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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庐山会议发言记录

(2011-08-08 16:01:46) 下一个

1959年7月31日常委会 

    时间:7月31日上午10点50分开到下午5点。
    地点:毛泽东住处的楼上。

    主持:毛泽东 
    参加人:刘少奇、周恩来、朱德、林彪、彭德怀、彭真、贺龙。

    旁听:黄克诚、周小舟、周惠、李锐。

    前一部分,毛泽东漫谈上井冈山以后,几次历史路线,军事斗争情况。然后说:李锐的信已收到,转发常委看了。现在是保护群众革命性问题,要反右倾机会主义。 
    彭德怀:出乱子时担忧。有个思想方法、立场、屁股坐在哪面的问题。信中所反映的是局部问题。

    毛泽东:失、得之说,反映灵魂深处如何?(又回顾了党的历史上的几条路线。)小土群方针,不伤心。9000万人上阵炼钢,比6000  万人要好。有一点损失,我也一点不痛心,横直没有经验。从根本上说,是得多于失。没有失,哪来的得?总的失少得大。9000 万人上阵,表明了它的全民性,建设速度大大提高了。  

    军队靠纪律化。每个单位都去责备,不能解决问题。总的估计是:胜败兵家常事,尤其是打败仗之后,要鼓励,不能泼冷水。否则官兵都不满。我就打过好几次败仗,如水口战役……所谓败仗,就是说没有解决战斗。立三路线,要打南昌、打九江,说要切断长江。长江又如何能够切得断?周以栗来,厉害得很。  

    彭德怀:王明博古路线,1934 年一二月间,我自己就已经转过来了,认为仍旧由老毛领导好。这是过去事实证明了的。这话我同黄克诚说过。

    毛泽东:抗战时华北局受长江局领导,你是听王明的话。李立三多长多大,你也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高饶事件你陷得很深。纠“左”比纠右难吗?(意思是说纠右同样难?)从历史看,提到原则上来,共有5次右倾路线:陈独秀、罗章龙、张国春第二次王明路线。高饶事件。王明至今不认错。  

    高岗自己死了。瞿秋白的“左”倾错误较轻。立三路线持续也只几个月,白区受到损失,苏区可说是没有损失,红军在这期间还发展了。你说得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当然,说“百出”是夸大之词。建党 38 年以来的经验:右倾联系资产阶级;“左”倾联系小资产阶级。说整右容易,请包办整王明。高饶能改?伯恩斯坦、考茨基、普列汉诺夫能改?“左”倾成为路线了,也不容易改。  

    路线本身不能改,要让别人来改。5 次右倾路线,3 次“左”倾路线,自己都不能改,因路线已经成了系统。刮“共产风”是容易改的。比例失调,调整的时间要长一点。有人分散资财,也不要紧,物质不灭嘛。建设项目确定为788项,明年投资总额200亿以上,今年不应搞大跃进了,再搞也不恰当。在几次路线中你都摇摆,由于挨了整,心里恨得要死,今后也很难说。 

    (彭德怀插话:我61岁了。)

   〔我的记录本的顶端记有毛泽东以下一句话:杀猪放铳,记忆深得很。  

    (这大概是指彭德怀当年缺乏建设根据地的思想)〕

    毛泽东:你彭德怀不愿上落后地区,不愿上山。1956年跃进很有必要,但同时也必定带来各种不协调。不用反冒进就好了。收缩是对的。今年基建148亿减到127 个亿,第二年的日子好过。今年上半年摊子铺大了,刮“共产风”,比例失调,是在大群众运动中发生的。群众兴高采烈,叫下马,血淋淋的,群众想不通。气可鼓不可泄,人而无气,不知其可也。

    彭德怀:我对此领会不深。
    (林彪插话:气难鼓易泄,泄了便难鼓。) 

    毛泽东:虚气要泄,鼓实气;在鼓气之内。前途光明,暂时回家。“一平二调三收款。”三收款不过两个亿;群众不满的主要是一平二调,搞平均主义,太性急了。无非是想早一点进人共产主义,拿来作为资金。人家的东西,不按等价交换,谁愿意干?去年 11 月前没有划清这条界限。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是两条线。以为反正是集体的,几级所有制,随便破坏,不堪设想。     我脑中的印象:高级社还是生产单位,不会破坏的。春节前后才暴露出粮食不够。反瞒产有理由,站在农民这一边,就不能反瞒产。你无代价调拨,不瞒产,生活就危险。山东吕鸿宾社,翻箱倒柜也找不到粮食。戴保守主义帽子也不怕,认为这是黔驴之技而已。一张布告就是一把钥匙、一张楼梯,就解决了问题:让瞒产的下楼,经过冀鲁豫三省,召集今年2月郑州会议。我说民心不安,军心不安。会议中第二批六省一来,似乎不懂世事:社员瞒产私分合法吗?    痛苦一晚,第二天想通了。“左”倾问题几个钟头就解决了。过去说北方没有马克思主义,道德品质低;南方有马克思主义,道德品质高。我是不相信的。冀鲁豫三省已经同意改变所有制了。3月份集中整顿人民公社;参加了两次六级干部大会,那一个月我写了将近两万字。4月份没有管,开人代会。接着西藏问题来了。       6月15日北京开会,21日从北京出来。对于右倾,我也给了些影响,我说过食堂留一半、留 1/3 也好的话。出现了两种传话,先念传达的是 1/3,吴芝圃传达的是100%。到郑州,还有人以为我是不主张办食堂的人,食堂未可厚非,平江一个大队书记下令解散,第二天群众又自动集合办起来。赫鲁晓夫很不喜欢公社,总有一天给张楼梯让他下来,出一张布告。赫鲁晓夫讲公社,是讲苏联的历史。所谓办公社的物质基础问题,西方国家物质基础雄厚,波兰等国家也不错,但他们要办食堂、办公社就难。  

    赫鲁晓夫只讲物质条件,不讲政治条件。我们的物质条件就是人。因为一切都太少,就要组织起来。他们物质条件好,但不出政治觉悟。中国人多,挤得很,东部有几亿人,土地少,对组织社会化,农业合作化,比较容易办好。如果稀稀拉拉就难办。苏联地广人稀,如人无人之境,从莫斯科到列宁格勒,一路上都是这个印象。去年北戴河会议,高兴中埋伏了不高兴。去年11月后退,今年5月停止后退,指标不能再落了。     比例问题,5月份已经解决。现在是集中搞(限额以上)788项,计划外的项目也作了安排。共产党一条,就是开会,抓,形势就较快改变。军队的经验,头天开会,无结果,睡一觉,办法就出来了。人的认识是逐步发展的,不可能如同孔明那样,事先安排定锦囊妙计。原来谈 18 个问题。没有提反右倾。北京就有人说情绪越落越低,气越泄。彭德怀的信和稿,很有功劳。小舟等人主要锋芒,对着除自己以外庐山会议所有的人,要发牢骚,要出气,要讲失调原因。被插了白旗。你们一点气也没有?   

    周小舟:并不是出气问题。 

    毛泽东: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最好。不能说湖南没干劲。  

    彭真:湖南的干劲后一步跟上来。

    毛泽东:湖南工作不错。可是政治、情绪上感觉压抑,同大多数省情绪不同。讲点苦水,即被攻击,感觉有压力。不许人家讲话不好,高干会嘛。开会方法要改变,不能压来压去(昨天大区区长常委会也谈了。大会我只讲了15 分钟,没气力了),这是不正常情况。

    彭德怀:批评陶鲁笳有品质问题(指陶在小组发言,支持彭德怀的信,后要求修改发言稿),伤感情。我61岁了,不要紧,耳已顺了。

    毛泽东:胡琴拉得太紧,弦要断。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弛就是右倾、保守。弓箭时代,弦要解下。开弓如满月,箭发似流星。拉紧不能太久。文武之道,是辩证法。休息两天,换换空气。不要一句话不对,就是什么什么。要容许申辩。思想不通,服从组织,实行党章很不容易。(有人插话:闲谈总有走火的。)要听对方意见。

    彭德怀:我讲话都要先写个稿子,怕讲错了挨整。 

    毛泽东:(面对着彭德怀说)我同你的关系,合作,不合作,三七开。融洽三成,搞不来七成。31年,是否如此?

    彭德怀:政治与感情,你结成一体,我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你提得那么高,我还没有了解。跟不上,掉队远,这种分歧多。许多历史事件,我一生无笔记,文件全烧了。对立三路线我是动摇的,1929 年曾向中央写万言报告,主张建立罗霄山脉铜鼓、万载间根据地,向南昌包围。 

    毛泽东:王首道那么小个,攻得好厉害,那么大神气,要打长沙(第二次打长沙),不赞成的就说是机会主义。

    彭德怀:他们要打武汉,我赞成根据地建立在铜鼓、万载之间。 

    毛泽东:湖南是吴尚,地方武装很厉害;江西是朱培德,客军好对付,你也喜欢江西。

    彭德怀:去打武昌,无法渡湖,后来转打岳州后,乘虚攻人长沙。上井冈山同红四军会合,我在五军讲话有决定性。同四军会合后,我当副军长,没有争论。后来三军团,内部不纯,没有经过古田会议整顿。二次打长沙后就有分裂。我人党是1928年,原以为党内纯极,这才知道党内有名堂。邓乾元很不好,说我有五大罪状。当时的争论,使得滕代远哭了。统归一方面军时,三军团内部有分歧,我是少数派。打吉安、九江,我并不太积极。要我负责找渡船,其实这事完全可交别人去办。  

    我没有参加会,以为是毛决定的。当时三军团有人说,过赣江是右倾路线;我说先过了,再争论,我一个人也要过。在平江时,有人问:何时革命胜利?我说:胡子白了总要胜利,因而挨斗。我对执行立三路线并不那样坚决,但也没有反对。我主张同时扩大,同时深人。富田书记说:打吉安,不打九江,是断送革命高潮,我对此说很怀疑。(以下谈到富田事变。)张辉被搞反革命布告,散传单,“打倒毛泽东,拥护朱彭黄”,我断定是反革命搞的。我没有整套的战略思想和策略方法,现在难学了。主席过去曾经送我两本书,《“左”派幼稚病》和《两个策略》,批语都记得,一直带着。(接着又谈打赣州事) 

    毛泽东:镇压反革命,杀100万,极有必要。1957年右派进攻,反了右派,反造不起来了。打蒋介石10 年,打红了眼;抗日一来,蒋介石突然漂亮了。不知道这是暂时朋友、不久以后的敌人。

    林彪:平型关吃了亏,头脑发热,是弼时作的决定。 

    毛泽东: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否则变成爱蒋介石的国了。国内有国,蒋、日、我,三国志。 

    彭德怀:黄绍竑很早意识到了。

    林彪:百团大战是大战观念。

    毛泽东:三个师只32000人,号称四万八。当时打大战观念转不过来,本应该分散发动群众。 

    彭德怀:百团大战后,才搞武工队。这一仗是帮了蒋介石的忙,但对以后整伪军有好处。华北会议,斗了我,以后对守纪律比较注意。我人党以后是赞成统一的。“张飞”这个绰号是主席取的。在团结知识分子方面,看做关公投降,无礼貌。在敌我斗争时,我是坚决的。思想路线容易动摇,马克思主义没有学通,盲从也不行。我是是非各半的人(同主席关系对半开),有农民的无政府思想,叫“主席”都不习惯。进北京后,跟主席处打过八九次电话,找不到,面谈机会少,得不到具体帮助。多年养成孤僻性格,无事不登三宝殿。

    毛泽东:抗美援朝,如果打败了,哪一天我也可以打过去,这样主动。另一决心,建立在南朝鲜伪军身上;美国军火力量也调查了一下。方针应以大打小,集小胜为大胜,持久战。斯大林反对这个方针,要求大打。我们吃小仗饭,吃伪军饭。

    彭德怀:为了打汉城,追向南朝鲜这事,同朝方有很大争论,争了一晚。

    毛泽东:抗美援朝,对朝鲜三原则:尊重朝鲜人民,尊重朝鲜党和金日成同志的领导。他们路线正确:打击美帝国主义,建设社会主义,讲国际主义。

 彭德怀:这次我向主席写的信,强调了局部缺点。   

    毛泽东:总路线有所修改,你还满意的。照信的后部分估计,前部分是动摇的。  

    彭德怀:我对土高炉的损失有点顾虑。

    毛泽东:你说发表你的信你不高兴,不一定吧。写这信的目的就在于争取群众,组织队伍。 

    (林彪插话,完全同意这个看法。)

    彭德怀:《内参》有影响,对工作中的缺点错误看得较重。 

    彭真:国际上,兄弟国家不谈公社;就是对我们的怀疑。 

    毛泽东:多次重要时期,你从没有写过信,为什么这次要上万言书?挑拨性的话要顶回去。一个山头内部说话融洽。山头主义,即山寨主思想。这一回反映了你对待困难的态度问题。  

    彭德怀:过去在江西时,对中央也上过万言书。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要有思想革命。 

    毛泽东:会议交换意见,取得认识一致,要有个过程。

    彭德怀:我这次的事,同过去有联系,要搞通。群众起来之后,如何保护其积极性的问题,认识很不够。抗战时华北的群众运动,三次都是从反右开始,反“左”结束,冷冷清清。片面性同立场有关,出了点乱子就动摇,要慢慢深入,弄清思想。 

    毛泽东:别人意见有讲得不对的,要硬着头皮顶住。

    彭德怀:重温教训很重要。

    (接着毛泽东又讲了中国农民容易合作化的道理

    彭真:去年公社化等不到由点到面。 

    彭德怀:一定说我代表中农,难以接受。还是对农民,老贫农,9000 万人上阵发生的问题,出了点乱子,不可避免的偏差、缺点等,看得过于严重。一定要站在保护的立场,采取保护的态度。这是教训。 

    毛泽东:罢工失败了,不要批评,不要泼冷水。《内参》不可不看,决不可尽信。有林希翎事件为证。《内参》是专搞黑暗的。 
    毛泽东:抗战时华北局受长江局领导,你是听王明的话。李立三多长多大,你也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高饶事件你陷得很深。纠“左”比纠右难。

    7日下午第四组开会中,彭德怀同批判他的与会者发生了正面冲突。

    康生:上午彭德怀同志说我们有片面性,断章取义,我们大家不同意。如果说有缺点,就是没有抓紧对你的批判和质问。请问彭德怀同志:“计委虽有安排,但因种种原因难于决断”,作何解释?对贾拓夫同志说:“一方面批评你们,一方面支持了你们”,又作如何交代?(贾拓夫就在第四组,他被迫作了许多交代,连去过彭家几次,彭送过他一个照相机这样的事,都如实讲清楚)     建设项目确定为788项,明年投资总额200亿以上,今年不应搞大跃进了,再搞也不恰当。在几次路线中你都摇摆,由于挨了整,心里恨得要死,今后也很难说。  

    1956年跃进很有必要,但同时也必定带来各种不协调。不用反冒进就好了。收缩是对的。今年基建148亿减到127 个亿,第二年的日子好过。 这话说得没错啊 

    8月1日常委会  
    时间:1959年8月1日 
    地点:毛泽东住处的楼上。

    主持:毛泽东 
    参加人:刘少奇、周恩来、朱德、林彪、彭德怀、彭真、贺龙。

    旁听:黄克诚、周小舟、周惠、李锐。  
    毛泽东:无动于衷,不懂世事,麻木。(这几句话大概是对朱德发言“一般化”说的)收那么点材料(指彭德怀的信)。李锐怕“湖南集团”,我加人。(对彭德怀说)老死不相往来,这么多隔阂。结疙瘩要解开,办法是谈开;倾箱倒柜而出。整人,目的是要三五七天睡不着觉,不触及灵魂深处不行。中央苏区整我,也睡不着觉。整我狭隘经验主义,山上无马克思主义,这是第一次反“围剿”后,我们这些人早几天也在城市的。邓(小平)毛(泽覃)谢(维俊)古(柏),毛、谢是炮筒子,他们对教条主义起名“洋房子先生”、“本本主义”。而土包子,是毛派。但整狭隘经验主义,给我很大刺激,因而读了几本书,到后来说我一贯右倾,机会主义,这是政治结论。 

    (对彭德怀)交心要交足。你通不通?不通,以后再通,我们不是苏联那一套(指党内斗争),我们有自己的一套。

    昨天没有讲完。你这个同志(指彭德怀),经验主义,承认的?就是不是马克思主义,华北座谈会后,也想搞点马克思主义。我的“狭隘经验主义”称号,是任弼时加的;对我有很大帮助,读了几本书,很感谢他。德波林的《欧洲哲学史》,就是打水口期间读的。原来不懂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是什么东西。两者就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基础不懂,必出乱子。你是另一种世界观,经验主义也是一种世界观、方法论。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首先是世界观,也是方法论。客观存在决定主观意识。     客观物质世界经过自己大脑,形成概念、判断、思维、理论、政治纲领。客观影响主观。人的思想从哪里来的?你不懂,也许懂几个名词。不承认这一条(客观存在决定主观意识),永世搞不好。客观世界要不断反复,才能进人主观。如商品的二重性,人们天天买东西,几千年,天天买,等价交换,形成社会关系。这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以前即形成的。商品是对立统一,价值与使用价值的统一。客观世界决定主观世界。客观世界是第一性的,客观独立于人的意识之外,不受人的意识影响。      精神是第二位的,辩证唯物主义观点用于社会,即历史唯物主义。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关系,经济基础即生产关系。两个对立面相统一,人与工具,劳动力与生产手段,构成生产力;生产力再和生产关系统一。生产关系有三部分:所有制,人们相互关系,分配关系。(对彭德怀)你这个同志事务繁琐,事务太多。我也如此,读书少,后来养成读书兴趣,一拿就是历史、小说、笔记,这些较柔和。理论书太硬。《政治经济学》我就没读过,陈伯达也没有读过。      要养成读书习惯,各种书都读,包括文学、历史、法学、心理学、李森科、摩尔根。李森科又恢复名誉(赫鲁晓夫吹的),不能不预闻它。政治局委员不懂些理论,做工作难。你这个同志,世界观是经验主义,非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又名 11宇宙观、人生观、社会观,总名历史唯物主义。有社会世界,还有自然世界。辩证唯物主义讲自然世界。物质世界包括人类,统名客观世界。开始从自然世界起,然后形成统一,客观主观对立应用于人类,就有了历史唯物主义。

    (谈到这里,刘少奇进来。)

    我说彭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哲学基础不懂,经验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敌对体系。你如果承认是经验主义,那就是同马克思主义敌对,是马克思主义的对立面。现在好像讲经验主义舒服点。但这是宇宙观、方法论,不好随便承认的。如任弼时讲的,说我是狭隘经验主义,我就不承认。你如果承认,但还不知道经验主义是何物,以为做点工作,有点经验就叫经验主义,但在哲学体系上,并不是这样理解的。不懂得经验主义是指马赫唯心主义经验论。《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这本书,就是列宁批判马赫的,不容易读,然而必须读。此书反对波格丹诺夫、卢那察尔斯基,他们悲观失望。  

    1905 年党涣散,列宁自己长期研究多少年,才写出来的。因为理论基础不一致。我也不懂多少理论,不是教授,只是知道一些。教授要读很多书。我书读得少,是些什么意思,大体懂一点。如杜威主义不懂,太复杂,简单意思懂一点。柏格森主义、无政府主义、唯心论、哲学史,看过一些,没有作过深入研究。看书和研究是两回事。冯友兰有研究,才写出《中国哲学史》。看了,不等于研究。因此,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你并不清楚,即基础不懂。根据这个基础的另外一些学问,也就不了解。

(彭德怀又谈到在江西时,主席送他的《“左”派幼稚病》和《两种策略》两本书,至今还保存着。)    

    这两本书是阶级斗争作品。阶级斗争是历史唯物主义范畴。从古代讲到现在,这是历史唯物主义。推翻封建主义、帝国主义,是近代的事,又是一门学问。考茨基专门写过《阶级斗争》,翻译是恽代英的功劳,但译得很不好,读了很得益。考茨基是大马克思主义者,同普列汉诺夫差不多,后来变成反革命,同伯恩施坦不同。伯恩施坦跟恩格斯做事,是银行小职员,无理论修养,得到恩格斯信任,逐步发展,站在马克思主义旗帜下。恩格斯死后,他背离马克思主义,为第二国际首领。怕死后接替的是考茨基。列宁同考茨基决裂,成立第三国际。 

    马克思、列宁是闹独立性的。马克思从青年黑格尔派分裂出来后,同资产阶级哲学决裂,创造了无产阶级的哲学。列宁领导下的社会民主工党从第二国际中分裂出来。这种独立性是必须闹的。第二国际变成资产阶级政党,是背叛了马克思主义的政党。如果我们现在闹独立性,则是同马克思主义政党闹。党即使有错误,也是部分错误;即使有路线错误,也应采取合法态度。历史上党同陈独秀。罗章龙、李立三、王明等作斗争,都是合法斗争。王明路线一定时期在党内占优势,我是少数派,保留意见,服从组织,严格执行组织纪律。        你(指彭德怀)不那么严格,党性、组织观念、纪律观念差。你有个理论:为了革命。多次听你讲过,井冈山时期,一二三次反“围剿”都听见过:有利于革命,专之(专擅)可也。如打朱怀冰,不可能请示,没有办法,专之可也。各根据地除重要问题外,次要问题不必事事请示,不然应当统一。特别是发生争论时,领导集团意见不对时,只好自己吃苦。如中央苏区,一个谣言,想开除我党籍,开会时捅进去。当几个月民主人士。写信给中央,开除党籍不对,现在何等时候,讲不清楚,不要开会。后来遵义会议,是合法斗争。四与三之比(指通道会议到黎平会议间的争论),洛甫、王稼祥做了好事。 

    洛甫是理论家,这次犯错误。洛甫那时几次动摇,后来被说服。每次开会,四比三,我服从,不同第四人谈。到黎平,才改变了战略,争取群众,公开讲,博古赞成(这以后长征才避免了逃跑主义)。采取合法手段、合法态度解决问题,等一等,比采取非法手段好。这是讲领导机关犯了错误情况之下,要改变其错误而言。     六大后的中央委员没有几个:周恩来、毛泽东、任迅时。朱德、项英、李立三。邓发(补的)、陈潭秋、关向应、张国焘、瞿秋白(按:朱德、陈潭秋不是六大选出的中委),后来有四中全会选的,五中全会选的,王明提议六中全会补选的。      中央主要领导班子还是四中全会、五中全会选的。王明提拔的人,多数转变过来。如果没有相当的时间和适当的政策,就不行,转不过来,从遵义会议到七大,用了 10 年时间;政策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否则转不过来。杨家岭大会,陈奇涵建议不要选王明、博古。还有王盛荣的揭发(王明、博古宗派)。但不选王明,势必团结不起来。洛甫、任弼时解除武装,靠《六大以来》、《两条路线》,《两条路线》一摆出,即解除武装。那些文件我许多没有看过。会理时期,华北时期,(对彭德怀)你闹独立性,有电报,重大问题自己干自己的,可执行可不执行。可执行者,自己意见同上级相同的;不执行者,即不相同的。

    (谈到会理会议时,因当事人面对面,林彪不能不说实话:他当时写信给中央,要毛、朱、周离开军事指挥岗位,由彭德怀指挥作战,事前并没有同彭德怀商量过,与彭德怀无关。这使彭德怀得到点安慰:总算澄清了 20 多年的一个误会。)   

    洛川会议作了决议也不服从中央方针,到华北军委分会另发指示。军委是一个部门,不能闹独立,不服从可以申述理由;何况华北军分会作的是根本违背中央方针的决定。我对军分会小册子批的话,首先给彭看,后给王明看,讲文件本身责任由军分会负,总而言之不对。解决党内问题,一万年都要讲合法方式。没有铁的纪律,无产阶级的任务不能完成。      这是一条规律,写在《“左”派幼稚病》内。如何能形成铁的纪律?列宁讲了三条:一条是政治路线正确,打败仗就难说了。一条是善于联系群众。你跟人的关系搞不好,10 个元帅,除自己外,都对你有意见,工作怎能做好?对于元帅,你如此看待:一个也不佩服,不在眼下。哪个在眼下?10个大将更不在话下。这种观点同马克思主义政党、阶级斗争、党的学说格格不人。党的内部关系。党与人民的关系,你没有搞清楚,解决的办法只一条:自己革命。你说:一半对一半(毛泽东说,同彭德怀的关系三七开,彭德怀坚决不同意,说对半开),总有点功劳。      就搞这一条,你多次讲过,为了革命,专之可也:决策不请示。各人都用此理论,那怎么办?现在有无线电、电话、汽车,还可以步行、骑马嘛。封建时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因相隔太远,遇紧急措施,专之可也。马援打常德五蛮、水苗,年老了,一定要打,害了病,毫无办法,少数民族厉害得很。汉兵无纪律,内部矛盾,将领之间,硬无办法,只好妥协。用皇帝诏书宣抚,讲和,赦免。洛阳太远,假传圣旨。这种事可做,所谓矫诏。对此历史家有各种评论,可以,不可以。没有可能请示时,可以矫诏,用上级命令名义。 

    同在北京城,10年9次电话,1年不到二次。我的责任是官僚主义。比较注意及时或隔一时间答复。9次无下文,我有我的不对。积9次,老子跟你不往来。 

    (彭德怀插话:你可以写个条子。)

    条子也是个办法。黄克诚两次想找我谈(在前两天毛泽东找黄克诚、周小舟、周惠、李锐谈话时,黄曾谈到,南下湖南前在北京等候,两次请毛泽东约谈话,终于没能如愿),没有下文,这是我的责任。香山住3 天,有些忙,应当通知你再等一下。我毛病不少,警卫员说未起床,睡晏觉,你于是拂袖而去。闽西时我有责任,那时个别谈得少,公事公办,好像一切真理都在我手中。     别人讲得不多,违反原则事即斗,必须立即当众回答。横直公事公办,那时方式太生硬。后来慢慢学会一条:谈话。现在方法又少了。谈话,小型会议,像这次庐山会议,少了,要么大型会议。华北座谈会几十人,事先没有好好谈通。在延安功过贺龙,跟一些将军搞不来,互不喜欢。向他建议,办法是沿门拜客,如伯承、德怀、林彪、向前,他都拜了。灵得很,沿门一拜,是个好方法。我也不沿门拜。延安也拜过,如少奇回来,我拜过。到北京,做大官,不拜了。也有难处,10人拜5个,其他5个不高兴。总司令全拜,10个人都拜。后来就官僚主义,一个都不拜。

    (彭德怀:我也一个不拜,孤僻。)不交换意见,跟你谈过,孤僻,林彪更如此,贺龙好些。 

    (彭德怀:贺、叶好,林也好些。我无事不上三宝殿。) 

    积了许多问题。疙瘩,互相不通。许多形式主义,召集开会,由我包办。应开这样的会,有开腔的可能;腔不开,有什么办法。人一多,讲问题去了。今天这样的会就好。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许多学说、政党、阶级斗争、经济学说。政治、上层建筑、政法、意识形态(哲学、文学、艺术、宗教等等),你根本不大懂,站在马克思主义原则基础上处理工作就难了。    韩进(抗战时在华北局工作,做过彭德怀的秘书)跟你写一通,是封建主义思想,用你的名义发表申明。讲统一战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讲自由、平等、博爱,教育宗旨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旧社会流行的成语,是封建主义骗人的,从古以来未有过的事。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犯法不同,哪有什么同罪?这是不懂历史唯物主义,阶级斗争学说也不懂。孔夫子说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在同一阶级朋友之间适用,对立集团不适用。蒋介石与冯玉祥之间,己所不欲,要施于人,互相消灭。军阀混战一场,有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资本集团与那一资本集团之间,也是你我要相互整垮,这一公司与那一公司之间,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无不如此。同蒋介石抗日联合,是暂时的,同国民党两次联合(第一次是同孙中山)是暂时的,互相利用,暂时同盟。原则恰恰相反:己所不欲,要施于人;求生存,扩大,这是己之所欲,难道要资产阶级也扩大?恰恰相反,己之不欲,自己不生存,不扩大,自己消灭,当然不是,要扩大,而且施之于人,不愿国民党扩大,准备条件消灭之。对民族资产阶级亦是如此。公开讲有条件,给定息,让做事。罗隆基听不进去,发火了,1957 年发了“五一”整风指示,“梁上君子,皮已不存,毛将焉附?”  

    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买办官僚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所有制,五皮不存,统统灭亡,已灭三张,剩了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也正在灭亡;经过合作化,三大改造,剩下不多了。皮已不存。知识分子靠那五张皮吃饭,毛乱飞,到梁上变君子,栽秧一样栽毛,国有制,集体所有制。天天梁上君子,听过之后,右派猖狂进攻。说未打招呼,我是多次打了招呼啊, 你阶级分析也不会,此次错误,也是不会这一条。如三亿五农民、一亿五老贫农,总数占70%。一亿五较贫苦,9000 万人炼钢,也有老小上阵,主要是男女劳力壮丁,牵动人可多了。

    昨天讲的有不妥当。讲“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你主要是向着中央领导机关,并非向省,更不是向群众。这是我的观察。讲“得心应手”这话,是指领导机关,其实讲这个,锋芒是攻击中央。你不承认,也可能承认。我们认为你是反中央,信是准备发表的,以争取群众,组织队伍,按照你的面貌改造党和世界。你的经验主义。宇宙观、世界观,你的政策,同我们是两个政策:要修正总路线,你想搞另一个,还没有提出来。你的方法是,信的前半部分说总路线正确,其实毫无感情,全部感情在后部分。就是说你这人有野心,历来有野心。 你的说法,是说过参加革命做大事。说我是先生,你是学生,这都是客气话。先生,学生,是讲集体、劳动人民是先生。尊劳动人民为先生的思想,你没有建立。华北群众运动三起三落。刘建勋讲得很好,是马克思主义的。小舟的话闪闪烁烁,马克思主义不多。历来要用你的面目改造党、改造世界。有各种原因,未得到机会。这次从国际取了点经(不能断定)。首先是去年冬天郑州会议你未参加。武昌会议,乱子一出,出去考察,到了湖南。3个月“共产风”,比例失调,只发现在农业。 轻工业。至于重工业、基建方面的问题,到上海会议才暴露。上海会议重心批李富春,捎了你一句。去年八大二次党代会讲过,准备对付分裂,是有所指的,就是指你。总司令可能闹乱子,但他只是个招牌(组织不起队伍)。我同你历史关系,这么多次,你每次动摇,昨天朋友,今天敌人。根本不认识,就跑过去了。李立三照片都没见过,后来追上来,新来乍到。这回重心是彭,不是总司令,总司令这回态度好。我66岁,你61岁。我快死了。许多同志有恐慌感,难对付你。很多同志有此顾虑。6亿人中最高明的是你,(说我是)先生(你是)学生,是假的。我们的合作是三七开。(一、二、三次反“围剿”,反张国焘,抗战,解放战争合作。)但整个抗战八年,难讲是合作。其他时间你独立自主。个别原则问题,如对朝鲜劳动党关系,有次战役,电报打了(战役已开始),照你的办。  

    (这时彭德怀插话,讲到朝鲜战争5 次战役教训,是听从主席的命令。)

    总起来三七开。英雄所见,大体略同,合作大概是这种时候。历来觉得你这人大可改进,不能同张国焘比,是劳动人民出身,有阶级基础。立三路线闹别扭,一了解,我们一拍即合。朝鲜战争谈得来。北京军事整风(整萧克、粟裕),找我谈,并没冲突起来。有时互相客客气气。萧克的事合作很好,这因为跟你有利,需要帮忙。  

    (彭德怀:这不是我个人事。)

    你是军委负责的。这几个同志犯大错误,应予处理。这回萧克、粟裕可能有功,他们发言权不多。基本话就是这些。不能强加于人。你可能接受那些哲学基础,那是虚的。特别是野心家难以接受。以自己的面目改造世界,这是一个侧面;另一侧面是可以改造,要把这一面扩大起来,洗脑筋,错误的东西慢慢刮掉,刮起来不容易,很痛。“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要做到这一条,这句话源于齐景公的一则故事。齐景公70岁了,小儿子七八岁,同他玩耍,学牵牛,拿条绳子。娃娃拉一端,齐景公用口咬住另一端。小孩子摔了一跤;齐景公掉了几颗牙。“孺子牛”故事是这么来的。  

    彭德怀:出国,实在不想去。国防部长也不想当。说我出国搞了资本吗?

    (毛泽东:闻了人家对大跃进、公社看法的气味。) 

    在罗马尼亚见了国防部长,我谈了公社是集体所有制,还有少数个体所有制,五保户(还有超支户、分空户)。谈了分配制度,喂鸡属个人。他们了解,但担心共产。罗国防部长来过中国,谈话时大使参加。除此以外,都撇开了,没谈。在保加利亚谈,说对他们有帮助的,手施人畜肥。他们地多,气候好,有粮,对方也是国防部长。有关政策问题只谈这些。昨天一谈,心情也不大舒服。出国每天宴会,也不愿讲话。我那封信,有两方面不成熟:说“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工农等几种关系,是政治性问题,并没有把握。写信时,没有同任何人商量过。  

    (7 月23 日后的小组会,都追问写信是谁帮的忙,主要怀疑周小舟。彭德怀最怕牵连别人,一直坚持说是他一人连夜写成的。) 
    开始是写主观主义,片面性,从哪里来?小组发言也是谨慎的,正需要鼓劲之时,因此信的作用不好。对局势,我是乐观的,信的前一部分也有感情。你看出右倾苗头,我看是乐观派。过去经验,认为应好好总结。乐观还是悲观两个角度看局势,这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毛泽东:信公开发表,所有反动派欢呼。)

    信是交给你的,觉得会议就要结束了,写个信,此件请审阅、批示。找写信原意是,有无参考价值,请斟酌。  

    毛泽东:此话不真实,张飞是我封的。你认为不好说的,你不交心。一个心交,一个心不交。人们只看到你简单、坦率。心直口快,初交只看到这一面。久了,就从现象看本质。弯弯曲曲,内心深处不见人。人们说你是伪君子,像冯玉祥。真伪有矛盾。不能说全部假,对敌斗争是真的。心中很严重的东西不拿出来。

    彭德怀:上海会议是观察时期。西藏问题一来,搞西藏去了,这是真事。平时琐事多,忙于事务,大事确未考虑,听听报告而已。

    毛泽东:观察从郑州会议、武昌会议开始。 

    彭德怀:武昌会议我有书面发言。

    毛泽东:逐步形成你这些观念。你不是乐观,是悲观的。   

    彭德怀:过去的事可检查一下。

    毛泽东:当前突出矛盾是什么?“共产风”,指标落空,项目下马,浮夸风,这些都已解决。现在是另一种论点取而代之:越少越好,是新的右倾在发展。言为心声,你就是右倾机会主义。照信的后一部分讲,领导与党就不行了。你要打无产阶级的旗帜。  

    彭德怀:我是直接写信对你讲的,没有搞非组织活动。

    毛泽东:有右倾活动。 

    彭真:你在西北小组讲:人人有责,包括毛主席,个人威信不等于党的威信。说毛主席的话乱传一气,盲目服从。说到处第一书记挂帅,削弱集体领导。1070 万吨钢的指标是个人决定。说下毛毛雨,送材料又不看。这些箭靶子射谁? 

    毛泽东:你这人拉拉扯扯,一打一拉。没有看见?小舟,你上了当,搞合股公司,拉过去了。 

    周小舟:我对彭总说,有意见,应同主席谈,但莫起冲突。讲了三遍,不能起冲突。

    毛泽东:你还说不是。散布空气,无民主自由。我们讲了9个月,批判了9个月。你们批判的那些,难道超过了我们讲的?放卫星好,放了许多假卫星,还要放的。大放假卫星,有极大好处,无假哪里来真?有假卫星,才有真卫星。真理与假理比较,才有真理。无谬论,哪有真理? 

    彭德怀:百分之九十九你对,也有一回不对。为了带号兵,挨骂,过去了好多年,还记得。(这大概是当年江西反“围剿”打仗初期的事。)小资产阶级意识,黄克诚批评我对主席有成见。华北会议批评,忍了几年。

    毛泽东:邓小平在你面前有顾虑,对你并非没有意见。 

    彭德怀:小平几次不当军分会主席,说我有英雄主义。 

    毛泽东:是说资产阶级英雄主义。无产阶级英雄主义是好的。个人英雄主义很危险,野心即出在这里。拉拉扯扯,一打一拉,要组织队伍。

    刘少奇:李井泉也感觉你在拉他。说四川没放卫星好。 

    彭德怀:问题提出后,各人有各人的感觉嘛。  

    林彪:打得猛,拉得猛,先打后拉,先拉后打,旧军阀的办法。 

    贺龙:对主席成见深,信中有历史成见。

    林彪:发泄积愤,市场也不大。 

    毛泽东:是否小舟永远被拉过去,看小舟的态度,这个人不觉悟,“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紧张”他都接受;“得失相当”,“‘左’难纠”,这就是没有马克思主义观点。小舟,你马克思主义观点少一点。这是对领导,不是对群众说的。有些事你不知道,信的目的何尝不知道,可以原谅;同意纲领不简单,是气味相投;什么“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这是几亿人民的群众运动,此乃马克思主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不知道?我同省委书记,同任何一个人非议过彭德怀没有?同我讲彭不好的,统统挡回去,要当面讲,不当面讲非英雄豪杰。如罗瑞卿,要当面讲。

    周小舟:联系过去那些历史看,我不了解彭过去如何对抗。同意他的信,是我思想幼稚。 

    毛泽东:重点在此,思想有共同性。

    周恩来:方向是对总路线进攻,站在右倾立场,信的锋芒指向总路线。  

毛泽东:出 18 个题目,就是要总结经验。不能畅所欲言,就是湖南派;7月20日组长会上,反映有同志说,现在不能畅所欲言。有人对彭信,23日前没有表态,只对常委谈。他们对大炼钢铁、公社化、比例失调不满,可能比你们还多。如计委,从不下毛毛雨,四时八节逼着签字,10  年改不过来,横直不让了解情况。“设计院”不在常委、书记处,而在财经机关,那些人脸皮之厚可观,出来的东西使人看不懂,自己也不懂,像那些教授。这种批评还要继续下去。信中说,“种种原因,虽有安排,难于决断”。这些话呼应一大批人,说责任在上面。计委有什么安排?5 月已经作了决断,计委官僚主义厉害,难推脱,但计委拉不过去。计委没有安排?历来用一大本,1000 多页从来不请求来谈谈。政治挂帅,无产阶级、马克思主义观点,即党的领导。你就是说中央闹了乱子,得检讨,郑州会议等不算数。 

    直接向下面写信(彭德怀曾批评毛泽东以个人名义向全党写信,不甚妥当),以后还要用此方式。田家英历来比较偏右,如批《红楼梦》、《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学生闹风潮,《零讯》启事等;其实他讲给林克(毛泽东的英文秘书)听,林克又讲给我听的,“双百”方针,长期共存,田不赞成(形“左”实右)。我同李济深讲,党内有人不赞成,用田来吓民主人士。10人中可能7个或9个不赞成处理内部风潮。没有几个省委书记赞成。一同准备作思想斗争,准备闹事。就是牛鬼蛇神不让放。说我们无民主,只独裁;让放,还不民主?只你这省(指湖南)提出,六个问题难办,中央通知,不适合情况可顶回,紧急的先斩后奏。

    自我批评了9个月,没起瓦解作用。你是立场不同,多年的党员,还是政治局委员。洛甫的马克思主义哪里去了?你们要瓦解党,这回是有计划、有组织、有准备,从右面向正确路线进攻。上次(7 月23日讲话)说得不准确,说是无计划。无准备、无组织,跑到右派旁边,只差50米了。李锐动摇,去年11  月到苏联,同留学生谈话,说大跃进搞糟了。(按:这是外交部反映的一个材料,同事实有出人,我当时向会议秘书处写了说明,但《简报》不发表。)有过教训,这回又搞这一手。而且这些事都办了;纠正了,批判了9个月。为什么搞这一手?其目的,在瓦解中央领导,瓦解总路线,以为有大批群众集合于你的旗下。(周恩来插话:主席讲了话,还听不进去。)

    船要沉了,老鼠赶快离开船。批“小资产阶级狂热”,另搞一套。大跃进你们没有参与,没有责任?北戴河会议没有反对,武昌会议、上海会议时都赞成的。对计委绝不原谅,10 年了,还说没有经验。挖掉墙脚,证明没有经验,完全做官。王鹤寿那个部,8 个月搞计划;鞍钢还搞计划,不着急。要切实批判,毫不要妥协,一句好话也不讲。当然还不是反革命,还是想把经济搞好。光是动口,矛盾不动手,横直拖拉,团团转,互相依靠(指计委与冶金部),都靠不住。南宁会议后,承认我挂帅。(在江西时)司令部惹不得,党委不能讨论,不然叫越权。经过长期斗争,古田会议后,逐步形成党委可管大事。还是旧军队东西,名为前委,只能管政治,不能管军事。 

    打到一个地方,以鸡吃尽为原则,吃光再走;根据地建立不建立不在乎,无建根据地思想,叫流寇主义。现在经济部门即如此。蒋门神一派,不能收税。我当武松。军委对中央敷敷衍衍,搞形式;情况如何,没展开讨论。我也有责任。抗美援朝后,没有管军委。对政治的理解(不懂政治挂帅),经验主义,只习惯老一套。这种运动(指大跃进)不会搞。相信群众的觉悟程度,要保护积极性。批评可以,但不能挫伤,从实践中得到教育,阶级斗争靠广大群众。革命标志:单靠先锋队觉悟不够,还要有阶级觉悟,还要同盟者,小资产阶级过不下去,这是马克思主义起义的原则。中国革命,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都已经惶惶不可终日,条件完全成熟。你还是缺政治挂帅,却批评政治挂帅,不是政治家。(彭德怀:军种、技术科学那样复杂,不胜任。辞职现在不提,过去提过好多回。)党委抓起来,要有政治空气,技术服从政治。   

    彭德怀:中央的东西,军委由总政传达。林彪:“小权集中,大权下放。”人家就是这样形容军委的。

    毛泽东:大权独揽,小权分散。参加中央的会,等于没参加。周瑜是政治家,程普开始不顺从,他是老将军,同当右军都督。你为何不能容纳这些元帅,无非乱中求治,  

    (贺龙:元帅老的还交换意见,并不是拆你的台,大家扶起来) 

    没有周瑜那种气概,年龄比周瑜大,经验也多。其他元帅经验不见得比你多,也没有程普那么老。元帅团结在自己周围,疙瘩解开。8 个元帅有意见。也不能搞倾盆大雨,发生逆流。 

  (彭德怀:发脾气多得很。) 

    (周恩来:想用此压服。) 

    对别人要求民主,对自己要求独裁。“共产党不是毛氏宗词。”(按:此语是毛泽东当年对毛泽覃大发脾气,要打人时,毛泽章说的。——几天前,同周小舟、周惠、李锐谈话时,毛泽东曾谈到这个故事。)学我1927  年,搞彭氏宗祠,要实行民主,这回决定开中央委员会。华北座谈会操了 40 天娘;补足20天,这次也40 天,满足操娘要求,操够。大鸣大放。《简报》是中字报。今天谈这些,并非几天就能了解的;有的也许不适合你的情况,我这不是个人意见,而是相当多同志的意见。甚至庐山会议后,你还可保留。批评不能接受,可以顶回。论点不能接受,就不接受。交头接耳,扎根串连,都可以。    

    刘少奇:根本问题,是自己思想上有一种想法,革命要革的,社会主义要搞的。但如何革法,过这个革命关,社会主义如何搞法,脑子所想的社会主义与党是否完全一致,值得考虑。总是有些不同。对我们的搞法,总是不满意,至少不全是像我们这样的党。积极要求实现自己的愿望,批评人,然后也合作。我们长征中认识,认为你爽直,对同志、友邻部队都照顾,感觉政治开展,也注意政治。一件事感觉不好:会理会议前,批评军委,很不守纪律,我听不下去了。建议打电报,不要这样讲。我要打电报,话都是彭的。写好电报交彭和尚昆,彭不签字。会理杨、刘电报,是彭的意见。不签字不对,并不勇敢。从那以后,觉得此人不简单。 

    (毛泽东:电报张飞会打,曹操不打。)

    (林彪:有意见向下讲,不向上讲。组织原则问题。)

    以后想极力合作,求同一性,差别性少提,但搞不好;同彭这样的人,难搞成朋友。

    (毛泽东:交不亲的朋友。)

    一下冒犯了,打击时,是敌对态度;当然也不总是采取敌对。

    (毛泽东:对抗性有几种:横直不合作,敌视,有意见不讲;另一种即敌我阶级斗争。前者意识形态不同,观点不同,谈不来,客客气气敷衍,谈得来无所不谈。)

    高岗事件前,对我有七八点意见,有些事同我毫无关系。如一件事,召集华北座谈会。
    (毛泽东:这是我建议的。因彭要到党校作报告,怕作不好,对他不利。小范围扯清楚,使彭得到了解,再去作为好。有人要求彭去党校讲讲,何必去党校作报告。不开会,也势必作不好。华北会应开,人家这么多意见,同中央关系如此恶劣,而你名之日操40天娘。)  

    账挂在我身上。另一件事,同去看关向应,关流着泪说:“彭总,你不要反对毛主席,闹派别。我是快死的人了。”觉得我没发表意见,对我不满。高岗事件前,讲了对我很多不满的话。这种话,我沾不到边。 

    (毛泽东:关向应讲中了,你这人是搞派别活动的。)

    值得反省。有些不满并没有讲出来,延安整风审干,也不满意我。  

    (毛泽东:这是我的责任,好、坏都负责,九条方针没有照办,相当长时期下面未执行。北京后来审干反右,自杀也几十个。还是犯“左”的错误,罗瑞卿他们负责的。)

    感觉彭的思想有自己的一套,同意主席讲的有野心,要按自己面貌改造党和世界。根本问题在此。当面讲这些话。 

    林彪:不少人说你讲假话,有野心。

    (毛泽东:以真话形式出现的假话。)  

    长征时讲过,人党前,救中国舍我其谁。人党后,情形不同,应该谈出来。在党内也有藐视一切的思想,好犯上。有个东西杠起,有思想、愿望、目的,总觉自己行,有个路线、纲领、世界观,自视很高。 

    (彭德怀:也有自卑感。) 

    弱点,是腰杆不硬。应利用此弱点,慢慢转过来。你看风使舵,没有张国焘蠢,是聪明人,看到不行,采取主动转弯。六中全会时,你赶快撇开了王明。六中全会你很不愉快。王明船快沉了,赶快上岸,拿石头打船,以示区别。黄老是老实人,你如果变了,为何不在党委干部会上讲,只给黄老一个人说(指拥护主席的话)。  

一个东西不对,一定要批,马日事变要来的,统一战线要破裂的。韩进起草的东西要批。疟疾原虫没根绝。根本问题从世界观解决,经验主义世界观,虽无著作。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没有接受。 
  (周恩来:相反,很骄傲,犯上。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辩证法。要脱胎换骨。我多次错误认识不全面。难道检讨了就没有骨头?) 

    是另外一个党性、派性。

    (周恩来:驯服就没骨头?所有领导同志都要驯服,否则如何胜利?你的骨头是犯上。)    鲁迅是马克思主义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两句话合乎辩证法的。你混同了资产阶级思想体系。个人野心,政治方向,灵魂深处,没有脱胎换骨,危险在此。是个不驯服的党员。三七开,如何形成?人党后即独立为王。滕代远是老党员,你说了算,长期独断专行。从平江到长征,党的生活中很大独立性。陕甘支队一年,  

    (毛泽东:出腊子口到岷县,几次想打,急躁情绪,简单概念)

    对上级、同级不尊重,对下看不起。项羽封了楚霸王,目空一切。这不是从理性角度看,是直感。组织观念、党的观念一套,你没有建立起来。革命的动机是否全为群众服务?这种成分有;但想在革命事业中成功成名,出风头,也有的。长期笼统印象,是旧内容,新形式,旧的,也有新的。个人主义是旧的,新的有革命内容。好名,揽权,要指挥全局,大场面掌握在手。换个名词,就是野心,派头气势有的。形式上有很多迷人东西,说你张飞,实际上并不是张飞;你自己走火说过,老奸巨猾,老于世故。内容、形式不统一,很用心的人,又似乎无心。  

    (刘少奇:不好敞开谈。)

    前年同我谈话,简直像准备好发言稿,机关枪放了,走了,非同志式谈话,有戒备。  
    (毛泽东:形式主义的,并非征求意见。)  
    平时以二杆子、张飞出现,一句话不走火,并不随便,是假张飞,不是真张飞。一贯跟刘谈不来。利用坦率形式迷惑人。用很没有成见的形式对人,但仇解不开,如对罗瑞卿,实际记仇,实际是老奸巨猾的本质。

    (毛泽东:内有二心,外似张飞。)

    装好意。说信不准备发表,而是准备发表的。这样多的话要说,为何不来谈。信有一二三稿(指有人帮忙起草信稿,当时传得很广),想定案,党内外刮风。
    (彭德怀:就是一稿。)  

    大跃进与副作用,账没有算清。没有大跃进,没有总路线,领导就成问题了。正面作用与副作用没有弄清楚。国内外都刮风,以为好时机到了。这些(副作用)事情已经过去了,庐山不应再泼冷水。去年全做错了,很着急。
    (彭德怀:老实话,成绩是肯定的。) 
    (毛泽东:马后炮不灵了。) 
    一方面肯定成绩基本,缺点次要,思想里却是缺点基本,成绩次要。矛盾有两面,哪面主要?   
    (毛泽东:挂一笔账,你们错了。有此一信。抗战时独立王国,你搞你的,并没有写信;抗美援朝也没有信;北戴河、武昌、郑州会议都没有信。这次抓到一个机会,打着无产阶级旗帜,攻击“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以为万无一失。国内外、党内外议论纷纷,乘此机会。你是个投机分子。)
    表面似好意,实际要抓辫子。地下档案,控告书,告党状。发表以争取群众,不发则存档。表面似好意,而用意很深,是坏意,表现个人单独政治见解。内容与形式总相反,采取迷人办法。事实证明是右倾,动机是从个人野心出发,捞一笔。几十年不写信,哪有如此简单,

    (毛泽东:经过小舟造空气,说什么讲话不自由)  
    攻击主席,今后动机搞单纯一些湘信党、相信毛主席,增强党性肥相信自己减少些。做法人家知道的,内容与形式都知道。要靠老实办法,学毛主席著作。马克思主义著作与毛主席著作是联系实际的。政治上不再搞另一套,自以为有正确东西。只有中央和毛主席一套正确,用这一套正确指导革命。不搞理论,兴趣不高,也非嗜好,这不是文化程度问题。哲学、世界观、政治,要学现在一套,自己搞一套不行。加强组织观念最重要。抛掉个人过分自信,抛掉个人英雄主义。只有毛主席能当大英雄,你我离得远得很,不要打这个主意,我有暮气,但没有这个野心:搞大局面,自己一套拿出来。这种雄心、信心没有;缺点是有暮气。主席讲元帅中有暮气。这样大局面,理论知识、精力、威望,只有毛主席有。 
    (毛泽东:66  岁了,随时准备打交道,准备后事。) `

    都是丘八,就是那么个材料,那么大作用。都要注意,最要紧防止自信、个人英雄,否则就不能尊重党,尊重马克思主义,更不能相信元帅。骂儿子样骂干部,似本能,你是这么个人。个人英雄主义,有新有旧,迷惑手段。相处过多少人,总觉你特别,威风气概,不易接近,不平等味道,自负太大,刚愎自用。这些思想根子不去掉,内心根本东西不去掉,就是个特殊人物。 

    周恩来:一改二帮,那一套都改掉。要交心,你不易交心。刘少奇:表面讲的不是真心话。要挖一下记仇、记恨事。高岗事件后,本想找你谈一次,怕扯开一谈,谈不进,没有谈,怕挡回去。

    毛泽东:两次声明,要收回信,《简报》上说的,我不相信。

    彭真:开始对你信仰高,慢慢感觉不对头,跟中央不对头。抢先思想,组织观念得要。为何要对全国性、世界性的问题讲话?  
    (毛泽东:发了这个指示?)

    发现闹独立性,动摇对你的信心。1937 年开始 29我逐渐信仰毛主席,感到你那套不对。首先是你的党性,同中央抢先。1937 年12月传达王明的东西,我强调夺取领导权。这次在火车上讲匈牙利事变。 

    (毛泽东:思想之混乱可观,我们怎么能同匈牙利比?)
    信是个纲领,一条路线,重点在后一部分,目标是毛主席。  

    毛泽东:从打击斯大林后,佩服赫鲁晓夫。

    刘少奇:两个歌子,反对唱《东方红》。认为中国也有个人崇拜,中国很需要反个人崇拜。党章中毛泽东思想领导一条,七大有,八大没有。原起草时,就不赞成写毛泽东思想领导那一条。八大决定不要,又反对。彭德怀:你们这样推测,就难讲话了。阴谋,两面性。每回唱三个歌……   

    周恩来:感情问题。 

    彭真:反对个人崇拜,有无此想法?你有大功劳,但一切功劳离不开党和群众。否则,顶大当个唐生智、程潜。毛主席的路线已得到证明,基本上已证明总路线的正确,也应服从。 

    刘少奇:彭的功劳也是来自这条路线。顶过来,过去几次路线按照你的办,现在可试验,原来是狂热性,可以设想是什么结果。这样一提,个人东西就去掉了,同主席谈就拗起来。迷惑人,小舟也被迷惑了。同志在一起,应肝胆相照。这么多元帅支持你,是由于主席,但换不出你一条心。张飞,能换心的。归根结底,宇宙观和党性的根本分歧。

    黄克诚:这都是赤胆忠心帮助。我们相处久了,被另外一种感觉模糊了。也看到些毛病,提过意见。今天这样讲,谈及个人品质,使我认识更全面。回去好好想想,非一下子能解决;个人英雄主义有感觉,也感到想表现自己。      华北同志意见很多。我们之间谈话交心,扯过很多问题,如历史上中央苏区的问题。关于主席的问题没有谈过。谈过请毛主席出来领导。六中全会放炮,被模糊了。1938 年后,觉得对毛主席态度有改变。到北京后,具体表现的对毛主席的不满,也谈过。我要他到主席处谈谈。心是否都对我交了?还不敢说。对干部关系有成见,对罗瑞卿,我批评过他。对贺老总,没同我讲过好或坏。对干部一拉一打,有些个别现象;是否整个如此,还难判断。交心问题,从前考虑过,不能完全讲出来。

    (林彪:是伪君子。)

    也可以这样批评,装模作样,并非完全内容与形式那么一致。  

    (毛泽东:全部伪不是,有真有假,寄希望于两面,有一面有希望,有做工作的可能。) 

    常委这样苦口婆心,应当感动,不是主席领导,多少年采取组织决定,怎么能有今日局面,这样教育、帮助,应当感动,是帮助。毛泽东:历来估计两面。好的一面扩张,可能改。也有可能不能改。

    (黄克诚:好好检查,虽然60 岁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人民群众,关系好一点,改改,一时改不好不要紧。林彪:不是打倒,不是今后不信任,工作要你做。要整风、洗脑筋。彭德怀:改造思想赞成。总路线拥护。工作有消极面。 

    毛泽东:我们党是三山五岳,是个联合会。

    彭德怀:管军队要纯的人。我没提过任何一个人,无任何私人来往,也没有私人信件。了解了为何又不愿干?军委应当掌握在一个得力同志手上。(我下来)这次不公布。提议一人去主持日常事务。国防部同外国不同,外国是一长制。 

    毛泽东:现在不谈此事,还是你干。

    彭德怀:也不是以此来抵抗。朝鲜回国后,就不想干。军队复杂,科学技术,不摸也不行,不好下决心。早有此意,并非不服从,希望谅解。承认要思想改造,学点马克思主义。读书没读通。具体事务一来,学习又放下。32年来,没有真正坐下读过一本书。英雄主义思想还有根源。今天讲的事,好多忘了,当年事,容易忘。  
    军队要培养新人,准备打仗。我这人随便,越熟越马虎。这次会本不想来。个人英雄主义,还加无政府主义思想。华北会议作过检讨。洗脑筋不容易,还要发作的。不守纪律,现在好一点。这次写信,说“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没同别人谈过。是否是备个案,是否如大家讲的如此系统,现在还难接受。说我想发表,不能接受。我是赞成总路线、大跃进的。看到困难,动摇摇摆是有的。讲我不要这两个东西,没有的事。这样说,发展下去就危险了,小资产阶级夺无产阶级的权。主席 23 日不讲话,会发生混乱(有 1/3 人动摇)。承认思想混乱,立场不稳,有摇摆。
    毛泽东:历来摇摆,直到高饶事件,但能摇过来。这一次又可摇过来,看环境形势。对你寄托希望。 
    彭德怀:这两天两次谈话,很感谢。不抵触。

    毛泽东:可以继续申辩。平时不往来,是一种观察现象。本质如何,现象不一定准确。会理时,我毫无顾虑。那时靠剑英,不忘记(剑英大功劳)这一条。否则,中央当俘虏。三次反“围剿”战争,我们非常融洽。后来年纪大起来,积累了许多东西。

    彭德怀:信中也讲无产阶级,也下了决心的。   

    毛泽东:你出身劳动人民,感情站在革命方面,对群众有感情。问题是经验主义。 
    彭德怀:经验主义肯定,靠自己几十年经验办事,林彪同志容易接受新东西。我只读过两年旧书,装的很多东西,都洗尽不容易。是被动地跟着干社会主义建设。没有这次会议的话,走到另一条路,也不会的。

    毛泽东:采纳你的意见,会混乱一时期,又要来纠正。

    林彪:会出现大马鞍形。

    彭德怀:三句话,出在第二句,问题不少。  

毛泽东:现在右倾情绪,右倾增长,不是刮“共产风”、压指标那些问题。我是因你的信才有觉悟。鹤寿谈有松劲情绪,也不摸底。这十天,较有底。问题不少,不在老问题,现在是新问题,是指标越落越好;以信为代表,以及相当部分人同情你的信,省是陶铸、周小舟。新问题是要反击右倾进攻。很多人是盲目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周惠:看不到信有问题,还是坚定不坚定问题。湖南要鼓劲,矛盾情况,下面新的右倾也早发现。对谭老板我提得尖锐,要反“左”防右。食堂问题,谭主张解散。

    (毛泽东:谭老板也摇摆。)

    小舟来电报,也偏右,与谭老板谈,算账,松劲,要反“左”防右,我的思想情况不是右倾的。

    毛泽东:吴起镇讲话,长征胜利,取得经验,有7000骨干,前途光明,当时只7000多人。很多人不赞成这样讲,说吹牛皮。
    周恩来:华北又闹独立自主。回延安三年格格不人。解放战争合作。抗美援朝,回到军委,不大靠拢了。 

    刘少奇:元帅心情,不好合作。我也有此心情。难道都怪这些人,你就那么好?中间有个问题,把你那套丢开,服从党,野心抛掉。是大家的野心,无产阶级改造全世界的野心,不是个人野心。党内好好合作,求同存异。原则问题要斗争。团结—批评—团结。

    毛泽东:9个元帅、10个大将,围在你周围岂不好?人少好还是人多好?

    刘少奇:还要一个改造过程。   
    彭德怀:40天来,有两面,有恨,也接受。当元帅不行。当副手,刚愎自用。

    朱德:顺着无问题,不顺成问题。投降无产阶级,永不反水,但要防止反水。永远跟着毛主席。名利思想,名是要的,正确也是个名的问题。

    毛泽东:做真正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考茨基、普列汉诺夫,政治犯错误,变成反党,拥护祖国。将来是好遗产。都可搞错的。心里虽是马克思主义,总有部分不纯,以无产阶级之名引诱彭,不一定行。   
    朱德:好话,叫骂娘,听不进去,怎能改正?都希望你彻底改。

    毛泽东:一下改不可能。洗脑问题,照顾他的特点,不能急于求成,不能急功近利,包括黄老,有缺点,慢慢改。

    彭德怀:近几年有些改。意见不合,强迫实行,抵触厉害。主观还想搞什么测不是。命令对,自己不通不盲从,执行时动摇;碰死钉子,进步一点。打赣州后,还要向西,中央局合拍,不易那样改变。有人说我投机,很反感。话可以讲,实际问题一来抵触大。打会理也不愿意,伤兵没法处理。    

    毛泽东:张国焘一条好处,慢。彭德怀:十一二岁看牛,十三四岁开矿,17岁当兵。40天会议,又感激又不感激,一生没吃过亏。 

    毛泽东:井冈山,中央苏区,枪杆子主义。对我帮助大。

    林彪:自信心太高,不合乎客观。伟大英雄,其他看不起。几十年本能反映:自信太高,过分自负,想当个大英雄,个人英雄主义不改。

    8月1日会议记录完

    揭发批判“军事俱乐部”

    时间:1959年8月3日起
    地点:庐山  

    备注:仅仅摘抄李锐书中原始发言记录部分。  

    贺龙在8月3日第三组会上的发言,开头就说:德怀同志的信,我认为是一个反党的纲领。他过去几次在紧要关头上发生动摇,对毛泽东同志是很不服气的,当了错误路线的帮手。这一次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反党纲领,也完全是对着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至于张闻天同志,他现在倒说党内没民主,怕杀头,这完全是污蔑。其实他过去搞教条主义、宗派主义,苏区时代不知杀了多少好同志,他讲这样的话难道不感到良心的苛责吗?彭德怀同志在检讨中,只承认自己是旧军人出身,是无组织、无纪律,是“犯上”问题。并且说他和毛泽东同志是学生和先生的关系,不过是个调皮的学生。我觉得他这样的解释是不好的。他也承认自己是经验主义,但是看来他的灵魂深处的东西并没有掏出来。  

    罗瑞卿在8月3日第五组的讨论中说:我记得华北座谈会上有同志说,彭德怀同志生活上学冯玉祥,触到了他的痛处,因为这揭发了他的伪君子的一个侧面。但是,他确能迷惑一部分人。所谓艰苦朴素,实际上很多都是装的。(有人插话:换得了政治上的欲望)他的政治欲望很大,许多好事都记在自己账上,坏事都推给人家,就是证明。他是党性有亏,热心很重,不是正直无私。他的个人主义很严重。不要说他的生活、为人很多都是装的,即使是真的,可是总是反党,反对党的正确领导,反对总路线,这种所谓生活朴素又有什么用处?  

    罗瑞卿还说:昨天开全会时,我看见了彭德怀同志,我向他说:“华北会议你还不服,我看你怎么也赖不掉。因为我们批评你的四大错误:反对洛川会议的政治路线和军事路线,执行王明路线,对群众运动泼冷水,闹独立王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怎样也抹不掉的。”我又说:“遵义会议以前你反对毛泽东同志,也许还可以说你有认识不清的问题,还可以给以若干原谅,遵义会议以后,一有机会,你还是反,直到现在你还要反,这是为什么?” 

    罗瑞卿发言中提到黄克诚:克诚同志刚才讲,你同彭有些斗争,我相信是真的,你跟彭也有区别。可是刚才你说“伪君子”、“投机”又像又不像,说明你界线还是没有划清。你的感情还在彭的方面。

    在别人发言中,罗瑞卿插话说:历史上凡是反对毛泽东同志的,彭德怀同志多半都参加,三成合作有些还是看形势,搞投机的,有些是合乎他的口味才合作的。 

    李井泉在8月4日第四组讨论中插话说:从这十多天来德怀同志在小组会上的发言,我感觉有许多地方不老实,不像是张飞,直言不讳。如给毛泽东同志的信,你无数次地说是给毛泽东同志参考的,不准备印出来,也没有同任何人商量过,是仓促写成的,听说快散会了才写的,犯了急性病等等。事实并非如此,他的意见书是早有准备的,由来已久。同志们想想,我们自己写一个发言稿,哪一次不是要经过几天时间的反复推敲而成的。他自己说过的可能出匈牙利事件,拒绝讲历史问题的话也想否认,昨天还说他保证没有同任何人有私人联系。这些都是不老实的地方。现在来看,可以说德怀同志这次向党进攻,是有计划、有准备、有组织、有目的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信中有很多暗语。有的同志说他拙于暴露自己,实际上不见得。(萧华插话:他是敢于暴露人家,不暴露自己,两面手法)(康生插话:华北会议批评他个人野心,把党看成是股份公司,他当股东,他还不服)  当苏振华发言说彭德怀认为时机到了,乘机向党进攻时,李井泉插话:是不是洋人的影响?对他有支持和促进的作用?在他出国期间,恰巧我们的外国朋友对人民公社有意见,对大跃进有的怀疑,有的惋惜,这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萧华插话:他这也是“拿来主义”。这次是总暴露,没有意见书,他这次还可能溜掉的) 

    苏振华在8月4日第四组会上的发言中总结了4个特点:这次以彭德怀同志为主帅、张闻天同志为副帅发动的向党的猖狂进攻和分裂党的活动,我认为有这么几个特点:(1)军人挂帅,文人当军师,明目张胆地发表反党的政治纲领;(2)锋芒是直接对着党的总路线、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3)教条主义与经验主义 36重新结合,卷土重来,但主帅是经验主义者;(4)选择党内外出现了一种新的事物,就是右倾情绪、右倾思想、右倾活动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大有猖狂进攻之势的时候,也就是在党遇到暂时的、局部的困难的时候,进行反党分裂活动。 

    苏振华还说:彭德怀同志长期把自己装成一个君子,在军队和部分群众中是有一定影响的;同时,党的威信、毛泽东同志的威信,他分享了一份。如果不彻底揭穿他野心家的本质,不把他伪君子的画皮扒掉,是能迷惑一部分人的。(萧华插话:直到现在,我们军队里还有一些人怕鬼,怕将来工作不好做,怕抓小辫子。在这个大是大非问题面前还怕鬼,是值得注意的。怕什么?有鬼就捉它嘛)

    张平化8月5日在第一组会上说:这次事件,彭德怀同志是主帅,黄克诚、张闻天两同志是两相,兴师动众,向着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猖狂进攻,这是一次非常恶毒的篡党阴谋。毛泽东同志说过,对这次事件“不要估计过高,也不要估计过低”。是的,我们不要估计过高,党不会翻船,垮不了,保卫总路线、保卫党中央。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反对分裂的斗争一定会胜利。可能“因祸得福”,把坏事变成好事。但也不能估计过低,如看不到篡党阴谋的危害性,不坚决揭露和粉碎这种阴谋,对重病不下重药,不改造这些个人野心家和阴谋分子,而照样地把他们留在党内,留在党中央,并且让他们继续掌握军权,后患如何,就很值得警惕。篡党,要有资本,没有资本不行。    彭入党31年,31年他积累了点资本。他入党后,凡有错误路线,他都要跟着走一段,而且走得相当远。为什么要跟着走?因为,一方面他要反对毛泽东同志,另一方面是自己资本不足,所以他就借立三的资本,两次借王明的资本,借高饶的资本(有人插话:贷款),跟着干,于好了,有我一股,干不好,就“见机而作”。见形势不好,就转过来;他不是从思想上转,而是突如其来地转。(有人插话:如同申公豹,身子转过来了,脑袋没转过来)这一次,他自以为资本雄厚了,看到目前的“行市”还不错,国内外、党内外议论纷纷,于是就发出他的广告:“意见书”是第一张广告。发出后再看看行市的情况,在适当时机,再采取第二、第三步骤。他这次反党是有准备、有计划、有组织(军事俱乐部加上武文合壁,不但有共同的纲领,而且有纪律的约束,如黄克诚同志对彭的活动一直向党保守秘密。黄对彭的情况是了解的,彭反对毛泽东同志的具体事实知道很多,但未向中央报告)、有活动、有目的。 

    8月6日,陶铸在第三组会上发言:对彭德怀同志,我过去不大熟悉。近几年来,从参加中央一些会议接触到的和听到的,总的印象是,他对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领导核心很不服,牢骚话不少,情绪不正常。我几次听他说,他要辞国防部长的职,说他自己年过60,该退休回家种田了。为什么要辞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辞职不是真的,发泄牢骚才是真的。他对毛泽东同志服不服?这回我第一次和黄克诚同志谈话,他说彭对主席的领导服是服了,就是还有点成见,这显然是为彭打掩护的说法,我看他根本没有服,而且发展到这次会议上对毛泽东同志咬牙切齿。你看他在给毛泽东同志的信中说什么认识过迟,说什么打金门与平定西藏叛乱得心应手,搞钢铁得不偿失,头脑发热,“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左”比右难于纠正等,显然是对着毛泽东同志说的。这不过是公开放的箭,在背后对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不知道放了多少更毒的冷箭。现在看来,他经常说的辞职的一类话,只不过是放空气。向中央“示威”而已。 

    陶铸说:30多年来党的历史证明,没有毛泽东同志的领导,就没有今天革命的胜利。可是彭德怀同志总是对毛泽东同志不服,不知是何居心?彭德怀同志说党中央没有民主,那是胡说。难道陈独秀、李立三、王明的错误路线时期有民主吗?教条主义错误那样严重,根本批评不得,说他一下,动辄撤职,开除党籍,甚至把你当做反革命杀掉。反过来看,自遵义会议确立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央领导之后,党内民主又是怎样?大家知道,毛泽东同志亲自制定了一系列党的生活原则,党内的民主有了充分的保证。   

    陶铸说:彭德怀同志之所以对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领导核心不满,其用意不是别的,是在企图改变党中央的领导,由他来于。他总希望中国出现匈牙利反革命事件,那时,他就可以充当纳吉的角色。他所希望的匈牙利事件,不是今年才开始有的。我记得二中全会(1956 年底)时,他在会上说过,搞得不好,我们也会出匈牙利事件。当时我们小组讨论中多数同志不同意这种说法,认为我们党的路线是正确的,党与群众建立了血肉相连的关系,我们的解放军是极为巩固、强大的,所有这些,就使得我国不可能发生匈牙利事件。当然部分地区出些小乱子是可能的。彭德怀同志说这种话,当时只觉得是偏激之词,现在看来不是偶然的,他惟恐天下不乱,搞乱了,他就可以出来收拾残局,实现个人野心。  

    陶铸还说:打击别人,抬高自己,功则归己,过则归人,是彭德怀同志的一贯作风。毛泽东同志讲10个元帅9个不合作,10个大将也是9个不合作,我看原因就在这里。彭德怀同志的为人就是这样:从他外表看,似乎艰苦朴素,道貌岸然;但把他的外表揭开来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陶铸发言最后提到了黄克诚。他说:对黄克诚同志,我过去一直认为这个人还好,比较耿直,敢于与党内的不良现象作斗争,只是觉得他看阴暗面多一点,强调困难多一点,意思上右一些。在主席讲话前,我还说过对他有好感的话,现在看来,这是我看人不深的错误。毛泽东同志讲话后,他找我谈过话,我深深感到他与彭的关系很深,正如毛泽东同志所指出的是“父子关系”,在思想上反对总路线的立场、观点,我认为和彭是一致的。像我这样对黄克诚同志为人有错误认识的同志不少,我们小组需要很好揭露黄克诚同志的问题,不要受其迷惑。   

    7日下午第四组开会中,彭德怀同批判他的与会者发生了正面冲突。

    康生:上午彭德怀同志说我们有片面性,断章取义,我们大家不同意。如果说有缺点,就是没有抓紧对你的批判和质问。请问彭德怀同志:“计委虽有安排,但因种种原因难于决断”,作何解释?对贾拓夫同志说:“一方面批评你们,一方面支持了你们”,又作如何交代?(贾拓夫就在第四组,他被迫作了许多交代,连去过彭家几次,彭送过他一个照相机这样的事,都如实讲清楚)

    彭德怀:“难于决断”,我是指李富春同志说的,计委虽然作了许多努力,但富春同志(我说他是好人)抓不紧,抓不稳,各部门情况不同,一下又不好决定问题。 

    康生:那么说这不是讲毛泽东同志? 

    彭德怀:是的,我对计委工作不满意,它们没有做好综合平衡的工作,我那个提法是告计委的状!讲毛泽东同志的也有。粮食产量是否有那样多?我那封信是13  日晚上写的,很仓促,我那封信是讲错了的,但当时没有考虑周到。

    彭德怀接着说:我在西北小组讲粮食去年增产30%是肯定的,“一面批评,一面是支持”,也不是要刺毛泽东同志。我说过不唱《东方红》,那是在常委会上提出的。在朝鲜我也和金日成同志说过,不要修“毛泽东广场”。难道我还不清楚,毛泽东同志不仅是中国人民的领袖,而且是国际无产阶级运动的领袖吗?毛泽东同志一再反对人家歌颂他,党中央七届二中全会也曾就这些问题作过决议,这一点,我们都清楚嘛!现在,如果把毛泽东赶走,我上台,你们能举手吗? 

    康生、李井泉:你并没有回答对你的意见书中我们提出的问题。

    彭德怀:在这封信里,我并不是攻击毛泽东同志!

    康生:你坚持你的看法,我们保留我们的看法。很明显么,这还骗得了人?我问你,你那封信是否给人看过?

    彭德怀:给小参谋抄过。

    李井泉:你不是说,赞成你的人,看了你的信,给你帮了倒忙吗?  

    彭德怀:我说我是野心家,想把毛泽东赶下台,你们愿意听,我可不能那么讲。  
    康生:我们也不这么天真,你骗人也不行!

    (与会者指责彭德怀,为什么发脾气?)

    彭德怀:我的信没有说清楚。第一部分讲工业,把对地方的意见也写了进去,没有骂毛泽东同志的意思。我承认,这封信总的方面是错的。发脾气是不对的,请原谅我这一点。 


    李井泉:信到底如何产生的? 

    有人问:你前天明明说,有人看了改了,为什么今天又矢口否认呢?

    李井泉:大家都听见了嘛!那时感觉你还老实一点,怎么今天连说过的,也不承认了?

    彭德怀:我没有律师辩护,你们像法庭审判。 

    安子文:你斗争我们的时候,暴跳如雷,大家好心好意地问你,你竟说是审判,讲不讲理? 

    康生:一方面说是这次会议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现在又说成是法庭审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众:为什么如此态度?  

    彭德怀:我,说错了!你们这样问,我不好答复嘛!

    康生:我们问你:一、信是如何产生的? 二、讲讲和高饶的关系。 三、出国时讲过哪些关于人民公社的话?你按实讲就是嘛!

    彭德怀:在国外没有谈过什么公社问题,在阿尔巴尼亚会过两次赫鲁晓夫,只谈了些阿尔巴尼亚的重要性和建立基地问题。在罗马尼亚会过崔庸健,谈过10分钟,系拜会性质。在罗、保都谈过一些农业问题,他们都说要向中国学习……这些问题回来我向常委会汇报了。

    苏振华:你说你保证同军队中没有任何个人关系,是不是都是一视同仁? 
    彭德怀:工作关系是有的……私人关系没有。……      

    贺龙:有些历史问题,不讲也算了,请彭德怀同志谈谈和高饶关系问题,交代一下那封信的问题。

    李井泉:请彭德怀同志就贺龙同志说的两个问题加以考虑,老老实实地向党交心。德怀同志今天小组会的态度是不好的。要端正态度。 

    8月9日第四组继续开会,有人又追查彭德怀出国的事。   

    萧华说:彭德怀同志在阿尔巴尼亚讲了一段话,说我们的党,在革命时期最大的危险是右倾。当夺取了政权以后,最大的危险是官僚主义,是“左”倾。
    (有人接着念了彭德怀在出访东欧几国时的谈话记录) 

    萧华说:我还怀疑他第二次与赫鲁晓夫的谈话,他们在一个桌子上,我们在另一个桌子上,没有大使馆的翻译在场。

    李井泉:有同志提出四个问题,请彭德怀同志考虑:一、你与黄克诚在高饶问题上,有不可避免的联系,请说明。 二、那封信究竟谁帮了倒忙,请答复一下。三、你说毛泽东同志个人说了算,是指的什么问题?

    彭德怀:我作过两次书面检讨了,我还要再作一次,你们不同意,我再搞一次。我要搞深一点,搞干净一点。这样的小组会上,你一句,他一句,有点气愤,有些事我又没有考虑,一时想不起来。 

    李井泉:请彭德怀同志说明与干部拉拉扯扯的关系。

    李锐的说明 

    有关《庐山会议实录》这本书的出版情况,我简单说两旬。1988年由党史出版社和湖南教育出版社内部刊行时,“出版说明”中说道:“1980 年讨论《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稿时,看到作者有关庐山会议的长篇发言后,当时主持《决议》起草的中央领导同志即建议作者写出这一段历史(在11月 19 目的信中说):‘你是否可以负责写一庐山会议始末史料,写出后再找有关同志补充审定。这事很要紧,值得付出心血。万一我辈都不在了(人有旦夕祸福),这一段重要史料谁来写呢?会写成什么样子呢?’”。“中央领导同志”是胡乔木,他感到此书影响很好,后又赞成公开出版。  

    1992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公开出版时,即发现五个盗印版,1998年出了增订第三版,2001年我收到“第四次印刷”。人们说,这本书在社会上很流行,总印了几十万上百万本了。我的第一本研究毛泽东的书(《早年毛泽东》),在五十年代也发行了一百多万本。      去年我进八十八岁,老中青三代朋友中的“好事之徒”,为我出版了一本《米寿纪念文集》,书名居然叫《大哉李锐》,诗文作者八十多人,真使我受宠若惊。为自己的“米寿”,我作了两首诗。一首七绝:“居然活到米龄年,依旧言多惹讨嫌。《近作》岂能射杀住,此生就为自由权。”另外一首七律的最后两旬是:“唯一忧心天下事,何时宪政大开张。”

    人类历史、社会的发展过程,是民主同专制、法治同人治、科学同愚昧的胜负过程,尤其近三百年来斗争最激烈,发展也最快。经过上世纪第二次大战之后,现在世界上专制独裁的国家没剩下几个了。人类已走上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了。但是我们这个古老的中国积重难返,现在仍是有宪法而无宪政:仍是没有最为关键的言论自由与出版自由。连《庐山会议实录》这样的书都要射杀,似不仅要封杀我这个人,而是要封杀历史了,“以史为鉴”的中国传统文化也要封杀了。从五十年代、八十年代至今两个时期,我一共由中央和各地的出版社公开出版了 17 本著作 (小册子不在内)和选集4种。第18本《李锐近作》却只能由香港出版了。       我这个人曾经被彻底封杀过20 年:“六不怕唯头尚在,三餐饭后嘴难张。”改革开放后这二十多年,我的嘴巴张惯了,笔头也写惯了;为了继承和发扬民主与科学的“五四”精神,建立一个真正实施宪政的现代民主国家,我的嘴巴和笔头是决不愿被“严格控制”的。这是我向朋友们和我的读者的一个表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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