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火燎人（31）

31

杰在家休整的两个星期，表面看来一派风和日丽，每天接送孩子，整理院子房子，和妻子相敬如宾地聊聊天，但他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GG公司中国市场的巨大赌盘没法不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上。苏提塔正在上海那边紧锣密鼓地执行他的各项精密部署，摊子越铺越大，因为她正用一种恋爱的劲头在创造商业奇迹。美国这边，各项申请批准进程也如天随人愿般地顺利，吉姆似乎有一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领导魄力，在总部这头，一路为杰开出绿灯，除了丽丝，没有人知道什么叫用“欲望毒鳩”为无辜对手饯行。杰感到自己人到中年的时刻，官运，财运，事业鸿运达到前所未有的亨通，只可惜唯一不通的是他和丽丝的性事。

没有争执，没有火药，爱还算是相爱的，但爱的激情全消。他们爱的第一行为－－床上运动愣是在必须办事的时候执行不了。杰作为丈夫非常想让丽丝在他走之前，得到起码的为妻性爱满足，以抵消他回中国后要让这个女人枯守活寡的歉意，但他的宝贝就在关键时候不同意，越急于求成，越疲软，以至于他几乎想发疯去买蓝色小精灵－－伟哥，但丽丝坚决不同意。中国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心理上完全不能接受那西洋玩意儿，哪怕它再管用，一如传统女人不能接受自慰震动棒一样。

性爱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人类高级活动。动物性交是生育后代，而人类的性爱，是基于两情相悦，然后才谈到繁衍。人的性活动不仅要用爱交流，还要有诸如环境，心情，浪漫的气氛等等，尤其是性经验丰富，婚姻稳定的中年人，更是似吃刁了胃口，对性爱格外挑剔，不再似小青年，是骡子是马咋都能上。好的性交像无可替代的美味佳肴，品尝过两情相悦，水乳交融的极品云雨，在以后一生的风雨兼程中都对那印象恋恋不忘。坏的性交像隔夜的鱼虾，极鲜美的东西一旦变成腥臊，就无法忍耐地对它避而远之。杰心里想要，就是挺不起来，或者勉强硬起来，很快就出师未杰身先卒，他绝对不肯接受“阳痿”二字，只好用“躲避”作为藏身处。

丽丝不记得曾经历过多少次正在几乎要攀登到快乐顶峰的时候，杰颓然软下撤退，让她一个人独自品尝性挫的愤怒，以至后来，她不得不拒绝杰的调情。她爱丈夫，采取的态度是你要来，就快上快下，利索点，权当自己是丈夫的发泄工具，不要搞到浓情蜜意后，把女人的情绪吊上去后又不能彻底满足，剩下的全是愤怒兼痛苦。而杰也不并是一头猪，中年后，男人对性需要的心理满足有时甚至多过生理的满足，丽丝这种忍辱负重的做爱态度，更加重他的自卑，他宁愿不做，也不想只为了自己发泄，而看到女人漠然麻木。男人是琴手，女人是琴，做爱就像弹琴，好的琴手将他的月琴用爱的乐谱弹出或舒缓或激昂，或俏皮的动人乐章。若是这琴再发不出优美的音乐，琴手会悲哀沮丧失望。杰就如一个沮丧的琴手，所以当他再不能演奏好丽丝这把琴，他选择了为事业出走，不顾琴怎样幽怨寂寞地挂在墙头。

波士顿的夏天是短暂的，虽然昼还是那么悠长，但夜来临前散步时已颇有些凉意。浓荫蔽日的百年老树冠让丽丝和杰家小区外散步的小径显得更幽静阴森。走在一座老式铁桥上，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并肩靠在栏杆旁，无言地看很深很远很小的流水闪烁着流入树荫的黑暗里。“啪”，杰在丽丝头部上方拍死了一个蚊子，然后怜惜地把手放在她削薄的肩膀上说：

“丽丽，我们公司亚洲总部很快就要搬到上海去，我被任命为CEO，今后公司亚洲市场的重心就是中国大陆，我这次回去后会很忙很忙的，把你们娘儿俩留在美国，我真是心里很抱歉，但琼今年是高中最后一年，你也不能和我一起走，我。。。”

“别说了，没事儿，不就一年吗，我很高兴你能在人生下半场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舞台，施展你的理想抱负，等女儿上了大学，我也回上海，这个无聊的美国我也算呆够了。“精明的丽丝滴水不漏地附和着丈夫说。

然后她又不无酸意调侃地说：”只是听很多人说，放老公海归，是拿钱包砸二奶，正中下怀哦。“说完又轻轻拧了杰胳膊一把。

杰顺势拉住她的手，苦笑着说：“老婆，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你老公的本事吗？公粮都交不上，哪里还有走私的余粮啊。“

丽丝是真爱着杰的，他的幽默，他的聪明，他的北方男人大气和对事业的奋力追求，都是让她倾心喜爱的，也许是天妒英才，偏偏让他在男女之欢上有不幸的缺陷。

“倒是我如何放心得下你，你在这边独守空房，闺中寂寞，又在性感诱人的如狼似虎年龄，诊所里各色老男人。。。”杰也不无侃意地反口说。

丽丝心中轻微划过一道惊簌，但马上掩饰掉，波澜不惊地说：“我们诊所老板詹姆斯，你又不是不知道，南方浸礼教会长大的虔诚基督徒，琼在他们家做两年中文家教，都快被洗脑成信徒了，哪里还有我的风流机会，再说城里那帮华人圈子里的人你也都比自己的手掌还清楚，我敢咋样。”

说说笑笑，他们往回拐，轻松的散步交谈，冲淡了离别的思绪，回沪大战前的宁静放松，让杰完全卸下心理包袱，他居然又有了想和丽丝做爱的冲动，而且今晚特别强烈，但丽丝的心已经不在意杰肉身对她如何满足了。当她在芝加哥，旧金山品尝过权力高层的滋味，她滋长起来的野心是要帮助自己的丈夫登上像情人吉姆那样的事业高峰，伟人不是讲，要奋斗就要有牺牲码，丽丝的牺牲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夫妻俩策划着在周末办一个家庭大派对，向朋友熟人圈子宣告杰的正式海归和刘备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