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国内,我就和一个同学约好一起去看望生病中的老田。不巧的很,当那个同学腾出时间说去他家时,我却正在外面办事。我让他先去并要来老田的电话号码,准备稍后自己去碰碰运气。老田和别人不一样,记得上次回国时,我就和他通过电话,他说话已经完全没有正常人的语音和语调了,而且吐字含糊不清,再说我们已经近三十年没有见过面,如果不是听说卧病在床,我可能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去探望他。
回国前我就打定主意,这次回国我可以不去看其他的同学,但老田我是一定要抽时间去看看的。不是因为我和他多么好,而是觉得此时此刻他最需要来自他人的关怀。虽然我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但作为同学和同桌,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关心他,帮助他。找到老田家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困难之一是我没有他家的地址,其次他口齿含混不清,加之我对国内的一切除了语言外都很陌生。离开国内这么久,对日新月异变化中的城市,我始终都是雾里看花,搞不清状况,何况地址不详。但我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重新见到老田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意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成功了。我凭借老田给我的一点线索,抽丝剥茧,才逐渐有了点头绪。说实在的我根本分辨不出老田说的是什么,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所以每个问题都不敢重复多问。我也想让他找个说话利落的人来回答我的问题,比如他老婆,孩子,或其他的家人等,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是亲人团聚的日子,按照常理应该还有其他家人在家的,但每次话到嘴边我又咽回去了,有种潜意识总是阻止我这样做,我真的怕一不小心伤害了他,使之雪上加霜。我虽然知道他的状况不是很好,但有多不好我却一无所知,后来这一切都得到了印证。我的顾虑不是多余的,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遭得多。不瞒你们说,找到他家我费尽了周折。
给我开门的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我脱了鞋却没有看到有拖鞋摆放在那里,索性就光着脚进到房间里去了。老田坐在计算机前的椅子上,我极力寻找记忆中那个温厚和具有纯真人性的老田,我有些失望,因为除了那张永远都有着灿烂笑容的脸外,其它的一切都像秋天的树木一样枯萎,凋零和衰败。这个集衰老,病态,苍凉于一身的人就是我曾经的同学老田吗?
我挣扎着想把过去和现在的老田统一起来,但我的努力失败了。我真不敢相信我眼前这个头发稀疏,面容苍老的人,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踏实,上进心很强的老田。只是那种仁厚,加上一些不为人所察觉的牵强和无奈,和充满沧桑感的笑容,还能让我依稀找到点他当年的影子,我有点情不自禁,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老田家中的摆设极其简陋。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干净却破旧不堪。此时的老田很像前朝遗老,虽然落魄潦倒却还保留着一种贵族的气质。我拿出在美国为他买来的多维维生素放在桌子上,嘱咐他每天吃一片。但我后悔没有给他带瓶钙片来。一个见不到阳光的老人一定缺钙啊。
老田的家里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很像文革时期普通百姓的家,四壁徒空,一点色彩都没有,与其说是一个家,更像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坐在老田的家里,我仿佛是在读中国版的[呼啸的山庄],房子的主人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和幻想中,看淡一切,而从容等待死亡的到来,当然这一切都是来自我一个挣扎和沉浮于世俗中的人的眼光。另外我对身处逆境中也能从容不迫,不亢不悲的老田有股怨气,怒其不争,我突然有种玩世不恭的冲动和不平衡,于是我用一种冒昧,不近人情的口吻问到:
“你老婆呢?”
老田把头微微地扭向一边,”离了!”
这时我看到他刚刚还在笑着的脸突然间抽搐的变了形,但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的残忍,愚蠢,不但扰乱了老田心中的平静,而且又把他推向了痛苦的深渊。我马上站起身来,赎罪般走到他跟前,在他的背部和肩上替他轻轻地按摩起来,老田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早已置身度外,对我的唐突和歉意竟能淡然处之,而且始终保持着那种招牌似的笑容。此刻,在我的眼里老田像成佛了一样,觉悟了红尘是非,并拥有平淡对待一切的大智慧。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藐小,很可怜,想想我们生活中常会因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多么的卑微.
“你孩子呢? “ 我有些不识时务,也是在挑逗他忍耐的极限。
“摆地摊” 他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回答我,一点都不矫情。
“过节回来看过你吗?”
“来了。”
相对他近似麻木不仁的回答,我感到心里一阵绞痛,一个那么好的人,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为何命运如此悲惨?
一个老省作协主席的孩子,在人为财死,重利忘义,巧取豪夺,道德沦丧的今天,他却能从容以对命运的不公,而没有一点抱怨,更没有自暴自弃,这难道不是一种高尚? 一种纯粹?
相比之下,我们这些为欲望和利益拼命,沉溺于浮躁的尘世间,精神世界空虚,像跳梁小丑般自以为是,幼稚可笑活着的人,是多么的污秽和肮脏。我们所谓积极的人生态度,不是一种生命的积极,而是一场对利益占有欲的博彩和动物界最低级的游戏。一个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欲望之巅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生命的意义,他们不快乐,缺少安全感和幸福感,也不会有一个灿烂完整的人生,即便他们允许富可敌国,但还是一个精神上的可怜虫,失败者。
“你靠什么生活?”
每个月有1600元社保。” 到此,我才有了些许安慰,对一个深居简出,又没有什么欲望的人来说,1600多元人民币是够用了,再说老田的母亲是个离休干部,起码也有七八千元的收入。
我把照顾他的人叫了过来,这时我已经知道他是老田的堂哥。并问他:
“你老婆呢?”
“死了。”
“孩子呢?”
"也死了。”
怎么和老田一样,在叙述自己痛苦的人生经历时,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淡定和从容。这一点我是决然做不来的,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总是无病呻吟,自怨自艾。
看来他们是相依为命,殊途同归,患难与共,同病相怜的人。这下我放心了许多,我再三嘱咐他要多帮助老田做些力所能及的户外活动,如果可能的话就为他按摩按摩。老田的手指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灵活,我想,在走之前买点辅助健身的东西送他。另外下次回国我一定买些钙片给他,因为他不见阳光,又上了年纪,身体里一定缺钙。
走出老田家,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感慨人生无常,另一方面为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助老田而自责。但老田从容的微笑,却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突然觉得老田的精神世界比我丰富,健康和阳光。想到此,我真不知道那个应该可怜的人是我,还是老田了。
回国杂记(九) 恩怨情仇
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从小随家人辗转居住过许多城市,从而结识了许多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成了我一辈子的朋友。说这话还得感谢炼狱般的文革,它不但让我经历了许多曲折和磨难,让我们学会了在逆境中生活的本领,更让我结识了许许多多的朋友。
我的童年和许多同辈人一样是在幼儿园中度过的,不同的是我是长托,即每个周六才回家一次。每个周一早上,孩子们由大人领着,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集合起来,然后乘坐中巴去部队的专属幼儿园,这很像现在生活在北美的小学生。我从小就很顽皮,不甘寂寞,因为到处惹事生非,也因此臭名远扬。由于都隶属空军系统,所以直到现在,许多人都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见面时还有唠不完的嗑,说不尽的贴心话儿,而且无论男女。
上小学时,大院的孩子统一由政治部报名,所以都被分在同一个班里。那时,男孩子之间,比的是谁的字写的好,谁打架更厉害,当然也比学习好坏。而这些对我来说可谓通吃,在各方面我都不落后与人,所以老师很宠我,甚至纵容我。对我的胡作非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我也很义气,如果碰上谁惹老师生气,无论男女我都代替老师去惩戒他们。如果碰上别的班欺负咱班的女生,我也会强出头,不打得对方服软是不会罢手的。这样一来,我在全年级同学之间很有名气。
小学二年级时,我们随母亲去位于黑龙江五常县空司五七干校探望在那里劳动改造的父亲,居然还遇到了几个幼儿园时的发小。
上小学五年级时,我们全家又随刚被解放的父亲来到锦州上中学,在那里我度过了中学生活并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后来由于同是空司系统,父辈们文革后平反昭雪,许多像我一样的家属小孩又都陆续殊途同归的回到了沈阳,比如当兵后复员的,父母离休进了同一个干休所,工作调动等。当然也有在外地的,其中多数是当兵的原因。
我第一次回国,他们为我组织了一次聚会。为了尊重我,他们先征求我的意见,问我同意哪个来,哪个不来。我喜欢五湖四海,所有我主张把所有在沈阳的人,尽量都召集在一起。其实在这之前,他们也从来没有聚过,有的即使在本市也都长期没有联系过。但从那次聚会以后,不但我每次回国,聚会成了一种习惯,即便我不在时,他们也会时常聚上一聚。这样彼此之间不但可以互相帮助,关系也慢慢密切起来。为此他们在背后不止一次的议论过,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他们今天的如此紧密的关系,而我就是这关系的桥梁。
其实在我们中间,父辈们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恩怨,特别是经历了文化革命那场让人们思想倒错的动乱后。而父辈的关系直接影响到孩子们的关系,真是父一辈,子一辈。虽然时间过去了几十年,但许多心结并没有因此而淡漠,相反许多事情想起来还很纠结,而能真正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要求人们有一种胸怀和境界,去面对过去的一切,我在努力做到这一点,就是不提过去,不说父母间的恩怨,不讲不愉快的往事,当然我做的不够彻底,因为我也是一个俗人。
发小从机场接我回来,我们聚了几次。沈阳的,锦州的,长春的都是发小,相聚时如同兄弟姐妹,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穿豁裆裤时就在一起混的,如果不是父辈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们还真让我分不清是兄弟亲还是发小亲的一群人。我努力做到亲疏远近一视同仁,力求一团和气,其实他们都对我不错,除此之外大家也真的很亲很亲。因为世俗中的一切,在发小间都被有意无意的淡化了,相反友谊却显得有点纯粹。
发小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比友情浓一点比亲情淡一点的关系, 有时甚至和亲情混淆在一起, 让人分不出亲疏远近来.
回国杂记(十) 吃到害怕
回国前,一想到国内餐桌上那些丰富的佳肴,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憧憬起来,饥饿感油然而生,似乎真的有许多馋虫在意念里蠢蠢欲动。如果正巧赶上周末,我就一定要去中国城里大吃二喝一顿,直到腹胀如鼓,才像鸭子般摇晃着回到家中。即便如此,心里还是觉得缺点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过去我还以为是味道不够地道,现在看来还是情感问题,是对过去的一种耿耿于怀和对现状的不满。要知道,其实过去的许多东西都是永远寻求不回来的了,无论是物质方面和感情方面。因为今天和过去的一切,无论是社会环境,时代烙印,人文风貌,客观条件等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人们的世界观和客观存在也所不同,人们对美好事物要求的标准也不一样。因此一切事物都成为一种不可复制的过去,记忆虽然可以营养和丰富人们的精神,但要想把过去变成现实就是愚蠢了。
回国以后,我几乎没有在家里吃过什么饭。最初别人问我想吃点什么时,我还可以凭借念想去选择,但很快就变得麻木起来。吃到肚子中的东西都成了等闲之物,而再没有好坏之分了。反正坐下不一会,就是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而且刚刚消停一下,就又开始周而复使地重蹈覆辙了。从刚回国时到现在,我经历了一个渴望,品尝,惊羡,腻味到见到吃的就烦,听到别人请客就哆嗦的过程。十多天下来,我不但腰围大了一圈,脸也变得像皮球一样的圆。
回国后听到许多人议论,国内的肉不能吃,因为牲畜都是打抗生素长大的,吃多了,有病时,吃药根本就不起作用了。在国内吃烧烤,无论羊肉还是牛肉都很鲜美,入口松软易烂,让人享受至极,但他们说这些都是用软化粉喂出来的,内含大量的致癌物。吃东西对今天许多中国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他们忧虑重重,而且变成了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应酬,但吃又是中国人文化生活和社会活动的一部分,不吃就没有一切。中国人见面时,不是常问:"吃了吗?"
吃原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现在却变成中国人社交活动中的一种润滑剂。不吃,真的无法想象你如何立足今天的中国社会,能办成什么事情。
出去走一走,你就会发现,国内的物价真的飞起来了,但国人腰包里的银子也飞起来了,真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拿房价说事,君不见,无论国家出台什么政策打压房价,房价还是继续的飞,人们还是拼命的买。仅过节的5天,沈阳成交了980套房子。用老百姓的话说,二线城市的房子闭着眼买进都不吃亏,明年的涨幅还会高于13%,无论如何都比把钱存在银行里合算多了。而越是通货膨胀,老百姓就越买房子。为此不惜勒紧腰带,省吃俭用,降低生活标准。因为这是目前他们唯一可以用来应对通胀的办法。没有权,无法把国家的资源和变通所属关系后的金钱放进口袋中,更无法在资源再分配中分一杯羹,只好用这种最苯拙,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为未来的生活求得一些保障了。
图啥呢? 抵御日益飞涨的物价贝,谁知道几年后多少钱可以买一斤大米,一瓶酱油了呢?
刚才去理发店里理发,听到有人家说,他的朋友节前死了5个,都是吃死,喝死的。过去中国穷,但只要有口饭吃就很健康。不像现在,虽然从表面上看,人们富裕了,吃住行也很讲究,还经常去大澡堂里几千元一次的挥霍一下。但动辄三高,人体器官全变成了化学物物质的实验基地和谋财害命的机器。因为吃得太好,不节制,有太多的中年人死于非命。所以说,人世间的事情,好坏真的很难界定,一切都是相对的,完全的好坏根本就不存。而那些欲望不高的人,就可以时常感受到生活中的快乐,并能增加幸福指数。当然没有追求,经济不独立的人,也不会有幸福和未来。
我不是王婆卖瓜,昨天晚上朋友请我,我几乎没有动筷子,我已经没有食欲了。
对不起,请客别再找我!我服了,厌了,也怕了!
前天一个同学,说我单纯的像个大男孩,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似的,他是不是在讽刺我啊!还是我的思想真的和今天的中国社会脱节,与当今社会潮流,人文都格格不入了呢? 如果真是如此,这是我的悲哀,还是整个中国社会的悲哀?
回国杂记(十一)有一个梦
夜雨殷勤润无声,梦里斑驳满窗棂。谁识离人寸草心,殷殷总向故国顷。
今天两个晚宴连在一起了,都推不掉,我只好自罚三杯才在首席中得以逃出升天。看到了老大哥和一些企业界的朋友,对未来合作初步确定了些方向,成功与否,就是天意了。我把朋友关于转让工厂事宜也做了阐述,希望通过他们广泛的人脉,能够让暗夜快些消失,曙光快些来临,我不想再见到朋友为有一个普通的睡眠,而继续用酒精麻醉自己。
一直以来我就有一个梦,就是想办个杂志。如何进行还没有想好,对市场前景也不了解,但这的确是我的一个梦想。中国现在不需要金钱,却迫切需要思想的进步和文明程度的提高,我知道要做这样的事情,恐怕费力不讨好,但我宁愿做个开拓者,做个苦行僧。爱是要用牺牲做为代价的,这不是高尚,而是一种自我修养和完善的过程,爱这个国家,就做点什么,力所能及就好。我觉得中国的硬件设施在逐渐赶上来,但软体如文明程度,国民素质等方面却仍旧很落后,比如服务小姐脸上的木纳;比如看问题的短视和没有后继性的思维;比如太拿钱不当钱,和太拿钱当钱的两个极端。。。。。。
当然还想做点什么,还不想现在就在平淡中等待死亡。以后要常回国,利用我的资源和人脉做些事情,否则失去参与变革时期的机会,将来就不能单纯用后悔两个字来给自己开脱了,而是地地道道的犯罪行为。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次回国值得庆幸的是,国内一家杂志社聘我作为他们北美分社的社长,并特意为此开辟了一个新栏目,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就从这里开始吧。
回来十天了,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茫茫然,虽然有太多的诱饵,我却不知道奔向哪里。寻着适当的切入点,就是我新生命的开始,我真的厌倦了以往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的生活方式。人活着,做大丈夫绝对是一个男人的理想。怎样成为大丈夫,就是从革自己的命开始,远离安逸和懒惰,但也要避免做一个完全物质的人。
这次回国,我还算做了一次孝顺的人子,除此之外就是又做了回红楼梦中刘姥姥似的庸俗食客,鱼翅窝吃了,大池子,小池子泡了,但就是没改掉些思想上的浅薄和眼界里的狭隘。我一直在乡情的惯性中游走,而没有认真思考或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我现在有点后悔,有点遗憾,因为我觉得虚度和浪费了这些日子。在我的意识里没有什么海归的志向,也无不海归的坚持,我就想让自己将来能呆在一个舒服并适合自己的地方。找一条哪怕是乡间小路,让生活的田园牧歌-----我的意思是离开异国他乡的飘泊,回到那个到处是朋友,发小,有父母有亲人为你欢乐陪你哀伤的地方,我就是要为这个目标努力奋斗,直到实现它。
明天要参加一个发小的婚礼,虽然是二婚,但也是缘分,对此我还是满心的祝福,希望他们能携手走完人生的后辈子。 学着填了一首元曲,算是本文的结束吧。
元曲【仙吕·一半儿】
昏鸦寒枝舞西风,
水上斑驳夕阳红。
应是佳人在梦中。
意朦胧,一半儿痴迷一半儿憧。
雪压寒枝故梦幽,
红妆毕露女儿柔。
顾盼雅俗欢爱事,
惹上春心满面羞。
回国杂记(十二) 她是中国人?
父亲催母亲头天晚上,就要好了第二天送我去机场的车。但发小们不同意,坚持要送我,我只好让母亲出面把车退了。但送行的饺子则必需吃,母亲让小保姆一大早就包好了饺子,先煮了八个,然后让我务必吃下去。我真的不饿,昨天吃了五顿饭,到现在肚子里还是满满的。但又不想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吃了几个。父母送出我很远,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戴整齐。我让他们回去,他们先是不肯,我就站在那里不动,最后他们只好依依不舍的挥手向我告别。
到了机场,发小们又拉我去吃自助餐,国内的东西真的好吃,每样菜都做的地道。就像国外的厕所不臭,国内的都有异味一样,学不来的。我吃到胀,就是因为想到西出阳关无故人。相比之下,国外那有能吃的东西啊!我们分手时都有些伤感,几个胡子拉喳的大老爷们,相望良久,眼睛都红红的,我狠了狠心转身离去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不敢回头看。
检票时,我向服务小姐要前面没有人的座位,理由是我的个子太高,腿伸不开。她说我的票是27号,早就订好了的,不能改。我正想争取一下,旁边的一个像是负责的人说,给他5号,小姐听后没说什么,开始在计算机前敲打起来。我拿到手的登机牌上面赫然写着H5。我知道自己的努力没白费,其实就是一句话,但凡争取了,结果可能就不一样,做人保持积极态度,你会得到的东西多些,能哭的孩子有奶吃嘛。不要限制自己,很多事情只要做了就有回报,就有可能是理想的结果。
我的座位在头等舱后面的第一排,还是个靠外面的位子,这回我不用担心腿伸不直了。我的邻座是飞机快起飞时才上来的,一个小女子,矮矮的个子,却戴了个大大地口罩,穿着很时髦,她一直用日语和空乘讲话,以至于让我误以为她是个日本人。为此,我当时还有些失望,在以后的几个小时里,我又得做个哑巴了。
飞机快着陆时,我看她想放掉脖垫中的气,却因不得要领,捏来捏去怎么都放不了。我实在看不过去,更懒得讲话(日本人几乎都不会说英语),直接伸过手去,捏住脖垫上的气塞,瞬间里面的气就放尽了,其实这就是个常识,但。。。。
"谢谢你!"
"你是中国人?"
"是啊。"
她是中国人? 我一下子有点缓不过神来,原来是个说日语的中国人,如果我不是误会她,也不至于做一路的哑巴,随便交流点什么也好。没准我还能通过她了解更多中国人在日本生活的情况呢。可惜了,我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想想看也是的,在日本的中国人都喜欢说日语,如果身边没有同伴的时候,这和我们在北美说英语是一个道理。但这个经验只能等到下次用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愚蠢呢? 在美国一般外国人说英语,我几乎都能判断出他的母语国,但对一种不熟悉的语种,我就只有干登眼了。
走出成田机场,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雨希希沥沥的缠绵着。我来到16号站台,等候班车的到来。一出站台我就觉得到了另一个世界,空气清新的让我情不自禁的多吸几口。我怎么觉得国内国外,就像是一个在擦干净玻璃的窗子向外看的世界,另一个在没有擦过玻璃的地方向外看呢!清洁和污浊,天上和地下。
在接受日本迎宾小姐90度鞠躬的大礼后(被小鬼子行大礼,俺很受用),我来到宾馆的服务台,服务员问我是否抽烟,我说不,我要求一个单人房和早晨提示电话。房间和我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不同的是前面是13楼,这次是6楼。我放下行李,就洗了个热水澡,疲惫的身子顿时又精神起来。然后我烧了壶开水,旅馆内备有免费茶叶和咖啡。我一点没有饿的感觉,看来母亲让哥哥买的好利来点心是派不上用场了。但那一份心意还是让我想起就感到温暖,底气十足。
有爹娘惦念就是不一样!回国杂记(十三)对的婚姻
(本市最大的澡堂和烧钱的场所)
(精明的打工仔和油满肠肥的顾客)
。
(通向男人享乐的入口)
(到处是权利和力量的象征,这就是现代人心中的图腾?)
(连入口处都那么富丽堂皇)
回国杂记(十五)好的女人 附多图
回国杂记(十六)亲情贬值
还有,日本的服务真是没话说。自从日本走了一圈回来之后,家里添置东西我都选日本产,不是不爱国,是他们的工作态度打动我,让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从他们手中出来的东西。
喜欢热闹的华人区,但层次不能太低。。
昏鸦寒枝舞西风,
水上斑驳夕阳红。
应是佳人在梦中。
意朦胧,一半儿痴迷一半儿憧。
雪压寒枝故梦幽,
红妆毕露女儿柔。
顾盼雅俗欢爱事,
惹上春心满面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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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人物的娇羞被描述的活灵活现,你有些诗词已胜出名家了。快去出版本诗词集吧,肯定不亚于《婚事》的轰动效果。
若是我住LA不会选住downtown以东华人聚集的地方,要住西边或西南。以downtown划分的东边、西边完全像两个世界。当然东部的Passadena,San Marino 也不错,但西边城市一直延伸到Malibu,Santa Monica整体感觉更现代化,更像西方世界,更令人感到兴奋,生活的会更精彩。
住旧金山是因为生活比较丰富,而洛杉矶某些区更是越来越像中国大都市了,住在那一片,热闹,方便,不太会思乡。。
睡前看到你的贴,旧金山,选择住Beverdere or Tiburon, 洛杉矶住North Hollywood 山上或是 Melrose Ave 附近住宅都是不错的选择。去哪里都方便。
告诉你,我老了最想住的地方是旧金山或者洛杉矶。
贵一些也值。我也要早规划,早投资,考虑考虑买墓地的事。。
紫M,鱼肉小丸子和酒瓶塞子长得真有点象,他们揭你"短"不生气?下次他们再叫你酒瓶塞子,你就叫他们高酒瓶子。。
我妈97年在北京2万买的墓地,已经升到16万了,末了移民后还送人了,他们也喜欢美国。我也给他们挨着太平洋买了墓地。风景甭提多美了,他们满意极了。
云山好,趁老虎发威前,我还真得撤,留得青山在,有柴回头烧吧。
我也是北京人,回归心是由于抹不去的记忆。。
买墓地也算是一种固定资产投资吧,越早买越便宜。。。美国真有“全尸土葬”?怪不得我小时候跟同学说“我死也要死在美国”。
我最讲义气,肯定替你担着,不过我也得赶紧的跑马的溜...
皇军大大地狡猾,欺骗共军,撕拉撕啦地有?
哈哈哈,一会儿爷追究下来,请踏浪姐姐多多关照了。萨有那拉!
看来“平凡”作家是大大狡猾地,正反都是褒义。
接下来还要好玩儿,把“臨時過去”再翻回中文变成“非凡的过去”了。
好玩儿的来了,我把“平凡往事”让Google翻译成日文,得到这么四个汉字“臨時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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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哪里,他也不会娶日本夫人,她们是外表笑的像一支花,骨子里可冷冰冰的,老公只要把钱交到她们手上,晚上多晚回家都没事。
好玩儿的来了,我把“平凡往事”让Google翻译成日文,得到这么四个汉字“臨時過去”。
你们是我的半个老乡,刚在隔壁发现一家手切肥牛火锅店在旧金山,有机会大家来此一聚,我来做东。
我和颐和园都是北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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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是北京人,姥姥家在北京,解放前住东四六条整个一个四合院儿,那时川岛芳子才住东四八条。
踏浪姐是北京人吗?我和颐和园都是北京来的。
小绿草,多日不见,非常想念,你们都有点回归情结,我却连自己的墓地都在美国买好了,年龄上离死当然还很遥远,但也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我是想:在美国我还能享受土葬留全尸呢。对不起,我口无遮拦的,你不会在乎吧?
欣赏日本女性的温柔有礼,细致的装束与雅气的动作。在夏威夷看一天草裙舞,我宁可看日本女人着和服,踏木屐在马路上行走。。
颐和园MM好!见到你真高兴!我想起来我的朋友曾经以为我是日本人,给我起过二个日本外号叫"鱼肉小丸子"和"酒瓶塞子"!
对,演小姨多鹤,也是演珍妃的孙俪,是上海人,也大大咧咧的。但我是北方人,不是上海人。真心表扬一下:作家写的真好,文字和内容朴实无华沁人心脾。对待老田的仁慈怜惜是发自内心的,作家真是个大善之人,会有好报的。
好久没见,有着幽香和美丽色彩名字的小女孩的妈妈!平凡兄所述日本国民的职业道德,敬业精神确实令人钦佩。俺从香港回美国,东京换机。由于起飞晚点,换机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俺坐在香港起飞的飞机上一个劲地担心,那么大的成田机场,走到正确的乘机口也要费番功夫。可俺一走下飞机,东京机场的美丽小姐正举着牌子在那里等候,告知俺GATE和方向。这样的助人为乐,俺从来没有在机场遇到过,虽然俺走了不少国家。受日本小姐的恩惠,不敢相忘。
踏浪姐说的是小姨多鹤吗?
谢谢青春,我其实2001年回去定居上海,只住了半年,每个月都感冒,而且我的朋友们天天都是找我逛街购物,吃喝玩乐,夜夜笙歌,附庸风雅,我心里清楚这些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内心感到非常空虚浮躁,醉生梦死,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人真的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可是生活的圈子在哪里,你又不得不敷衍,那时起,我重新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想找一片能让自己的心灵安静一点的土壤,就逃离了上海,又回到了美国。渐渐地,我的心才平静下来去学习并思考一些有深度的东西。
踏浪姐姐:谢谢你的肺腑之言!
父母是孩子的榜样,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青春爱你没商量!
也许各个城市和企业不同吧,他不会说谎。
青春好!
中国是物欲横流的世界,美国这边尚有几分真情在,包括同情心和没有完全被物质彻底腐蚀掉的的爱情,这就是为什么在这里生活久了的我们与浮躁的国人有代沟的原因,也是我情愿把美国当成第二故乡的理由。在美国这里生存,我心里更干净,更坦荡。国人常说在国内混不下去的人才会出国,在国外的人发展的都不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但我想说,我们这一代移民,多半都是靠自己的双手,遵循美国的法律,辛辛苦苦的建设着自己在国外的家园。大富大贵虽然是少数,日子也过得相对平淡,但我们没有昧着良心做事,问心无愧。而且孩子也都吸收了西方国家教育的精髓,知道不能依赖父母,学会自强自立,他们就是我们的未来,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大的收获吗?风水轮流转,眼光也不能只停留在物质的层面。我是在中国出生,愿意把美国当成现在和未来的家的美籍华人,我有归属感,从来没有漂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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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非常好,客观而且实事求是。这等见识不是一般人有的。
1,如与楼主是大学同学,我猜想应是77人,或78,79人。
2,如为上述大学毕业生,从事本专业,应是退休年龄,专业资历或经验都应不错,如果1直从事本专业,其专业职称多应是高级职称,就算民办或个体业者,其生活多应有保障,退休金不大可能少于月2000元。所以,老田所得到,不应是社保,应有退休金。如有退休金,但是不足以生活,或可申请社保?我不知也。
3,总之,我对77人表达特别关注。我周围的77,78人们,其生活境遇有很大差别,但是,我目力所及,鲜见老田如此凄惨,则生活收入资金来源如此之少。。。或许楼主所知不详?
中国是物欲横流的世界,美国这边尚有几分真情在,包括同情心和没有完全被物质彻底腐蚀掉的的爱情,这就是为什么在这里生活久了的我们与浮躁的国人有代沟的原因,也是我情愿把美国当成第二故乡的理由。在美国这里生存,我心里更干净,更坦荡。国人常说在国内混不下去的人才会出国,在国外的人发展的都不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但我想说,我们这一代移民,多半都是靠自己的双手,遵循美国的法律,辛辛苦苦的建设着自己在国外的家园。大富大贵虽然是少数,日子也过得相对平淡,但我们没有昧着良心做事,问心无愧。而且孩子也都吸收了西方国家教育的精髓,知道不能依赖父母,学会自强自立,他们就是我们的未来,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大的收获吗?风水轮流转,眼光也不能只停留在物质的层面。我是在中国出生,愿意把美国当成现在和未来的家的美籍华人,我有归属感,从来没有漂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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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侨园》杂志北美分社社长吧?
老田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