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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绿 (她能否安全的回到了家里。。。。)

(2008-09-27 21:36:44) 下一个
 

记忆的碎片

 

      世上每个人都有抹不去的过去。无论悲哀或欢乐,痛苦与甜蜜。事俗的东西很容易忘记,但感情上的事就像刻在丰碑上不朽的金字永不退色

 

 

毕业分配到石化总公司,我坚持下到能搞专业的三厂。那年全公司只有我一个人是学电脑的,所以被像宝贝式的供了起来。到厂后的第一个月,就让我给全公司所属五个分厂三百多名工程师职称以上的计术骨干培训计算机知识。第二个月就让我一个人去杭州参加在那里举办的,全国范围的计算机辅助设计经验交流会。   

这是我第一次出差,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也是我第一次去南方。二十岁的我带着我的三个第一,兴奋的踏上了南去的例车。我要给父母看看,他们的儿子多么的有出息。给同学们看看,我是所有同学中第一个有机会出差到南方去的,我也将是他们当中干得好最好的。也给领导们看看,我将是多么不辱使命的学成归来。

九月的北方已是秋黄一片。太阳也象孕妇似的懒懒散散挪动着富贵的身子,卖弄着它的妩媚。尽管同是收获的时间,但伴随着列车不断前行的脚步,江南的绿却一点一点的呈现出来。我在心里不禁的感叹着造物主的伟大,让我能在须于之间,可以同时拥抱在我眼中分属两个季节的美丽。在三十多个小时行程里,我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窗外的景色,贪婪的吸允着大自然的给予。屁股牢牢的黏在那张小小的座椅上,直到列车驶进了终点站上海,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为了赶时间,我没有出站就经直走向售票口。我想买当天晚上去杭州的火车票。这样一方面可以为单位节省些开资。另一方面也能早一些赶到在浙江大学当教授的叔叔家,以免他们挂念。当时售票口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像得了红眼病似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我站在那些矮小的南方人中间,显得那么鹤立鸡群。我没用多少力气就挤到了最前面。正当我要掏钱准备买票时,一个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从我的身后传来。” 大哥,能不能帮我代张票”。我回过头去,一个站在无序的人群外,一只高高举起,攥着钱的手向我求救般的不住的晃动着。我讯速的扫了她一眼,一张惨白的脸上印着哀婉的苦楚。一种大男人的毫迈和怜花惜玉的情怀,让我毫不犹豫冲出人群,来到她的身旁,她说也是去杭州,我接过钱反身又挤到了最前面。买好票后再送到她的手中。她戚戚的道了声谢,就跟随着人流难民般的涌向了站台。

在我放好行李坐下来时,她的座位还空着。我有些替她担心,并不时的看着腕上的手表。不知她能否赶上即将离去的列车,我心里这样想着。当火车第一声气笛响过后,她才气喘嘘嘘的上来,我帮她把行李举上高高的行李架,看着她慢慢的坐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她也和我一样穿了一身军装,只不过她的裤子是绿色的而我的却是兰色的。她喘了一口气,才幽幽的说:” 太谢谢你了,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我大方的说,”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随着车轮的转动,她的话也一点一点的多了起来。从她的谈话中,我了解到。她和我一样也是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这让我又多了一份认同感。” 全国军人是一家” 这个在战争年代形成的观念,从小就像被烙铁烙过似的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她和她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住在一所很大的房子里。这次她是去上海找她同学玩。突然接到家里电话,说她父亲生病住进了医院,这才匆匆忙忙的往家赶。

两个小时的时间箭打似的飞快的过去了,当我们走出了车站时,天已经黑透了。临分手时,她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恳切的说,"现在天太晚了,你就住在我家吧?,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去你叔叔家行吗?”。看着她一脸的真诚,和那听起来完全在情理之中的话,我又凭添了几分归属感。当时我真的有些动心了。但转念又一想,如果我就这样和她回家,让她的家里人如何想她,又如何想我。如果发生了尴尬的情况,我又如何自处? !” 。于是我硬起了心肠,绝决的对她说说” 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后会有期吧” 。我假装洒脱地转过身子,想就此一走了之。我不忍心去上伤害一颗善良的心,也不敢去正视那双即干净又透明的眼睛。“等一等,我送你去杭大你叔叔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我的胳膊,仿佛她一松手我就能跑掉似的。我想她说的也对,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上哪里去找我叔叔家呀。当时即没有出租车又很少有电话。于是我问她,"然后你怎么办哪? ",她看我松口了,就开心的说: ” 我是这儿长大的,这里我哪儿都熟,你就甭管我了” 。此刻的她脸上跳动着俏皮,洒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接着又说反正路也不是太远,我们就走着去吧” ,我想随遇而安吧。于是就对她说,” 入庙随和尚了” 。"这就对了",反客为主的她冲着我扮了一个鬼脸,然后毫无造作的把手插进我的臂弯里。两只乌黑的辫子不时的蹭着我的肩膀。头一歪一歪晃动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这时我看到兴奋的光芒在她的双瞳中激射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而且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这样近距离的走在一起,不禁有些心辕意马。我有意识的离她远一点,但她快走几步又跟了上来。我想由她去吧,否则到显得我小气。
      

我们就着样边说边走,按着父亲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叔叔家。这时已经是深夜了。我把叔叔一家从梦中叫醒,由于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寒喧的时间长了一点。等我腾出空来找她时,才发现她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了。我本想让我表哥送她回去,但她却洒脱的走了。而给我留下了无尽的遗憾,自责和悔恨。” 她是否安全的回到了家? ",我反反复复的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并为我的粗心深深的懊脑着,直到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会议处报到了。开了几天会,我都是早出晚归。我心里想着她,却一直没好意思张口问叔婶她是否来找过我。会议一结束,我就回单位了。但我却一直掂记着她。并非常想知道她是否安全的回到了家里。她父亲的病会好起来吧? 也不会由于我的耽隔的时间,而产生什么遗憾吧?    

以后每当我出差去南方,在欣赏江南的美好的同时,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穿着一身绿军装的女孩。并还会下意识的问自己她是否安全回到了家里。现在二十几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已经摸糊不清,甚至根本都想不起来了。但我永远都不会望记江南的绿和那双干净透明的眼睛。

 

   我永远都不会望记江南的绿和那双干净透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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