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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
美国著名的国家公园大峡谷(Grand Canyon)边上是印地安人的保留地,其中最大的两个部落为那伐鹤和侯皮。那伐鹤人数最多,占的地盘也最大,但不是本地人。一、二百年前他们生活在美国东北部,与欧洲移民--当初认为只有他们才是美国人--和平共处了两、三百年,后遭到美国政府的驱赶,被迫迁移到今天的保留地。在当时“死了的印地安人是最好的印地安人”(一位美国总统语)的指导下,美国所有的印地安人部落惨遭灭顶之灾。那伐鹤人当然不能幸免,在几千英里漫长的迁移途中,那伐鹤人由于冻饿、疾病,死去了三分之一。他们在美国土地肥沃,气候宜人的东北部基本以农业为生,在贫瘠、乾旱的保留地内也不知道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侯皮人祖居此地,那伐鹤人来了后,两个部落还势不两立了一阵子,现在这些都成了历史。印地安人的落后使他们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成为历史。
大峡谷南边几十英里处有个镇子叫佛来格斯达夫,二、三十英里外是一处侯皮人遗留下来的村庄,现在已是一片废墟。驱车前往要在一条孤独的汽车道上开上很长一段,窄窄的道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半乾旱的草原和灌木丛,毫无色彩,荒凉是这里的基调。
废墟座落在一片高出平地数米的赭石、土红的巨石之上。大约一千年前,侯皮人在这里建筑了一个能容纳一百人的小村落。依着巨石建筑的小小的房间都是土石结构。薄石片和很粘的泥垒的墙相当厚,很结实,历经千年的风雨依然存在。这些上上下下、错落有致的屋子都靠木制梯子连通,门窗很小。屋顶据说是用木头、草和泥盖的。村落不远的地方曾有过泉眼,现已乾涸。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这个过去的小村落里有村民聚会的公共场所,他们在这里开会,相互交易物品。供娱乐用的游戏场很是大,圆形的,周围用石片砌成,村民们没事的时候在这里玩球(当然不是现在意义上的球)。对了,在不是太远的地方还有另外的侯皮人村庄废墟(没有发掘、整理过),但村庄间没有道路连通,算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吧。
为什么侯皮人遗弃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战争?疾病?但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水源的缺乏。村落边上的泉眼没了水。侯皮人在大自然面前败退了。说到底还是他们太落后。这个小村子边上有个村民们的崇拜物。那是一个洞穴,里面空间很大,外边仅仅是一尺见方的洞口。洞内空气压力大时,洞口就出气,反之就进气。洞口总是有呼呼的风声,很是神奇。当年的侯皮人也许正是这神秘的风声才拜倒在洞口前,乞求着种种的愿望。如今小村庄早已成为废墟,只有这洞口还像当年一样“神奇”。
如今保留地内的印地安人生活得怎么样?你可以去参观。如果是专门为观光者猎奇旅游点,人们会看到传统的印地安人的房舍,当地的人们都穿着传统的服装。当然生活条件改善了,吃喝拉撒睡并不传统。“传统”了也没多少人愿意尝试。
“能否减点儿价?”一个观光客指着件印地安人工艺品,用英语问道。那是很小的手工做的陶瓷罐,标价十美元。他是为自己身边的女儿买的,看来嫌价格有点贵。说实话,这种做工颇为粗糙的工业品如果不是印地安人手工制造的,恐怕不会超过五块。那些买印地安人手工艺品的摊上的东西,服饰、刀具、陶瓷等都是极高的价格。因为这些都是“古董”。
看摊儿的是几个那伐鹤妇女,棕色的皮肤很是健康,矮矮的,面孔很像中国人。听到问话后一起把头扭向另一位那伐鹤妇女。她一看就是印地安人和白人的混血,有着高高的鼻子和红头发,看来是头儿。几个印地安妇女用自己的语言商量了几句,头儿用英语道:“这十块钱的不能减价。那边放着标价十八块的可以减价三块。”
此情此景会让你有何感想?看得出她们的头儿有着绝对的权威。难道有着洋人的血统就令那几位印地安女人完全的服从?这么说话有着太多的片面性。或许那个有白人血统的妇女见多识广吧?或许那几位印地安妇女过于的忠厚老实,需要有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当头儿吧?
哎,怎么很少见到印地安的男人们?忽然想起我曾认识过的一个印地安女孩儿,是那伐鹤人的后代。她对我描绘的保留地生活是一幅没有多少光明的图景。人们的主要收入是手工业、旅游业和赌业。保留地内土地极其贫瘠、乾旱,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农业和畜牧业,有着一点点采矿业也是奄奄一息。耐不住寂寞的年轻人便悄悄地抛弃了自己的家乡,奔向生机盎然的城市谋生,一批又一批。用不了一、两代就完全融合在城市之中,仅留下印地安人的面孔,却再也说变不出自己的语言,永远不可能还原为典型意义上的印地安人。剩下不肯走出保留地的男人们,很多都在无所事事地酗酒,情绪消沉,浑浑噩噩地了此一生。我不能用这好与坏来评说这一切,脑海中总是闪现出“废墟”这个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