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盛顿号航母跨黄海、穿东海、过南海,现在已经在越南岘港进入温柔之乡。华盛顿号航母的轨迹,让解放军有如临大敌之感,似乎美中两国交战在即。在我看来,最多不过是美国重回亚洲的惊鸿一瞥,很多事还需仔细看。当然,后续发展非常值得关注,但离真正剑拔弩张还有个十年、八年,也就是说,美国在投石问路,问题是中国如何应对?
应该称道的是,美国适时地抓住了天安舰事件的机会,开始了蓄谋已久的重回东亚行动。
因为反恐的需要,美国曾一度疏忽了东亚。结果是韩国居然间出现了意欲与朝鲜修好的阳光政策;台湾政党轮替的结果泛蓝执政而两岸关系迅速升温;日本政坛起伏跌宕的结果是具有明显亲中抗美意识的鸠山执政;虽然中国与南海周边诸国在南海问题上存有争议,但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构建,让东盟的大国平衡对外战略,倾向到中国这边。
当然,中国在近10年来的迅速崛起,难免会让具有冷战思维的人,背后凉风嗖嗖。更随着朝核问题对于中国的依赖、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议的热络、两岸ECFA的签订以及伊拉克伊朗阿富汗等棘手的问题,美国参与东亚事务的无力,早已显现倪端。其实,美国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实在腾不出手。大家都应该记得,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国务卿希拉里出访的首站就是亚洲,而其中对于日本的访问,被认为是修补美日关系之举。
就在美国琢磨如何重回亚洲之际,良机出现了,这就是韩国的天安号被击沉。这是天赐良机还是人为制造的良机,只有天晓得,但却很容易让人想起美国制造了北部湾事件后而以此为由发动了越南战争。
从韩国天安号的沉没到美国华盛顿号的浮出,是美国重回东亚与中国的第一次较量,也是近期的一个典型的中美两国博弈的案例。今年3月韩国『天安号』在黄海海域被击沉后,由多国专家组成的调查小组出示了是朝鲜的鱼雷击沉『天安号』的证据,朝鲜方面拒不承认,韩国方面发誓报复,朝鲜半岛大有战争爆发之势,东北亚局势骤然紧张。中国要保证国家安全,美国扬言要维护东北亚的利益,而中美两国又需要联手解决朝鲜无核化问题。
7月9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关于天安号事件的主席声明,声明中谴责这起事件,但并未指明朝鲜是肇事者,因此也让朝鲜有更多的底气声称自己的『清白』。惊心动魄的天安号』事件应该算是平和得到解决,除了朝鲜又可以梗脖外,获益最明显的就是美国,第一是把战时韩美作战指挥权由美国负责的年限延期到2015年;第二是美军仍未撤离冲绳并让承诺5月底让美军离开冲绳的日本鸠山内阁下台。
那么中国得到了什么好处?朝鲜应该感受到,如果没有中国在身后,因『天安号』事件,朝鲜大概难免逃脱与伊朗一样的受到联合国制裁的命运。其实,中国在处理与朝鲜的关系上相当棘手。一方面是朝鲜经常出尔反尔;另一方面朝鲜已经出现了想抛开中国与美国『单线』联系的苗头。一旦朝鲜政权交替后的新领导人在外交政策上出现重大的逆转,中国在东北亚将处于战略劣势,国家安全也将会受到严重威胁。
至于当时『华盛顿号』航母将参加在黄海演习的传闻,确实给中国造成了一些困扰,让中国政府曾在1个月内连续5次强硬表态反对美韩黄海军演的了立场,美国则达到了探测中国、威慑朝鲜的目的。即便是『华盛顿号』呆在釜山,但是如果看到没有中国参加的美国、日本等14国家举行的『环太平洋』军事演习,也难免会做这样的联想:演习的假想敌是谁?
东北亚是这样,东南亚那头也不平静。虽然中国政府再三强调南海是中国的核心利益,但强硬的希卿表明了美国并不买账,而杨外长的愤怒不过是空悲切,因为美国决不会放弃东协会议的机会去突显自己仍然是东亚龙头老大的地位。至于希卿南海攸关美国利益的说法,看上去似乎是在扯谈,但透露的是美国重回东亚的决心。
对南海局势存在着很多不同的看法。中国可能对南海采取什么行动吗?难。首先是军力问题,也就是没有航母,很难有较大的作战半径;没有近千公里的作战半径,如何对付面积广大的南海诸岛?其次,南海问题的复杂还在于多国之争,和谁打?和越南吗?都打吗?第三, 打赢了又如何?南海岛屿90%以上都是露出水面一米或在水下一米的岛礁,无法建立大型的基地对南海海域进行控制。如果不是这样,南海问题不会拖到现在。中国海军的一战应该是东海,现在看黄海也有可能。因为南海是利益之争,东海和黄海是国家的根本安全,中国现代化海军的处子秀,还是应该献给保卫国家的安全。
从釜山港到岘港,华盛顿号航母划出的浪花,在潮涌般的刺激着中国敏感的神经。任凭海浪喧嚣,中国的内心应该平静,在平静之中也应该清楚,一团和气,是无法求和的;但是也不能被美国的咄咄逼人这样的诱惑所激怒,因为这就是一种不坏好意的诱惑。其实想开点看,如果忍住这一时,美国又能如何?忍不住,有可何为?
从经济利益的角度,韩和日,与美攸关还是与中攸关,是不言而喻的。在东北亚地缘政治中,中国与日本固然有着结构性的矛盾;因朝鲜问题,中国与韩国的关系有时也会微妙,但是三国之间联系的紧密及中国的崛起,中国将在东北亚事务中起主导作用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在东南亚,尽管美国将与越南联合军演,但美越之间的关系,会回到阮文绍时代吗?会马上回到阮文绍时代吗?越战的火与血,会在越共的心头那么快的消失吗?据说,越南的改革,正在师法中国的改革。可以想见,美越的关系,不会很快地走的那么近。核心的问题仍然是经济利益,只要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稳步发展,美国还是无从下手。当然,如果美国自愿给予东盟各国一些什么,各国会是乐于接受的。
中国对于美国重回亚洲战略的应对,不应该是直接的对抗,而是在全球事务中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影响力,从而让美国对其全球战略重新权衡,这就可能让其重回亚洲的战略不攻自破。比如在朝核问题上,在伊朗问题上等。另外,能否把中国购买的美国债券变成能够击倒美国的死穴,也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在斗争中求得『团结』,还是屡试不爽的好方法。
最重要的是,中国政府在政治上解决台湾问题要有紧迫感和时间表,后ECFA时代,必须把两岸的政治议题摆到桌面上,不能无限期的等待。只要台湾问题解决,也只有台湾问题解决,中国国家发展战略和中国国家安全才能有切实的保障,而所谓的中华民族腾飞才会得以实现。台湾问题解决的另一个重大意义是大中华经济文化圈的真正形成,这也是中国在东亚地位的一种标志。
说到底,美国重回亚洲的战略并不明智,因为独大的时代已经过去,也因为中国只是求发展而并非是图霸权。美国应该清楚,中国在东亚做大是天然的事情,不应该放弃反恐的全球战略而在东亚与中国争什麽高低。有分析说美国很可能面临第2次经济衰退,还是把精力放在民生上为好。中期选举迫近,如果奥巴马在东亚掀起狂风巨浪是为了选举,这也倒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中美还能再度直接交手吗?在现在可以看见的将来,打不起来。世界的危险仍然是伊斯兰世界与西方的冲突,还是要盯准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