候还可以骑上玩玩。”谨慎的布朗秘书是伊丽手下最贴心的人,外表斯文,金丝边眼镜掩盖了暴戾的目光,据说老七说他身手不错,之所以能在伊丽手下干满两年完全是因为上次替她挡过一次子弹,毕竟伊丽最在乎的不是模样,而是忠心。
  其实,和伊丽厮混一段时间,男人都会不自觉的沉浸在她的魅力中,雷劲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在知道她是只母蝎子后,雷劲自觉的把两个人定位在搭档,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母蝎子会吃掉公蝎子,哪怕是在刚刚交配完,仍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雷劲看着报纸有点出神,不自觉又想起奈奈。
  还是那个笨女人好,不高兴和高兴都写在脸上,例如他说要出来,小脸立刻就酸了,连晚饭都不做了。
  想想她那可笑的模样,心不在焉的雷劲突然扬起嘴角,毫无预兆,许瑞阳侧脸看了一眼,立即把目光闪开,雷劲知道他想说什么,依旧埋头于报纸中,低声,“想说就说。”
  “劲哥,你最近经常笑。”许瑞阳面色严肃的说。
  “笑不好吗?”扬眉看看故作严肃的许瑞阳,雷劲故意又笑。
  许瑞阳笑笑,没说话,脸扭向车窗外跟在旁边的车子。
  雷劲当然知道许瑞阳的意思。这么容易就陷进去了,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也许这就是漂泊十多年后厌倦眼下生活的唯一一个借口。
  还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
  “有一天你也会发现,这玩意儿挺要命的。”雷劲目光灼灼:“比身上挨了两刀子还让人挺不住。”
  “但愿我别遇见,我还想留条命去环球旅游呢。”许瑞阳嘟囔着。
  雷劲淡淡一笑:“来了你能挡得住?说不准你阵亡的比谁都快!”
  沃顿庄园是一个旧式的建筑,虽然外表没有英古堡式的神秘和典雅,却也阳光满眼,别有美式风韵。大大的牧场前青草飞长,不远处还有几匹悠闲的马,来回吃草散步。
  虽然很惬意,却不是雷劲想要的引退后的生活。
  因为,这里还是属于最阴暗的角落,外表根本算不了什么。
  伊丽的管家还是原来的模样,两年的时间抹不去他貌似敦厚的笑容,他保持随时会进行完美服务的模样,也就意味着雷劲必须再次以男主人的身份迎接他的服务。
  每一个来这个庄园的男人,都是男主人。
  雷劲随他左拐右走,绕过巨大的前厅,走上木制楼梯进入客厅,长而柔软的地毯是中国制造,中间织就的凤凰图案虽然换了颜色,但款式依旧,看来伊丽的野心还是没有变,想用一切来证明自己的统领地位。管家推开门,低声说:“小姐等雷先生很久了。”
  确实,已经两年。
  伊丽还在窗前看报纸,和雷劲手上那份一样。飘扬的长长蕾丝窗帘扫过她的肩膀,微微的风从那里吹来,像是旧式的仕女画,丰满而恬静。
  她不抬头,雷劲也不叫她,只是把手里的报纸撂在桌子上,端起摆放在面前的咖啡杯子闻一下,最叫一扬,“你都准备好了?”
  “要知道,我了解你的一切。”伊丽慢条斯理的抬头,微笑着把身子靠在椅背上。
  “我不觉得。”雷劲懒洋洋的用勺子搅拌一下咖啡,端起来喝一口,皱眉:“你的咖啡豆该换了。”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雷劲,然后耸了耸肩膀,“雷,你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你的鼻子还那么灵敏,可惜,这次你错了。”雷劲不喜欢伊丽谈论自己,他拉开椅子,坐稳后笑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说吧,有什么事。”
  “雷,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发现你每次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时都会岔开话题,上次是罗家的两个兄弟,这次呢?”伊丽嘴角的笑也是冷冰冰的。
  “我不认为我们需要讨论这个,如果你要讨论,好,我走。”雷劲淡淡,面色森冷。
  伊丽永远都不敢得罪雷劲,这次当然也不回例外。她放下报纸说:“雷,这次杰森让我们套出所有的资金在股市里砸盘,只要砸的越低,他在新加坡买的500期货赚的越多,我们损失的,他答应翻五倍换回来。”
  雷劲早就看出资金市场的异动,但是没想到伊丽居然不告而行,自己先联系杰森,他嘴角一沉,不留一点情面的说:“我不认为你自己能行!”
  伊丽发现他的眉尾挑起,仍在微笑。这是他生气至极的先兆,可似笑非笑的眼睛又让她看不出丝毫情绪,她选择先不要硬碰硬,所以婷婷站起来抹过身,双手扶住雷劲的肩膀揉按着,脸贴在他的耳畔磨蹭:“亲爱的,我想你会答应的,要知道这是笔好买卖,目前全球股市都在崩盘,我们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想借机会赚点零花钱而已。赚完了,再走个烟消云散,谁又能知道。你说呢,雷?”
  “赚零花钱?你这是在制造一次新股灾吧?”雷劲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去,伊丽笑容立即有些僵硬。
  “算是吧,反正已经没救了,还不如咱们自己保证别赔了,咱们中国有句话,叫做损人利己,很贴切。”伊丽讪笑。
  雷劲伸手,把手指穿过她的红色卷发,在发根下轻柔的磨蹭着,突然五指紧闭,将她的后脑狠狠的抓住贴在他的面前,语声却平心静气的:“伊丽,我不希望听到你出卖我的消息,哪怕是没经过我允许的,我可以赚成世界富翁的生意,我不乐意,谁也逼不了我。”
  “当然,我不会出卖你。”她棕色的瞳孔突有几分惊惶失措。
  “是么?那为什么杰森说,你跟他拍这里保证一定会说服我,如果我不答应,你就回国?”雷劲伸手指着她波涛汹涌的上围。
  时隔多年,他们已经不是昔日床上伴侣的关系,若她能用肉体来拢获杰森的叛变,雷劲当然也能拿钱买通杰森的智囊团来投降。
  他一直参与杰森的金融投机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钱都赚,这种让人雪上加霜的事,就是说什么都不会做的。之前他之所以选择洗白自己,无非也是为自己找条没有后顾之忧的退路,他不想将来退休后还要因为自己的某个决定而内疚。
  阴狠的声音从雷劲嘴里传出有着骇人的味道:“伊丽,你该知道,我不想做什么。”
  “当然。”伊丽笑着起身,雷劲站起来拍拍肩头,像是想要弹掉灰尘,伊丽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雷劲眯着眼对伊丽说:“我再说一遍,我不做。”
  刚走到门口,伊丽愤然抄起咖啡杯猛的摔在地上,雷劲回头,珐琅瓷器的碎片在地板上四散飞开,有的甚至还扎在她的脚上,也浑然无意。
  发现雷劲正在看着自己,她笑着,把头一歪,就像当年两个人相处时最习惯的姿势,调皮的问:“雷,我没那个女人漂亮吗?”
  “你想威胁我?”雷劲当即变色,冷笑道:“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动手!”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分量,所以我才问,难道,她真的比我漂亮?”伊丽笑道问。
  雷劲皱眉,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迅速上前,抓过伊丽的脖子,霎那间侧面明晃晃一把刀子悄无声息的飞至眼前,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他抬手迎上捏紧刀刃,虎口骤然被刮开一道血痕,痛楚也随之感应到,雷劲回身用右手手肘撞掉来袭者的另一把匕首,再抬手一掰,拧断了那人一条胳膊,咔嚓一声白森森的骨头茬立即露在西服外。
  “伊丽,你觉得这有意思?”雷劲拍拍手,伤口的血已经染到胸前。
  软成一滩的袭击者看都不用看是谁,动作太青涩,应该是那个目前最痛恨雷劲的男人。
  伊丽咬紧嘴唇,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地上躺卧的布朗:“你觉得怎么才有意思?我认识的雷不是这样的,你从来没有为了女人花过心思,更别说是要保护女人了,结果,你现在就为了一个买房子的女人连杰森这么肥的差事都不接。我实在不能理解。”
  直爽的个性是雷劲当年欣赏伊丽的重要条件之一,而眼下,也变成了最能激怒他怒火的理由。
  “就这点,你就不如她。”雷劲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说:“如果是她,一定会先看看这个人伤的怎么样,然后再打急救电话。”
  伊丽紧紧咬着牙,目光如千年冰川无法溶化。
  “所以,你根本比不上她,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会用我雷劲所有的一切陪你玩到底,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雷劲扔下她扬长而去,他甚至连手上的伤口都没处理,地板上还遗留着斑驳血迹。伊丽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伤他可以,不能伤那个女人,否则,地上的血可能会变成她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她突然很想知道。
  伊丽叫过管家,吩咐一下,准备回国。
  也许,再回去看看也不是一件坏事,不管怎么说,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成人的恋爱怪模式
  恋爱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
  年少时你爱我我爱你,情到浓时互相啃上一口,久别重逢时,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她看,来证明自己确实想得痛彻心扉?
  抑或像奈奈和雷公这样,两个人都黑着脸在商场里穿行,各自心怀着主意?
  奈奈愤恨雷劲出门连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有,回来时虎口那儿就莫名其妙伤了一大块,问也不说理由,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没把她当成自己人。谁家男人这么过分?
  雷劲则是对奈奈的追查无比厌烦,为什么这个女人就喜欢揪住一点事不放,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会少了多少无谓的担心?谁家女人这么麻烦?
  金星和火星的相撞让他们目光相互左右对视,随后立即弹开,一秒钟都不愿意交合在一起。
  可也不能总这样相处好不容易奈奈休假一天,他提议为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借机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结果……
  怎么缓和呢?
  老七教的那招实在太损尊严,他做不出来。可是眼看着奈奈脸色颇有多云转雷阵雨的趋势,又逼他不得不考虑一下那招的可行性。
  真他妈的丢人。
  雷劲皱眉,突然拽着一件衣服有点别扭的拉住奈奈手:“这件好看,你穿上肯定更好看。”
  奈奈猛回头:“好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分外激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心中说不清的滋味再次向奈奈袭来,雷劲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大了。
  是阿,身子也给他了,似乎感情也给他了,可是就要一句临走的叮嘱有那么难吗?他怎么就学不会走之前说一句我会好好的,或者一个拥抱呢?
  多简单的要求,为什么就做不到?
  雷劲盯着奈奈眼眶里打圈的泪水有点莫名其妙,这女人真是的,怎么眼泪说来就来,跟自来水龙头似的,他浓眉一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它掉下来我就当众亲你。”
  奈奈愤怒的抬眼,正看见雷劲一脸严肃的拽着紫色的蕾丝睡裙,骤然多了点滑稽味道,连忙扭头压抑自己突发的笑意。
  雷劲身后站着的两个导购小姐正用惊诧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脸严肃身着不菲的他正抓着自家模特身上的睡裙不放,着实太猥琐了些。
  “你,你……。”奈奈脸一红,把他推倒一边去,赶紧把嘴捂上掩住笑。
  雷劲察觉她似乎消气了不少,赶紧趁热打铁。
  “我答应你,下次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让他说我错了三个字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偷偷将老七教的那句话抹掉一半。
  “告诉不告诉都一样,你该走还是得走。”奈奈突然想起他的行业,愣愣的转过头看商场上亲亲我我的情侣们,偷偷心酸。
  雷劲想要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说:“你想怎么办?”
  奈奈的手微微发抖,她能怎么办?二话不说就走了,什么都没解释又回来了,她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是恋人关系,可相处下来却又不像。
  其实,他们之间更像情人。
  奈奈究竟想要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有那么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像是个家的模样。家,那个早已消失的词在她的脑子又突然显现,让她乱了手脚。
  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有男人就靠男人,没有男人靠也不想瘫倒在地上不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随遇而安的。不想刻意寻找一个大树,也不想自己太辛苦太劳累,跟天下大部分女人一样当个贤妻良母,做饭的时候要想着丈夫爱吃什么,丈夫下班晚了记得点一盏灯,这要求不高吧?
  为什么就这么难?
  奈奈突然叹口气,雷劲脸色变了又变,随即她仰脸说:“我想你能认真点。”
  雷劲从前在唐人街混的时候没有谁能够挡住他的火拼,在现在做了投机金融也没有难住他的交易,唯独奈奈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要求,他听出了沉重的味道,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
  他说:“至少我是想认真的。”
  奈奈看看他,神色间阴郁浓重,似乎郑重其事的许诺什么,神情有点恍惚的再说:“那你会跟我过多久?”
  三年?五年?等她人老珠黄的时候,等他再厌烦了她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他直视她的眼睛,郑重的说:“很久,但是我不能保证有多久。”
  他不知道伊丽和杰森下一步的动作,万一……
  奈奈低头,伸出胳膊挽在他的臂弯说:“至少要比十年长。”
  十年……有点长,不过不是难以忍受的。
  雷劲不明白十年对于奈奈来说是一个界限,她和吕毅就在十年头儿的时候摔了跟头弯了腰,所以她想要个更长的承诺,她知道男女感情中承诺真算不了什么,可又偏偏愿意相信雷劲,他从未没说过承诺,那么说一次肯定是可靠的。
  脸有点黑的雷劲有点被奈奈忽视的感觉,他觉得哄女人简直是自作自受,一不留神就被话给套住了,不爽快的他嘴角一沉:“废话,肯定比十年长,你好好吃早饭,不然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奈奈忽的扑到雷劲怀里,一抽一抽的。
  雷劲拽着她的肩膀往上抬,她死命挣扎就是埋在雷劲胸口不起身,雷劲懒得理她,只能任由她蹭着,不用四下看也能知道,此刻肯定会有很多人打量他们俩怪异的动作,雷劲似乎想到什么一扫满脸尴尬嘴角上扬,“再不起来,我就拖你回家扔床上让你抱个够。”
  就这么一句,奈奈立即从雷劲怀里弹开,抹抹脸赶紧低头往前走,一个没留神正撞在楼梯栏杆上,一脚险些探出楼梯外,雷劲往前抢了两步,一个拐弯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照屁股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眼睛也不看着点。”
  天,奈奈还在眼眶里晃动的泪水突然被屁股上的拍打吓憋了回去,仔细想想动作间的暧昧,结结巴巴的说:“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雷劲慢悠悠的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奈奈咬住嘴唇和他对视,没到三分钟就偏了头,刚偏过去,雷劲就给扳过来,再偏过去,又给扳过去,奈奈没办法,只能和他对视,心不自主的颤了颤。
  雷劲看她眼神很专注,略有些头发遮住了眼睛,似笑非笑的嘴唇让她有点不妙的感觉,他想亲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好了,别胡思乱想的,本来就笨,再想更笨。”他埋在她的耳边说。
  明明是深情的时刻,突然被他的话打消了暧昧,奈奈咬牙用脚跺了一下雷劲,虽然没着手,但看见雷劲惊异的表情也算值得了,于是她笑眯眯的说:“废话,我不笨还能找黑社会的?”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雷劲突然放开她哈哈大笑,奈奈站在一旁悻悻的很。
  奈奈趴在雷劲的胸前用头发挠着他的脖子,熟睡的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困住不动。
  激情一夜,总觉得两个人的心又贴近了些。这就是良家妇女容易上当受骗的原因,她们更愿意相信男人是爱了才和她们上床的,男人到底会怎么想,她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奈奈抱着雷劲的胳膊,偷偷瞄着他睡容,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她能直接感受到他热乎乎的气息。她又笑着点点他英挺的鼻子,见没什么反应,又顺着鼻子往下滑,路过嘴边的时候沿着嘴唇的边缘摸了一圈,冷不丁被他张嘴咬住,声音含糊嘶哑的说:“别乱动,乱动就罚你。”
  奈奈讪讪一笑,抱紧被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个身背对雷劲,想再睡个回笼觉。结果肩膀被身后的男人用力扳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睡觉。”奈奈用力拽着枕头假寐,为自己刚刚大胆的行为脸红的很。
  雷劲愣了一下,突然发笑:“都醒了,能不干什么嘛?要不咱们晨运一下?”
  “不要,我还在睡。”
  “你睡你的,我运动我的。”
  “你运动我怎么睡?”
  “我运动你为什么不能睡?”
  “废话,当然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 都晃成脑震荡了还能睡得着嘛?”奈奈终于忍无可忍,扭头吼回去。
  雷劲突然把脸闷在她后背,不停的颤抖,奈奈觉得不对劲刚想细问,他突然咬住她的后背,强忍住笑意:“笨女人,你越来越聪明了。”
  “去死。”奈奈咬牙切齿的回嘴。
  他看她认真的态度,好像真的很想让他死的样子又特好笑,“我死了你会干什么?”
  奈奈毫不犹豫的回答:“送你一程。”
  “我认为我只能在床上死,你也送?”雷劲笑问。
  奈奈脸上顿时充血,热乎乎的,虽然两个人爱来爱去的也很久了,可是成人的恋爱也不只能是床上床下吧?天天这么缠绵,她甚至不知道雷劲到底是爱上她的人,还是爱上和她做运动的契合度,她面红耳赤,差点想回头照着他的命根子踹上一脚。
  “怎么了?“雷劲明知道奈奈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还故意逗她。
  奈奈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枕头扑上去,压在雷劲的脸上,两条腿骑在他的身上往下按。雷劲也不挣扎,呵呵大笑,被闷的时间长了,他才一把拽开枕头把奈奈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
  磨蹭两下,奈奈心跳加速,以为即将听见黑社会嘴里冒出史无前例的情话。
  “你总是喜欢乱动,你看,又站起来了。”他说。
  “去死!”
  
  有人又当爹又当妈
  奈奈不太能记得住自己父亲的模样。从小父亲的缺失让她对这个称呼多少会有一点执念,一直长到上中学了还会追问母亲为什么家里连张父亲的照片都没有。母亲说,那是因为他走地太干净,所以才没有。而奈奈则认为,那证明母亲很爱很爱父亲,因为她怕看见他,更怕他看见自己带着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日子。
  奈奈妈总喜欢说,虽然少了父亲在身边,但没把你养成个人格偏差啥的,还行。
  奈奈笑笑不回答。
  其实她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胆小懦弱,只不过没人发现罢了。
  21号真的变成了旭都新的办公地。
  偶尔奈奈可以在售楼处看见很多招摇的车从售楼处旁边急转直入,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只要他们进入,保准不到几分钟又会看见几辆莫名其妙的车嘎吱停在不远的高速公路上,再一动不动装死半天,然后是原地返回。
  或者是,三天五天有人打电话,瓮翁的声音极其严肃查问21号户主所付支票的编号以及签约细节,或者是调查房主所登记的号码和姓名等等,等等。
  奈奈本着良家妇女的最初反应,第一个感觉就是,赶快离开这班人有多远就逃命多远。这雷劲也真是的,好好写字楼不待,偏偏跑到她眼皮底下来炫耀拉风,更别说现在还给她多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愁归愁,可也忘不了雷劲对她的好,例如前几天奈奈说自己下夜班想去吃串串香,他听了直接皱眉否决说地摊不干净,想吃开车带她进城。感觉被监控的奈奈当然不高兴,可到了晚上下班后,出门抬头就看见洪高远一脸别扭的站在售楼处门外,手里拎着两个打包盒,看见她如同见到大赦,赶紧把手里一袋往她怀里一揣,二话不说就走。
  愣在原地的奈奈抱着打包盒打开,热腾腾的全是各种麻辣串。最让奈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麻辣串居然是满意楼做的。
  想那北京城赫赫有名的满意楼去做串串香,必然是洪高远出手的结果,而别扭的他一定是收到某人的命令才会做出职业生涯中最丢人的举动。奈奈感动之余打电话过去想要表现自己的谢意,结果只换来雷劲一句话:“别废话,赶紧趁热吃。晚上我去接你。”
  那天是小陈过生日,被青梅竹马缠到头晕的她恳求奈奈去当电灯泡,奈奈为人一向做此用途,所以倒也没觉得别扭,唯独雷劲对此有点不满,因为奈奈说晚了就回去和小陈一起住。
  结果电灯泡刚当到一半,奈奈她们就看见雷劲面色严肃推门走进饭店,拉着奈奈的手和小陈点个头算是打招呼,准备离开,奈奈死活要他给个提前离去的理由。结果……
  人家雷大爷给的理由是:没她睡不好。
  于是在小陈和青梅竹马差点掉了下巴的惊诧注视下,奈奈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光荣的舍身救雷公去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陈见到奈奈一直憋着笑,嘴角一抽一抽的说,“奈奈姐,我,我没你也睡不好……哈哈哈哈。”
  至此,奈奈变成了安眠药的别名,安全无副作用,且雷公居家旅行必备
  雷劲不想对奈奈多说什么。
  她一个弱智女流没有必要和他一起担惊受怕。他不知道自己能保护她多久,也不知道伊丽下一步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让奈奈单独行动,随时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是他想到的最保险的方法。
  奈奈万一出事了,他会怎么样,雷劲不愿意去想,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更不是佯装斯文的男人,即便真到爱情时也会分得清东南西北。但他不愿意让自己身边的女人随便受到伤害,一丁点也不。
  所以,伊丽最好不要动手,否则他绝不饶了她。
  旭都虽然已经步入正轨,但来往的经济账目伊丽也同样清楚,她窝里反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栽,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伊丽更清楚这个,这本就是没什么担心的必要,可她的性别是女,女人的想法就是不按常规做事,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来找麻烦。
  说道这里,又想到奈奈,她倒是平时笨,关键时候机灵,这点倒是和正常女人不一样。雷劲觉得自己是又当爹是又当妈的管着她,生怕少了一眼就出点儿什么事,可几次下来,出乎众人的意料。包括老五假装打电话调查买房子的支票,明明是她接的,她硬是耍了一套太极拳给糊弄过去,老五硬是没套出来。
  这女人,真有她的。
  雷劲从烟盒里拿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无奈的笑笑,还别说,自从有了奈奈,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连最头痛的洪高远最近好像都乖巧了,神出鬼没的没动静,抓他给奈奈送点东西打了十几回电话才找到人影,这症状有点不对劲,莫非……
  “洪高远最近怎么了?“他一偏头,问许瑞阳。
  许瑞阳笑眯眯的说:“自杀呢!“
  “什么意思?”雷劲拧眉毛问。
  “估计有情况,基本症状都符合发春,老七说可能是恋爱了。”许瑞阳还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雷劲终于笑了,骂了一声:“扯王八蛋。他谈恋爱?那不跟曼哈顿那群人去当和尚一样不可信?“
  许瑞阳也点支烟,吐了两个烟圈说:“还别说,我认为这事儿比那群人去当和尚靠谱。”
  “那女人谁?”
  “嫂子的组长。”
  “换一个。”雷劲把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坚定否决。
  “这玩艺是包退包换的吗?”许瑞阳眯眼睛狡诘的问。
  雷劲连眼皮都没抬:“别跟我打哈哈,反正那个女人我不喜欢。”
  “因为她训过嫂子吧?”许瑞阳突然笑起来。
  “最近没练了是吧?要不咱俩练练?”雷劲笑着说,话语里全是威胁的意味。
  许瑞阳连忙飞身躲过雷劲随后扔过来的烟灰缸,靠在沙发边戏谑的说:“别,我可不敢惹劲哥,走了,去找老七手下的妞们玩。”
  “小心点,别掉里面去。”雷劲慢条斯理的说。
  “放心,我绝对是旭都稳定的精神支柱。另外,劲哥,你没觉得你最近有点像嫂子老爹,是不是管的多点?你不怕引起嫂子大力反抗?”笑容可掬的许瑞阳怎么看怎么人想在他脸上狠踹两脚。
  “滚。”雷劲吼了一嗓子,许瑞阳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荡荡的楼梯上留下他最后的一句话:“小心点,劲哥。”
  奈奈下班就看见雷劲的车停在售楼处门口,招手让她上车,上了车他也不说话打了方向盘往城里开。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不敢多问。
  “最近管你严了点,有原因的。”十字路口红灯亮的时候,雷劲停好车绷紧嗓子说。
  “最近估计有人会找你。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用管,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掺合。”雷劲严肃的说。
  奈奈慢慢回头,半侧脸问:“女的吧?”
  “你怎么知道?”雷劲挑眉。
  “不是女的你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拦着。”奈奈低头,鼓弄自己的手指,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别瞎想。她是……她以前是我的情人,现在是工作搭档。两年前就断了,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你有点脑子,别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哦。”奈奈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别瞎想,听见没?”奈奈的平静反应反而让雷劲有点不安,他怕她想歪了,赶紧又补一句。
  奈奈没说话。
  绿灯亮了,车子启动,雷劲烦躁的加速,时不时的还按两下喇叭。
  突然,奈奈莫名其妙来一句:“你们,那个没?”
  问了才觉得自己问的话可笑,人家俩是情人,能没那个吗?
  然后又紧跟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爱她吗?”
  完了,这个问题更傻。雷劲说爱和不爱她都受不了。
  好在雷劲压根不理她这些弱智问题,只是又踩了一脚油门,直奔四环。
  奈奈知道他在生气,又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所以她由衷的说:“你放心,她来了,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
  奈奈心里虽然难受,但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今日她是雷劲的妻子,她有权说我不想见她,可是说到底她们俩身份平等,都是他的前任现任情人,还说什么呢?
  记得雷劲因她不介意他和前任的关系生气过,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前任好不好与现任何干?谁都不可能空白十几年的时间等待生命中那个人的到来。他有前任,她也有前夫不是?她没身份,也没权利要求他为她做什么。
  不过那个女人是美是丑奈奈还是会有点好奇,这个毕竟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天性,无法阻挡。
  雷劲现在的口味她知道了,那,以前的口味……是什么样的呢?
  车子停在饭店前的时候,雷劲坐在驾驶室不动,奈奈因此也没办法独自下车,稳当当靠在椅背上,呼吸声此起彼伏,透漏各自心事不平。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不说点什么憋的慌,奈奈说:“下车吃饭?“
  雷劲嗯了一声,没再吭气。
  奈奈想了想,只好表明自己的态度:“其实我觉得我不会介意你的前任,但是如果在我是你现任的情况下,你还在外面搞三搞四我比较介意。
  “奈奈,我累了,我想和你过日子。”雷劲的话几乎是和奈奈同时说的,声音很低,被奈奈的声音所淹没,不甚清楚。
  于是她问:“你说什么?”
  雷劲伸出胳膊揽过奈奈的肩膀,把唇狠狠压在她的唇上,辗转蹂躏。
  奈奈被抻长的腰很不舒服,可是看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牺牲了自己的小感觉配合他,雷劲从她的唇上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会儿,“也许我该教你怎么保护自己了。”
  “干啥?”奈奈愣愣的。
  “我可不想又当爹又当妈一辈子,你跟了我就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雷劲说。
  “谁,谁让你当爹妈了?”奈奈结巴。
  雷劲忽然笑了一下:“要不咱们生个孩子?这样我可以快速进入角色。”
  刚刚还是深情的男人,如今的模样让人咬牙切齿,奈奈脱口大叫:“雷劲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雷劲态度居然很认真。
  “我,我可能不育。”奈奈喃喃的说。
  雷劲淡淡的拉近她的身子笑着说:“秦奈奈,你当黑社会都白痴吗?”
  
  谁说她们就不心虚
  奈奈没生育过,还算年轻的时候对生育孩子也没有多大的热情.
  小时候她因为面相慈善被长辈理所当然派了个艰巨的任务,就是在家里逢年过节时负责带好几个表弟表妹,凡是不听话者,掐之拧之,凡是打闹着,罚之踹之。虽然表弟表妹总算听话,可对孩子的恐惧感还是没有减少。
  真正开始有想生个孩子的念头,是在她婚后的第三年,那时吕毅几天都不着家,阿姨又早早的下班,空荡荡的房子放大了寂寞,她甚至无比期待一个孩子的到来,奈奈想:也许,养他/她会比养只猫狗费劲得多,但他/她会带她很多事情做,多到,没有时间再去想,为什么丈夫还不回来。
  奈奈和雷劲滚床单也不下十几回了,一直采用防护措施。
  奈奈和吕毅过了十年,同床共枕七年,有时用,有时不用,却一次都没怀上。
  雷劲冷不丁说到孩子问题,让她心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生,不管为什么就是不想生。甚至心里偷偷埋下个疑问,如果,她不孕,他还会要她吗?
  这个问题不合理,她知道。毕竟,情人孕不孕有什么关系,只要老婆孕就好了。
  也许,他也不在意。
  那,他为什么总提生孩子的事?
  吃饭的时候奈奈低头想着,筷子伸了几回都是挟些青菜辣椒,雷劲不耐要了一个小碗,他迅速的挟了些高营养的东西放在她面前说:“吃饭。”
  奈奈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为什么要生孩子?”
  “没为什么,想到哪说到哪。”雷劲一愣。
  “我不想生。”奈奈突然有点没信心,也许担心是多余的,但她总是觉得作为情人生孩子没保障,万一将来和雷劲分了……孩子怎么办?
  一想到这,心有点疼。
  “你是不想和我生,还是不想生。”雷劲压着火问。
  如果是别人,这个问题奈奈可能连想都不会想,所以她乖乖的回答:“都不想。”
  “唔。吃饭。”雷劲满腔的火气顿时灭了下来,没再吱声,把饭碗又推进了一点。
  “你生气了?”战战兢兢的奈奈当然不想得罪眼前的金主。
  雷劲:“没,吃饭。”
  “你一定生气了。”奈奈肯定的说。
  “别废话,我没生气。”雷劲再次说。
  “那你笑一个。”奈奈执着到底。
  雷劲盯着她,停顿很长时间,凑近了脸说:“秦奈奈,你放心,你就一辈子都不能生也没关系。”
  奈奈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也不一定不能生,这玩意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就是,我们还得多试验。”雷劲一本正经的说。
  奈奈无可奈何,只能红着脸骂一句:“色狼。”
  仅此而已。
  说到底奈奈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没信心。一个情人身份注定不是生育宝宝最好的保靠,可她又不可能指望雷劲娶她,懦弱的奈奈实在鼓不起勇气做个单亲妈妈,她的记忆中永远是妈妈单独领着她过日子,开店卖货,上班下班,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拉着自己的手……如果孩子注定没有父亲,那么她宁愿不生。
  可惜,她没胆子把这些话告诉雷劲,不如就让他误以为她不能生育吧,奈奈想
  这天晚上奈奈明显感觉到雷劲睡的很轻,她也在床的另一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孩子并非是一个家庭的必须品,却是他们之间再进一步的纽带。
  其实他们俩都知道。
  她不想进,他自然也没办法进,于是,中间就隔了一堵墙,谁也说不准怎么回事就陌生了一层。
  有点,不舒服。
  纵使雷劲千防万防奈奈还是落了单,下班的时候他打电话给她,叮嘱好了行程,才出去应酬,结果奈奈下班的时候就看见一辆小迷你车停在售楼处门外。
  车主她认识,也是奈奈最不想打交道的人。
  维雅主动把车门推开朝她一招手:“秦奈奈,上来吧。”
  奈奈又不傻,白了她一眼说:“不上,我回家走着就行了。”
  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维雅勉强笑着:“上次是我不对,我今天来是想找你说点事儿,要不,我们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谈?”
  说实话,维雅不撒泼的时候算是个聪慧的女人,大概是沾惹了爱情后都会变成极力保护家巢的秃鹫,来犯者必死,顾不得形象了。
  毕竟,能像奈奈那样走开的女人太少了。准确点说,是那么笨的女人太少。
  她也许是爱吕毅的,虽然争夺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毕竟还是得到了手。可是这样得到手的男人,对她来说也是不安全的,因为她知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小心翼翼草木皆兵,生怕被人再夺去了胜利的果实,这些拿爱情当无耻行为借口的女人们比大老婆还可怜,因为,她们守的这个男人太危险,太不可靠。
  她们心里很清楚。
  嚣张只是虚张声势,更是在为自己的心虚打气,她们输不起。
  那么她呢,输得起吗?
  她们去了奈奈推荐的菜馆,不为什么,只是奈奈觉得熟悉的环境会给自己说话多点底气而已。点了四个菜,奈奈面前俩,维雅面前俩,中间隔着宽宽的一道沟。
  “我来找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维雅习惯的撩了撩长发,声音很温柔。
  奈奈离婚的时候总在想,吕毅为什么能在她的身上找到快乐,久而不得。今天突然有点明白了,维雅这种女人不需要人哄,她自己会给自己找宽心丸,年轻时候的奈奈不懂得,所有的快乐必须由吕毅来制造,所有的宽慰也必须由吕毅来完成,所以他累,人累,心累。只有在维雅面前,他才可以不用负责,才可以不用承担家的重任,才可以真实的表现自己,过得舒坦。
  男人天生就不爱承担责任,被逼被迫的没准能挺个十年八年,可真到有不必承担责任的好事出现,谁不打破脑袋蜂拥而上?
  于是就有了那么至理名言,不是男人不出轨,只是条件不允许。
  奈奈顿了一下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想和你一起多坐。”
  维雅对奈奈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她以为奈奈是绵羊,结果现在羊变成狼,她说:“吕毅和我分居了。”
  奈奈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说:“和我没关系。”
  “也许,其实我对这个也无所谓,只是我想知道对于一个想吃回头草的男人,你不恶心吗?”维雅笑出声来。
  奈奈在桌子下握紧拳头:“你有资格问我吗,我有必要和你交代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很多人都说男人回心转意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么贤惠而已。”维雅说完,笑眯眯的拿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奈奈碗里。
  奈奈脸色变了变,“你把吕毅怎么了?”
  “好笑,我能把他怎么了?不过就是他不和我玩了,我拿了一些钱当自己合理的青春损失费罢了。”维雅笑得甚是得意,“你知道振远集团吧?那是我新东家,这边倒了,我刚好去那边。”
  “你不是很爱吕毅的吗?”奈奈无奈的问。
  振远是吕毅老对头的公司,设计相同,竞争能力相同,甚至连承揽的工程也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时时刻刻提防被人泄露标底。
  最近房地产这么不景气还被人露了标底,打击一定不小,奈奈叹气,吕毅那个人这么多年都是顺风顺水,从开始单干到现在也从未受过什么大风大浪,当然,离婚不算风浪,他也许当离婚只是一道方便之门,没人拖累,更是如鱼得水。
  眼下被人撬了大项目,估计他的打击肯定不小。
  “我爱他,他不爱我,我干嘛死拴在他身上?”维雅说了一句,眼泪差点掉下来,擤了一下鼻子望向窗外苦笑说:“当年我不做饭,他说我这是懂得生活。当年我喜欢梳妆打扮,他说这让他倍儿有面子,当年我刷光他的信用卡,他说男人赚钱就是给女人花的,可现在,呵,全他妈的变了。在一起三年,他晚饭必须得我给熬粥,衣裤必须让我给他熨烫,喝多了回来会吵着要水喝,抱着我就他妈的叫你的名字。这一切我都受够了!凭什么当我是黄脸婆,拿爱当使唤人的借口就是王八蛋。”
  奈奈冷静的听她啰嗦,心里一阵冰凉。
  不为吕毅的下场感到难过,只是觉得自己的婚姻败给这样的爱情,真不值钱。
  她一直埋头不说话,直到最后才问:“你错了,爱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给他做这些事。“
  她的话可能触碰到维雅的痛处,突然拍桌子站起来:“笑话,你爱当玛丽亚没人管,凭什么我要对一个心里没有我的男人好?”
  奈奈用筷子划拉着面前的菜,没吱声。她不能言善道,她想说当初你不是疯狂的爱那个男人吗,都不管人家有没有老婆也往身上爬,现在算什么,爱情失效了?错了,这不是爱情,爱情是不顾一切的付出,对于一个没回应就放弃的女人,这句话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她懒得说给这个女人听。
  于是一声长叹:“幸好。”站起来,她在盘子旁押了二百块钱,转身走人。
  “你说什么幸好,幸好什么?”维雅气急败坏的问,她受不了这个女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只不过是自己昔日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权利做出这么淡然入水的假模样?
  没错,就是一个手下败将,男人被抢了,家被占了,最后自己玩腻了她的男人还甩掉了,她没一个胜点。
  可看着盘子旁边押的钱,维雅心头突然恼怒,她把筷子摔在地上,渐渐平静后鼻子有点发酸。她慢慢用画着漂亮指甲的手指掐着两张红色的票子,想笑又想哭。
  这场不知道对错的战争也许还没结束,胜负原来如此清楚。
  她从来都没输过,而自己从来都没赢过。
  是的,没赢过。
  因为抢来的只是男人和爱情,失去了道德底线,失掉了爱人的心,也失掉了在夜里能安枕的理由。
  这就是为什么,抱着吕毅仍睡不安稳的原因。
  原来,说什么都是白搭,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该抢,爱上了也忍着,才是个真正的,人的所为。
  因为人和动物比,至少还有一层理智在那撑着。
  没什么别的东西当借口。
  
  情敌竟然批量生产
  奈奈穿衣裳的品味实在不咋样。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没变过什么风格,一如既往总是可爱纯真的打扮。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喜欢T恤牛仔裙,一身打扮再加上束着的马尾,在学院路上被几次叫成了同学,心中喜滋滋的得意。
  可回老家的时候,这一身打扮就会被极度鄙视。奈奈表姐一贯走在时代尖端,极好在网上搜罗各类新鲜物件,自诩眼光媲美各类服装杂志,专以打击奈奈服装为乐,她常说,“首都人民的穿着绝对是秉承纯朴的风范且五十年不动摇,亏你还流了咱们十几年的潮流血液。”
  奈奈对此批评一概是吱牙回上一句:“穿的好有啥用,嫁的好才是关键。”
  那时,她嫁的是吕毅。
  后来她才知道,穿戴比嫁人重要,嫁人靠不住一辈子,而打扮则是随时随地需要的技能。
  一百年,学到老活到老的技能。
  雷劲问奈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奈奈回头朝他咧嘴说:“她欺负我?我不气死她就不错了。”
  他端起她的下巴左右瞄了瞄:“那眼圈怎么红了?”
  “风迷了眼睛。”奈奈心虚,嘴上却绝不服软。
  “笨蛋,你就说你哭了不行?嘴怎么那么硬?”雷劲心疼她硬装,语气恶劣。
  奈奈憋了憋,迷瞪瞪的看着他的脸,问:“你就不能假装没看见?”
  雷劲顿了一下,一把把她搂到怀里,咬牙憋了半天,才说:“你笨的无药可救了。”
  奈奈点点头说:“确实,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
  扑哧,雷劲突然乐了:“知道自我反省说明人还没傻透。”
  奈奈倒在枕头上,有点不好意思,雷劲也随她倒在一起,手在她后背拍打着。
  灯下的雷劲嘴角一直是紧绷绷的,奈奈拉着他的手说:“相信我,没受什么委屈。”
  雷劲不说话,还是拍打着,口气却缓了缓,“睡觉,明天你早班。”
  情敌是什么?
  情敌是证明自己魅力的参照物。无论是男也好女也好,只要有情敌的存在,就意味着你所挑选的伴侣有着无限的吸引力,而将来与情敌做斗争决胜的关键则是自己个人魅力。
  情敌出现一般,取决于引起战争的那个人,数量也是如此。
  唯独奈奈不同。
  她的情敌是批量生产,来了一个走了一个,再来,再走,络绎不绝。
  如果说,情敌数量本来应该由别人来决定,那么她的情敌怎么分属于不同部队不同批次?
  莫非,奈奈的体质吸引情敌成批量出现?
  前天是吕毅的现任,今天居然是雷劲的前任,果然是大团圆。
  快要下班的时候奈奈又接了一通电话。
  话筒那边的声音很妩媚,软软柔柔的,透入骨子里的酥麻,别说男人了,就连奈奈也浑身一抖,四处寻摸一圈,掉地上一层的鸡皮疙瘩。
  战战兢兢问一句:“你,你是谁?”
  话筒那边还是笑着:“我想雷劲已经跟你说过我是谁了,我想见见你。”
  奈奈低头看看脚尖,咬着下唇想想。雷劲说过不许和这个女人见面的,也不要听这个女人讲的话,他和吕毅一样,都当她是没有独立思考的女人。实际上她很想很想证明自己有辨别能力,很想很想说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
  可惜,他们都不给她机会。
  奈奈下意识的摸摸脸,莫非自己长了一张不让人骗都对不起观众的脸?为啥这么让人不放心呢?
  话筒那边的伊丽很久听不到回音,突然喂了两声,警惕性突然提高。难道雷劲已经埋伏人在这个女人身边?怎么这么久没回话,是不是她们在商量接下来有什么部署?
  “行,我去。”奈奈的声音还是小小的,透着那么好欺负的感觉,这样的声音让伊丽的自负得到了空前的释放,这女人绝对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或许年轻貌美点,但绝不是有头脑的对手。
  她轻蔑说:“如果你害怕,可以带人来。”
  奈奈一皱眉,“我不认为和你会面还得带人,没必要。”
  哟嗬?好大的口气。伊丽冷哼了一声说:“那好,王府酒店见。”
  奈奈直接挂断了电话,伊丽对着话筒看了几秒钟,突然有点不好的感觉,这女人,明显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莫非,她就是雷劲的新型杀伤性武器?
  不显山不露水将旧情人消灭在无形之中?
  伊丽突然来了兴趣,命令管家将衣服都拿出来,她决定好好打扮一下,会会这个杀伤性武器不可。
  奈奈今天很奇怪。从前的强迫症仿佛都消失了一样,连衣服和耳环的搭配都没管,换好衣裳,拍拍身上的褶子,连工作鞋都没换就直接走出售楼处。
  人都说,人是衣裳马是鞍,女人更是全靠穿。可是奈奈分明知道,雷劲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包括这个号称前情人的女人和她更是不搭边儿的两种人,所以她根本不用对穿着闹心,反正穿了他们也不会觉得顺眼,不穿也没觉得有多舒坦。何必难为自己呢?
  于是奈奈找了辆进城的公交车,爬上去坐好,晃悠悠开始了会见情敌之旅。
  三个小时后,王府饭店。
  奈奈很想装得硬气一点,例如进门时高昂着头睨视众生,嘴角带着诱惑嘲弄的模样,可她明明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觉得心虚做不出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服务生的身旁,询问是否有一个可怜的女人已经等自己一个小时的时候,服务生朝她微微一笑:“当然有,而且还砸了一个杯子。”
  “这个……”奈奈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也只能怪首都的交通实在是堵的厉害。尤其是不限制单双号以后,那喷涌而出的车流简直能掩埋了所有的道路,她小气不舍得打车的钱是不对,可是就算真打车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办法赶到?啥车不是堵呢?
  寻找到借口的奈奈陪着笑,随着服务生走到包厢,在门口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挺了挺腰,视死如归后抬手敲门,轻轻两下,里面还是电话里那个声音,她推开门,和包厢里的女人一打照面心就憋不住想笑。
  盛世中国。
  她脑子里就这么一句四个字蹦出来。
  三十年代的旗袍款式,改良的中式小立领滚着金边对襟纽襻,裁剪合度的腰身刚刚好衬托胸部浑圆和腰肢的窈窕,下身有桌子挡着,看不清楚,不难想象,依然是精致到极点的打扮。
  可相对于她来说,奈奈一身确实很邋遢。上身是一个T恤帽衫,下身是条牛仔裤,还有无限舒服的工作鞋,全头全脚下来随意的很,反而逼得对方开始反省自己是否有点惊动过头,弄得跟第一夫人出国访问似的。
  不过尴尬只是一秒钟,随即那个女人就笔直的靠在椅背上,优雅的端着咖啡杯慢慢抿着,嘴角渐渐升起的微笑从容不迫显示着内在修养。
  是的,她和吕毅那个情人不同,从内而外的不同。如果说那个女人盲目追求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话,眼下这个一看就是可以和雷劲分庭抗衡的女人。
  凡事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最让人心底没谱的。
  伊丽笑笑,伸手示意奈奈坐下,咖啡杯在左手端着眯眼打量有些局促的奈奈,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看来,雷劲真的想退休了。
  奈奈浑身散发的就是惬意,衣着舒适,神态温和,连举止都透着良家妇女的安定柔顺。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可以理解雷劲最近失常的表现,毕竟能有一个避风湾,谁还会出去冒着暴风雨跑渔船?
  伊丽矜持的看着奈奈,微微点头示意服务生等候片刻,开口命令:“你可以选择你想喝的。”
  奈奈知道既然她能号称是雷劲的搭档,也必然是行事果断下手狠毒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阴狠气质和雷劲怒气勃发的时候很像很像,会瞬间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不喝,不感兴趣。”奈奈实话实说,与其在这里吃食不下咽的山珍佳肴,还不如回去吃麻辣串来的舒坦。
  伊丽轻蔑一笑:“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当然,你不敢。”奈奈表情很镇定。
  “为什么你确定我不敢?”奈奈的笃定让伊丽很不爽快,冷哼一声,“你认为雷劲来得及救你?你不会那么蠢吧?”
  奈奈笑的很淡:“当然来不及,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相信在雷劲心中自己是有一席之地的,她也肯定雷劲决不会饶了伤害她的人。是的,她肯定。
  伊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扬起嘴角,“你这么肯定?我和他合作的都是大生意,攸关续都生死的经济来往都操纵在我的手里,你觉得他会为你得罪我吗?”
  奈奈呵呵一笑:“别傻了,这世界只要有人,有什么东西是换不来的呢?”
  伊丽突然眯缝了眼睛:“看来我还真小瞧你了。我以为一个三十多岁离过婚的卖房子女郎不会有什么真正内涵,可是你的话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奈奈对她的夸奖不予置否,只是和平静的靠在椅背上打量伊丽。
  “当然,能挂上雷劲本身就应该证明你不一般了。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和你玩了这么久。要知道,他对逢场作戏一向没什么耐性的。”
  奈奈皱眉,而后摆出笑脸迎人地模样:“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替你去问问他?”
  开玩笑!凭什么让她这么埋汰雷劲,不甘示弱的奈奈再补上一句:“不过我记得,他说过,他逢场作戏时间最长的那个就是前任情人,具体叫什么我不太清楚了,你知道吗?”
  奈奈反讽并没有太大的力度,听起来更像是个小孩子赌气时说的话。可是情敌之间的对话本来就很幼稚,越可笑越争论,越争论越可笑,来来往往,和幼儿园抢苹果的孩子一样幼稚。
  伊丽懒洋洋的放下杯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生气了?”
  “不能,我只能让你心里发堵。”奈奈不耐烦的回答。一语中地。
  伊丽停顿了动作,愣在原地,“你还挺了解别人心理的。”
  “我不是了解别人心理,而是我知道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身边又有别的女人时候的心情。”
  伊丽不屑的一瞥:“你见过情敌?”
  “当然。”奈奈说到此处有点难受,但是还是乐于帮助对方,因为帮助了她就是帮助自己,感化了老虎至少可以不用承担被毁容绑架的危险。
  “啥想法?”伊丽抿口咖啡问。
  “她长的没我漂亮,所以那个死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自己活该受罪去吧!”奈奈淡淡的说,句句属实,句句心声,于是惹得伊丽突然心情大好,得意扫了一眼周围说:“挺贴切。”
  奈奈紧接着说:“可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什么意思?”伊丽盯盯瞅着她等着解释。
  “当年我是人家的妻子,我可以很理直气壮的恨小三。可你是什么呢?”奈奈很有风度的笑着反问,一句话噎住眼前的女人。
  
  女人过招三十六计
  奈奈一句话让伊丽勃然大怒,她很想拍桌子站起来扇奈奈一个耳光,又想让手下巴奈奈绑到美国逼雷劲就范,她还想刮花奈奈的脸然后送到什么地方任她自生自灭,所有的想法就那么一闪而过,硬生生顾及雷劲的面子咽下,可刚转了两个弯的气在奈奈接下来一句话中瞬时……爆发。
  “别生气了,会长皱纹的。”奈奈心平气和的说。
  伊丽咬牙发誓:一定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走出这间屋子,这女人简直蠢到家了,而为了这个该死的蠢女人拒绝合作的雷劲更是愚蠢无以复加,她抽动的嘴角一直不断跳着,压低声音问:“你不怕我?”
  奈奈抬头,表情平静的很。她突然觉得和雷劲相处有诸多好处,他训练她不怕阴狠的神色,他让她适应了言语挑衅,她甚至会在此刻觉得眼前的女人有点可怜,于是大发善心的奈奈不由自主地说:“真的,咱们女人最怕生气,不仅惩罚了自己容易得癌症,还容易保养失效,与其拿那么多时间去操心别的,不如开心过日子,连保养品都可以少用一点。”
  伊丽缓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坐稳:“知道你是卖房子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推销化妆品的。”
  奈奈低下眼皮:“卖房子我不觉得丢人,至少每一分钱我都可以放到太阳底下晒。”
  这一句正触及到伊丽的痛处,她冷笑反嘴相讥“难怪雷劲有生意不做,原来背后站了一位辅导员阿姨?你干净,我们都肮脏,你以为雷劲花的钱是什么颜色的,你美滋滋和他吃饭出行用的钱都是可以晒的?秦小姐,你装圣女没问题,但别花着我们的钱装天使。”
  奈奈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第一次被迫想到这个问题。以前虽然知道雷劲的职业,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光亮的,可真没想过自己用的钱会沾染上了黑色,她只想有个男人可以依靠,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无条件接受所有的一切。
  她头低了下去,仔细想想回答:“雷劲的钱干净不干净我会问他,但是请不要动不动就用我们两个字,据我所知雷劲的钱属于分配后的利润,他有权力支配给我,我也有权利去使用。没你什么事。”
  “牙尖嘴利,不愧是干销售的。”伊丽首战告捷,心情大悦。奈奈太单纯了,喜怒都挂在脸上,虽然故作硬了脊梁,但语气下面的不确定还是让敏锐的伊丽察觉到动摇。她嘴角上扬,说:“没错,但你也别忘了,他没了我,连最后分到手的钱都没有。”
  奈奈愣了一下,关于雷劲和这个女人生意上的关系她确实不清楚,内在的纠葛牵绊更是一概不知,万一得罪了她,真来个恶狗先咬人,雷劲到底能抵抗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么算来,确实不能惹她动怒。
  见对手沉默,伊丽也不说话。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对默了很久,直到伊丽突然说:“雷,最近不喝咖啡了?”
  心不在焉的奈奈鼓弄餐布说:“改喝白开水了。白开水有营养。”
  伊丽皱眉:“你怎么让他改的?他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为此洪还在巴西买了一家庄园专供他用的黑咖啡豆。”
  奈奈若无其事的话里带话说:“不给准备就完了,没的喝自然就喝白开水了。”
  伊丽诧异:“你敢不给雷准备咖啡?”
  “我不给他准备的东西多了,他习惯那么多,谁能挨个照顾到呢?”奈奈说。
  “我还以为雷喜欢你贤良淑德呢,原来也不怎么样。”伊丽冷笑。
  “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你对爱人奉献所有的时候也失去了自己,个性,习惯,甚至连平日里的生活作息都会不由自主的随他而动,这是最悲哀不过的一件事。你可以爱他,也可以尊重他,但不能毫无保留的爱,真的爱上了,也要留给自己一点尊严和底线,否则,会跌的很惨。”
  一番话弄起了伊丽的好奇心:“这又是你的经验之谈?”
  奈奈点点头:“是,所以惨痛得很。”
  “那我倒是奇怪了,为什么雷会和你在一起?就为了让人管着舒坦?”伊丽一笑。
  “也许他是受虐狂也不一定。”奈奈一心还挂在那笔钱的颜色问题上,随口应付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她,这么久来,雷劲除了脾气差点真的没要求过她做什么,反而是身为雷公的他时时刻刻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甚至连必需品也要由他出去买,为什么这样,难道他真的喜欢受虐?
  那个答案就在奈奈心头怦怦乱跳,可她就是不敢去看去触摸,她生怕知道了,陷入了,以后就再离不开。那是一个没有未来的结局,死过一回的奈奈不敢再经历一次,万一,他能说到天长地久吗?
  伊丽听完奈奈的回答笑了笑:“我认识的雷不是受虐狂,不过你认识的雷也许是。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奈奈条件反射摇头,与虎谋皮伤及筋骨,她才不会和情敌算计雷劲呢,那得多白痴阿。不过伊丽的嗓音带有无限的诱惑力,如果再说服下去,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还保持最后的冷静。于是奈奈偷偷把手机放在桌子下面,一边微笑,一边想要发个短信给那个即将上当的男人警告一下。
  可惜,伊丽不像她那么笨,奈奈的小动作从一开始就被她察觉,她笑眯眯的伸出手,十指纤纤上扬,“给我,我给你发。”
  奈奈呵呵一笑,心中暗骂,盛世中国的眼神儿还挺好使,这么隐蔽都被发现了。为了性命着想,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手机交上去,伊丽接过来一看,先咂嘴:“雷真亏待了你,你手机这么差?”
  “我不要的,他要给我买,我拒绝了。”奈奈被人批评衣着绝对可以安然自若,但是被人批评了雷劲就是忍不住想为他辩解。
  伊丽眼皮都没抬,冷笑一下:“原来你喜欢乐于助人,先人后己? ”
  奈奈说:“也不是,总觉得不牵扯到钱还能留点尊严。”
  无法置信的伊丽眯眼睛问:“你们一起这么久,你没让他买过东西?”
  “他主动买给我的,我拦也拦不住,我主动要求他买的,我想想,好像就买过一次串串香。”
  “那是什么东西?”伊丽皱眉问。
  奈奈解释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伊丽露出费解的表情:“你让他给你买二十块钱的垃圾食品?”
  “很好吃,不垃圾。另外二十块钱能吃的很饱。”奈奈想起串串香心满意足的笑着。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伊丽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女人会对钱不敢兴趣,她面无表情的问:“如果现在我给你一百万,换你离开雷呢?”
  “我以前不愁吃喝,觉得钱就是身外之物,后来没钱了,也知道钱的好处。可真的让我选择的话,我想我会觉得男人给女人买二十块钱的串串香也是一种爱,它比动辄送上百万的手表珠宝要管用,当然,如果给我一百万让我什么都不干,我也乐意,但如果你要拿这钱换雷劲,那你不是低估我了,而是低估雷劲。”奈奈咽咽口水,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在很大义凛然的说话。
  其实,全是废话。
  她真正想说的是,你当我是什么,小狗么,赏块骨头就摇尾巴?事实上,呃,她只是想做出很有尊严的样子而已,反正不能在情敌面前示弱。
  既然兵家能有三十六计,那么她们俩之间的你来我往也是计上加计,计中套计罢了。
  表现出无所畏惧才能让对方找不到弱点,她以为。谁知伊丽不屑的一瞥,随后打开手机熟悉了一下键盘,顺利的发过去几个字,把盖子合上,笑等着雷劲的电话。
  果然,不出五分钟,伊丽手袋里的电话欢畅的唱起来,她打量一下奈奈,嘴角上扬:“想知道他会说什么吗?”
  奈奈被她的眼神扫得一颤,好贼的眼神,看着那么阴险狡诈,却又不让人讨厌,她果真有绑住男人的本钱,是男人大概都不会舍得找她别扭的。
  “想。”奈奈照实说。
  她很想听听雷劲的声音,在经历这么多复杂心理后。
  伊丽把手机放成扩音,按下接通键后微微一笑:“怎么了,雷?你想好了?”
  雷劲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让奈奈差点哭出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想他,前所未有的想,她按住嘴,强迫自己镇定。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碰她一根寒毛,你会为此付出一切代价。”雷劲声音在电话里格外森冷,伊丽脸色一变,原本高傲扬起的下颌克制不住的微微颤动。
  “雷,她不值得。我给她一百万,她就同意不再同你来往。”伊丽朝奈奈比划了一下,原本想吱声的奈奈只能慢慢坐下。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雷劲会怎么回答。
  “不可能。她不会。”雷劲异常坚定的说。
  他的态度让伊丽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意,故意说道:“雷,这次你看错人了。”
  奈奈低头,对着手指。
  这种心理战术以前看小说里写过,一个人坚定的信念会在被别人反复逼问下而动摇,既是坚持到最后,那个人也会答案心存怀疑,奈奈不知道雷劲的心理素质怎么样,不过她敢肯定的是即使怀疑了,这个嘴硬的男人也会站在她这边先气死小人再说。
  电话那边停顿了好久,然后雷劲才突然低声笑了,说:“伊丽,我和你打赌,赌注是你梦寐以求的续都,我打赌,她不会。“
  这种云淡风轻的笑谈让奈奈不由自主地感动,他说的那样轻松,他那么相信自己……
  突然之间奈奈站起来对着手机喊:“你个大白痴!”
  雷劲在那边也断了声音,伊丽把话筒捂住伸脚踹在桌腿上撞倒了奈奈,她狠狠瞪了一眼狼狈的奈奈对着话筒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雷劲那边沙哑的回了一句:“你个大笨蛋!”
  伊丽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白,简直要吐在当场。她从来没见过雷劲这么蠢过,最受不了的是两个人情意绵绵的喊话都这么没格调。她定定神冷冷的问:“别白痴笨蛋了,雷,你想要她就过来谈合作,不过来,我就带她回美国。”
  雷劲甚至连话都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伊丽匪夷所思的看着手里嘟嘟直响电话,半天都没回过神。
  
  谁是谁唯一的爱人
  “其实雷对我来说不重要。”伊丽坐在那愣了许久后,自说自话。
  奈奈抬头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和雷那么多年,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有着肉体关系的合作伙伴而已。他没爱上我,我也不敢爱上他。我以为他没心呢,结果今天才看出来他有多么喜欢你。”伊丽的话让奈奈有些不知所措,奈奈尴尬的笑笑,假装欣赏桌布上的花纹。
  “我之所以不放过你们只是我有点不甘心而已,我就不明白,我到底输给你哪?”伊丽皱眉思索一下,苦笑:“难道是因为我比你聪明?”
  奈奈小声嘟囔:“有可能。”
  “笨有什么好?等着被男人骗?在我的沃顿庄园里我是女王,所有来访的男人都是那里的男主人,他们可以享受男主人的待遇却不能当家作主,所有的一切只能由我来决断,这样才是女人该过的生活。”伊丽伸手食指拇指一拧打个脆响,唤来服务生:“给这位小姐来杯奶茶,另外可以上菜了。”
  “可是你对谁都不是真心的。”奈奈直视她的双眼。
  伊丽依旧抬高下颌,微笑着:“我觉得这世上最真心的是钱。”
  明明知道她偏激了,但奈奈无力去指正。在自己失败一次婚姻后,也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如此想。有钱万事皆通,没钱寸步难行。那时她的手里只有几千块,而伊丽此时怕是有那时自己私房钱的数十万倍,可还是一样没安全感。
  女人真是天生弱势,不管是有多少钱,对感情的不安全感觉永远无法扫去。
  “其实搂着钱没搂着男人睡觉踏实。”奈奈叹口气。
  伊丽把端上来的奶茶送到奈奈面前,说:“男人这东西翻身就不认人,但钱不会。更何况有钱什么买不到,这是你说的。”
  奈奈语塞,沉默了一小会儿,站立起身:“我先走了。”
  “坐立难安?”伊丽靠在椅背上看菜肴一道道布上来,却是三套餐具。
  “再坐会儿,送你一场好戏如何?”伊丽抿嘴神秘笑着,抬手示意奈奈身后的服务生,那人躬身做邀请的姿态,奈奈咬咬牙,又不想因此得罪了伊丽,只好再坐下来。只是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出奈奈的紧张,伊丽说:“放心,我没那么无聊。绑架之类的活儿太没有技术含量,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想借你谈谈生意而已。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奈奈只好继续窝在椅子上,心中有些放松。既然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剩下的就是雷劲需要和她解决的问题了。
  伊丽打量着奈奈的小脸,心中百般滋味。没回来之前她曾无数次想象奈奈的模样,或美艳,或娇憨,或聪慧,或狡诘都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此等模样。怎么说呢,就是不好不坏不美不丑的一个女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小聪明,其他根本不值一提。一个连自己衣着都随便到不堪入目地步的女人怎么会赚住雷的心?她真的很想知道。
  她眯眼看着奈奈,上下寻找着一个合理的理由。
  也许,雷真的是漂泊累了,想停下来,即使对方不是秦奈奈,雷依然会停留。只不过她恰巧站在那里碰见了他,于是造就了一个终结浪子的神话。
  想到这里她突然扬起嘲讽的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雷真的是老了,自己也没必要为一个老了的浪子费心费力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大家的合作问题。
  雷劲用了十五分钟赶到王府饭店,将车门狠狠摔上直奔大堂。
  他很久没有气到过极点了,这次伊丽的行为已经逼近他最后爆发的底线。
  盛怒下的雷劲不由分说拉着服务生的衣领,一把拽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问:“有没有两个女人的包厢?”
  那哥们估计也是被吓傻了,颤微微的问:“要老的要小的阿?”
  雷劲恨不能一把掐死这个魂游太虚的服务生,回答问题的无厘头方式更让雷劲想着奈奈受虐的模样,于是声音透出连他自己都不察觉的冰冷:“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两个女人的包厢。”
  果然,此人和奈奈不同,迅速恢复正常状态,手指往上一扬:“在桃园结义厅。”
  靠,这名起的,真他妈的贴切。
  他怒极反笑,疾步走上楼梯,他发誓一定要让伊丽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你给他发的什么短信?”奈奈打破沉默,问。
  “无论谁打什么电话你都不要来。”伊丽若无其事的抬手察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奈奈苦笑一下。这么一来,雷劲还不得急疯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奈奈有些不解:“这样一来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他如果生气了也不会和你合作,你得不偿失的。”
  伊丽得意的笑了,“说实话吗?”
  奈奈点头。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出口恶气而已。看看喜怒不动声色的雷在众人面前失态,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奈奈无奈的想了想,问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失态?他不是会为女人失态的男人。”
  “所以阿,要下猛药。”伊丽抿嘴笑着,站起来把三杯酒倒满,端起来对着奈奈说:“让我们等着拭目以待。
  门在此刻被人踹开,伊丽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扬起冷笑:“雷,你晚了五分钟,我以为你会更快。“
  雷劲连看都不看她,直接走到奈奈面前把奈奈手腕牢牢抓住,傲然回头指着伊丽说:“你别逼人太甚,否则杰森也保不住你!”
  伊丽对雷劲前所未有的暴怒反应极为平静,回头示意噤若寒蝉的服务生接着倒酒,而后红唇微张,朝雷劲微笑:“怎么,你会为了她跟我翻脸?”
  雷劲面色阴森:“不惜一切。”
  伊丽低头思索片刻,浑若无视的问奈奈:“他说不惜一切换你呢。”
  奈奈嘴唇都有点颤抖,找了半天声音才哆哆嗦嗦的回答:“他,他跟你开玩笑呢。”
  扑哧一下伊丽没憋住,连忙用手挡住嘴然后再转脸向一旁,硬憋回笑容以后再转过身冷漠的问雷劲:“先吃饭,吃完饭再谈如何?”
  “我不认为我们有在一起吃饭的必要。”雷劲拽着奈奈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再度握紧,奈奈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裂开了,勉强笑着说:“吃吧,吃吧,我挺饿的。”
  三个人顿时陷入僵局,伊丽无所谓的坐下,品了一口开胃酒,雷劲回头看看奈奈,她的样子虽然可怜,但明显没受伤,自然放心不少。
  大家虽然都不说话,但战战兢兢的服务生还是一道道的布菜,奈奈摇摇雷劲的胳膊说:“要不,咱们也吃?”
  奈奈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和伊丽撕破脸,将来雷劲和续都国际也可以安全无虞。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势力哪边更大,但得罪小人总比结交朋友要来的糟糕。
  于是她费尽心思的想要保护雷劲,就像老母鸡保护鸡崽一样,把他收在自己的羽翼下,别受到一点伤害。
  虽然,这鸡崽是混黑社会的。
  雷劲把奈奈安排坐在离伊丽最远的对面,而后他在中间继续面瘫,奈奈问他要不要吃三文鱼,雷劲淡淡摇头说:“你吃,我不饿。”
  奈奈吃的不是滋味,怎么都咽不下,眼看着两个人难受,对面坐的伊丽倒是心情大好。
  吃了一段时间,伊丽突然开口:“雷,我希望你再考虑我们的合作问题。”
  “你可以放心了,绝不可能。”雷劲连半个停顿都没有,直接回答。
  伊丽用鼻子冷哼一下:“如果杰森撤资,续都会瘫痪吧?”
  雷劲站起来俯身靠在伊丽面前,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她:“伊丽,别太傻了,这么多年谁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伊丽对着面前的男人有一丝神思恍惚,脱口问道:“你都准备好了?”
  雷劲轻蔑的看着她:“我不跟你斗的原因是大家还有合作的理由。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合作了,你说呢?”
  他以为伊丽会反悔,结果她忽然笑着说:“雷劲,你果然掉里面了。”
  雷劲不理会她的激将法,径直走到奈奈身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奈奈盖上,把她手里颤抖的筷子拔掉,拽着拖在自己身后。
  “还是不要走吧?”奈奈还有一些不放心。
  脸色发沉的雷劲没有解释,只有伊丽同时站起来朝奈奈挥挥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有些尴尬的气氛让奈奈笑不出来,她只能慌乱的点头然后被扯着出门,胡乱的脚步跟不上雷劲的脚步,只能小声说:“慢点,我跟不上来。”
  雷劲似乎没听见她的请求,没有回答,可脚步却不知不觉地缓慢了些,让奈奈不那么辛苦追赶。
  伊丽靠在桌子上莫名其妙的开口:“雷,如果你退休,可以提前告诉我。”
  雷劲回头,停在门口,气定神闲的说:“没问题,只要你还有命能听见。”
  伊丽耸肩,摊手:“肯定会听见。要不,我替你宣布一下你要退休的消息?”
  道上人都知道,有恩怨一律退休前结,只要金盆洗手就不能再找麻烦。所以想退出的人也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有命看到退休后的太阳,这消息一公布,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来报仇,不仅是他危险,许瑞阳,洪高远,罗家哥俩,甚至包括奈奈都逃不了。
  雷劲连眉毛都懒得抬,拉着奈奈接着往门外走,“随便你。”
  伊丽知道今天应该庆幸奈奈在这儿,否则雷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所以她肆无忌惮的欣赏雷劲从未有过的失态,带着心酸。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此以后不属于她了。
  永远。
  也许学会就这样放手也挺好,至少能让雷劲看清他自己的心。的
  房门咣当一声被摔上,她叹息转身,就像是被人抽了脊梁般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寞。
  这对该死的有情人,把她的心都晃乱了。
  差点就想找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不再管其他的事。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地叹息,于是压抑着心,扬脸对窗帘后的男人说:“出来吧,陪我说说话。”
  那个男人行动不便,出来时手腕还打着绷带。
  “后悔了?”他笑着问。
  伊丽紧紧抿着嘴,过了片刻终于站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她长久以来安稳睡眠的原因。
  难过的时候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平息,她一直用他来当止痛药,而他甘之如饴。
  “有一点,不过还好没失去理智。”她亲吻他的耳垂,悲伤的说。
  “那就好,然后?”那个男人闭上眼睛,声音里满是沉重的倦意。
  “回美国吧,找杰森聊聊。”伊丽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他就这么任由她靠着,一动不动。
  
  舍生取义后的失落
  小奈奈的零花钱来自为母亲做家务的报酬。母亲那时照顾不过来她,便许诺如下:只要她每个月负责用饭锅焖饭,并自己上下学开门回家,一个月就能得到十块钱作为工资。小奈奈抵不过零花钱的诱惑,理所当然的挎着钥匙成为了半留守儿童,在每个家家户户煎炒烹炸的傍晚,她独自在厨房里用大锅焖上一锅饭,而后自己看书写作业。
  十块钱在同学零花钱中算是比较少的,但奈奈依然很满足。后来无意中在放学路上碰见了报纸包的一摞钱,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多钱得做好多锅饭阿。
  再后来,她坐在马路牙子上等那个失主,没等到,却看见妈妈来了。妈妈坐下来陪她等,一直到小半夜才看见神色焦急的女人顺着马路往前仔细寻找。
  问对了钱数和包的袋子模样。没有废话,钱物归原主。
  妈妈拉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奈奈往家走,奈奈小声问她哪里有多少钱?
  奈奈妈说,是咱们家小奈奈无数个月的工资呢。
  只学过加减法的小奈奈不知道,那些是多少,她只是抿抿嘴又问妈妈,这么做没错吧?
  奈奈妈说,当然,那又不是咱们的钱。
  奈奈点点头,听话的跟母亲回家了。那天晚上,是奈奈妈自己做的饭,晚上奈奈搂着妈妈睡得贼香。
  雷劲的黑色衬衫已经绷开了三颗扣子,锁骨以下的胸口从奈奈这边可以一览无余,紧绷的休闲长裤显示他此刻蓄势待发的愤怒,专心向前走的他还能顾及到奈奈的小碎步已属不易,硬是让他挤出微笑确实太难了点。
  他用手握住奈奈肩膀,到车前开门,借着车门的掩盖把她拉到怀里,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两眼:“不是告诉你不要理她吗,你来干什么?”
  “我没事。”奈奈小声回答。“她人不坏。”
  “坏人脑门上都贴标签了?她坏的时候你没看见。”雷劲怒吼。
  奈奈搂上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放松,放松,别紧张,我真的没事,你别后怕。”
  仿佛被人一下看穿了心事,雷劲瞪了她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憋了一会,再没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把奈奈塞进车子,关好门,自己上来,直接对奈奈说:“秦奈奈。”
  被雷劲这么连名道姓的叫还是第一次,奈奈侧脸看过去发现雷劲的表情有点不正常,他把手放在奈奈的头上拍拍,像是在想什么,然后又若无其事:“没事。”
  奈奈因为自己没听他嘱咐而心虚,也不敢追问,只能乖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默默悔悟。雷劲用力发动了车子,心还在突突直跳。
  他大半生都混在刀风血雨中,也知道干这行所必需付出的和必须承受的东西。那些美好、安稳、快乐都不属于他,他必须习惯孤单。但恰恰在接到奈奈短信的时候他才真正发现他怕失去,怕失去奈奈,怕身边再少了她的感觉。
  他抓住方向盘的手还有一点微微颤抖,很轻,没人能发现。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他才勉强自己控制住情绪,突然冷静下来的雷劲甚至不知道该和奈奈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就那么一秒钟,爱情这两个可笑的字,不期然的钻进他的脑子。
  于是,他拽住奈奈的手,兀自说:“你说,把你放在哪里能放心?要不你和我回旭都吧,抽空咱们结婚。”
  奈奈被轰隆隆的的雷声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她在雷劲面前一贯是不用思考的,他的话就是圣旨。可是不知为什么,关于结婚的她就是想反驳,没有婉转的直接回答道:“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你不想和我结婚?”雷劲茫然的问。淡淡的语气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他的语气传染给奈奈,她一瞬间眼泪模糊了双眼,良久才说:“我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他们之间没有那种水到渠成的自然归属感,也没有相依为命的安稳平静,未来的事太多,偏巧她不是一个会迎面直对风险的人。
  奈奈咬紧牙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竭力平静的说:“刚刚她问我,是不是我花的每分钱都能在阳光下面晒。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我不怕艰难贫苦的日子,但我怕每日担忧爱人会随时随地消失,甚至他会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被绳之以法。我做不到无怨无悔,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很恨你。与其那样,不如不进那一步。”
  雷劲望着她的双眼,淡淡的问:“那你现在就放心我被绳之以法?”
  奈奈的大脑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说了什么,她乱七八糟的表达已经把局势弄的尴尬,可她又无法挽回自己说过的胡言乱语。
  就这样,两个人对望着,直到车后喇叭纷纷响起。
  醒过神的雷劲二话不说发动车子直往城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他都没在开口。
  当回到21号的时候,洪高远正在楼下准备离开,屋子里一群的人还在忙碌。
  雷劲跳下车直接拽着奈奈的胳膊往楼上走,许瑞阳还想问,被老七拦住互相拉扯着出门,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咣当关门的声音隔绝了这里和外面的联系,奈奈突然觉得有点绝望,说不出的绝望。
  那种没有未来的绝望。
  他怎么就不能替她想想?
  雷劲用脚踹上房门,一把将奈奈按在床上,低头吻下去,用牙齿啃咬着她的嘴唇和脖子。奈奈想反抗,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他一个用力困住了身子继续跌回床上。她哽咽:“你混蛋。”
  “你认识我这么久,第一次知道我混蛋?”雷劲冷笑。接下来越吻越深,一只手抓住奈奈的手腕,令一直手划入她的运动服,隔着内衣揉搓着她的胸部,奈奈摇头,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嘴下逃生,气喘吁吁的说:“雷劲,你别当我是小女孩,你想硬来的话我不会原谅你。”
  “你不是都不答应和我结婚了吗,我要你原谅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妻子。”雷劲又堵上她的嘴,再把她的牛仔裤单手脱掉,抓着她的腿强行分开。
  这事情怎么会进行到这般地步,在他们刚刚历经危险后,在他们刚刚体味到对彼此的爱后。
  奈奈伤感的放弃挣扎,死沉沉的对着他,一双眼睛直盯盯的望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奈奈绝望的眼神成功的让雷劲突生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恨自己不能像以往对待伊丽那样对待奈奈,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尤其是她那么理所当然的说不结婚时。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会为女人拒绝而翻脸的小人,可心底别扭的感觉总在提醒着他,这个女人不要他,不屑和他结婚。他以为他可以很大度的装没事,但事实上就是过不去心头这道坎。
  如果,如果她只是一个情人,他就没必要如此反复纠结。
  如果,如果他可以轻易放手,他也没有必要如此挣扎辗转。
  所以,他想证明,奈奈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情人,就这么简单。可真正下手了,看见奈奈眼中的泪水他又开始不忍心下手,愤怒的他埋在她的肩膀上,嘶哑嗓音说:“秦奈奈,我想要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法忽视,奈奈硬挣脱他的钳制,推雷劲的肩膀。她以为他不会放弃,结果轻轻用力,他就从她的身上翻下去,旁边的床垫馅下去,雷劲背对着奈奈,从散落在地上的衣兜里拿出烟,点着后默默吸着。
  沉重的烟味扑鼻而来,麻木了两个人的心,奈奈就在他背后扬着脸摆着大字形的姿势,任由眼泪冰凉滑落。
  雷劲过了一会儿才平静情绪,沉重的呼吸声中奈奈慢慢蜷缩起身子靠在他背后,手指慢慢穿过他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最温暖的地方。
  “其实……”奈奈很想替自己解释一下。
  雷劲翻身压住她,手捏住她一侧肩头,紧接着吮吻上去。
  没有了内衣的遮挡,轻轻易易可以看到她的胸部曲线,他把她的胸口含在嘴里撩弄,最细腻的皮肤被刺激下,起了反应。奈奈低喘,无处可躲。雷劲汹涌而出的欲望和刚刚平静的心态完全不符,他的动作还是那么激动,用力抚弄下,奈奈吃不住痛,有些呻吟,可这些痛又被接踵而至的欢愉所压盖。
  “雷劲。”奈奈小声哀求:“轻点。”
  雷劲被她的声音吸引,急迫的褪掉自己的裤子,进入她的身体。措手不及的特同让奈奈有些难受,她扭着身子推着他的腰,阻止他的进入。
  没有声音,雷劲的动作也没有缓慢,一次次占有的结果是他突然坚定自己的想法。
  奈奈被疼痛折磨后,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她不舍得闭上双眼,只能望着他幽黯的双眼。
  奈奈不知道雷劲爱不爱她,但是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么清晰,那么明了。
  是的,她爱他,不顾一切的爱上他。说不出理由,也说不出起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那么陷了下去。
  涌动的快感让她有些难过,而雷劲慢条斯理的折磨更令他崩溃,这种诱惑无法抵抗的混沌了她的神智,奈奈紧紧抓住他的腰,任由他冲刺着,直到虚脱。
  就在一瞬间,缠绵后的空虚突然充满奈奈的心。
  就是这样了,如果他们还能维持下去的话。
  一个没有情感的床伴,一段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以及一种没有结果的感情。
  “秦奈奈。“雷劲说。
  “嗯?”奈奈被他掐着下颌,迎上他的双眼,窘迫的她只能盯着哑住自己的紧实胸膛,那种流畅而不夸张的肌肉随时随地爆发的力量。
  呼吸急促的奈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往外了想,可他的汗水滴在身上又让她逃不开羞涩的视线。被汗水沾染双眼的她只能朦胧之中观察着他的表情。
  “秦奈奈,你让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放手。”雷劲微微叹了口气说。
  “你的意思是……”奈奈颤抖了声音问。
  “你走吧。”雷劲面无表情的说。
  
  退休程序正式启动
  小奈奈从小被丢过N次。奈奈妈独自拉扯家,分外忙碌,再加上天生迷糊的性格,所以小奈奈总是习惯在陌生人中寻找奈奈妈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段泛黄的记忆,像是张老照片烟熏后的模糊。灰蒙蒙的印象中,小奈奈回头发现不见了妈妈,只能仰头在来回的人群中穿插着寻找。一只只陌生的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飞快地扒拉着大人们的裤腿,寻找着奈奈妈的踪迹。
  偶尔会碰见一个好心的人,将她送到广播室,想用大喇叭广播找找奈奈妈。可广播室的阿姨看起来不那么和善,只是瞥了一眼凳子上的奈奈,冷冷的问:“是不要她们家大人不要她了?”
  送来的人尴尬看着烫手山芋似的奈奈,小奈奈则无辜的回看着她们。
  她似乎听得懂那个阿姨的意思,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一句:“不会的,谁都不会不要我的!”
  那回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起,也让奈奈从睡梦中骤然惊醒。她一身冷汗从被窝里爬起来,眼前一片混沌难辨。
  从21号搬回家三天了,还是有点难受。总觉得胸口有股热气就那么被生生浇上了一瓢冰冻的凉水,硬梆梆的冻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雷劲那天说完话就穿衣服走了,留下光溜溜的奈奈,和那句无比清晰的,我想和你结婚。
  秦奈奈一生被人抛弃两次。一次是丈夫有了新情人,一次是男人莫名其妙说你走吧。
  虽然她彼时不想结婚的念头那样强烈,以至于伤害到雷劲可笑的自尊,但迎来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不曾预料的。
  于是,在他的床上,她孤零零的对自己说:“也好。至少这样还不算丢人。至少是我先说不结婚才被人放弃,所以,主动权还在我自己。”
  多么无奈的潇洒。奈奈苦笑。
  回到小陈那儿的时候发现才不过几天而已,天地已改。昔日两个同事相依生活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爱的小巢。小小的屋子里,小陈和青梅竹马正在卿卿我我的嬉闹,却被她开门的声音打断,那一幕温馨前戏就被奈奈活生生打断,尴尬的很。
  尴尬的不只他们俩,无意中闯入的奈奈更是不好意思到极点。的a8849b052492b51065
  于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她只好硬挺起笑脸,说自己要收拾东西和别人私奔去。
  如释负重的小陈赶快甩开竹马过来帮忙,看她手脚没地方放的紧张样子,奈奈语重心长的劝说她要好好珍惜那个男人,还说该结婚的时候就去结婚吧,年纪不小了,也别拖了。
  小陈当然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一直随着她的话点头,然后再由不好意思的两个人把她送到出租车上,目送车子离去。
  坐在车里的奈奈抱着怀中的东西有点悲从中来,就这么简单,她又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窝。
  这里不是她的家,21号也不是。
  转眼看看,哪里都不是。出租车计价器上的数字不停的蹦,她还是没想到自己要去哪儿。直到司机不耐烦催促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朝阳,奥运村,雅韵阁。”
  风驰电掣的车子带动奈奈的思绪,也带动这段时间可笑日子里的一一细节。
  雷劲的笑,雷劲的怒,雷劲的无奈,雷劲的……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
  下车后拎着行李箱上楼,搭话的都是老邻居,张大妈,李大爷,都在问,是不是回家来看看奈奈妈。
  奈奈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也就低头不吱声。
  好不容易躲开打听的邻居,她分外尴尬的站在2101门外按门铃。
  当奈奈妈熟悉的声音在内响起时,奈奈才感觉到自己骤起的心跳。
  差一点,她以为她不会坚持走到家门。
  这里才是她永远的家,奈奈趴在门框上想。
  所有的摆设,所有的东西都和她出嫁前一样。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奈奈在三十一岁这年又找到了奈奈妈,然后就是很没出息的扑在奈奈妈怀里大哭了一场。
  许瑞阳盯着电脑,手指夹着烟,态度严肃。洪高远凑上来,拽过他手指上的烟点燃自己的,狠狠吸了一口问:“你们说,劲哥这次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东西都砸了。”老五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地上,不是他不想用桌子,而是那玩意早已经损毁在雷劲的手中。
  无动于衷的许瑞阳依然埋头,慢条斯理的说:“我早说过的,老大会选放手的,你们把打赌的钱都交上来吧!”
  老七不以为然:“没到最后别下结论,如果劲哥真能舍得的话他就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还是看好嫂子功力的。”
  洪高远非常赞同的点头,被许瑞阳回头怕了脑袋:“点什么点,你以为你恋上了就比我有经验了?”
  洪高远咬牙切齿的说:“臭小子,要不是我封刀了,我肯定和你单挑一次。我的脑袋是你随便能打的吗?”
  老五和老七不屑看他们俩为老不尊,干脆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摊子上,架都懒得劝,毕竟在每周一次的高发频率下,谁还总能保持最初的劝架激情呢。
  没了观众,许瑞阳也觉得没意思,直接鄙视道:“老洪,你脑袋只能那个组长打是吧?你是她劳工阿?”
  难得红脸的洪高远突然面红耳赤道:“你,你都看到了?”
  “废话,我就纳闷了你那么高的个子怎么会被人心甘情愿打脑袋,现在知道了,个子高和智商高是无关的,所以打的正确。”
  洪高远叼上烟得意的睨了一眼许瑞阳,笑着说:“这其中的甜蜜滋味我就不跟你解释了,跟你这样人解释也是白解释,你呀,没长那根神经。”
  许瑞阳笑骂道:“你好去死了。你那边没什么敌情消息透露过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从有了埋伏在嫂子身边的小组长后,这群人的消息非常灵通,并且信号还是双向的,比雷劲还了解各中内幕。
  “听说秦奈……,不是,是嫂子最近都没上班,好像请长假了。”洪高远说。
  老七在沙发上自在的翘起二郎腿:“这下好,彻底的两败俱伤。”
  “到底因为什么?”洪高远谈恋爱后有点远离群组织,所以这边的消息他闭塞的很。
  “因为伊丽拿嫂子威胁劲哥,劲哥受了惊吓后就和嫂子说分手了。”老五概括力一向很强。
  “瞎扯蛋,咱劲哥会有受惊吓的时候?”洪高远死活不相信雷劲会被伊丽吓到 。
  许瑞阳转过老板椅,把脸逼近洪高远的鼻尖,猛地诡异一笑:“要不,我绑架你的小组长试试?看你会不会惊吓?”
  “去,去,去,没正经的。”洪高远被刺心事,赶紧打岔。
  白了他一眼的许瑞阳继续坐回电脑前,忙碌着。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老五问。
  许瑞阳狠狠吸口烟,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无奈道:“劲哥说,要放弃所有的生意,金盆洗手。”
  “退休?!”其他几个人全部跳起来。
  许瑞阳半天没说话,看大家都惊讶完了才点头说:“退休。”
  “靠,那不行,我还有一批货在路上。 ”洪高远吼道。
  “放弃,赔款给对方。”许瑞阳揉着太阳穴说:“让老五拟合同。”
  “可是,旭都好像还有和杰森合作的项目没完结。”老七犹豫一下接着问。
  “杰森那边劲哥说他去解释,其他的不用我们管。”许瑞阳整理自己的电脑数据,头都不回一下。
  “是不是就这么定了?我想要找劲哥确定一下。”老五还算冷静,说。
  “我都找不到他,你能找到?”许瑞阳苦笑着问。
  许瑞阳是雷劲去美国身边唯一带的人,这么多年也是习惯不离左右,连他都不知道,谁还敢夸口能找到雷劲?绝望的几个人顿时都颓了下来,各自倒在沙发上发怔。
  钱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花费这么多年的心血突然说放弃就放弃难免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这不像是当年在唐人街火拼,说罢手,换个地方重新做起也行。这次说罢手,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从事自己熟悉的行业了。
  对于干了十多年的他们来说多少有点残忍。
  “劲哥没逼我们非要和他一起洗手,我是主动愿意放弃的。本来就准备好明年去全球旅行,现在只不过就是提前了一年罢了。至于你们,如果愿意还在旭都也可以,杰森还是强令要求投机股灾,劲哥准备把旭都属于他的那部分业务交出去,你们也没机会发挥能量了。老五的事务所而很干净,你可以继续做下去,只不过以后旭都就不是挂名总部了,我们也就都各自散了而已。”许瑞阳的声音里透些许不舍。
  “对了,还有老七,你的公司也干净,也可以不用散伙。你们俩个臭小子,当年劲哥死活不让你们重新入行,现在看到好处了吧?年纪轻轻好好做,别像我们到这个岁数了才搞什么从头再来,简直要了人命。”许瑞阳继续说。
  洪高远突然发了狠,咬牙说:“不就这么点事嘛,幸好我他妈的还在那边买了房子,不然连个窝都没有。”
  许瑞阳得意的笑:“怎么样,没亏吧?听说嫂子把佣金送给你家女人了?这下你等她养你好了。”
  老五站起来说:“别废话,都是兄自家弟,我们的公司肯定有你们的位置,你们随时可以过来分红。”
  许瑞阳和洪高远同时回头看他们哥俩,顿了一下,许瑞阳才对他们说:“放松,放松。当年分业务的时候就说好,你们呢各自负责文化公司和事务所,为旭都提供服务保证。钻石那边是老洪负责,他一向赚的多,下半辈子睡觉什么都不干也够花,你们俩在这儿瞎义气什么,我呢虽然常年待在旭都,没属于自己的主业,但是劲哥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饿死,所有还是轮不着你们救济,别乱激动”
  老七还想争取,洪高远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我刚刚跟那个臭小子哭穷呢,谁知道这些年他拿了劲哥多少好处费,赶紧趁散伙能骗点是点儿。”
  “你们不要拿我们哥俩当傻子。”老五声音很低,有点动容。
  “靠,不拿你们当傻子,难道让你们小的拿我们俩老的当傻子?“洪高远笑骂。
  “你们赶快把账目整理清楚,该退回旭都的,在月末整理好退回来,然后各自好自为之吧。”许瑞阳站起来,往门外面推他们哥俩。
  “你配合挺好。”许瑞阳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动声色的说。
  “废话,我和你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默契还能没有?”洪高远到酒柜那里,开了一瓶威士忌,挑了两个杯子,倒好送到许瑞阳面前。
  许瑞阳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这次伊丽到底什么意思?”洪高远也把酒干尽,再倒上,又是一杯。
  “我估计她是准备从杰森那拿到旭都的最高管理权。她以为劲哥退休以后就可以顺利接手旭都的所有业务。估计她没想到,劲哥宁愿把自己的业务都弄砸了也不给她。”许瑞阳语气还算轻松。
  “妈的,这娘们真是认钱不认人,前几天不是还为劲哥死去活来的吗,怎么转眼就露出母蝎子尾巴了?”洪高远喝完酒,顺手砸了酒杯
  “她?在她眼里,钱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是劲哥了,她身边那个跟她两年多的男人,还不是当了一次逼劲哥回国的道具?”
  “让劲哥掰断胳膊的那个?”洪高远惊异的问。
  “嗯,据说是她的情人。”许瑞阳表情突然很奇怪。
  “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娘们?”洪高远不屑的说。
  “也许,她也找到爱她的人了。”许瑞阳总结发言:“你说你们,一个个沾上爱情就傻到痴呆,难道那玩意就那么损伤大脑智力?”
  “去,滚一边去!”洪高远朝许瑞阳身上狠狠踹了一脚骂。
  “别怪我没说,劲哥说了,刚刚收到劲哥退休信的菲律宾人和波斯顿那帮人都准备过来了。要我们做好准备。”
  “他妈的,都把钱交出去了还得挨打,这是什么行规!”洪高远愤愤。
  “什么行规?”许瑞阳冷笑,“黑社会行规,别告诉我,你谈两天恋爱连黑社会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许瑞阳笑眯眯的说。
  “你小子想在他们来之前热热身是吧?那我奉陪到底。”洪高远卷起袖子,做好架势。
  “拉倒吧,就你?小体格儿最近不行了吧,被女人弄虚了吧?”许瑞阳还想说下去,结果洪高远迎面一脚正踹在他身边的凳子上,接着伸手一个大背跨,就这么硬生生的摔没了声音。
  “你他妈的还真摔阿?”许瑞阳躺在地上咳了半天才吼出了一句。
  
  前夫突然登堂入室
  问题一,如果有人犯错你会原谅吗?
  “会。”奈奈肯定的回答。
  答案说转到4。如果你爱的人背叛你,你会选择,转身离开,还是尽力挽回?
  奈奈有点不确定的犹豫,最后一咬牙说:“会转身离开吧?”
  答案说转到8。如果你和旧情人在一起会不会感觉到不适。
  奈奈望天咬牙道:“我还没旧情人呢。”
  废话,让你假设。
  “应该会吧,不过要看看为什么成为旧情人的。”她肯定的说。
  答案转到11。如果你有旧情人和现情人,你会选择和哪个人继续交往?
  “这题真变态,当然是现情人了。都旧情人了还交往什么。”
  好了答案出来了,你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你的感情不容许背叛,一但背叛,无论你有多么舍不得他,你都会放弃。
  “这题真变态。”还在上高三的奈奈异常坚决以及十二万分之一肯定的点头说。
  吕毅喝多了。
  每次喝多回到家他都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奈奈。她用瘦弱的身体扛起自己的胳膊,一步步艰难的挪到房间,把他放倒后再小心翼翼的脱掉他的袜子,皮带,准备好温水为他擦脸,然后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喂他加了糖醋的白开水。
  她说,那是她妈告诉她的解酒方。
  吕毅不耐烦的拽着自己的领带,苦笑。原来,他酗酒的名声早已传到丈母娘耳朵里,他居然都不知道,难怪奈奈她妈总说她和他在一起受苦了。
  奈奈阿,好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他干掉最后一杯,晃悠悠的往酒吧外面走,莺声燕语的送迎声似乎都赶不上奈奈最喜欢唠叨的那句你怎么又喝酒了来的顺耳。他曾经非常讨厌她说的这句话。甚至为此特地喝多过几次,就为了赌气给她看,我就是又喝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不能把他怎么样。
  是的,她只能依旧是不生气的重复以往那些动作,连个花样都没变过。
  那时候吕毅在想,如果没有了奈奈,这世界一定会很新鲜。她身上原本能够吸引他的灵气都被生活磨光了,除了重复就是重复,每天做的那些事甚至连脑子都不用带,只需要条件反射就行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没滋没味的活下去,于是,就有了维雅。
  维雅这个女人说来也奇怪。当年哭着喊着爱他,说什么非他不嫁,说什么没名没分的她也愿意。结果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违背了初衷。她要的东西太多了,要名分,要钱,要尊重,还要他的心。当他想给她这些的时候却又发现,名分,他想留给奈奈,钱,他想留给奈奈,尊重和心,他都想留给奈奈。
  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和自己走过十年青葱岁月的秦奈奈,于是他攥着奈奈送给自己的打火机狠狠扇了维雅一个耳光。非常响亮的,震呆了两个人的耳光毫无预警的抽在她的脸上,解了三个人之间所有的恩怨。
  起因只不过是,她想扔掉这个属于奈奈的、也是奈奈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他就再控制不住自己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心,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对维雅也是一直关怀备至,可就在最后这一刻,致命的一掌挖出了他尘封的感知。
  原来,他一直在等着奈奈,一直。虽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忘不了那个给她买手表和打火机的奈奈。
  黑漆漆的路上,车辆稀少。很多人都在开车匆忙忙的往家赶,只有吕毅的车缓慢的爬行,没有前行目标。
  他实在太累了,很想睡觉,于是开上一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得路。
  那是奈奈另外一个家,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每次开车送奈奈回家的模样。
  她兴致勃勃地指着自己家的窗户调皮的说,“这也是我的家,我有两个家,一个属于我们,一个属于我妈,如果有哪天你气着我了,我就回娘家,不要你了。”
  他则笑着说:“那我就在你们家门口等你,直到你再回到我们俩的家为止。”
  那年,他们俩刚刚结婚。
  如今,他们已经离婚两年。
  吕毅突然想接奈奈回家,茫然的开着车却找不到能等到她的地方。
  她没回这里。
  他到底还是害了奈奈。他让她无家可归。
  刚离婚的时候他也曾来奈奈娘家找过,昔日的丈母娘一盆凉水泼出来,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他以为奈奈只能回娘家,谁知,她没有。
  双眼涣散的吕毅终于把车停在奈奈家楼下。奈奈家楼下的甬路很窄,这里离她家最近,他知道自己没有脸再看见奈奈,只不过觉得把车停奈奈家楼下,连被酒精灼烧得胃都会莫名的舒服点。
  奈奈,奈奈,他埋头在方向盘上嘟囔着。心头的痛一点点的刺入,就像针毫不留情的扎在心头那块最软的地方。
  维雅因为一巴掌出卖了自己,是他自作自受。他知道。
  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忽略妻子对自己的好,傻乎乎去寻找什么缥缈无影的激情。激情那东西就是强心剂,打完了激动了,过不久又是一潭死水。可妻子是一杯温开水,口渴了,心冷了,都需要她的安慰。随时随地,她都会满满的放在自己身边,用最温暖的自己来等他。
  原来,自己放弃的是一样这么好的东西,吕毅第一次知道。
  可惜,上天已经不会再给他从来的机会。
  奈奈妈和奈奈早起遛弯,放假后的奈奈基本都在奈奈妈高强度蹂躏下过日子。
  六点起床,六点半吃早饭,七点出门遛弯买菜,到九点回家聊QQ,上网,看小说,十二点准时吃饭,下午依然聊QQ,上网,看小说,晚上六点吃饭,然后还是聊QQ,上网,看小说。
  这日子过得严重没营养,却惬意的让人几乎忘记了一切。
  平静的日子有平静的好处,所以奈奈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下心痛,随即也会在和奈奈妈插科打诨逗闷子的过程中逐渐忘记。
  就这样淡忘是非,看流年如水淌过也挺好。
  当然,如果奈奈妈眼神儿不那么贼的话。
  “那不是吕毅的车吗?奈奈妈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奈奈,奈奈调动不能聚焦的眼神,终于在灰茫茫晨曦中看到熟悉的车牌,当下第一反应,放下脸转身就要上楼。
  奈奈妈一把将她衣服拽住:“怕什么,又不是咱对不起他。”
  “我不想见他。”奈奈说。
  奈奈妈见她脸色苍白,也就没再拦着,任由奈奈上了楼,才在吕毅的车前走过,顺便瞟了一眼,吕毅还趴在方向盘上,赶紧用手机给奈奈发了一个短信:他睡着了,没看见你。
  隔了半天,奈奈也没回短信,奈奈妈去了趟早市,拎了一兜子菜,以为吕毅还没醒,悄手悄脚从他的车子前面绕过去,结果迎面正看见楼门口站着一脸愧疚的吕毅。
  远远的,他犹豫一下,喊了一声:“妈。”
  “别啦,我们家高攀不上。”奈奈妈没好气的说。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我就是想帮您把菜拎上去。”宿醉的吕毅头发乱蓬蓬的,衬衫也凌乱不堪,满脸歉意的他手脚无措的站在那儿有说不出的可怜。
  奈奈妈一贯心软,对可怜兮兮的人没有抵抗力,她深深叹口气,晃过吕毅的身子拎着菜兜子自己走进楼门,吕毅讪讪跟在后面,默默数着脚下的台阶数。
  奈奈妈健身的方式是爬楼梯,习惯了二十一层慢悠悠的爬上去,就当登山了。可怜吕毅身处写字楼多少年了,早就忘记了抬脚落脚的本能。他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几乎累断了气,爬到十八层的时候,甚至眼前有点发黑,呼吸几乎停滞的感觉。
  他咬牙,拽着扶手还卖命跟随着,前面的奈奈妈一直没回头。到了家门口,奈奈妈才把菜兜子放下冷冷的瞥他一眼:“累了?”她的声音很不友善,吕毅听得出来,他满脸陪笑说:“还行,有一点。”
  “当年追我们家奈奈的时候,怕从电梯上来被我看见,你一个星期爬两次二十一层,你忘记了?”奈奈妈面无表情的问。
  是阿,吕毅差点忘记了。那时两个人刚刚谈恋爱,没有手机联络,见不到面。怕被奈奈妈看见反对,他只好偷偷的从楼梯间爬上来,在安全门那躲着,等奈奈出来时吓得她大叫后,再偷偷搂着她狠狠的亲吻一番,哪怕被她捶得很惨也甘之如饴。
  这才几年阿,他就忘记了当年的感受,果然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奈奈妈见他愧疚低头不语,白了一眼,自己回头开门,奈奈还在屋子里偷偷观察楼下车子的情况,听见开门声立即跑过来,一开门就看见奈奈妈身后的男人,下意识闭上眼扭头过去。
  “奈奈,你,你在家。”吕毅突然看见奈奈站在房内,有点惊讶。
  奈奈妈嫌他站在外面被邻居看见影响不好,往里推推他先把门关上,对他说:“有事快说,说完就可以走了。”
  吕毅慌乱的把鞋脱了,没穿拖鞋站在奈奈面前,沉默低头,奈奈见他的模样,有些伤感。想当年她是不会让他这么衣冠不整出门的,她的男人一定要光鲜亮丽的走在生意场上,哪怕是头天忙家务再晚,她也会为他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领带和皮鞋,如今看来,男人果然不能惯着,这样活着,他也挺适应的。
  “有事吗?”奈奈没有准备请他进房的意思,两个人就在客厅门口尴尬对站着。墙上的时钟提醒两个人,时间在嘀嗒嘀嗒的悄悄改变。
  还说什么呢,奈奈叹息着,三年以来她想过很多次,见面以后一定要痛骂他一顿,可惜,真到了面前又觉得不值得。为这样一个男人,哪怕就是掉两滴眼泪,骂一句人渣都不值得。
  而且,他也被人甩了不是吗,也算老天报应了。
  “我,就是想上来看看。”吕毅小心的说话,不急不缓,生怕刺激到眼前的爱人。他还想和奈奈多待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什么都不想,有她在就行。
  “没什么好看的,我现在挺好的。维雅来找过我,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奈奈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无所谓的笑笑又说“其实,也没什么,一次失败还可以再来。”
  吕毅没想过维雅会来找奈奈,这种意在挑衅的做法简直是对奈奈的巨大羞辱。他心里恼怒,还不能表现出来,硬打着精神往下听。奈奈说一次失败还可以再来的时候给了他莫名的的勇气,鼓舞着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奈奈,我错了。”
  奈奈暗暗地深呼吸,再吸口气,然后低低的说:“吕毅,你大米白面吃腻了,出去吃苞米面换换口味可以,但是你不要指望回来后,,还有大米白面等着你。那是不可能的!”
  吕毅原本充满希望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不再作声了。
  奈奈低头并未察觉,她淡淡的说:“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再学会用眼睛看人,找个好女人结婚从头再来吧。”
  吕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透着丝丝伤感:“我以为我忘不掉十年的感情,你也一样。”
  奈奈怒从心头起,声音也硬了三分:“十年感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但是我更忘不掉你背叛和出轨带给我的伤害。吕毅,地球不为你转,不是你回头所有的人还在原地等着你。你别妄想了。”
  
  回头草结局并不好
  奈奈一向好脾气,只是被吕毅几句话逼失了气质。她想在最后的时刻维持两个人的面子,结果不成功。吕毅明显还对两个人的复合抱有幻想,她只能当着他的面儿把话说绝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他那可笑的不甘心。
  到底这世界上还没有好聚好散这个词,想要绝了别人的心就必须舍得发下狠,奈奈心头有点小小的难过,但还是坚持到底。常听说分手还是朋友,离婚还是情人,这种世界大同的梦想一定不是出现在第三者插足过的婚姻里。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人能说出让人理解的苦大仇深来。
  奈奈垂下眼帘,接着说:“吕毅,有些东西,回不去了。不是因为谁错谁对,而是那些东西就是我最低的底线,你触及了根本不会有机会得到原谅。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撒泼打滚抽耳光不是奈奈擅长的项目,牙尖嘴利冷嘲热讽也不是奈奈的本性,所以她对吕毅只能用极其平静的态度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只要奈奈能很平静的说出拒绝,那么这段婚姻就真的再也没有还转的余地了。
  吕毅白着脸,身体有些摇晃:“别说了,我知道了。原本我也没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可以过得好一点,至少,至少能安全些,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奈奈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雷劲的职业他想必也调查了,说出这些话也不知道他反复在心里掂量了多久,奈奈靠在门框上,对着吕毅淡漠的说:“他对我很好。职业问题也没你了解的那么复杂,所以你最好先关心自己的事,别人的事还是少点操心比较好。”
  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奈奈把门扭开,伸出手一扬,下逐客令,“不送了。”
  吕毅没说话,只是盯着奈奈脸看,奈奈眼睛转向一边,不想再给他任何错觉。
  吕毅在自己口袋里翻着,最后才拿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地塞在奈奈的手心,最后看了一眼奈奈的冷漠,低头出门。
  那是他们结婚时候的婚戒。她知道他有情人后随手甩在了一边,顺着地板不知溜到哪个角落。从准备离婚,到搬离那个家,中间过了好长的时间,她都没心留意去找那个东西。也许当时对她来说,戒指已经无法挽留这段婚姻,也无法让她感动,就没有必要再寻找。因为,那个戴在无名指的素圈一直沉甸甸的拴住她的气息,在他不回来的夜色里一下下勒紧。
  终于,她可以摆脱了它。
  明明是已经没有了感情,奈奈却不愿意再次扔掉那个戒指。它代表她十年的回忆,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所以,她想收藏起来,给自己老了时添上一些谈资,哪怕是最糟糕的谈资。
  对,就这样。
  奈奈攥着戒指站在阳台的拐角处,默默看着吕毅银灰色的车子离开。
  恋恋不舍的他临走前还一直在扭头看向楼上,奈奈害怕自己暴露了,赶紧往后躲,不料奈奈妈正躲在后面晾衣服,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随手拍了一下,奈奈惊吓大叫,回头一看嗔怪奈奈妈:“吓死我了,你想大义灭亲吗,老妈?”
  “就你这样的还用我灭?自己先把自己解决了,做贼都做的不利落,你还能干点啥?”奈奈妈一针见血。
  “老妈,我越来越爱和你斗嘴了,有利于开发脑子。”奈奈谄媚的说。的051e4e127b
  “别墨叽,赶快给我交代,那个不安定因素是什么?你到底招惹什么人了?”奈奈妈一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说明白点就是爱八卦,爱听墙根。
  奈奈不自然的的拿起湿衣服往衣服架子上挂,没敢接话茬:“妈,晚上咱们吃点啥?”
  “你不交代就没得吃。”奈奈妈岂是等闲之辈,威胁利诱一向说的很顺嘴。
  奈奈只好悲愤的指责:“老妈,你虐待亲女。”
  “都三十好几了还会被人虐待?我就虐待你怎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老实交代了我就给你做饭。”奈奈妈对八卦的爱好坚定不移。
  虽然奈奈是做饭的好手,但被奈奈妈这几天养懒了,有事没事就蹲在厨房外看奈奈妈做菜,然后心满意足的偷个嘴,幸福到极点。
  什么该死被雷劈的雷劲,什么该被车撞成植物人的吕毅都通通忘在脑后。
  这样过日子简直是考验她身上肥肉的迅速扩张速度。十天胖了八斤,如果农民伯伯养猪都像她这么好养的话,估计早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你不原意说拉倒,不过这次说好,第二次选人最好把眼镜戴上,还有嘴说人家呢,你不也一样?”奈奈妈一本正经的嘱咐。
  “我不就眼神儿不好吗,至于您老人家这么贬低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吗?”奈奈撒娇,把奈奈妈手里的东西都接过去:“太后娘娘,您休息吧,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其他的您老就别操心了。”
  “不操心才怪。你要是敢找个邪门歪道的带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居然要收拾雷公?不被雷劈就好不错了,奈奈不知为何突然想笑,有点期待奈奈妈和雷劲电闪雷鸣对上的那一刻。可是转念一想,又记起雷劲似乎已经离开自己了,心骤的颤抖。
  奈奈这边一通乱想,奈奈妈那边已经失去好奇心对着发呆的她,自己先去厨房做饭去了,愣了一会儿的奈奈也默默的把衣服挂好,把盆放在地上接水。再瞟一眼楼下的车,那个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么安静的,回头草走了,带走了十年的岁月,和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舍不得吗?也许会有一点吧。在奈奈现在身处的囹圄里,他和雷劲一样,都属于那个忘不掉又不想去想的人。
  这一刻的安宁,她不想去打破。
  所以,都走吧!
  雷劲突然很想回到21号,在他最疲累的时候。
  退休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危险也即将到来。伊丽借用杰森的关系将旭都的一半业务转为自己名下,雷劲懒得去争去抢。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靠在哪里能好好的想一想奈奈。
  想想那个可爱的女人。
  他坐在书房的大落地窗前,从那里看空旷的操场上一片尘土飞扬,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些褶皱,紧紧的裹住他对奈奈的思念。
  那时,她摔倒在他的面前。那么大咧咧的,毫无顾忌的摔在他的面前,让人不由想笑。
  还有,她吃到辣辣的东西时,红着的小鼻头,辣得吸溜溜直喘模样,都是那么可爱。
  当然,还有她在床上的羞涩,第一次闷在他胸口说他技术不错时候的抹不开面子,还有逼他去买东西时候的狡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么悄悄的把自己留在他的心底。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都刻在脑子里,如此清晰。
  淡淡的金色光芒透过玻璃撒下,雷劲拿过签字笔,靠在窗台上凭着印象描绘心中的她。
  他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连日来诸多事件的影响,寥寥几笔,一个轮廓初现,是笑着的奈奈。
  有着漂亮眼睛的奈奈,笑起来眼睛总是弯弯的,眼角会有一点点小细纹,但并不影响整体,反而显得特别俏皮。她披散着头发的时候,让人总想用手指插入发梢,感受她柔软顺滑的长发。
  奈奈愤怒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很好看,脸颊布满一层淡淡的红晕,衬托着秀气的五官,让人很想啃咬,使得他总会在夜里不自主痴痴的望着她。
  当然,他不会把自己喜欢在夜里看她的事告诉奈奈。这个笨女人最近越来越嚣张,再告诉她自己的糗事,她还不得骑到他的头上去?雷劲笑着,又画上几笔,长长的浏海,遮挡住那个轮廓小半个额头。
  对了,她还会嫌弃自己的额头太大,死活要留些浏海在上面挡着。他觉得根本就不大,甚至说刚刚好。可惜,她不听。
  雷劲抿嘴又添上眉毛和眼睛的轮廓,奈奈的眼睛在灯光下会有琥珀色如宝石般璀璨,可她喜欢在家的时候带眼镜,害得他看不到漂亮的眼眸。他想偷偷扔掉那个该死的眼镜,但自从听说那个眼镜挡掉不少追求者后,还是心存阴暗地留下了那个该死的东西。毕竟他看不顺眼,别人也会看不顺眼,既然大家都不顺眼,奈奈就安全多了。
  再画上几笔就可以把嘴唇定型了,洇着嫣红的嘴唇一直是他最留恋的地方。她不喜欢擦各色的唇膏,脂粉不施的干净香气像浅浅的云彩,纯净得几乎令人屏息静气,逗弄着他仅剩的理智。
  雷劲痴痴的望着纸上的半成品,忽然体会到一种思念。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他想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陷入一个叫秦奈奈的陷井里,无力自拔。
  幸好,幸好奈奈不是伊丽派来的工具,否则他真的会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他爱奈奈。从心头里那么爱。对于他们这些道儿上人来说很可笑的爱情轻易就抓住了雷劲的心。
  满心满肺都是奈奈。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奈奈继续在自己身边,退休前那段黑暗的日子,他不想让她陪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放弃了奈奈,她只需要等他几个月就行,摆脱从前那身皮的时间不会太长,所有的一切他也可以蓄意使其集中发生。一旦所有的过程结束,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走到她面前对她说,说那句诸多女人都爱听的话。
  雷劲用左手摸出烟,点燃了狠狠吸上一口,再用笔把奈奈的下颌勾勒清晰,然后从桌子上把手机拿过来,按了几下,放在耳边:“喂,许瑞阳?过来21号,波斯顿人两个小时以后过来。”
  “这次真准备好了?”还在22号工作的许瑞阳意识到雷劲不是在开玩笑,一双浓密的眉毛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孔溪刚刚给我打个电话。这次,他也过来。”雷劲对着手中的画纸微微一笑,画的还不错,挺像的,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本人。
  “那小子他……劲哥,你赶快离开,你放心,我们肯定能走得了,孔溪这次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许瑞阳心提到嗓子眼,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
  即使是他孤身一个人去波士顿和那些人谈判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紧张过。这次确实非同凡响。谁能料道当年为罗家兄弟拼下的血债债主也会借机找上门,看来这次真的回不了头了。
  虽然明白这都是大家从前欠下的血债,活该有血债债主来报仇,可他还是不想雷劲和他们硬碰。他拿着话筒紧张不已:“劲哥,你最好走,你还有嫂子,你也不想让她伤心吧,即使你能侥幸逃过这劫也至少是伤筋动骨废在床上,谁来照顾嫂子?”
  必要时刻,他希望秦奈奈能激起雷劲逃走求生的欲望。
  许瑞阳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让雷劲直想笑,他对手里的画纸说:“你放心,我会挺过去的。如果这个时候我走了,我怕我一辈子都不敢再见你。”
  许瑞阳长叹一声,“行了,我明白了,劲哥,我和洪子马上过去。”
  雷劲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有人按门铃。
  他淡淡笑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来了!”
  “劲哥,不要开门!”许瑞阳大喊,立即弓腰翻枪翻过楼梯扶手往楼下跳。
  雷劲拿着电话走下楼,笑眯眯的打开大门。
  史密斯戴着墨镜,黑色的长款风衣迎风飞起,一头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分外醒目,他看着雷劲手中的电话,微笑用纯正的京腔说:“雷,你现在打电话太晚了。”
  雷劲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回答。
  史密斯的身后是一个高高伫立的男子,明明是亚裔人士,却有着混血般的白皙肌肤,分明的五官蓄有极强的贵族气质,他见雷劲一直在冲他微笑,他也直视报以微笑:“好久不见,雷老大。”
  雷劲慢条斯理的说:“孔溪,好久不见,你的肩伤好了?”
  “好了。所以这次我来还给你。”孔溪仍然保持微笑,雷劲太阳穴被顶了上了冰冷冷的东西,乌黑锃亮的一把“斑蝰蛇”在太阳光下明晃晃的刺眼。
  奈奈正在吃中午饭,心突然开始疼,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一阵阵的反酸水。奈奈妈冷眼看着,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不会是怀孕了吧?”
  奈奈白了奈奈妈一眼,“我在你眼前这么乖,上哪怀孕去?难道你女儿是无性繁殖阿?”
  “那你怎么了?”奈奈妈冷静的询问。
  是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像是被人挖去了心一样的难受?
  奈奈捶着胸口兀自出神。难道,雷劲……
  
  兄弟的别名叫义气
  “斑蝰蛇?它使用的是9X26毫米口径的子弹,子弹重量为11克,再加上极高的射弹初速和手枪独特的构造设计,使它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和停滞作用,据说可穿透任何防弹衣。同时,这种手枪还可以对距离100米的目标进行瞄准射击。其弹匣容量为18发。”雷劲懒洋洋的撇了一眼太阳穴指着的枪,随即朝孔溪笑道:“射程一百米的东西顶这么近,你大材小用了。”
  孔溪还没反应过来,雷劲狠狠抓住他的手,趁对方还没扣动扳机的时候同时出手,顶住他的胸口。
  “我的是GHF-18,子弹只比你少了一发。”雷劲表情非常自然的对孔溪说:“不过咱俩决斗一人一颗就行了,其他的太浪费。”
  其实胜负不用分出,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让雷劲死而已。所以史密斯双手交叉抱胸说:“雷,你还有必要顽抗吗?”
  “我想,没必要。”雷劲认真的说。
  “那你还还手?”史密斯得意的问。
  “可是为了我的女人我还要活下去。”雷劲冷冷地道,孔溪听罢同时与他对视了一眼,突然飞快的用枪对准雷劲的脑袋。
  “雷,你女人注定当寡妇。”史密斯调笑的话还没等说完,雷劲突然出手,回手对准史密斯就是一枪。孔溪额角紧绷,神情淡漠的他也同时朝雷劲开枪。
  “妈,下午咱们去买衣服吧。”奈奈吐完以后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脸色苍白,许是身上灰色衣服压住了精气神儿,她需要迅速用什么东西来缓解一下心头骤然而至的心惊。
  奈奈妈在厨房回答:“你不是前几天还说要攒钱的吗,怎么又逛街?
  奈奈从卫生间探头:“妈咪,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再不抓住青春的小尾巴,我还能找到婆家吗?攒钱是我未来男人的事,和我无关。”
  狐疑上下打量奈奈的奈奈妈:“怎么,你终于想开啦?关键是你想开了没用阿,得有男人自我牺牲想开才行。”
  牺牲两个字又刺痛了奈奈脆弱的神经,她皱眉,心头的感觉异常慌乱。
  到底怎么了,那天伊丽说要宣布雷劲退休,现在估计也退休了不是吗,怎么还会有事呢?不对,那就不是他,到底是谁阿,这么折磨人?她烦闷的洗把脸,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想要和人确定一下,可真拿起来电话又不知道打给谁,就这么茫然的坐着怔怔,奈奈妈洗完碗进屋看她发呆,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没事,眼皮有点跳。”奈奈无奈的说。
  “给你眼皮贴张纸角,一会儿就好。”奈奈妈给奈奈粘了张小纸块,然后坐下。
  “说吧,那男人是干啥的?让你这么心惊肉跳的。”奈奈妈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
  “黑社会。不过是从良的,现在开公司呢。”奈奈想找个人吐吐苦水,这样就可以把心头的紧张缓一缓。
  奈奈妈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你确定我们全家不会成为警察严打的目标?”
  “应该不会。”其实奈奈也不太确定,她只好陪笑。
  “哪天准备领回来?”奈奈妈问。
  “还没到那步,我们还小,还不成熟……”奈奈继续讪笑。
  “恐怕该做的都做了,还不成熟?”无比狡诈的奈奈妈果然是老姜一块,熟悉一切小偷小摸的男女奸情。
  奈奈翻翻白眼:“老妈,你太直接了,好歹要顾及一下你女儿羞涩的小心肝。”
  “你没发现你最近贫多了?那个人教育这么成功的?”奈奈妈鼻子一哼。
  “你女儿原本就是一个贫嘴的人,无奈多少年了在你的蹂躏下不得施展。现在我终于茁壮成长了,你又嫌我。”奈奈笑眯眯的和奈奈妈撒娇。
  “好了好了,别贫了,赶快上街。你的磨蹭是出了名的,等咱们能出门商店还不得快关门了?”奈奈妈起身,去收拾衣物。
  留下奈奈拍着自己的胸口,暗自宽慰自己,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可能是冬天来了心脏不舒服罢了,哪来那么多不安全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奈奈还是没忍住,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打了雷劲的手机。
  关机。不知道为什么,奈奈察觉有点不妙。雷劲作为公司负责人,不可能大白天不开手机这么不负责任。可是鉴于那天他已经让自己离开了,又抹不开面子给别人打电话问,只好强忍下心中不安,陪奈奈妈挑衣服。
  “这个怎么样?”奈奈妈拽过一件衣服,对着奈奈比量起来。
  奈奈抬头给了一个笑脸:“妈,您年轻貌美,穿什么都好看。”
  “你就是嘴甜。”奈奈妈对这样的答案很是满意,快步走向更衣室去换。奈奈笑脸在瞬间转换成愁眉苦脸,在椅子上手脚难安。
  一下午,都没拨通雷劲的电话,奈奈被奈奈妈拖着四处逛街,眼花缭乱的商铺衣鲜靓丽的时尚男女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奈奈妈无奈的说:“你神魂颠倒的,如果有事你就先走。”
  奈奈摇头,陪着笑:“哪能把我亲爱的老妈丢在街上,那是天大的罪过。好、好、好,别生气,我一会儿肯定专心。”奈奈呵呵干笑。
  刚到北辰商厦门口,迎面就开来一辆极其招摇的黑车。看清号码的奈奈心骤然一抖,以为是雷劲,忙低头假装没注意到。可面前的阴影告诉她,这次又被抓住了踪迹。
  许瑞阳很严肃的说:“嫂子,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会是他?雷劲,他怎么了?
  奈奈心颤的厉害,手都开始发抖。她把手袋打开,把信用卡给奈奈妈留下,小声说:“妈,我有事,先去一趟,你自己慢慢逛。”
  岂料奈奈妈二话没说,一皮包砸过去,正砸在许瑞阳的脸上,只见她一边大怒一边下手往死了砸,嘴里还高喊着:“你们想干什么?绑架阿?我报警!”说完立即掏手机。
  许瑞阳千防万防,打死都想不到这辈子会被大妈雨点砸了一顿皮包,他一边揉着被砸痛的额角四处抱头鼠窜,一边顶风作案抢奈奈妈的手机,嘴里虽然解释着:“伯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但表情没控制好,有点小凶恶,奈奈妈不畏恶势力的劲头上来了,手指快速按下,报警电话就那么拨过去,眼看那边都有人接通电话了,奈奈一把抓过来按掉恳求道:“妈,我真的没事,你自己先回家,我一会肯定回家,你放心。”
  说完就抄着自己的手袋拽着还在挨打的许瑞阳胳膊往车上跑。
  气喘吁吁的奈奈妈愤恨的很:“你倒是留个时间阿,什么时候不回来我就报警!”
  奈奈从窗户探出头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一定回家。“
  “到底怎么回事?”奈奈心乱七八糟的。
  “劲哥准备退休。退休之前以前的仇家寻上门,所以……”许瑞阳卖了个关子观察奈奈的表情:“你如果跟着劲哥,将来可能也会危险。所以劲哥特别交待,让我们带你去看一眼,然后,就再也不用往来了。”
  这种黑社会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如今也轮到奈奈的头上。她有点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许瑞阳:“那,他还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如果你要是后悔,现在还可以下车。”许瑞阳一本正经的说。
  奈奈脑子一片空白,对付这种局面的经验少之又少,她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心里的声音就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雷劲,哪怕此时他的旁边就是几把她见都没见过的武器,也无所谓。他不好,一定就是受伤了,一定很严重。越想越怕,她对许瑞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不,我一定要见到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先在去见他。”
  “也许,他旁边会有很多人威胁到他的生命,还有很多人都准备杀了他。”许瑞阳面无表情,说着最可能的局面。
  奈奈咽了咽口水,坚定的说:“那我也要去。”
  “你想好了,从此以后可能非常危险,甚至连伯母都逃不掉。”许瑞阳最后一句话特别强调。
  “那,我只能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事,请帮我把我妈转移个安全的地方。”奈奈态度还是很坚决。
  不管未来究竟怎样,她都已经选定了。那个目标就是雷劲。或许会有危险,或许不那么平稳,但有他的地方她会很安心,所以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她就这样决定了。
  “这样你都不放弃?”许瑞阳诧异的问。
  “你是他的兄弟,他出了事你们会放弃他吗?”奈奈反问。
  “当然不会。兄弟的别名叫义气。我们命都是劲哥给的,我们也不会放弃劲哥,永远不会。”许瑞阳笑笑。“但是你不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和劲哥不是夫妻,你走是你的自由,没有对错。”
  “你没有资格建议我离开他。”奈奈愤怒的说:“我警告你,你别以为只有兄弟才有义气和感情,女人也一样。越是困难的时候女人越不会离开,因为她们还有你们男人缺少的那份母爱。”
  “母爱?”许瑞阳竭力憋住笑意,望向窗外。如果被劲哥知道这个女人拿他当儿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然,奈奈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似乎刚刚用的形容词不太合适,结巴起来:“那个,那个我们去哪找他?”
  “21号,洪子他们已经在那儿了。”许瑞阳平心静气的说。
  “他,他严重吗?”奈奈战战兢兢的问。她很怕许瑞阳说雷劲已经受了伤,可又想听他说,雷劲确实已经受伤。因为,那至少代表,他还有条命活着。
  许瑞阳直盯盯的看着她,面色严肃:“你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情况不容乐观。”
  21号楼门前很平静。楼前除了停着的几辆黑车外,什么都没有。
  原本奈奈以为会有的案发现场,满地的子弹壳以及该到场的警察叔叔也都没有。
  “怎么,怎么没动静?”奈奈有点害怕,颤抖着声音问。
  许瑞阳无奈的说:“你要什么样的动静?我们几个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劲哥被仇家打伤了?”
  也对,他们这个行业,电影里常演,都是自己咬着一捆纱布挖子弹的。奈奈点点头,跳下车往楼前跑,却被许瑞阳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缓步走到台阶上,在门前敲了三声,中间间隔很长。
  门随即而开,里面开门的是一脸严肃地老七:“你们回来了?”
  许瑞阳点点头,然后又压低声音说:“还有其他人来吗?”
  老七摇摇头,闪个身子放她们进去。奈奈一看老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他一贯给人嬉皮笑脸的感觉,她还记得那时问她庚宝事时的不正经,现在突然露出严肃,让奈奈心一沉,不敢多说直接乖乖跟着许瑞阳上楼。
  许瑞阳站在书房前,神色凝重的说:“嫂子,劲哥就是在这里遭到伏击的。”
  奈奈眼皮一跳,心也跟着狂跳。
  书桌上很干净,就一张白纸方方正正的摆在上面,她想看,又觉得此时应该更关心雷劲的伤势,她扭头问:“雷劲在哪?”
  “嫂子你先坐一会儿,现在医生正在手术。”许瑞阳说的煞有其事。
  奈奈心里一阵阵向上翻滚,眼泪就含在眼圈溜来溜去,听话的她只能抑制心底的担忧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微颤抖。
  一直以来,她忽视了很多东西。少年时缺少的父爱让她一味喜欢享受别人的宠溺,别人对她的好,她都会理所当然的接受,没有回报。尤其是离婚之后,爱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宠爱也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她开始学会留条退路给自己,对雷劲给予的爱也软弱的不敢承认。只因为,她不想再受伤,不想再付出。她全部的爱,于背叛的时候已经失去,雷劲则是那个最倒霉的继任者,他面临的也是一颗被尘封过的遍布伤疤的心。
  许瑞阳看奈奈伤心的样子,有点愧疚,但必须完成的任务还得继续,他拿起那张画纸,对奈奈说:“嫂子,这是劲哥受伤前画的。”
  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轮廓在纸上呈现,奈奈颤抖双手把画纸接过,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甚至可以透过画纸看到雷劲坐在这里,映衬着午后的阳光画下自己时嘴角的笑意,还有,蕴含在一笔一画中的爱。
  他的画真好阿,大体轮廓还能抓住了自己全部的小细节,甚至,甚至还有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皱纹。
  她从来不知道,他会这样把她刻在心底。奈奈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发抖,用手捂着嘴,才没有哭出声。
  流利飞扬的笔锋下是她才发现的心。那么含蓄,那么专注,第一次赤裸裸的摆在她的面前,她一直流着泪,大滴大滴的落在画纸上,洇晕了一片黑色。
  不知道,他在面临危险的一刻是否也想到了她。
  他一直在等,却从没有主动要求过她的回报。他那么桀骜的一个人,居然会甘心情愿的站在角落里等她蓦然回首。
  他曾真心实意的想和她结婚,那次在结束和伊丽会面后的求婚一定是他郑重其事思考过才说出的话,可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永远都没有领会他的苦心,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保护她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情人,而到了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这样想。
  他不是会为一个情人费心思的人,伊丽说过的。
  他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在对她无言的说,我爱你。
  她居然需要这么久才听见他全心全意喊出的这句话。
  那些经历过的伤害让她以为,爱情终归是要背叛的,她不想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可此刻她突然明白,这么久以来,能遗忘过去,能在彷徨和挣扎中走过才是对自己真正负责,更是对他必须的公平。
  直到今天她才懂得,爱人无罪,受过的伤害也可以忘记。只要能挺起胸膛迎接下一份感情,谁又能说,那不是一次最美好的爱情呢?
  伤害不是借口,勇气由女人自己来创造,即使再次受到伤害,至少享受了真心实意的感情,也是真心实意为爱付出过,就没什么对与错。
  所以,她要亲口告诉他,雷劲,你别想跑,我秦奈奈决定嫁给你了,虽然你还不完美,虽然我还在害怕你的背叛,但是我们一同努力,争取过上五十年!
  
  雷劲我给你个死法
  奈奈生平最为小气。此小气非彼小气。
  即,你打我一巴掌,定要换回去。你敢吓唬我,我也定要吓唬回去。
  可此行为一直处于意淫阶段,从未实施过。
  之所以没成功,无非因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包子,有了气都自己含着,哪敢反手抽回去?
  她曾无限感慨的说,老天啊,赐予我力量吧,我不想再当包子了。下一次,下一次,有人敢吓唬我,我一定也吓唬回去,否则,我就不姓秦!
  许瑞阳偷眼看奈奈满脸泪水,情绪也是慷慨激昂,心中大喊不妙,此时越是悲伤,待会儿他们哥儿几个死的越快。于是他立即上前谄媚的说:“嫂子,医生已经走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劲哥?”
  奈奈抽泣着,把画纸攥在手里,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想要在雷劲面前表现出坚强若无其事的状态。她不想让他操心,更不想让他在最疼痛的时候难过。
  所以她眨巴眨巴眼睛,跟在许瑞阳身后,强压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步子挪到主卧。
  奈奈此时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他们两个见面的第一句话,她想深情的对他说,别傻了,以后我都一直陪着你。
  嗯,就这么说!她暗自握紧拳头。
  卧室门打开,大落地窗透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使得奈奈再次流下了眼泪,只不过等她甩开模糊双眼的泪水,定睛看清楚屋内的一切时,一口恶气愤然而生。
  “你怎么来了?”雷劲口气不善,出乎意料的问。
  此时,他坐在床上,黑色的衬衫脱掉了半个袖子,肩膀上包了几圈纱布,上面略有红色的血迹渗出来,不大不小的一片,但绝对没到致命的程度。没受伤的左手夹着烟,因为见到奈奈比较震惊的缘故,不觉把烟掉在了床上,他皱眉用手把烟扫到地上,再次抬眼看着奈奈。
  周围还是那几个兄弟,各自在角落里坐着,只是一个个都在诡异的微笑。
  奈奈这口气说死也缓不回来。从一开始她就做好雷劲至少没了半条命的打算,结果真到眼前了,他活蹦乱跳的坐在那儿居然还敢无辜的问她怎么来了,这个王八蛋!
  她真想一手袋砸死这个举世无敌的大混蛋!
  果然,奈奈的神经还是照比其他人短了一截,她这么想的,手也控制不住的这么做下去。
  她冷笑着问:“怎么,还没残废是吗?”
  雷劲诧异她的语气,:“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奈奈突然抄起手袋砸在雷劲脑袋上,雷劲没有防备,被打得晃了一下,差点栽到床下,接着条件反应伸手去抓再次来袭的手袋,岂料奈奈此刻突然间腿脚灵活,眼看着自己手袋被黑社会绑架了,嗖的蹦上床再用牙齿和手玩命的袭击雷劲的胳膊和腰。
  要了亲命了!
  胳膊还好,腰上被她咬了几口,真他妈的疼!
  剩下的几个兄弟赶紧收拾好看热闹的眼神趁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雷劲明白事情原委以后,他们没一个能好得了。
  那就不是胳膊腿儿出点儿血的问题了,敢拿他和嫂子开玩笑,不打算活了么?
  走到门口,许瑞阳把门关紧才敢出声,他一边咂嘴一边晃着脑袋说:“真不愧是母女阿!”
  “怎么了?”老五走上来搭着他的肩膀问。
  “嫂子和她妈真的太像了太像了,连打人所用的手法都那么像。”许瑞阳颇有感慨的说。
  洪高远回头踹了他一脚,问道:“什么意思,有屁快放,别卖关子。”
  “总之,以后你们遇见了劲哥的丈母娘和嫂子都要小心。千万别惹着她们娘俩,真的。那是比条子还让人头痛的人阿。”许瑞阳抚着自己被奈奈妈手袋砸过的额头痛处,对大家语重心长的说。
  “你的意思是……”洪高远还是没摸着头脑。
  “别说了,等会儿劲哥出来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脸上的伤肯定比挨孔溪那枪严重多了。”许瑞阳咳嗽一声,呵呵讪笑。
  “滚蛋!”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骂道。
  许瑞阳突然想到什么,返回主卧,没来得及敲门就冲了进去,正看见雷劲搂着奈奈倒在床上一顿热吻,他干咳一声:“劲哥,你忙你的,听着点儿就行了,没啥大事儿。
  奈奈挣扎着从雷劲的嘴下逃生,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身后的人,只能把脸埋在枕头中间装死。倒是雷劲的表现反而还算坦然,若无其事的问:“有什么话快说,还有正经事呢!”
  许瑞阳笑得分外贼,“你放心,我绝对不耽误劲哥你办事。刚刚我去接嫂子的时候伊丽打电话说,希望你还平安。”
  雷劲愣了一下,随即命令道:“滚吧,没命令别瞎进来。”
  许瑞阳此刻很有眼力,立即飞身跃出,躲过身后的烟灰缸,兴高采烈的和楼下的兄弟们汇合去了。
  奈奈等许瑞阳把门关好了,才半带羞涩的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刚刚举动感到尴尬的她,悻悻的抓好凌乱的衣服和手袋,准备起身回家。
  “你干什么?”雷劲面无表情。
  “废话,回家。你又没死,叫我来干啥?”口不择言的奈奈也说不上气雷劲哪点,总是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横在哪儿。
  也许是之前太伤心的缘故吧,好不容易看见了真心,反而有点却步,如果真的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坦白,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鸵鸟奈奈第一个知觉反应就是,雷劲没事就好,接下来是先走为妙。
  雷劲太了解她了,从进门那刻看见她为他留下的眼泪时就已经下好了决心。
  将来有什么事都再也不放她了。他又不是什么煽情电视剧的男主角,为爱情牺牲自己,死活都把泪水苦水往肚子里咽。他雷劲的女人就得陪在他身边,安全可以交给他,但是人必须得在。这才是能配得起他雷劲的女人。
  于是他拽着她的手,满脸严肃的说:“秦奈奈,这个时候你才想走,已经晚了。”
  气急败坏的奈奈质问道:“咋了,我卖给你们黑色会了?”
  雷劲挪了挪身子,把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笑着说:“看见我肩膀上的血没?有它我就不是黑社会了。”
  什么意思?难道是一切风雨都已过去,万丈彩虹就在眼前?即使雷劲只有左手,劲道也大的很。奈奈一拉一扯直接摔在他的怀中。
  屋子里突然很安静,奈奈可以听见他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如果他真的不再是黑社会,那么一切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门外那些兄弟们,旭都的生意往来,还有他们日后的生计问题,所有所有的一切可能都要重新考虑,不知道这个莽汉子考虑过没?
  雷劲发现奈奈的眉头皱的厉害,用下巴磨蹭她的额头命令道:“笨女人,不用你想了,你目前需要负责的事就是陪我睡一觉,我都三天没合眼了。”
  奈奈顺从的贴着他的身子躺下来,蜷缩在他的怀里,鼻子酸酸的:“就这么退休了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认识你?别说,刚刚你打我的时候还真有点后悔,我没想过你有暴力倾向。”雷劲故意逗奈奈。
  “你!”气急的奈奈张嘴就咬,雷劲倒没觉得太疼,只是他心疼她那一口小白牙,于是扒着她的脑袋声音粗嘎:“唉,你能不能换一招?每次都这样,你属狗的?”
  奈奈收了牙齿,把脸一拧,任由雷劲紧紧抱住她,不再理睬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背后的雷劲没有再出声,只是把下颌靠在她的颈窝上,闭上双眼。
  折腾三天了。终于有了结束。从今以后,他们至少可以安稳一段时间,直到下一群人的到来。
  也许留奈奈在身边有点危险,可他真的下不了决心再次远离她。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发誓会尽力保护好她的安全。
  奈奈半迷糊的时候,听见雷劲在耳边说:“奈奈。”
  “嗯?”奈奈在他温暖的怀里眼皮上下直打架,异常的困倦。
  “这次可以结婚了吧?”雷劲闷声问。
  奈奈在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别墨叽,睡觉!”
  靠。又来!
  “劲,劲哥。”洪高远打牌输了,负责送信工作,这次他是汲取许瑞阳的经验敲门了,但是进门的时候看见雷劲的脸色还是很差。
  “快说。”雷劲顾及奈奈还在呼呼大睡,压低声音。
  “嫂子她妈,也就是劲哥你的丈母娘打电话给嫂子同事,嫂子同事又打电话给这里……”
  “到底什么事?”雷劲听他绕了好大一圈,有点不耐烦。
  “她说,她女儿如果十五分钟之内再不到家,她就报警。”洪高远嘿嘿一笑,算是作为话的结尾,腿一抬,早已消失在门背后。
  “丈母娘?”雷劲有点懵。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的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睡得死去活来的奈奈。脸红得像苹果的笨奈奈,就傻呼呼的睡在自己的床上,那么安心。
  也许,这是个好称呼。至少意味着,奈奈将会成为他的女人。
  这么看来,有个丈母娘的事儿显然还不坏。
  雷劲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他刚刚颇为赞许的丈母娘目前正在发飙当中,并且已经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号称是黑社会从良人士的毛头小子见识一下丈母娘的威力,否则老虎不发威,他真拿她当HELLO KITTY呵。
  “阿嚏!”雷劲没有预警的打了个喷嚏,总觉得四下里都是鬼祟的眼睛盯着自己。
  莫不是,意念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灵?
  
  有朋自远方来不乐  
  秦家待客之道,最为讲究。
  奈奈妈喜欢干净,经常在早起时从被窝里把昏迷中的奈奈挖起来,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只留下打着瞌睡,头都要点到膝盖的奈奈可怜巴巴的蹲在床上某一角落。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奈奈妈交待,不许睡了,你把被子弄乱了来客人怎么办?
  这个要来的客人,是一般将来时,是永永远远的将来时。
  奈奈可以当作这个客人永远都不会来,但,绝不可以破坏刚刚收拾好的房间,于是奈奈养成了每天六点起床的好习惯,在奈奈妈的淫威下苦哈哈的带着两个堪比熊猫的大黑眼圈。
  “妈,为什么要收拾阿,家里不就是我们俩吗?”几乎因失去早觉饥渴而死的奈奈痛苦的问。
  “日防客,夜防贼,这是治家之根本。”奈奈妈神清气爽底气十足的说。
  “哦,原来家里来了客人和家里遭了贼是一样一样的。”困倦的奈奈点点头,得到了一个异常宝贵的真理。
  奈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奈奈妈打电话。播过去的时候正占线,吓得奈奈半死,回头就是一巴掌,正抽在雷劲带伤的胳膊上,不顾他吱牙咧嘴还顺带掐了两把,“都怪你,不让我回家,这下好,我妈报警了。”
  雷劲颇有兴趣的问:“你妈动作很快嘛。”
  “还笑,万一警察来了看你怎么解释。”奈奈咬牙切齿。
  “怎么解释?她女儿睡在我的床上还解释什么,这属于家务事,警察不会管的。”雷劲低头将奈奈抱到自己的怀里,逗弄她的下巴轻笑着:“你觉得呢?”
  “切,我妈报警的时候肯定说你们是黑社会,到时候警察叔叔不会单纯的把此事归结到家务事的。”
  “那我们到底是不是黑社会呢?”雷劲舔着奈奈的耳垂笑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奈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了解一下黑社会,不过事先说好,如果要是你不干的话,这辈子可就再也没机会了,我眼看就要退休了。”雷劲眯眼睛,侧过脸冲着奈奈微笑。
  奈奈一向是好奇宝宝。伪装两年弃妇的日子也从雷劲出现开始变成了小白时光,既然当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那么难,为什么不能安然享受笨一点的生活呢?所以她尊重自己想要幼稚生活的欲望,笑眯眯的说:“怎么,你不当伟大牺牲的男主了?”
  “什么男主?”雷劲对这词不了解。
  “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阿,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宁可把所有的苦累都背在肩上,宁可女主误会他也不解释,一味拿为她好当借口,剥夺女人的知情权,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父。”奈奈把多年来看言情总结出来的经验,悉数倒给雷劲。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男人脑子有病,谁能白送老婆给别人的?”雷劲似笑非笑的说:“我可不傻,我们家的女人谁都不送。”
  雷劲从未说过这么肉麻的宠溺情话,还好,奈奈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黑社会新体验中无法自拔,暂且没发觉他异样,接着说:“那好,我陪你度过黑社会最后的日子。不过我也事先说好,要给我买保险,受益人写我妈的名字。”
  “为什么写你妈?”雷劲心酸酸的,脸也酸酸的。
  “因为连我都出事了,你还不得挂了?”奈奈理所当然的推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知道他一定会豁出自己全部力量来保护她?经过解读后的对话在雷劲耳朵里变成了对自己的肯定,眼光闪烁了一下。
  “好,没问题。我答应你!”雷劲笑答“我绝对不会让你妈拿到一分钱。”
  “好。”奈奈用力点头。
  “除非是聘礼。”雷劲补充。
  “切。”奈奈脸上顿时有些红,眼睛中泛过一丝喜悦幸福的笑意。
  没出雷劲所料,第二批报仇小分队在傍晚时分到来。
  为首的人非常客气的和楼下的兄弟们打过招呼,然后就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雷劲微有一些嘲笑地道:“听说上午孔溪来了?他居然只伤了你的肩膀?他眼睛受伤了吗,枪神居然会失准?”
  雷劲随意拿起烟,点燃后夹在手指却不去吸,微微笑着:“因为我帮他干掉了他最痛恨的人,他自然肯放我一马。”
  “其实你知我知,当年孔溪家族覆灭都是史密斯搞的鬼,你只不过是帮罗家找了点儿公平罢了,却成全了史密斯想要收养个义子的想法。可惜,史密斯不懂得我们中国那句俗语,所谓养虎为患就是他的下场。如今波士顿那些帮派悉数归到孔溪手下,也算成全了孔家当年想要发扬光大的想法。”对面那个人笑得也是随意,脸上的疤痕因为扯出的笑意更加扭曲骇人。
  雷劲笑眯眯的看着他,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聊些陈年往事和趣闻而已,你来我往,神情颇为放松。
  奈奈在厨房准备好咖啡端出来,被许瑞阳用身子挡住,他似乎想要帮忙,可奈奈一闪身,笑呵呵绕过他伸出的双手直接走到雷劲面前,把咖啡先放到客人面前的茶几上,而后对着雷劲眨眨眼,把咖啡杯也稳当当放在他的面前。
  雷劲低头一看,居然是咖啡杯装的白开水。
  知道这又是奈奈耍他的小把戏,当着客人不好发火,他无奈的笑笑,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眼睛一直盯在奈奈身上,端着咖啡的手也停顿下来:“雷劲,你让你女人待在这儿?”
  雷劲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即那个人又问:“你不怕你死了,她难过?”
  “显然,我不怕。”雷劲笑道:“我倒是觉得如果我死了她在眼前,对她有很大的帮助。”
  “让她明白下一次要找个好人家?”那人嘲讽的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错,让她可以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雷劲沉默一会儿才说。
  凌锋微微一笑,把插在裤袋中的枪掏了出来,硬邦邦的甩在茶几上。
  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雷劲,有人花钱买我杀你。”
  雷劲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的拿过枪,检查一下,笑着问:“谁阿,给这么烂的枪?我雷劲怎么也得混个瓦尔特P99才对,这人真不识货。”
  奈奈站在一边,早已经被那乌黑锃亮的枪吓得动弹不了。而雷劲居然对那种杀伤性武器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让她气愤异常。是,他是见惯了没错,但也不应该把性命当玩笑,好歹也要表现出点紧张吧,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真想在她面前当勇士?
  “雷劲,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人给的数目不少。所以我们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你拿枪吧。”凌锋微笑着,从雷劲手里接过枪,低头开始调整。
  于此同时,许瑞阳和洪高远一同在旁边的沙发站起,从怀里拔出枪顶在凌锋脑后。
  奈奈心头狂跳,嘴微微张开,眼睛瞪到最大。
  乖乖,这下可算是见识到大场面了,火爆血拼加黑帮复仇,这种情节简直就是吴宇森黑帮电影里最经典的场面。
  偏偏男主角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破坏了画面的全部美感。
  “雷劲,你这么待客?”凌锋还是在笑,手上调整枪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噼哩叭啦的动着。
  雷劲面无表情的对凌锋身后的两个人说:“撤掉。”
  可许瑞阳和洪高远的动作都没有收回,仍逼在凌锋的太阳穴上。
  奈奈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嘴唇抿紧,带着伤疤的脸也开始逐渐失去所有笑容。他冷冷的表情似乎告诉别人,千钧一发就在此刻。
  突然,奈奈顾不上其他冲到许瑞阳的面前,手里还颤巍巍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你还没喝咖啡,再不喝就凉了。”奈奈颤抖的嘴唇几乎说不清楚全部的字句。
  许瑞阳手中的枪略略放下,抬眼看了看雷劲的脸色。
  突然凌锋笑着回头,对奈奈说:“你不用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你的。”
  奈奈无助的看着雷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刀疤脸的男人并不坏,他甚至没有像杀雷劲的念头,因为他手指都没扣在扳机上……
  雷劲在奈奈冲出来的那一瞬间脸色一变,只是随后,淡淡的命令道:“奈奈,回去!“
  “可是……”奈奈还想说。
  雷劲皱眉示意她闭嘴,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重重的,正面对他的奈奈当然感受到他目光的压力,手脚畏缩了一下。
  “我想喝白开水。”雷劲拿起杯子微笑示意奈奈再来一杯,奈奈瘪了一下嘴,她当然知道这是雷劲支开自己的方法,可当着大家的面她又说不出拒绝雷劲的理由。
  她低头闷声不吭的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雷劲面前的杯子,钻进厨房,耳朵始终支着查听外面的动静。
  “雷劲,你变了。”这应该是那个刀疤脸的声音。
  “有吗?”雷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不高兴。
  接下来就再没有动静。奈奈焦急的倒着水,手一直在抖,没有声音,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了,可转念一想,也许没有声音也是最好的声音了。
  当奈奈迅速倒好水端出厨房时,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端着白开水跳起来。
  许瑞阳和老七坐在雷劲左右,洪高远和老五则作在那个刀疤脸的身边,六个人,居然,居然在两边的沙发上互相和谐对望。
  这是在搞什么阿?
  奈奈进退不得,只能端着白开水咬着嘴唇靠在门口。
  “这么说,你这次来,是来旅游的?“雷劲嘴角一扬,靠在沙发上。
  “算是吧。”凌锋同样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散开微笑。
  怎么回事?只是倒水的几分钟,就变成多国谈判了?奈奈不解的望着众人。
  “那你可以走了。”雷劲轻笑着说:“大老远的还让你跑一趟,真过意不去,幸好老七那儿还有你喜欢的东西给你预备着。。”
  凌锋始终微笑,如同唠家常般说:“目前你的两大仇家你解决了一双儿,接下来你还准备怎么做?”
  雷劲靠进沙发椅背里,朝奈奈招招手,无奈的笑道:“你说,我有这么个笨女人,还能做什么?”
  凌锋摇头微笑:“她可不笨,她能看懂我不想杀你,居然第一时间知道劝你的兄弟们,而不是劝我。”
  这下奈奈听懂了,似乎是在说自己。
  奈奈磨蹭着走到雷劲面前,被他一把拽住怀里,雷劲看了她一会儿:“别说,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没发现她这么聪明。”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么多年了都没变。”凌锋笑道。
  “你不也一样?明明来旅游的,硬说是来杀我的,总喜欢耍人。”雷劲闲适地抚弄着奈奈的头发,羞涩的奈奈在外人面前要顾及形象,想挣扎起身,却被他强行按下,小声说:“别动,这样挺好。”
  “什么时候生儿子?”凌锋呵呵一笑。
  “和你有关?”雷劲搂着奈奈反问。
  “当然,孩子他爸都是我留下的命,孩子当然和我有关。”凌锋故意把话说的很暧昧。
  “谁留谁还不一定呢。”雷劲面不改色的冲他笑笑:“等我儿子满月,咱们俩再比量一次。”
  凌锋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留你小子命一年,先生个娃娃再说。”
  眼看两个人的交谈越来越不像话,奈奈脸上挂不住用指甲用力掐雷劲腰,他疼得一松手,她赶紧猫着腰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凌锋扔下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站起来告辞:“走了,这次你退休,我收获最大。”
  雷劲几个人也同样站起来,尤其是雷劲面色凝重:“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凌锋看着雷劲的表情,眉头紧拧:“我估计她还会来找你。我现在是怎么都弄不明白女人的想法了。”
  “女人的想法还是不要去想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因为我们是用脑子想事情,她们是用心情想事情。”雷劲无奈笑笑。
  凌锋笑而不答,由许瑞阳和洪高远一直护送出门。
  在门关上那一刻,雷劲分明听见厨房里忙碌的奈奈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丈母娘好像不好惹
  吕毅害怕丈母娘是从和奈奈结婚那天开始的。
  上学时就听奈奈反复不停的嘟囔,说奈奈妈到底有多么辛苦,自己一个人独挡一面既要养活女儿又要赚钱。虽然从奈奈毕业那天,她就宣布退休了,但往日凌厉的风范还在。说得他每次到奈奈家都是战战兢兢的,最初满脸的笑容和寻常老太太的打扮着实让他轻松了一下,直到,直到奈奈结婚那天,善良的印象彻底破灭了。
  婚礼那天,奈奈妈让吕毅在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开门,一手交保证书,一手交女儿的做法让送亲接亲的人都忍俊不禁,却让新郎倌吕毅尝透了苦头。
  当时他不厚道的想,幸好他们秦家就一个女儿,就嫁人一次。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哪个倒霉的男人再次登门受难呢!
  奈奈回家以后本以为奈奈妈会有一场暴风骤雨等着她,即使不骂,也得冷脸冷言好几天,哪知一转眼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连个动静都没有。越是这样,她越有点心虚不安,总觉得还不如被骂一通舒坦安心呢,于是她私下找机会和奈奈妈套近乎,可明显,人家不买她的帐。
  清晨奈奈陪奈奈妈去买菜,站在一群大妈阿姨当中,绑马尾辫的她分外显眼。于是七嘴八舌的讨论也都围着她转。
  “你们家女儿二十几了?”李大妈问。
  “都三十一了。”奈奈妈的脸色明显没有转暖的迹象,奈奈只能小心翼翼的提着兜子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不像阿,长的多讨人喜欢阿,眉眼轮廓do 像你。”李大妈夸起人来毫不留情。
  “其实,还是像他爸。”奈奈妈虽然把功劳送给别人,但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也有点松动的意思。
  奈奈松了口气,赶紧念了声阿弥陀佛,幸好李大妈会夸人,不然还不知道要阴到什么时候呢。
  那日后来她打通了家里的电话,证明了奈奈妈只是在和表姐聊狗宝宝的事而非一时义愤填膺的报警后,不敢久留的奈奈还是在雷劲独臂开车下送回了家。
  与其说他送她,倒不如说是四辆车同时送他,在这么大的阵仗下,奈奈妈开门的表情一下子从阴转多云直跨越到雷阵雨。
  幸好雷劲有事没上楼,否则脑袋上还得挨砸,只不过这次是饭勺
  从那天开始,家里气氛一直很诡异,奈奈虽然相信没动静就是好事情,可眼下始终保持暴风雨前兆的状况更是让人紧张。
  “有男朋友没?”陈大妈笑着凑上前:“我们家有个侄子不错。”
  奈奈一拍额头,想要转身假装买东西没听见。可奈奈妈的大嗓门几乎让整个菜市场的人都把眼光注目到这里:“有了,听说还是个……开公司的。”
  奈奈松口气,她知道奈奈妈临到话尾把黑社会咽下去有多么难,愧疚的她赶紧称了香蕉跑上来说:“妈,这个你喜欢吃,我多买了些。”
  陈大妈赶紧往兜子里瞄了一眼:“你看你女儿多孝顺,香蕉都挑大个儿的买。”
  呃,奈奈哭笑不得,赶紧贴在奈奈妈身边陪着笑脸。
  “那什么时候结婚啊?”陈大妈实在忍不住八卦的本色,打听道。
  奈奈妈大皱其眉,把脸一转看着奈奈,“你问她,我还没看到人呢。”
  奈奈小声抱怨:“那能怪我吗,你这两天脸上都不开晴,谁敢带回来看阿。”
  奈奈妈冷眼一横,身后再没有可怜兮兮的声音,奈奈低着头背着环保袋,跟在后面,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声不吭。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奈奈!”奈奈惊异,赶紧回头,居然是一身运动服的林治。
  “你怎么在这儿?”奈奈不顾自己刚刚被奈奈妈臭的灰头土脸的,笑呵呵的问。
  “我?早起晨练,我自己家就在这儿。”他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一排,让奈奈不由感叹,年轻真好,连笑容都看着比雷劲舒坦。
  雷劲的笑,怎么说呢,总是多那么点不厚道的意味,让人觉得一不小心肯定是要被算计去什么,可同样的笑容到了林治脸上就显得那么无害。
  眼看着林治还要上来帮忙拿袋子,她踌躇了一下,怕周围人误会,赶紧解释:“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到家。”
  林治笑笑:“别误会,我女朋友家和你们家同楼。”
  “是吗,你怎么知道?”奈奈有点惊奇。
  “那天我送她回家,看见你男朋友送你回家。”林治还在笑着。
  奈奈忽然有点失落,而后又堆起笑容说:“那敢情好,这下以后我们可以做邻居了。”
  其实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明明知道当初是自己拒绝了人,人家也自然有再选的道理,可还是会有点点遗憾留在心头。
  大概女人都是自私的,即使被拒绝过的人,还是希望自己能在那个人心里留有一席之地,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念念不忘。
  她叹口气,说:“那你要是结婚了,记得跑趟腿送个喜帖给我,好歹也算咱俩没白相亲一场。”
  林治笑咪咪的说:“肯定的,如果没有你的开导,我还在叉路口徘徊呢,现在好,我已经认准了。”
  也许,他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奈奈有点感伤,赶紧挥挥手和他告别,追赶奈奈妈的脚步。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那么慌张,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离开感伤的地段,越快越好。
  她不喜欢别离,她希望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自己身边。这种小公主脾气从小就有,虽然被人打击过,还仍保有残余。如今林治也找到自己的爱人了,小陈听同事说也要做冬日新娘了,唯独她还在任重而道远的艰难前行中。
  结婚那个事就像是个禁忌,他和她都没人再提起,当然,代表结婚的见家长也就这么拖了下来。不是不想,而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总不好让她大剌剌的对雷劲说:“嗨,我想见你了,你和我见我妈去吧!”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她真的做不到,她还是在希望,他可以一板一眼自己登门。
  于是,她只能默默祈祷,祈祷等奈奈妈开脸那天,等雷劲灵机一现的那天快点出现。
  她不是想嫁,而是,很想很想嫁了。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幸福。
  雷劲对见奈奈家人这件事一直有点犹豫。
  怎么说呢,从奈奈平时的行为可以看出,奈奈母亲教育女儿成功。大是大非前,奈奈的表现完美的诠释了家教这个词。可雷劲为人不喜欢拘束,从小任由散养长大,到后来的家人尽失也让他远离了规矩的捆绑,越是拘束的场合,他的表现越是随意,蔑视一切规矩道德的他很容易给奈奈的母亲带来不好的印象,如果她反对他们俩的感情,奈奈一定会很难过,所以他不想为难奈奈。
  可是,老七的话还是给他不少的触动。
  他说:奈奈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对家的依赖和信任已经到了最大限度。所以,得到了家人的祝福,她才会安定下心来,也会真真正正认可雷劲的存在。
  所以,雷劲还是决定要去见见这个许瑞阳口中具有暴力倾向的岳母。
  毕竟,岳母是老婆的监护人,想要拐骗人家的女儿,自然就要先过岳母这一关。
  奈奈开门时,发现门后的雷劲,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雷劲冲她淡淡笑了下点个头,就自己走进房间。失神的奈奈明白过来,赶紧跟着他的脚步走上前,压低声音紧张的问:“你怎么来了?”
  一个硕大的水果篮放在她的手上,而后是雷劲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一下:“我来见家长。”奈奈被他说动话一下子弄愣住了,想起早上自己的胡思乱想,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刚想嫁,就有来人娶了?
  两个人还保持暧昧的姿势对面站着,身后憋了半天的奈奈妈突然咳嗽一声:“完了就找个地方坐一下。”
  呃,奈奈立刻跳开,慌张的喊:“妈,你在后面怎么不说话阿?”
  “你也得看着我,我才能说话阿。”奈奈妈波澜不惊的回答。
  死小子,分明他已经看见她站在这儿了,结果硬是在老人家面前上演一出老人不宜的镜头,别当她不知道他使的什么小心眼。
  就是奈奈愿意也不行,居然在她的地盘上调戏她的女儿?死小子。
  雷劲转过身,恭恭敬敬的自我介绍:“伯母,我叫雷劲。是奈奈的……好朋友。”
  雷劲停顿那一秒钟,奈奈心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生怕他说出什么过于亲热的词语。
  奈奈妈略略点点头,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已经仔仔细细把对手看了一遍后,对奈奈开口:“都坐吧,你去倒水。”
  奈奈神情颇有些不自在,瞅了雷劲两眼,示意他少说话,而后才钻到厨房去。
  最近好像自己一直在倒水?奈奈边找茶叶边想,上次好像倒个水,对手就变朋友了,不知道这次奈奈妈会不会在她倒水的时候和雷劲握手言和呢,如果是那样,可真要谢天谢地了。
  雷劲坐在沙发上,姿势还算中规中矩,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和奈奈十分神似的女人。
  他想起老七说的话,奈奈至幼丧父,从小是奈奈妈一手带大,因此奈奈对母亲有着无限的敬佩和依赖。
  “我们家奈奈不聪明。”奈奈妈开门见山,说话时还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奈奈,声音很低。
  “这个我知道。”雷劲笑着开口,眼睛也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过去,奈奈在厨房忙不迭的来回跑,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目前雷劲的表现在奈奈妈看来,还好。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吕毅第一次上门时也表现异常良好,谁想到后来还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这次她已定会严格把关,为奈奈这个傻丫头多操操心。
  “我们家没钱没势,自然也不指望能靠上有钱有势的人家,奈奈这辈子已经够苦了,这孩子从来不和别人说,但是我知道她一直过的很辛苦。从小没了父亲,长大以后老公又有了外遇,明明三十几岁还单纯的像个孩子,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雷劲笑着顺奈奈妈的话说下去。
  奈奈妈对他的话似乎有点意外:“你什么意思?”
  “奈奈太单纯太善良,放在外边单等着别人骗,放在我这儿最起码没有敢骗她的人。注意到奈奈朝这边张望,雷劲居然还轻松的朝她摆摆手,紧接着就听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托盘掉在了地上,他原本微笑的嘴角弧度扬的更大。
  “可惜,这福气太大,我怕她称受不了。“奈奈妈冷冷的说,“奈奈受不了苦,也享不了福,所以平平淡淡过日子最好。”
  雷劲眉毛一挑,嘴角上扬。挺狡诈个老太太呵,这话里分明有话。
  奈奈妈回头一看雷劲,笑着问:“那么,雷先生今天来的意思是?”
  “我喜欢奈奈,也想和她结婚。”雷劲直接点明此行要点。
  “哦。”奈奈妈发出一个简单的声音后,再没说话,就这么一个软钉子回过去,让雷劲防不胜防。
  停了半天没声音,倒是奈奈从厨房端了茶水出来,放在茶几上,乖乖和奈奈妈坐在一边,有点不自然的看着对面的雷劲受审。
  “我很认真。”雷劲又补充一句。
  “雷先生今年多大年纪了?”奈奈妈突然来一个回马枪杀得雷劲措手不及。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35 。”
  “我们家奈奈今年31。不是小姑娘。”奈奈妈再说。
  奈奈在一旁小声抗议:“我才三十周岁。”
  “那不还是三十多了?”奈奈妈一点面子也没给奈奈留。
  “这个年纪不是玩得起的年纪,雷先生年貌相当,完全可以找个低于二十五岁的女孩子,你能告诉为什么看好奈奈了吗?就因为她比较笨?”
  “当然不是……”话题转到这里变得异常艰难,雷劲微微笑笑:“我觉得……”
  “没什么觉得不觉得,就是明说吧,我认为你的条件和我们家不合适。你的生意,你的个人条件,和奈奈都不般配。最主要的是,我认为和你在一起很危险。这也是我不同意你要求的原因之一。”奈奈妈依然态度严肃,句句刺耳。
  “我认为奈奈已经成年十二年了,伯母为什么不问问奈奈的意见?”雷劲说。
  奈奈妈扫了一眼身边潜伏很久的女儿,“她?哪怕五十岁了在我面前都是个孩子,所以无所谓听她的不听她的。”
  一句话拒绝,绝对不拖泥带水。奈奈眨巴一下眼睛,拽了拽奈奈妈的袖子,怯怯的问:“妈,我能说话吗?”
  “不能!”奈奈妈对女儿和外人一视同仁,拒绝的同样干脆。
  得,今天这个老太太怎么变得油盐不进了,奈奈只好对雷劲报以歉意的微笑,表示自己确实尽力了,但是实在胳膊扭不大腿,没办法了。
  “我们家奈奈说难听点呢是被人休回家的,不管是谁对谁错,多少还是代表了我教女无方,奈奈身上横竖找不到多少优点,也自然不能够得到雷先生的青睐。她将来如果跟了你,再来个三天没到就被人打包送回来了,不仅是她活不好,连我恐怕也活不好。所以这次绝对不是你说能我就相信你的问题。你要做出让我信服的事来。”
  奈奈又拽了一下奈奈妈的胳膊,被奈奈妈甩掉。
  雷劲认真的点头:“这个我会做。”
  “那就好,等做好了再来吧。奈奈,送客。”奈奈妈笑眯眯的说:“雷先生现在一定想出去透口气。”
  雷劲顺着她的逐客令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再鞠一躬,“伯母,我还会再来的。”
  “希望如此。”奈奈妈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也站起来,直接去厨房找茶叶了。这死丫头着急成这样,连茶叶都没放。
  只剩下奈奈和雷劲对望着,奈奈抱歉说:“没想到我妈会这样。”
  雷劲点她的鼻子:“如果你以前能让人省心点,你妈还能这么费劲?她是想逼退我呢。”
  “那,那你退了吗?”别说,还真有可能。想他一个堂堂黑社会,哪里受过中年妇女的批评和教育阿,而且被人教训了还不能拍拍屁股走人,还必须死乞白列的赖在这儿听完所有的话才能下去,换谁都得退缩。
  “我退了你会不会很难过?”雷劲故意逗她。
  “雷劲。”奈奈郑重其事的喊着他的名字。
  “嗯?”雷劲见她神情严肃,也跟着凛下脸:“怎么了?”
  “你好去死了!”奈奈异常坚定的说。
  
  取胜也可以走捷径
  奈奈妈最爱看家庭伦理大悲剧,最不能忍受的情节是,只要女主角怀了男人的孩子,对方什么德行什么家境一概不管,上赶着追上去,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人家。
  她老人家对这类故事给予一个最贴近时下流行的评价:这不是脑殘吗?
  不仅她深恶痛觉,还要拖着奈奈给予评价,于是奈奈何只能给出更具有时代感的评价:这就是圣母啊!
  每晚,奈奈妈和奈奈一唱一和笑看挥泪大悲剧,可事情一旦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套用电视剧上常用的那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天知道了……
  “妈,你干啥那么对他?”奈奈看雷劲下楼的落寞背影,心里有点着急。
  慢悠悠的奈奈妈说:“如果让我呲哒一次他就不敢来了,这么窝囊的男人你还敢嫁?”
  奈奈委屈得很,“那人家岁数也不小了,谁能舍得了这张老脸让女方家长劈头盖脸地说教?”
  奈奈妈愣了一下,半响才说:“这本来是你爸该干的活儿,现在全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不认真吗?上次已经看错了人,这次还能让你再错一次吗?”
  听到奈奈妈这么说,奈奈的眼底有些泪意。
  奈奈一直以为离婚是自己的事,是对也好是错也罢,都和家里人无关,可是身兼父职的奈奈妈却一直把这个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她歉疚,觉得奈奈被自己的从小溺爱给坑了,所以才会那般轻易地与人离了婚。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奈奈受伤后的疼痛比割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对奈奈负责,也要对奈奈爸有个明白的交代。
  奈奈和雷劲又分开了几天,理由很简单,奈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
  对于自己三十几岁还被奈奈妈要求矜持这个好笑的问题,奈奈有点无可奈何。她晚上会和雷劲偶尔通通电话,聊聊有趣的事情。可对于雷劲这样的男人,光通电话,看不见、摸不着是异常难受的事情,于是她命令奈奈找个理由出门,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
  奈奈被磨久了,只好拿小陈要结婚当借口,说自己需要陪同挑选婚纱,和奈奈妈请假。正在浇花的奈奈妈哼哼两声:“你看看人家这速度,去吧。”
  心虚的奈奈做事并不细致,明明说逛街穿的却是双高跟鞋,临走之前还没忘把头发好好整理一下,画了画眉毛。奈奈妈明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就是懒散得揭穿她,任由她出去放风。
  雷劲开车在小区另一个入口处等,奈奈刚刚从院子里一露头,雷劲已经站在身边拽她胳膊,摸着她的头发低声笑出来,“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胖了。”
  “胖了吗?我是天冷得多好不好。”奈奈赶紧辩解。
  “是吗,那脸上穿了什么?”雷劲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懂风情,总说这种打击女人士气的话。
  奈奈瞪了他一眼,对此事表示不予置评。
  见她不说话了,雷劲有点讪讪,“回21号?“
  “不要,一群人,这两天我特困,就想藏到哪儿好好地睡一觉。”说着说着,奈奈还打上了哈欠。
  “你妈不让你睡觉吗,怎么这么困?”雷劲皱眉,发动车子。
  奈奈横了他一眼:“我妈是我亲妈,怎么可能不让我睡觉,可是她早上起得早,我想多睡会儿也不行。”
  雷劲抿嘴笑着;“幸好你没得睡,要是天天睡到自然醒,你还不得变成二师兄?”
  车内温暖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奈奈吧嗒一下嘴,翻个身对雷劲说:“爱啥是啥好了,我先睡一觉,到了记得叫我。”
  雷劲腾出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奈奈吸吮着衣服上的暖意,借着衣角的光线,她悄悄地睁开眼,雷劲正一手开车,一手帮她拽好衣角。一种不同以往霸气的温暖感觉,透进她的心里。
  嘴角弯出笑意的奈奈再也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换气了两下,终还是沉沉睡去。
  奈奈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亮得刺眼,天花板上的吊灯让她犯了一迷糊,四周一划拉,雷劲握住她的手腕,小声说:“干什么,我在这儿呢。”
  “你把我抱上来的?”奈奈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嗯,你睡得太死了。”雷劲奇怪地问,“以前我翻个身你都嫌闹腾,现在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犯困,天天就想赖在床上不起来。”奈奈无所谓地说。
  “起来!咱们去医院看看。”雷劲命令道。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奈奈对要离开这么温暖的被窝非常不满。
  “你怎么这么迷糊。我问你,这个月你那个来了吗?”怎么她会这么笨,一点女人该有的警觉都没有,雷劲一脸匪夷所思。
  “好像,好像没来。”奈奈心惊,吓得一激灵翻身就坐了起来。
  这个月太忙了从对付两个情敌到担忧他被人寻仇再到最后的登门认亲失败,几乎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全忙完了才发现,这么重要的亲戚居然没来串门。
  天,越想越害怕,如果担心的事是真的话,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雷劲拍拍她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别怕,这要是真的,咱不正好结婚吗?”
  “废话,凭什么啊,凭什么就这么白送你一个媳妇啊。”奈奈突然很委屈,怎么千防万防的,还是来了。明明采取了措施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突然戒备地瞥了雷劲一眼,“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奈奈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那些东西都是他买的,如果真是背着她做了什么手脚,她也发现不了。
  雷劲一撇嘴,“你当我没事干了?这么多事哪有空管那个。”
  “那这是怎么回事??奈奈照着雷劲的腰踹过去,如果是以往她铁定不敢,可眼看着自己就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不怕不怕。
  雷劲扣住她的脚腕,顺着腿爬上去压住她的动作,呵呵笑着,“别乱动,如果是真的,小心抻着。”
  “雷劲,你去死吧。”奈奈哀号着把脸埋入枕头,拼命来回翻滚。
  雷劲憋着笑,拍着她的肩膀说:“听话,别着急了,咱们一会儿上医院,顺便去买个彩票。”
  奈奈从枕头间抬起脸,发现他一脸贼笑更是怒意勃发,无名火腾腾燃烧,恨不能抽掉他脸上的笑意,“啥意思?”
  “庆祝咱们完成任务了比中奖还高精尖的任务。”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滚!”奈奈再次哀号。
  奈奈比较熟悉的是海淀妇幼保健站,以前和吕毅朋友的几个妻子经常结伴去做全面妇科检查,不到400块,查个里外尽到。不过她的提议很快就被人否决掉,雷劲在查询后直接把开到了和睦家。
  奈奈一看牌子倒吸了口凉气,“不用这么正式吧,他们家很贵的。”
  雷劲认真地回答:“这是必须的,万一别的医院有误诊呢?”
  奈奈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别紧张,没那么恐怖,到哪儿都是验孕试纸检查,能有什么误诊。”
  “谁说我紧张的?”雷劲一身冷硬服饰站在以粉红装饰的妇产科前分外不协调,不管他再说什么,已经有两个笑容可掬的护士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态度温和地问:“请问,这位女士需要检查什么呢?”
  奈奈局促地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查怀孕的。”
  还是笑容满面,她们其中一个负责引导雷劲到休息室休息,另一位则将奈奈带到门诊室,领好需要填写的单子,一步步指导奈奈填写。然后再送到化验室,并拿了量杯,笑着说;“请您和我去化验。”
  奈奈本来就害怕,被她温柔的一笑笑得发毛,眼看着自己就像肥猪出圈被人赶到了屠宰场,心里老大不情愿地跟着粉衣天使去往刑场,脚底下的步子一步慢过一步,恨不能拖一时算一时。
  她站在化验室前面踌躇了脚步。如果是真的怀孕了,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将会尘埃落定,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喜怒都要忘记,安安分分地做雷劲的妻子。可是,一切太突然了,她根本还没完成从情人到妻子的转变,更别说从妻子到母亲的三级跳跃。多愁善感的她突然很想哭,如果,如果他将来再离开她,拖着一个孩子的她该何去何从?
  不行了,越想越惨。
  粉衣小护士不理解她为什么颤抖了嘴唇,只当她是恐惧检查仪器,连忙安慰道:“这个检查其实很简单,如果确定您怀孕了,才需要照B超的。”
  奈奈点点头,用手抠住墙,“您先进去,我再酝酿一下。”
  她的话逗得小护士呵呵直笑,“您可真逗,酝酿什么啊。别怕,如果有孩子了多好啊。”
  奈奈敷衍地笑笑,而后低头要进,却在一脚门外一脚门内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指。“别怕,我来了。”雷劲靠在她身边,笑道。
  “先生,这里是不准男士入内的。”小护士紧张地说。
  “我在门外等她。检查完了就出来,咱们俩一起听结果。”后面一句话是对奈奈说的。
  雷劲少见的细心让奈奈异常感动,她用力点点头,走进化验室。
  等奈奈出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出来以后雷劲握着她冰凉的手等结果的过程更加漫长。他左手揉搓着奈奈的手心,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时不时还会拍两下当做安慰。
  隐隐地从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笑声,又似乎有细不可闻的交谈声从化验室里传出,但除了那两个地方,走廊里是静悄悄的,两个待的休息室也是静悄悄的。‘
  奈奈感觉自己都能听见胸腔里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心慌和厉害。就这么一个小生命被赋予了诸多的期望,如果他能到来,将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变化?
  她似乎又听见手术刀落在盘子上的声音,叮叮咚咚吓人的声音,让她更是被汗湿了衣裳,衣裳贴在了身上。生育也代表着辛苦,第一关就是的鬼门关里头转一圈。奈奈妈生奈奈的时候据说用了十三个小时,又是打氧气,又是输液的,那么她呢?
  察觉到奈奈的恐惧,雷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对了,奈奈还想起一个问题,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说过,等他们的孩子到满月的时候还要来的,一想到这儿奈奈更是紧张,这哪里是生孩子,这是在生催命鬼啊。
  于是她一回身,满脸怒气地喊道:“废话,你怎么陪?那天你不是和那个人说还让他再回来吗?你到时候都没命了,怎么陪?”
  雷劲从奈奈莫明其妙的吼声中得到了重要的讯息,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而后微笑着说,“笨女人,如果真和别人定了性命,我就不会要和你结婚的,你当寡妇我还心疼呢!”
  奈奈觉得莫名的心酸,“我都后悔死了,怎么就找你这么个不安定分子。将来什么都指望不上不说,指不定就哪儿报销了,到时候我找人都到不到。”
  雷劲嘴角一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都是孩儿他妈了。”
  奈奈撇嘴,不屑地说:“这还不一定呢,没准啥都没有。我到时候还是该找谁找谁去,只要没孩子,我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还来得及。”
  雷劲淡淡地看着怀里的她,“你还想找别人嫁了?”
  “那当然。”奈奈浑然不知危险就在眼前。
  雷劲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嘴,喑哑地道:“别忘了,我是黑社会的,虽然金盆洗手了,但是阻止你嫁给别人还是可以的。”
  他说着,一只手滑进奈奈的衣服里,然后很开心地听见奈奈低声地咒骂:“浑蛋雷劲,你把手给我拿开,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们家孩子他妈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还管这儿是不是医院吗?”他的笑容很恶劣,喘息着啃咬她的嘴唇,低声地说,“除非你说你这辈子就跟我一个。”
  奈奈怒火冲天,“别妄想了。”
  雷劲神态还算轻松,对奈奈口出恶言也表示不在乎:“不妄想,我眼看就要有打动你妈的砝码了。”
  “嘁,上次还没被她训够,还准备眼巴巴地送上门讨人嫌?”奈奈蔑视一切不可能的大话。
  “这次不一样,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取胜的捷径,只需要一路小跑就行了。”
  雷劲的声音消失在她的唇畔,带走了她的魂魄。
  捷径?孩子?
  神啊,谁来告诉她这事儿到底靠谱吗?
  她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以退为进雷劲胜出
  奈奈上一次风光大嫁的时候,听表姐说过,奈奈妈前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正日子那天还背着接亲送亲的人哭了一场。事后她去问,奈奈妈死活不承认,非说那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奈奈表姐看错了。奈奈找出婚礼的那段录像,仔细地看了一遍,奈奈妈的脸上始终是洋溢着微笑的,所以她没太把这当回事,即使那天她是哭了,大概也是激动的泪水吧。
  可偏偏心中又有什么不对劲,,始终都想不明白,直到雷劲和奈奈妈再次坐下来,她才发现,那不是激动的泪水,而是要把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养了二三十年的孩子送给别人的依依不舍。
  不养育儿女,不知父母恩,这话大概一万年也不会错,奈奈算是明白了。
  护士出来的时候狠狠地看了休息内缠绵的两个人几眼,想来能在四下飘散双氧水的地方如此亲热纠缠,真是少见。
  结果拿到时,两个人都还算冷静,没有当场拥抱,也没有痛哭流涕。
  只不过雷劲不小心闯了两个红灯,二十分钟开到奈奈家,奈奈一点都没晕车而已。
  好像这个孩子的到来,真的改变了什么,可是具体改变了什么,奈奈又说不清楚。反正挺奇怪的。
  那么远的距离,雷劲再次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上楼的时候他一直微笑地拖着她的手指,包括敲门的时候也没放开。
  雷劲再次出现在奈奈妈的面前,奈奈妈也没想到。原以为一个衣冠楚楚、外表俱佳,还是个从事那种特殊行业的男人应该受不了被老年妇女训教的,损伤的自尊和感情得有一段恢复期,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了。结果,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明显是越挫越勇的表现。
  奈奈妈一瞬间把笑脸扳回去,示意他们俩坐下。雷劲小心翼翼地搂着奈奈,轻轻地安排她坐下。奈奈妈一看这架势,已经觉得不妙。
  该不是有了吧?不过奈奈妈是一块不动声色的老姜,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懂的模样,依然保持冰山的面容。
  “妈,我……”奈奈想抢先发布消息,却被雷劲按住了手指,他恭敬地朝奈奈妈点了一下头说:“伯母,其实上次来过后,有些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奈奈比较单纯没错,但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考虑清楚。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离婚对她来说没造成太严重的伤害,我还能弥补过来。”
  “当然,我从事过的行业让伯母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但是目前我已经从事正常行业,并且也愿意甘于守住这份平淡。自从认识奈奈以后我才发现,有些东西追求一辈子到头也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很知足,所以也会很珍惜。‘
  “奈奈问过我,到底能陪她多久,那时候因为特殊的原因,我不能准确地回答她,现在当着您的面我也想把这个跟她说清楚。”雷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满眼笑意,“那时候你跟我要求十年,我这次被加给你四十年。”
  奈奈和他的目光一碰,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一个黑社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果然是要挨天打雷劈的,奈奈觉得自己真受不了雷劲一脸深情,还不如像以前那么吼她呢。心虚的她赶紧嘿嘿两声朝奈奈妈方向无奈地一笑,心里想:老妈,我绝对不是故意带他来恶心你的,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的。
  奈奈妈倒算镇定,毕竟有了吕毅那个肉麻在先,雷劲这些还算是小儿科。不过看他的眼睛里诚恳大于虚假的分儿上,奈奈妈倒也没出嘴讽刺。
  “少年的时候只想出人头地,争强好胜成了习惯,人家做的我也要做,人家出色我比他要更出色,如今到了这个岁数才发现,我就是做了天大的事也逃不过一个女人的手心,这么看来,当年还不如直接遇见奈奈呢。”雷劲轻笑。
  “伯母,我知道您身兼父职这些年挺下来不容易,所以接下来的活儿交给我。虽然我和伯父没见过面,但是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放心把奈奈交给我,因为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懂得自己想要什么的活,就太浑蛋了。我不是浑蛋,所以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珍惜什么,我不是从您的手心里拿走宝贝,而是要把自己放在您的手心里,您把我们俩都掐着,有什么不好的就直接说,相当于您又多了一个儿子。”
  奈奈妈张嘴,又闭上,再张嘴,又闭上。
  “其实奈奈不像您想像的那么没经验,没主意,整我轻轻松松的,这不,还有一个牙印呢!”雷劲倒也不避讳,直接拉下衬衫露出小半个肩膀,当然,是那个没有伤的。
  他抿嘴一笑,“这就是她弄的,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别说,那个牙印在雷劲肩膀上还挺醒目。
  这点倒不错,奈奈妈心头给他送了两分,面子上却还没反应。
  雷劲毕生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他和他人交往向来惜言如金,可现在发现这招对付岳母大人不行,所以他只好逼自己四下寻找话题,于是他苦笑了一下,剖析自己的成长经历:“其实,我也是单亲长大的。只不过,我是随父亲长大的。父母对孩子的一生有着重要的影响,单独随了一个都会造成很大的偏差,例如奈奈的犹豫不定,我的刚愎自用,都是因为随单亲家庭长大造成的偏差。只不过见到奈奈以后我学会了为别人着想,奈奈呢也被迫学会了决断一些事情。我想,如果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们都会慢慢改变自己,虽然现在看来我们这个组合还有一些不完美,但是美好的将来还是可以期许的。”
  奈奈妈深深地看了奈奈一眼,没吱声。
  “奈奈早上不好好吃早饭这点我记住了,所以以后我会让她吃。这个,还有我从来也没想过让奈奈干家务,另外将来她心情不好了,我绝对是让着她的。还有……这个,这个……”雷劲一生都没这么窘过,对着都没完全没回音的人说话会让人产生莫大的失败感,到底还要说什么才能让奈奈妈吱声呢?
  奈奈在一旁也干着急。她知道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为雷劲了,他这个人是枪顶在脑袋上也不解释的人,对着奈奈妈表白这番话也算是表了忠诚了,可眼看奈奈妈还是没什么明确表示,这简直就是让人百爪挠心的考验啊,到底怎么样给句痛快话吧,带钝刀子拉肉的。
  雷劲和奈奈同时望向奈奈妈的眼神里都是哀求了,奈奈妈也缓了口气了,“都说完了?”
  “嗯,说完了。”雷劲面色凝重地点头,行与不行,就看这次了,不对,就是不行,还有下次,下次再来。
  “你怎么不说奈奈怀孕的事?”奈奈妈一脸疑问。
  这小子放着大好的威胁理由不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雷劲一想到孩子,笑堆了满脸,“伯母,您都知道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只是那么明显地表现过了,反而不利用,倒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
  “伯母,其实我不想把这事当成我和您谈的筹码。因为那是我和奈奈的孩子,我不会用他来逼您。我只想用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来打动您,不管您同意不同意都好,我不会说走就走。您不同意,我会努力,当然您同意的话,我会谢谢您。”
  “奈奈从小没有父亲,所以您对她的婚姻祝福是最重要的,按理说我们两个大人完全可以绕过您这关,自己把婚就悄悄地结了。但是您的袒护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我不想让您带着不放心看女儿结婚。”雷劲这次真的是卖老命了,说到最后思维已经完成混乱了,他估计如果让其他那哥几个看见他这样口吐白沫地说服一个老太太,肯定都傻在当场。这哪里还是雷劲少言多行的做派了,这根本就是一个话痨。
  奈奈看奈奈妈还是没什么触动,着急了,赶紧站起来抓着奈奈妈的袖子说:“妈,行了,差不多了。”
  “行,差多了。”奈奈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反手拉住奈奈的手腕,“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走,和我去倒水。”
  嗯?这又是啥意思?怎么又倒水啊?
  奈奈回头看了一眼,雷劲微笑示意她放心,奈奈妈不给他们眼神交流的时间,手上用力,先把奈奈拽到厨房里。
  到了厨房她直接对上奈奈的眼睛,压低声音说:“交代吧,是不是真的有了。”
  “他不都说了吗,您怎么还问呢?”奈奈不解为什么奈奈妈还要再问一次。
  “废话,自己女儿怀孕还用别的男人来告诉啊?这事儿我饶不了你。”奈奈妈愤怒的理由居然不是怀孕,而是讲究这事到底该谁说。
  这个,那好吧,就暂时满足一下奈奈妈的变态需求,奈奈深鞠躬,“妈,我错了,我是有了,都快两个月了,这事儿应该由我来告诉您。”奈奈满脸赔笑地解释。
  “那你怎么想,嫁还是不嫁?”奈奈妈盯着她,半天叹口气问。
  “都这样了,还带不嫁的?”奈奈愣了一下。
  “当然不带啊,所以我要你给我个说法,你自己认准的将来别后悔。这可是第二次,第一次拿年轻没看好当借口行,第二次可就没什么借口了。”奈奈妈还得掰开揉碎了讲,生怕奈奈不明白这里的重要性。
  “我知道,我觉得……”奈奈回头看了客厅一眼,那个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挺安稳的样子,“我倒觉得可以试试,他挺好的。”
  奈奈妈扫了她一眼,“就知道问了也白问,女生外向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你可想好了,如果失败了,将来要接受的打击比上一次还大,你这儿还有一个孩子呢。”
  奈奈点点头,停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好吧!”奈奈妈叹口气,埋头打开冰箱翻找什么,奈奈躬身,“妈,你干吗?”
  “弄两个菜,喝酒!”奈奈妈翻出几样来,扔在奈奈怀里,又从上面橱柜拿出两瓶酒,“这酒都藏很多年了,我还没舍得喝呢。”
  “喝酒?为啥?”奈奈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弯。
  “你没看电视剧上说,老丈母娘都是靠喝酒来查看女婿的人品的。”奈奈妈见怪不怪地说。
  “哪个电视剧这么变态?”奈奈诧异,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出?
  “《金三顺》,不过那个男主角可比你选这个顺眼多了。”奈奈妈带着气,把菜板放好,准备洗菜切菜。
  “妈,你拿韩剧男主角比他?”奈奈差点乐没了气,雷劲如果自己被拿来跟奶油小生比英俊,结果他还是不如奶油小生,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他拿啥和人家比?要脸蛋没脸蛋,要年龄没年龄的。”奈奈妈把菜放在菜筐里扔在水龙头下冲洗,突然愤愤回头,“你说,他怎么那么能讲?我想说几句话,好几次都没插上嘴!”
  
  规矩该有的还得有
  奈奈家酒品一向很好,酒桌上的气氛更棒。
  上至八旬的外婆,下至十几岁的表妹表弟们都是酒林高手,以奈奈妈为首的敬酒团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从没有想要灌倒而站立的活口儿。
  于是每次吕毅从奈奈家过完年回北京来都会喝粥养上一个月的胃。奈奈妈知道了,采用一贯的蔑视:“真没用,连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雷劲有男子汉气概,于是,这次终于来了场高手间的巅峰对决。
  话说这两瓶酒放的时间忒长了,打开了盖儿就剩下半瓶了,奈奈妈也不解释出处,只是一杯倒下去,说:“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所以我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她心在那儿我也挡不住,就是以后你想要对奈奈不好的时候想想这杯酒,就行了。”
  雷劲一听,这酒来头绝对不一般,他起身挽着奈奈的手,坚定地说:“我绝对对得起这杯酒。”说罢一饮而尽。
  奈奈妈见雷劲爽快,当下豪情万丈,一下子就把两瓶都推到他面前,“我估计这些都挡不住你,所以你都喝了吧。”
  这个……雷劲这下笑不出来了。刚刚以为女人已经到手的他表现得有点得意忘形,结果又被奈奈妈摆了一道。横竖是死,不就是不到二斤白酒嘛,喝就是了。
  “奈奈。”雷劲喊了一嗓子。
  奈奈白了他一眼,一晚上都喊二百多声了,他烦不烦啊,“干啥?”
  雷劲不是不能喝,而是这酒放了太多年头,再加上这几天来连日颠辗转,后上劲,两瓶下去了,看什么都双影儿,知道要出丑了他赶紧拔腿往外走,可手里也没落下奈奈,拿奈奈妈的话说就是,都喝成这样了还没把媳妇儿忘了。
  他当然不能忘了她,好不容易收到自己范围内的好东西绝对不能丢。于是他醉眼惺忪地拽着奈奈的手说:“说好了,抓紧办。”
  奈奈好笑,点着他的脑门笑问:“办啥?”
  “结婚。”就两个字他已经吐得异常艰难了,眼前的奈奈是变成了五六道影儿,可手里的感觉到还是很真实的----暖呼呼的,肉乎乎的。
  “就这么结婚啦?你甘心?”雷劲酒后有点透着傻乎乎的可爱,奈奈母性大发,就是想逗他说说真心话。
  “别废话。”雷劲不高兴地往她身上一靠,一脸严肃地命令道,“认真点。”
  “你这算求婚吗?”奈奈下巴一扬,得意起来。
  “怎么这么多事啊你,不然你以为我是聊天呢?”雷劲拽着她往床上带,满身酒气地趴在她身上。
  “雷劲,我告诉你,别看你过了我妈那关,但是该有的规矩还得有。”奈奈用手顶着他的胸膛命令道。
  不耐烦的雷劲皱着眉,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还有什么规矩呢?”
  “你,你,你到现在还没求过婚呢。”奈奈红着脸结巴地指出症结。
  “我求过了。”想糊弄他喝多了?没门!
  “什么时候?”奈奈瞪大眼睛,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前几天,我跟你说,要不我们结婚吧!”雷劲蛮横地把奈奈拖到眼前,认真地说。
  “那叫求婚吗?又没花儿又没戒指的。”奈奈细想一下是有那么回事,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少了什么。对啊,还没戒指和花呢!
  “花不是送过吗?”雷劲眉头更紧了。
  “什么时候?”奈奈简直就要吐血了,如果不是他一本正经的,她还要以为自己得了老年痴呆症,什么时候送过花的?
  “就是在你们售楼处外面,你还说百合花好看的。”雷劲好心点明白这个糊涂的女人。
  “雷劲,你去死,有这么算的吗?敢情你把前前后后的东西都算上了,就当求婚了?没那么好的事儿,你最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求婚,不然我不嫁,带着孩子回娘家。”奈奈终于爆发了,瞪着雷劲等个交代。
  可眼前这个死人明显眼神焕散,呼吸越来越慢,再不说话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她暴怒,摇晃他的脑袋,“雷劲,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不答应,我就真走了。”
  雷劲半天没声,只是不耐烦地把她搂在怀里,嘶哑地说:“闹什么闹,别闹了,今天乖乖睡觉,明天我求婚。”
  奈奈被他用力搂着满心都是甜丝丝的感觉,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嘴上只嗔怪了一句:“没见过这样的,求婚还带预告的。”
  许瑞阳非常认真地对雷劲说:“劲哥,这事儿我帮不了忙,要知道还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这么费神呢。”
  洪高远则是负手站在窗前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发表意见。
  “还是老七来吧,他对付女人最有办法,你看他公司里那些女模特哪个不是轻轻松松就得哄人家死去活来的。”老五提供合理化人选。
  雷劲含笑转向老七,老七则是回头说老五:“你真罗嗦,谁让你当年选的是法律不是管理呢?”
  “废话,管理和泡妞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说白了还是你人品问题,我都不稀罕说你。”老五习惯你来我往,斗嘴也是他们哥俩的一大癖好。
  “你们俩有完没完?”雷劲吼了一声,最近他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可在奈奈面前却好像完全没了脾气,生气都带着笑容。
  这是不是有点,有点窝里横?
  心虚的雷劲及时悔过,朝愣着的罗家哥俩露出最善意的微笑,“行了,爱学什么学什么,能学以致用才是没白学。说吧,谁给个主意?”
  “其实求婚很简单,就是戒指和鲜花。戒指嫂子戴多大的,咱们去买;花呢让许哥去弄,再找个浪漫点的地方,气氛一融洽,嫂子就OK了。”老七说完一摊手,满脸正色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的可信度。
  雷劲倒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说:“别的都说好,就是那个戒指尺寸……”
  “这玩意儿就得发挥劲哥您的功力了,最好能弄着,不然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多扫嫂子兴啊?”老七笑道。
  雷劲答应一声,低头不语,满脑子都是在琢磨怎么才弄到奈奈戒指尺寸的问题。
  奈奈睡午觉的时候,觉得左手无名指被细细的什么东西勒得厉害,她不爽,抽回了手,放在肚子上,可没三分钟又有什么东西勒住了那儿。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看见雷劲一脸认真的模样趴在床上,手头上似乎还拿了一根线。
  他在干什么?
  那根细细的黑线,穿过奈奈的手指缝,然后再被他小心翼翼地合拢。两头一掐,他按好后再掐住那个记号往回撤,一举一动都看在奈奈的眼底。
  拿着线心满意足的雷劲赶紧从奈奈身边悄悄下床,而后再轻轻关上门。他没回头,不然就会看见奈奈忍得很辛苦的笑容,那嘴咧的,没有耳朵挡着都绕一圈了。
  奈奈一向以为雷劲不会搞什么浪漫的求婚,结果居然吓了她一跳。
  晚上六点,许瑞阳接她下楼。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雷劲已经命令她只许穿球鞋和运动服,于是是配合衣服也只能束个辫子,可上了车,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这套衣服好像有点太随意了,都有点对不起雷劲的良苦用心。
  顶层夜景霎时映入眼底,而整个包厢全部都是百合花。错落的烛光下恍惚着他的笑容,璀璨的帝都夜景也不过就是这场求婚仪式中小小的点缀。
  奈奈没想到,在自己第二次嫁人的时候还能被人当成宝贝一样哄着,更没想到一贯那样霸气傲然的男人居然会为自己准备一场如此难以忘记的求婚。
  大玻璃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帝都皇城,所以有的建筑都弥留着历史的味道。现代色彩的霓虹灯投照在那些过往中,梦幻着古今,也许时间真的不曾溜走过,她还是最初那个期待爱的小女生。所有的错误,还来得及更正,她还来得及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
  在自己仍相信爱的时候,在还有一份不甘心的时候,她愿意把自己交出去,哪怕只有十年,二十年,不能因为怕受伤就退却了脚步。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哪怕这一生都在重复跌倒和爬起都不会后悔,因为周遭滟潋流光下的美轮美奂都欣赏过了,都经历过了,才对得起没法复制的一辈子。
  雷劲见奈奈不说话,以为是哪里不喜欢,“这都是老七的主意。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奈奈摇头,“没,我很喜欢。”
  雷劲揽住她,说:“你可别说我没求婚了,这不,戒指都给你买来了,现在我郑重其事地说,秦奈奈,别想别的了,赶紧结婚吧。”
  这是什么求婚词?
  刚刚大好的气氛全被破坏了个干净。眼见着香槟镇在冰桶里还冒着白雾,眼见着桌上还用玫瑰花拼成了ILU三个字母,全白瞎了。
  奈奈回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雷劲皱眉,“这还算好听的?”
  “你得说,奈奈,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奈奈想要起示范作用,可是自己说完了都浑身一抖,这词太诡异了,听着就想吐,更别说这话从雷劲嘴里说出来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觉得咱们应该商量点实际的,例如,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宝宝生下来叫什么。”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蒙混过关玩撑竿跳?“奈奈不甘心,抓住雷劲的问题不放。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行了,别讲究那么多虚的东西,你不饿吗?”
  雷劲太了解奈奈了,她入冬以来胃口本来就好,有了孩子以后更是拿孩子当借口玩命地解馋,不单单是洪高远被迫买过串串香,甚至许瑞阳和罗家兄弟也没逃得了,更别半夜起来要求吃东西,逼雷劲开车出去买。
  所以拿美食诱惑奈奈忘记别的是最正确不过的方法。
  果然不假,奈奈看见桌子的美食食指大动,对那些虚拟的仪式倒也不太在意了,只不过她坐下来的时候还没忘记说:“那下跪不能免,还有戴戒指。”
  雷劲回头,房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兄弟们也都没在眼前,跪就跪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奈奈其实只是想要为难雷劲一下,只要他撒个娇,拖拉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眼看这家伙当真下跪,她惊吓不轻,连忙摆手躲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奈奈从雷劲手里拿过戒指往无名指一戴,不大不小刚刚好。一想到他那天掐着一根黑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的姿势就想笑,于是谄媚地说:“钻石好大,多少克拉的?”
  雷劲也没指望她在钻石的前面还能想得起来扶他,只好自己拍腿起来说:“六克拉,是南非钻。”
  奈奈咂嘴,“好贵,一幢房子的价钱。”
  雷劲从后面抱紧她,咬着她的耳朵,“不贵,你比它贵多了。”
  奈奈被她撩动得有点动情,“你就会哄人开心。”
  “我还会别的……”雷劲低低地笑出声来,“要不,试试?”
  “你,这里不舒服吧?”说来也好久没那个了,奈奈还有点想念他。
  雷劲把她抱起,放在桌子上,大半个摆满花朵的桌子刚刚好映衬奈奈雪腻的肌肤,他解开她的衣扣,揉搓着内里的胸口,情迷的时候还没忘问:“没问题吧?”
  “不知道。”奈奈口齿不清,手脚并用,拉扯他的衣服和皮带。
  雷劲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下面已经丢了三个魂的迷糊小女人,“你居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得知道?” 奈奈被他当头一喝愣了。
  “那还是别了,万一伤着孩子呢。”雷劲合拢她的衣服,懊恼地想,以前是她大姨妈,这次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人出来阻拦他们俩恩爱也不奇怪了,毕竟能来的亲戚他已经看见俩了,其他的人,都是毛毛雨啦。
  
  糟糠与黑色会的幸福生活
  “我将来结婚了,要大大的车,拉着我满城一圈一圈地跑。”小奈奈被奈奈妈擦着口水,口齿不清地说。
  “就拉你一个?”表姐笑着问。
  “那,算上你一个好了。”小奈奈答应得很勉强。
  “那你妈呢?”表姐还是喜欢逗粉嫩小脸的小奈奈。
  “还有我妈。”小奈奈抱着奈奈妈的肩膀,狠狠亲了一口,呵呵直笑。
  “那新郎官呢?”表姐不依不饶。
  “那个,那个坐不下他了,咱们不算他了。”小奈奈为难地回答。
  大家哄堂大笑。
  婚礼选择的地方比较偏僻,一个绿色农庄,即使在冬季那里也充满郁郁葱葱的暖意。
  奈奈头天就已经和大家沟通好了,对待雷劲一定不要手软,组长啊,小陈啊,包括表姐啊,都要努力要红包才行。
  奈奈妈看她们在奈奈的房间里一阵阵地大笑,嘴角也不觉上扬,在外面准备着需要回礼的东西,忙碌不停。
  这也是雷劲答应她的要求之一,婚礼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秦家的规矩来,该怎么娶就怎么娶。
  想想那小子拎着猪肉、大葱、粉条、火柴上门的样子,奈奈妈也算心理平衡了,他没有怨言的样子也让奈奈妈切实的感觉到,也许奈奈这次真的挑对了人。
  楼下喇叭响,奈奈一听嘴都要合不拢了,“快,大家快去看热闹,我妈让他拎猪肉呢!”
  组长一蹦多高,“阿姨真牛,居然把黑社会都整成这样了。”
  “下次你结婚也这样整洪子。” 奈奈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想要针对你的,主要是……”组长尴尬地站在奈奈床边,拉着她的手说。
  没等说完,小陈在阳台上高呼,“天啊,他们扛的是整头猪。”
  奈奈打断组长的道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别傻了,我知道你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个时候没有你,我连这份工作都没有呢,也没没办法嫁出去了。快去看热闹吧,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场面啊。”
  其实,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没有组长的收留,她就卖不上房子,卖不上房子也就认识不了雷劲。可是如果没有了奈奈,也不会有洪子和组长看对了眼儿,所以,予人方便,予已方便,不要追究到底谁负了谁,谁有恩于谁,都平常心吧。
  组长感激她的美善解人意,拍拍她的手背,低头走了出去,只留下奈奈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墙上滴滴答答走动的秒针暗自郗虡。
  又一次嫁人,事隔将近十年后再次披上嫁衣。
  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长大。谁说爱情就与她绝缘了?如果那时她陷入背叛的阴影里,从此无力自拔,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不远处还有个好男人在等着自己。
  爱情也许不会坚持一辈子,但至少她想给爱情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他会坚持比十年多一点,她记得,她一直会记得。
  他和她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在未来,要靠他们俩一起才能走过。
  不管未来会怎样,她一定会去努力争取,一定要过得很幸福,不管怎么样都会很幸福。
  就这样了,等他走向自己,也走向他们的幸福。
  谁能想像黑社会最终会沦落到这种模样?许瑞阳在楼下和洪高远借了个火,点燃后就靠在R8婚车上休憩着。
  老七和老五面和善,被上去接亲。洪高远因为与组长的裙带关系,怕私相授受被拒绝入内,他呢负责在下面调动所有来的弟兄们抬猪上楼。
  这是什么规矩?女儿出嫁,女婿居然要带猪肉来见丈母娘,还有大葱和粉条,这辈子他们哥几个的脸全丢在这儿了。
  一头猪,恐怕这一楼的人,上上下下都能发块儿尝尝鲜吧?还真不能理解黑土地上的人怎么嫁女儿还这么淳朴呢?
  他刚想探过头和洪子发发牢骚,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劳驾挪个道儿,车子开不过去了。”
  他不耐烦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那是能挪过的事吗?有什么大事都得在后面憋着。
  “你听见了没?”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碰上许瑞阳烦心的时候,就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来了也白扯。
  他懒洋洋地回头,“这是接亲,披红挂彩的你看不见?我挪到别的楼门去,接谁?”
  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理亏,但不是忍不住说:“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你看能不能挪一下,等我过去了再开回来?”
  许瑞阳这次真要好好看看这个不长眼的到底是哪家的马王爷了,居然敢拿他当停车小弟用。
  他慢条斯理地问:“妹妹,你没听懂我的是吧?我告诉你,这是接亲,不能挪!”
  小姑娘虽然个子高,可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么宽的地方非跟他铆上了劲,实在不行,退回去出去打车好了,谁敢破坏黑社会的婚礼,这不是等于给他们脸上抹黑呢吗?
  虽然他们金盆洗手了,但余威还在!不容他人小觑!
  “你们不讲理,就算是结婚也不能影响他人出行的。“那个姑娘也是个不畏惧黑社会的主儿,态度极其强硬。
  她一挺胸膛,底气十足,“说吧,你们的头儿在哪儿,我要投诉,不就是个婚庆公司吗,牛气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呢,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许瑞阳这口气差点蹿到十二指肠,什么,居然说他们哥们儿像婚庆公司?虽然架势是大了点,但气质还在,怎么能看起来像婚庆公司?
  忍无可忍的他几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靠在她耳边邪魅一笑,“我们就是黑社会的,什么坏事都干。怎么样,你知道害怕了吧?”
  那姑娘也是个直性子,上上下下打量着眼下的一群人,除了衣冠楚楚外看不见暴戾气息,除了眼前这个有点痞以外,其他的更像是某个公司的外办公室职员。
  “你要是黑社会的,我还是3K党呢。”那个姑娘还是不示弱。
  许瑞阳叫过洪高远,哭笑不得地说:“这位妹妹说,我要是黑社会,她就是3K党。”
  正在出神的洪高远上下看了两眼,吸口烟,“你就承认吧,我们几个当中,你最不像是黑社会的,骗人都不像。”
  那姑娘轻蔑地冷笑,随即转回身去开车,更是晃晃悠悠地从夹缝里挤了出来,反光镜还刮了R8一道十厘米左右的白印。
  这还得了?许瑞阳眯双眼发了狠,刚准备去追,身后的洪子却说:“哥下来了,别闹了!”许瑞阳一抬眼睛,果然,雷劲抱着奈奈从楼门往外走呢,硬憋下这口气的许瑞阳咬着牙坐在驾驶的位置,眼睛定定地瞄着前面的车牌号。
  K2987800是吧,好,你等着的。
  如果说婚礼上会出现谁是最让大家不曾预料到的,大概就只能是伊丽了。
  婚礼台后新娘室内,伊丽一身浓烈的黑色长衫,还是改良的中国款式,围着一条绚丽斑斓的凤凰披肩,映衬她红褐色的头发诡艳无比。
  “你没想到我会来?”她的嗓音还是那般诱惑,让奈奈不由自主地点头。
  “放心,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伊丽明眸微睐,动人心魄。
  “谢谢。”奈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能转过身继续由化妆师整理头发。
  屋内舒缓的音乐因为雷劲的突然到来变了味道,他走到奈奈身边,拉起她藏在身后,“我可以谢谢你,但是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说‘谢谢’两个字。”伊丽微笑,“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你用半个旭都从凌峰手上救我的命,凌峰的雇主又不巧被他做掉了,他坐收渔翁之利,说到底都是你搞的鬼。”雷劲含笑说,“这样的面子你送给一无所有的人,我不会领情的。”
  伊丽微微沉吟,而后笑着:“你说得也对,只不过我想的就是你退休而已,其他的我还真没想过要来买什么时候人情。”
  雷劲表情微滞,但恢复很快了常色,“伊丽,你从我这儿拿走半个旭都的业务,然后又送给别人,又什么都不求,精明如你怎么会做这么不合常理的事,你让我怎么信你?”
  伊丽从化妆台上拿起奈奈刚刚换下的头纱,说:“我当然有所求,只不过求的东西和你无关。”
  雷劲皱眉,拽住奈奈的手合愈加用力,“我身边的人,你最好别乱做打算。”
  伊丽抿嘴笑笑,一派对雷劲的威胁不感兴趣的模样,“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我要想什么。”
  “伊丽!”雷劲满心狐疑。
  “放心,我先走了,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她说完从雷劲身边走过,手指敲了敲奈奈的手臂,微笑着真挚地说道,“恭喜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雷劲立即拨通许瑞阳的电话,不管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多个心眼提防总不会错。
  许瑞阳和洪子还是负责迎接宾客,孔溪刚走,凌锋又来,道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到齐,就差男女主角露面了。
  二十米开外就是一排排可疑的便衣车辆,连里面坐着的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显然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不过只要他们不动手,警察叔叔自然也不会找别扭,所以那边可以暂时忽略。
  刚刚轻松了一会儿,又接到雷劲的电话,许瑞阳气急败坏,“洪子,那你去跟着她,这个女人说不定又什么夭蛾子,你和她比较熟。”
  洪高远答应,用手机联系好手下后,和许瑞阳点点头,准备跟踪伊丽。
  可许瑞阳抬眼正看见停车场那边有辆特别熟悉的小迷你,车牌号也是熟悉到家了,好像,好像是那个把他认为是婚庆司仪的白痴女人。
  他猛然一激灵:好啊,可让我逮住你了,你看我怎么跟你证明我的身份。
  许瑞阳一把抢过洪高远的钥匙,“我想好了,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摸情况,你们夫妻俩上下也有个照应。”
  洪高远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当然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我说,要是把劲哥交代的事给忘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放心,孰轻孰重我还知道。”许瑞阳眼睛一眯,怒火中烧,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没人说过他是婚庆公司的司仪呢,枉他自诩拼命许郎,居然被误认为那么不入流的角色,这口气焉双脚轻易咽下?
  他非要教训教训这个黄毛丫头不可,警告她别光知道长个儿,不知道工脑子!
  许瑞阳扬着眉毛就上了车,一溜烟地追踪过去了。
  洪高远无奈地摇头直乐,又打了个电话给手下:“你们自己好生盯着,丢了你们自己和劲哥解释。”
  电话那头连声保证,洪高远哭笑不得地看着许瑞阳的车子一溜烟地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看来这小子也碰见属于他自己的春天了。
  折腾了一天,奈奈才能带着球儿喘一口气,挣扎着躺在床上,几乎没力气再享受什么新婚之夜了,雷劲也同样躺在她旁边,倒不是因为疲乏,而是他结结实实被凌峰给灌倒了,除了喘气全身失去知觉。
  就这样,糟糠与黑色会开户了新的生活,成人的童话版也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只不过,偶尔还能听到楼上传来奈奈的几声唠叨:“你说你,睡觉也不脱掉衣服。”
  “好大的酒气,别朝着我睡,宝宝会和你学坏的。”
  “死雷劲,你要是敢吐,明天我就回娘家。”
  “好吧,我就当没看见,要脏大家一起脏,你吐我也吐,呕……”
  
  番外一 小雷震子眼中的黑色会
  大家好,我叫雷鼐,小名雷枪枪。我的名字据说是我爸爸起的,他说,他姓雷,妈妈叫奈奈,我是他们俩结合的爱情结晶,所以名字也应该取他们俩之和。可是他们俩到底是怎么结合的,怎么生出我的,他却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我的妈妈是个房屋销售,每天要接触各式各样的叔叔阿姨,妈妈如果卖出去了房子,就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奥特曼,妈妈如果没有卖出去房子,爸爸就会给妈妈买好多好多的串串香,所以,我希望妈妈每天都能卖出去房子。
  不过爸爸也有在妈妈卖出去房子的时候,给妈妈买串串香,那是因为买房子的是位叔叔,所以他吃醋了。
  爸爸吃醋的时候表现很明显,连我都能看出来。只要妈妈回家以后他把妈妈拉到房间里,两个人半天都不出来,那就是爸爸吃醋了。这个,是许叔叔告诉我的。
  许叔也有吃醋的时候,不过吉姐姐不在乎。哎呀,我不能叫他许叔的,上次他拿萨其马换我叫他许哥哥,他说,吉姐姐是姐姐,他是叔叔会显得特别老,让我叫他哥哥就好了。可是,他似乎没想到,我叫他哥哥,那他叫爸爸什么呢?
  好像有点差辈儿了吧?
  对了,接着讲吃醋。爸爸把妈妈拉到房间里,过了好久才出来。出来以后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我们全家去吃串串香,一个是妈妈生气不理爸爸,然后我们全家都没饭吃了。
  一般是后者居多。
  妈妈一向很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了,但会记得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给我吃肉松派,她自己也会偷偷地吃Q蒂。只有爸爸最可怜,他什么都吃不到。
  当然,我不会告诉爸爸我偷吃了,所以他总会拿我当借口:“枪枪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妈妈说:“不去,爱去你去,饿死我们娘俩好了。”
  爸爸搓手绕着楼梯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不得不承认:“好了,我错了。”
  于是,万事大吉,我又可以拉着妈妈和爸爸的手去吃大餐了。
  有时候我觉得爸爸不像妈妈说的那么英雄。虽然妈妈说,爸爸以前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男人,可以单枪匹马做很多英雄的事,就像佐罗,就像超人,就像奥特曼,但是我没看出来。也许,只有妈妈看见过吧,反正没人能证明她说的话。
  对了,还有洪叔叔。洪婶婶很凶的,每次个子很高的洪叔叔都会低下头,让她打,就是这样,洪婶婶还必须跳起来才能够得到他的脑袋,如果他不低下头,她是肯定打不到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洪叔叔喜欢被人打,于是就问他,他说:“不让自己的女人打,难道让别人打?”什么意思呢?不明白。不过我很喜欢幼儿园里的七七,她很漂亮,如果她要打我的话,我想我也会给她打的。
  妈妈说,让我和五叔、七叔学英语,我很不喜欢。可是他们说,如果我学会了就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为了他们俩那个秘密,我只好忍耐学下去,直到他们真的告诉我那个秘密,那个秘密真的让我很震惊。原来,他们老五是弟弟,老七是哥哥。为什么呢?大人的世界真奇怪,我有点弄不懂了。不过学过数学后我就知道了,七比五大,所以七叔是哥哥。怎么,挺不正常的吧?我也这么觉得。
  还好,我的爸爸妈妈是正常的,虽然他们也有不正常的时候。
  我早就发现爸爸给妈妈买东西,从来都不送到妈妈的手里,而是让我去送。就是拍拍我的屁股,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枪枪去,给你妈送去。”
  可怜的爸爸,其实妈妈早就知道东西是他买的了,因为,有好几件衣服现在还在储藏室呢,妈妈悄悄告诉我地,说:“你爸爸买衣服眼光太差,我也不稀打击他积极性,所以他买的我都收差。”
  妈妈这样叫腹黑吗?这是我听见小陈阿姨形容她家姨父的时候用的词。虽然,我不懂它的意思。反正,反正就是很奸诈的意思吧,只不过小陈姨父外表怎么也看不出奸诈来,我想,是小陈阿姨看错了,她和妈妈一样也不能聚焦。
  好吧,现在我要说说我自己了。现在我五岁,就读于阳光幼儿园中班。班上二十个小朋友,我只喜欢七七。她去哪儿我去哪儿,她玩滑梯我也玩滑梯。但是,她去厕所,我不能跟着,我就只能站在外面让那些要进去上厕所的女生们都乖乖地在外面等着,她们不听话,都不等,结果,我就老师找了家长。
  不对,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好意思说。
  老师会找家长还因为我上课的时候亲了七七一口,可是她却大哭起来。我发誓,我就像爸爸亲妈妈那么亲了她,绝对没咬她,至于她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
  不过七叔说,女生哭不是代表她不喜欢我,也许,她很激动。
  她在激动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因为这两件事被老师叫了家长,现在,我就在老师的办公室站着,看着他们共同解决我亲七七的事。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好像这事儿挺严重的。
  爸爸不是一贯的表情,老师被他吓得都笑不出来了。
  妈妈倒是很温柔,一个劲儿地给老师赔礼道歉,我不喜欢看妈妈那么委屈,所以我想去救妈妈。
  可是,爸爸永远都比我快一步,他当着大家的面搂过妈妈的肩膀,对老师说:“孩子们打闹不用上纲上线,这事我们会教育的。”
  爸爸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凡是见过爸爸的女老师都说他很帅,也都喜欢掐我的脸蛋,说我比较像他。可是我不高兴耶,我比较喜欢像妈妈,因为妈妈的眼睛很漂亮,而我,是丹凤眼。
  爸爸妈妈拉着我的手往家走,妈妈似乎很激动,她埋怨爸爸护短,会害了我。可是爸爸却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举动,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我觉得爸爸说的不对,因为我确实挺喜欢七七的,不是因为我小,我想我大了也会喜欢她。
  就像爸爸,也喜欢妈妈一样。
  你们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们好无聊啊,我当然知道了。据许叔叔说,妈妈生我那天爸爸都要把医生逼死了,还说如果妈妈有事,爸爸一定饶不了他。那个医生真的很可怜,可我就更可怜了,这一点姥姥可以作证。
  我才几个月大,爸爸就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要知道我们家的床很大很大的,我又要不了多大的地方,可是,他还是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
  我长大以后就更可怜了,自己睡一个房间,有时候还要和五叔挤一张床,有一次打雷,我赖在妈妈身上不走,结果被爸爸拎着衣领丢回到五叔怀里,连头都没回就走掉了。
  妈妈不高兴也没办法,因为五叔说,妈妈是爸爸的,不是我的。
  唉,大人之间的关系真复杂。我还是不懂。
  妈妈很快就才了嘴,脸红红的,好像又说不出话来了。妈妈这个毛病很吃亏,每次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她都说不过爸爸,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是爸爸承认错误。哦,我知道了,爸爸如果不承认错误,妈妈就不给亲亲。就像,就像现在。
  我还是捂上眼睛吧,虽然爸爸只是亲了妈妈的脸蛋,但这也是七叔说的少儿不宜了。不过我的指缝还是张开的,刚刚好看见,妈妈也回亲了爸爸。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
  因为我亲了七七,但七七没亲我。
  所以,下一次我一定让七七亲我,不亲我就再亲她,直到她亲我为止。
  嗯,就这么办!
  你看,这就是我们家,和大家的家一样一样一样的。
  不是吗?
  
  番外二 任重道远的黑色会
  “门外那个男人是等你们谁的?”导师甲问。
  “不知道,都站了三个小时了。”同学乙小声地回答。
  “车还挺招摇。” 导师甲羡慕地远望。
  “嗯,据说是跑车中的站斗机。”同学丙感概。
  许瑞阳靠在DB9上露出惯有的微笑,摆出最帅的姿势站在实验外等着吉吉的出现,身后偶尔出现的喇叭声在他耳朵里如同蚊子哼哼,懒得同那些人计较,要怪只能怪路窄了点,实验室老了点。
  老七说,还在读书的小女孩最好骗,这点他赞同,但这类好骗的小女孩中绝对不包括那个研究核能的变态女人。
  她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许瑞阳一想到如果自己追求计划失败,有可能被人报复原子弹就毛骨悚然,他发誓,自己持之以恒地保持追求姿态,绝对是为了国家保密安全着想。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原子弹,“原子弹”之母就出现。
  怒冲冲的吉吉从实验室冲出来,跳下台阶双手抱在胸前冷笑。
  “您是路障警示牌?好像差三条荧光杠吧?”
  许瑞阳忍住往地下啐口水的冲动,大人不和“小人”计较,他懒洋洋地说:“我在等你。”
  “等到了,您可以走了。”吉吉扶扶滑下来的眼镜,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实验室。
  “晚上请你出去吃饭?”许瑞阳还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跟女博士说话真锻炼人的耐力。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了,节食。”
  “你那么瘦还节食?”许终阳终于不能忍受她花样百出的拒绝,提出心中疑问。
  “不是。”吉吉态度认真地解释。
  “那是?”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许瑞阳多少也算知道些这位年轻女博士讲话的特点。一,说话要概括;二,做事要有条理;三,目标要明确;四,一定要攻读过脑筋急转弯。‘
  “看见你吃不下饭,等价于,节食。”吉吉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
  许瑞阳:“……”
  “枪枪,你妈妈呢?”吉吉诧异地问。
  “妈妈出去见客户了。”枪枪趴在茶几上正在画画,蓝色的太阳,绿色的天空,黄色的草地。
  “那你许叔叔说她要我来你家玩?”吉吉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
  “他骗你呢,他想追你。”枪枪头都不抬,下笔利落地又加上一个红色的小七七。
  “呃……枪枪,人是不能画成红色的。”吉吉纠正道。
  “他们说你在许叔叔眼里就是红色的,你没看他一见你就和汤姆猫看见玛丽猫一样,两个眼睛直冒红点吗?”枪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妈妈说吉吉姐姐是博士,比妈妈懂得多多了,现在看来,她这个博士还不如他懂得多。
  “哦呵呵呵,呵呵呵。”吉吉干笑两声,“那你许步怎么说?”
  “许叔说了,他看你是黑色的。”枪枪嘟起嘴巴用黑色的蜡笔画七七的眉毛。
  “为什么?”吉吉奇怪地问。
  “他你说比他还黑色会,上次居然威胁他要砸车,他说车是他的大老婆,为了大老婆坚决不能再坚持了,就回来了。” 枪枪叹息着摇头,眉毛画粗了,还是爸爸画的妈妈好看。
  “然后呢?”吉吉再问,顺便帮他把画纸铺平。
  “然后他说,以后再也不能带着老婆去泡妞,太危险了!”算了,粗了就粗了,粗眉毛的七七也很好看。
  许瑞阳刚从冰箱里把饮料拿出来,却看见吉吉第一次笑容甜美地朝他走来。
  “怎么了?”被她笑得寒毛直立,冷汗倒流,许瑞阳被迫开口。
  “不怎么的,不让你泡了!”吉吉操起手袋直接砸过去,正中许瑞阳正脸。吉吉觉得不解气又抬脚补了许瑞阳一下,然后甩甩头发潇洒离去。
  枪枪闻声抬头,雀跃地鼓掌叫好:“好哇,吉姐姐,你和我姥姥有一拼!帅!”
  “靠,这群小子不是想耍我吧?这么老土的招数?”许瑞阳猫腰躲在楼梯拐角用遥控操纵着凯迪拉克车模型,车前段绑着缎带,粉色的缎带上面还站着深情亲吻的公主和王子。
  车里则他精心挑选的戒指和“我想追你”的土毙了、傻呆了小的纸条。
  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非常女人就得用非常步骤。
  老七说的。
  吉吉抱着一厚摞实验报告拖拉着平底凉拖往楼上爬,自从上次踹完许瑞阳后他就销声匿迹了。原本还庆幸黑社会也有脸皮薄的,可真的三天没见那个缠人虫,她又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为此还特地回家丈量了一下那天“下黑脚”时所穿的鞋跟。也难怪他会消失了,那高度,他怎么也要留院观察几天才行。
  到了家门口,她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找钥匙开门,没想到下一秒听见有人紧张地说:“别动!”
  吉吉大惊,难道夜归的自己遇见劫财劫色的匪徒了?瞪大双眼的她暗自用力,躬起后背让自己看起来很顺从的样子。四周声音静下来,估计对方已经没有戒备之心了,随后她啊的一声大叫,爆发的音量惊人,正想上楼捡起因操作失误跑到吉吉脚边的小汽车的许瑞阳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手还没等抬过肩膀,一大摞A4纸重重地砸过来,他顿时眼冒金星。
  吉吉手脚并用,先砸后踹,这次直奔对方关键部位。
  没得逞,脱脚的凉鞋天甩在许瑞阳的脸上,而后他身了一个踉跄歪倒在一旁,只听喀吧一声,咕咚一下摔倒在地。
  这才叫,车毁人亡。
  早就听说情人节是告白日,成功率高达95.8%,于是抑郁的许瑞阳哄骗雷枪枪童鞋再次登场。
  “吉姐姐,许叔,不对,许哥哥说他很喜欢你。”许叔许诺,一旦成功,就会给他买惦记许久的霸天虎,为了心爱的玩具,枪枪只能违心地叫许瑞阳为哥哥。
  “你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吉吉帮枪枪系好餐巾,又端了一块蛋糕给他,再把叉子放入他的掌心。
  “吉姐姐说他不喜欢你。”枪枪回头转告身体右侧的许瑞阳。
  没错,他们定的是一排三个人的位置,两个人中间隔着雷枪枪牌小灯泡。
  “你告诉她,只要我喜欢就行了,其他的跟她无关。”许瑞阳恶狠狠地喝了一杯白兰地。看看他们哥几个,有谁追女人像他这么费劲的?上次是被凉鞋刮破脸,上上次是被迎面砸手袋,上上上次是流着鼻涕冻在实验室外面三个小时……就连老七都砸嘴,这女人不是他研究过的类型,实在不好提供方案,连情场高手都这么为难,难道女博士就是星外生物吗?
  枪枪还想转达,吉吉倒是省了中间环节了,直接挖口蛋糕给他塞住想要说的话:“好吃吗?”
  “好吃。”枪枪最爱巧克力幕斯的,他点点头,又张嘴示意再来一口。
  然后满脸巧克力的他就把许瑞阳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呃,给忘了。
  眼看自己所托非人,许瑞阳顿时悲从中来,一把将枪枪抱到一旁,不顾小东西的强烈反对,直接坐到吉吉的面前。
  蛋糕的奶香夹杂着她身上一种幽幽的香气,使得他心猿意马,突然霸气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就亲你了!”
  “我就不答应,你敢?”吉吉不服气,把脸一扬,雪白的肌肤似凝脂般腻滑,烦躁的许瑞阳只觉得血气倒流,然后就狠狠地吻下去。
  坐在两人身边的雷枪枪因为见识多了这种对少年儿童身心成长很不利的场面,吃东西的姿势还所泰然自若,自动动手用叉子挖了口幕斯,点点头:这家幕斯好吃,下次让妈妈请小七七来吃。
  随后啪的一声,咣当一声,而后哗啦一声,最后才是哎哟一声。
  枪枪摇摇头,完了,霸天虎又泡汤了,指望许叔还不如指望老爸。
  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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