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你可不知道蜗牛有多好玩儿!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蜗牛呢。它不是下雨天后在墙上看的那种。那是“水妞”,只有手指甲那么大。我说的这种蜗牛有田螺那么大,颜色黄黄的。它头伸出来东看、西看,上面有四个犄角,两个长,两个短,一探、一探的,你轻轻一碰,“嗖”的缩了回去,一会儿又慢慢伸出来。我再一碰,它又吓坏了,犄角又都缩回去了。哎呀,身子也缩进壳了。我别老吓唬它了,我的蜗牛们肯定要生气了。
我有两个蜗牛,一个大,一个小。它们在一个玻璃罐子里,里边垫着些湿湿的小木屑,蜗牛们正在吃我给的白菜叶子。它们有时从叶子边上吃,有时在叶子中间咬个洞。吃饱了就会缩回壳里睡觉。蜗牛还拉屎。我怎么清理呢?蜗牛大概不喝水吧?不喝水会不会渴呀?
什么?你问谁给我的蜗牛?隔壁宋阿姨。她为什么送我?喜欢我呗。她要我做她的儿媳妇儿,嫁个她儿子狗子。我才不干呢。狗子都上四年级了还总欺负我。狗子一听宋阿姨讲让我给他当媳妇,立刻嚷嚷:“我不要毫毫!七岁了还那么胖。”他不要我,还是我不要他呀?瘦得象个猴子。
“毫毫,吃饭啦!”妈妈又再叫。“我喊了好几遍你怎么都听不见?”
“等会儿的,等会儿的!”我使劲喊。“我的蜗牛现在有问题!”
“什么问题?喊几遍了,就是不来吃饭。整个从(晚上)六点到八点了。功课也不做,光看蜗牛。”妈妈好像生气了。
“知道啦!你老叫什么呀?我的蜗牛会爬出罐子来的。”
“你拿个盖子把罐子盖上不就行了吗?”
“不行,不行,蜗牛会被闷死的。”
“你赶紧吃饭,吃饭这会儿功夫,蜗牛不会死的。”
没办法,先吃饭吧。吃完了就又去照看我的蜗牛。妈妈在厨房里穷叫:“吃两口就跑,吃什么了你?那蜗牛是你的命呀?”跟着她就出去到宋阿姨那儿喊:“‘亲家母’,你的蜗牛把你‘儿媳妇’快折腾死啦。”宋阿姨也“嘎嘎”大笑着出来了,“这叫一报还一报。上次你给你‘女婿’的小猫让我们一家人好几晚上都睡不好觉。”
我一听立刻冲出去大叫:“我不嫁给狗子,我不嫁给狗子。”那边狗子也冲出屋,“我才不要你呢,我才不要你呢。”
“呸,呸,呸!”我朝他吐舌头。他也“呸,呸,呸”地冲我翻白眼。他还说要我把蜗牛还给他。“那不是你送给我的,你凭什么要?”我真生气了。“那是我们家的。”狗子说着就要进来。我“啊-啊-”地尖叫起来。妈妈和宋阿姨都出来说我们俩。
“先把作业做了。”妈妈说。
“我都做完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做?”
“我在学校做的。”
“拿来我看。”
“那我还差一点儿没做呢。”得,赶紧先去做作业吧。后面妈妈的声音不依不饶,说什么“你以后得零分,以后上不了好大学”。
我正做作业,宋阿姨家的毛毛自言自语地到我的房间来了。他是狗子的弟弟,两岁了。我喜欢他。没事我们俩就“过家家”。他可乖了。我把他抱在腿上看蜗牛。毛毛看着、看着,猛地伸出小胖手拿起一个蜗牛。
“放下,快放下!”我大喊。
他的鼓脸上那一对大眼睛瞪着我,表现着不满。并把蜗牛一下子攥起来。
“你给我放下!把蜗牛放到罐子里去!”
毛毛一下子把蜗牛塞到他的嘴里。
啊,这还得了?!我立刻把手伸到他嘴里,不顾一切地把蜗牛掏出来。
“啊-啊-啊-”毛毛嚎啕了。宋阿姨、妈妈都冲过来。我挨了骂,毛毛被抱走了。我把门使劲关上,草草做完了作业继续看我的蜗牛。
“咚、咚、咚”有人敲门。狗子进来了。“我没让你进来。”我没好气。
狗子嘻皮笑脸,“我也看看蜗牛。”说着就和我坐在一起。
“你们家有。”
“我们家的和你们家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一样!”狗子大概想把蜗牛要回去。“我不想让你看我的蜗牛。”
“还是我妈给你的呢。我现在不想给你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甭想要回去。”
他一下子把罐子拿了起来,向我示威。我一急,猛地一推他。啊呀,他刚把罐子放下,被我这么一推,重心一歪,立刻来个头朝下,“咚”的一声,脑门重重地磕在地板地上!
狗子一个滚就爬了起来,手悟着头,小声地“哎哟、哎哟”著。我吓傻了,赶紧过去想掰开他的手看看。妈妈跟着进来,“怎么回事?什么响?”一看,狗子的前额上磕出个大包,立刻就急了。“别要蜗牛了!看这蜗牛把你闹的,一个下午,一个晚上,魂儿都没了!看,这会儿把狗子的头也磕了……”宋阿姨也冲进来,先看看狗子头上的包,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别把我的蜗牛拿走。别拿走…呜呜……”
“狗子,你不是有四个蜗牛嘛,怎么还跑毫毫这儿来捣乱?”宋阿姨领着他回家去了。
“狗子摔了,你哭什么?”爸爸进来又逗我。“属于恶人先告状吧。”
“去去去。你又想捣乱。怎么长不大似的?想叫毫毫也给你脑袋上打个包?”妈妈把爸爸赶走了。“毫毫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我还是得把门关上。现在蜗牛又钻出壳了。在台灯下看得很清楚,它的身上湿露露的。慢着!那是什么?在罐子下面铺的锯末上有几个小点。啊!是小蜗牛!“蜗牛生小的了,蜗牛生小的了。”我抱着罐子叫着冲到起居室。爸爸也不看电视了,趴在地毯上和我一起研究小蜗牛。“爸爸,你说咱们的蜗牛是不是一公一母呀?”我问。
“哎,我怎么觉得蜗牛不分公母呀?”爸爸问妈妈。
“不知道,不知道。”妈妈不耐烦了。“什么都好奇。”
爸爸立刻去查书。哎哟,我好饿。拿饼乾时妈妈又嚷:“先洗手!晚饭不好好吃,现在又来吃饼乾。”看着我发愣,手一挥,“吃吧,吃成个大胖子看你怎么嫁出去?”
“我不嫁给狗子。”
“狗子还不要你呢。哎,记住,明天得向他道歉。你今天给他脑袋摔出个大包。”
“他自己摔的。”
“你这孩子!必须道歉!”
哎,明天还得对那个“瘦猴子”说“对不起”。
爸爸大喊着过来,“蜗牛可以是公的,也可以是母的。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变性。”
“行了,行了。毫毫该睡觉了。”
“什么是‘变性’呀?”我问。
妈妈又大喊着让我睡觉。临睡前我又仔细地看了看蜗牛。“哎哟,它们可真折腾人,真让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