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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世仁”的苦衷

(2009-03-27 01:11:55) 下一个
        (杂文)

  朋友在美国经商十几年了,他人虽不是绝顶聪明,但很肯干,能吃苦。买卖上应该是成功的,也比较幸运,没遇到什么致命的挫折,当然不是什么大买卖,不过其收入一般律师、医生还是不能比的。付出的代价得用“惨重”来形容,人四十多岁,头发全白,神经衰弱,虚胖,有未老先衰的趋势。可不是嘛,在中国大陆和美国之间做生意,两地时差12小时(或13小时),成天拿个电话吆喝,睡觉都没个准点儿,吃饭都不踏实。中美之间坐飞机往返每个月都有,有时甚至两、三次。 

  “太累了,不想干了。反正现有的钱下半辈子温饱应该没问题了。我打算慢慢收摊儿。”朋友放下酒杯,轻轻摇摇头。 

  “我说,你也真的不能再玩儿命了。不然小命就搭进去了。”我也喝得红头胀脑,说话没轻没重。 

  “现在还有件事让我烦心--要账,当‘黄世仁’。美国的‘杨白劳’TMD太嚣张,硬是嘻皮笑脸地死拖,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这些家伙们,欠着我一、二百万。其实他们哪个不比我有钱。可就是不想还钱。”朋友叹道。他说在美国欠账还钱当然受法律制约(朋友没那么傻,每笔买卖都有正式的、法律上生效的契约,签字画押的),不过真要上告法庭打公司,自己的钱要受很大损失,而债务人“杨白劳”却不受损失。“当‘黄世仁’痛苦呀。”跟着,他讲个要账的事儿。

  过去我的这位朋友有位颇财大气粗的客户,他们之间的业务往来不少。但后来这个客户转向经营其他商品,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业务关系。可这富翁欠着我朋友两万美元的债务。两万美元对这主儿真是小意思,你要是看他在新泽西州的豪宅就知道他该多有钱,然而跟这位“杨白劳”要钱根本就找不到人,打电话过去,他的女秘书永远说“他现在不在”。要是专程拜访,门房就把你挡在外边,真有些无可奈何。 

  一开始我这位朋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事情过去一年,两万块钱还没有着落,他真的急了。这不是明摆着赖帐嘛。竟然永远“不在”办公室,登门造访也见不着,那只能找律师打官司了。 

  由于是跨州的官司,按法律程序就得在纽约州和新泽西州各找个律师来打。这意味着要付更多的钱给律师。两位律师没多要,各拿25%--五千美元。也就是说,这两万块要回来,我朋友最后落到手里就剩一万了。要这么多?!不打了。嘿嘿,人家能接你这案子都是老大面子呢。辛辛苦苦往法院跑,到头来就挣五千。钱太少了,比方说对方就欠着您几千。哪个律师也不会为你跑法院。你要不想雇律师,自己能要回钱来吗?要不回来吧。雇了律师好歹能回来一半。忍气吞声吧。 

  长话短说,律师接了案子后就到该去的法院立案,法院跟着发来通知,说什么日子出庭。美国打官司都排队,我朋友足足等了半年多。出庭那天“杨白劳”根本没来。这是自动放弃申诉的意思。既然对方自动放弃,我朋友就赢了。那“杨白劳”赶紧把两万块吐出来吧。没有!起码当时没有。因为法院判决后,如果被告人一直不履行法院的判决,半年后才可以由警察强行实施法院的判决。 

  只好等半年了。半年刚过的那天早上,一位警察开着警车来到“杨白劳”的豪宅大门前,一按电铃,大门上的小窗口立刻开了。“杨白劳”的管家把个信封递出来。警察接着就走。什么意思?人家把两万块还啦,支票就在信封里。警察怎么知道?嘿--你还不相信。人家干这种事多了去了。 

  看看,“杨白劳”就这么牛。“黄世仁”就这样窝窝囔囔地损失应该属于自己的一万块钱的。 

  “操,‘瓜子里刻出个臭虫--什么仁(人)’。这种人就不能和他做买卖。” 

  “这你又不懂了。先得分清做买卖的时候谁求谁。我这开的是‘小店’,多半是求着对方。人家是大户,理所当然地‘客大欺店’。”朋友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和他们做买卖那就别‘开店’了。大家谁心里不明白?心照不宣就是了。 

  “我现在买卖做得少点了。有空就去催账,亲自去。笑嘻嘻坐那儿就不走……” 

  “其实你可以叫催账公司干这事儿。” 

  “当然可以。不过还没到那份儿上。再说了,那还不得花钱。美国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到这儿,我想起我的台湾小老板几十万欠账追不回来的事情。他更惨,对方卷着钱跑了,无影无踪了。那个负债累累的公司不存在了。那更是“黄世仁”哭了,“杨白劳”笑了。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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