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的午后,阳光安好,从窗外斜倚过来,便洒满了我的脸庞。细小的微尘飘浮在娇媚的光线中,有着那淡淡的,浅浅的幸福的味道。
轻轻翻开那满纸茶叶香的老书,柔柔的淡黄光线细致的描绘出每个小字的模样,泛黄纸张上的每个小字似乎都在舒展着腰身。我不禁恍惚,那个眉眼如画的姑娘,已有多久未曾入我梦中?我似乎找不到那个孤傲标红标世的姑娘了。
那清瘦的身影,辗转于沉长的字里行间。泛黄的纸张记载了时光的流逝,昭示着横亘在身前的巨大时空隔阂。而我想,那个姑娘,我似乎是认识的。越过了几世的时光,那样一位才情绝绝,傲然孤立而又细小慎微的姑娘,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潇湘馆的青竹,如它的主人般清冷傲然却又孤寂。她常常独自一个人对着透过窗格映进来的寥寥竹影,偶尔会红泪暗洒。竹随风动,影随竹动,光影交错间,朱唇微启便蕴开了一世微凉。夕阳微淡,她掩上重门。青灯照壁,冷雨敲窗,冷被未温,孤灯挑尽未成眠。思索悄然,几许沉浮。她默然等待第一缕阳光停驻在她的小窗前。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人世繁华,花堆似锦。
她一个人的悲欢,一个人看尽,蓦然白头。念因谁起,泪为谁垂? 我时常看见年幼丧母的她远离家乡,我看见她的不安,她的惶恐。可她一直隐藏的很深,她隐藏的那么好。寄人篱下,她的一切全靠那个所谓外祖母的疼爱。那个年代啊,是主是客分的那么清明,宗室的亲疏如此重要。
她的尖酸,她的刻薄,又有什么错呢?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是本该依偎在母亲怀里数星星的,可她却尽早学会了步步小心,时时在意。要说错,她便错在更多的为自己而活。相较于薛宝钗,她活得舒心,活的自由。她可以随时随地和贾宝玉打闹,她可以在众姐妹开诗社时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而薛宝钗不可以。薛宝钗从不愿得罪人,连一向刻薄的赵姨娘都曾夸赞过她。薛宝钗更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因此她深得贾家众人的心,她更符合那个所谓的封建礼教。薛宝钗一面在和她相处好后装作毫不在意调楷她与贾宝玉间的关系,一面却不时逮到机会提起她自己与贾宝玉间的金玉良缘。不得不说,薛宝钗更懂得如何在贾府生存。而她却孤僻冷漠,或者说,她就是一个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的孩子。是啊,她就只是一个深陷在隔世经年的梦中的孩子啊,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梦寐。而这,却早早为剧本铺展了一个悲凉或说是已注定的结局。( 散文阅读:www.sanwen.net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而那个世界的挑花,似乎桃花歌尽 ,只剩下过早盛开的悲凉。海棠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又是一年冬去春来。园中姹紫嫣红,却最终都不过付与断井颓垣。她始终似一弯圆月,静静流淌着铅华洗尽的温润光华。似仙人般遗世独立,风吹衣袂飘飘举。她的身影俞显消瘦,花瓣如细雨般悠悠飘落,铺满了一院的花香。满眼的粉红,她看见他一身红袍静坐在树下垂首翻着古卷,眉眼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花瓣落了他满身,也落了她满身。
倘若,她是来还他一世眼泪的。那么,直到她的眼泪流尽,他与她的故事是否便到了尽头?上天注定的命运,没有人能改变,来的最终还是要来临。她不断地向前行走,走到城阙倾颓。
那一夜,荣府中灯火通明。红绸红烛软香帐。他一身灼眼红袍。三拜天地。远远传来礼成的凄厉叫声,划破了那一袭华美的袍。是谁,揭开了那鲜血淋淋的伤疤?是谁,将一场无声的闹剧悄悄落幕?在丝竹喧闹的宴会上,他娶了深得人心的薛宝钗。
那一夜,潇湘馆中了无人声。她气息奄奄的看着窗外的清冷月色。病榻上的柔弱身 影再也经不起时光斑驳。她闭起了干涸的双眼,将凝固的月光剪断。她将他与她的一切都存放在凄厉的火光中。寂静的夜,她似乎还能听到窗外细小的虫鸣,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传说,忘川河畔有一块三生石,相爱的两人若用真心在三生石上刻下两人的名字,便可缘定三生,获得三世的姻缘。可忘河忘川,即是要忘,又何苦生生相缠,至死方休?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这是贾宝玉在日后思念她之叹。他对她的思念也就仅止于几场梦眠,一场泪洒相思地 。不日后,他便和薛宝钗笑一团,将爱慕她之心稍移至薛宝钗身上。或许,这就是现实?那些倾国之恋,只是小说之中的恶俗桥段。
空对山中晶莹雪,不忘世外寂寞林。薛宝钗处心积虑得到了贾家少奶奶之位。却输掉了毕生的幸福。最终大好年华,却独守空闺。或许与她来说,这就是她的命运,令我无限可叹的命运。
我的姑娘,我的黛玉。 若有来生,愿不再相见,不再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