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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来美国十余年没去过首都华盛顿DC。我确实是一个就喜欢田园风光,讨厌都市喧闹的人,但这不是不去参观DC的主要原因。我嘛…就是“懒得去”,虽然已经移民美国,毕竟不是“老美”心态。潜意识里总是“那是人家的首都”。有了这种感觉,就是住得离DC200英里也不肯驱车走一趟,直到妻子、女儿再三要求,这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早晨前往“报到”。其实我也并非完全“懒得去”,参观一下越战纪念碑也算个心愿。
越战纪念碑建于美国的1980年代,人们常常管它叫“哭墙”。越战老兵凭吊战友,亲属悼念阵亡的亲人,纪念碑下永远有说不完的伤感故事,年复一年。这碑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远远见到越战纪念碑时,因为距离远,竟以为碑面是色调暗淡的湖水。走近观全景,不禁折服其设计的构思,当年耶鲁大学二十岁的华裔女孩儿,MAYA LIN的确为美国献上了杰作。这一设计是这样普通,却又极具艺术效果。
光亮的深灰色大理石碑面上刻着58196名越战阵亡美军官兵的名字,这是人人皆知的。但不知你注意了没有,这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名字是按死者阵亡时间顺序排列的。在长长的碑的中间刻着1959和1975两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表示战争延续的年代。十七个年头!这五万八千多个名字给人极其强烈的视觉效果,心灵受到震撼。其实这一构思并非MAYA LIN独创。中国南京中山陵附近有个灵谷寺,当年是为纪念北伐战争阵亡将士建造的。灵谷寺前有个无梁殿,里面许多粗大的石柱和四周墙壁上刻满阵亡将士的名字,有将近十万!那年我第一次看到这些名字,手抚摸着,思绪万千,那颗中国心在激动。如今见到这整整一墙的名字,我能体会一个富有民族感情的美国人的心情。
照我的理解,越战纪念碑是“挖”出来的。在林肯纪念堂正面的左边是纪念碑的位置。那里原本是片平平的的草地,建碑时是把草地挖下去,挖出直上直下的那面铺上刻名字的碑面,剩下三个方向都是缓缓的漫坡。碑面正对着的方向重新铺上草地,东、西两个方向当然修成碑前的走道。因为是缓坡,没有台阶,无论你从东边走,还是从西边走,都是慢慢地延着碑面走到坡下面,然后在走上来。也就是说,当你走下缓坡时,碑面开始的部份非常之“矮”,随着往缓坡下走,碑面渐渐“高”起来,当你走到最下面,碑面“高”有大约三米左右。顺着碑面再往缓坡上走,碑面又渐渐“矮”下去,走到最上边,碑面就没有了。
碑面不是一道笔直的平面,而是两个,在接近碑的中间部份,两个平面连接起来形成很大的钝角。你也可以把碑面看成两个连接在一起的锐角直角三角形。站在深灰色调的碑下,你隐隐地有被“哭墙”环抱的感觉。这样就更增加了悲情的气氛。独具匠心。
我之所以这样罗哩罗嗦地说越战纪念碑的形状,是希望你有个概念:这“哭墙”是个“地下建筑”,平平的草地被铲下去修建的。嗯,为什么不可以把这“哭墙”理解成心灵的伤痕呢?心被狠狠地砍了一刀,伤口可以愈合,不再涌出鲜血,但伤痕,那永久的伤痕不会消失,不会平复。看看那五万八千多个名字吧。
春光明媚,阳光灿烂。长长的“哭墙”下放着很多鲜花、相片、小小美国国旗、各种各样的纪念品等等,甚至还有玩具熊。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的老军人坐在轮椅上,由亲属推到碑前,在人们搀扶下,他跪在熟悉的名字边上,用手轻轻地一遍遍抚摸;一个年轻姑娘欠起脚,用笔和纸在拓一个名字,她皱着眉毛,神情极其专注;一个小伙子蹲在地上,指着一个名字激动地向边上的人诉说着什么;一个老妇人久久地摸着墙上的名字,闭着的眼睛里流着眼泪……
多少年,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