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 (Pianists)
钢琴家是为了演奏钢琴协奏曲而存在的。他们当然也干点儿别的,象室内乐,奏鸣曲,即兴曲,还有台球。不过钢琴协奏曲在当今是音乐世界中最重要的事件,而且非得有像样的钢琴演奏家才上得了像样的台。所以,钢琴演奏家看上去更接近于罗曼蒂克概念中的作曲家,和指挥一样令人敬仰。
所有成功的钢琴演奏家都能把最著名的20首钢琴协奏曲倒弹如流。策划人只要在电话中说:“B3--Zubin--PH--15 June” (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祖宾-梅塔指挥,爱乐大厅,六月十五日),而钢琴演奏家的回话更为简练:“多钱?”
不要以为当一名成功的钢琴家是件容易的事。他们每天要练琴好多个小时,定期要用热橄榄油泡手指,并要为双手买天文数字的保险。除此之外,他还要练习如何调整琴凳高矮,如何把燕尾服的下摆潇洒而又准确地甩过琴凳,如何在演奏的空白段落中摆出一副深邃而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如何与指挥握手,与乐队首席握手,如何返场,如何鞠躬,如何擦额头上的汉。就在几天前,几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一个钢琴家如何在甩燕尾下摆时不慎把它挂在琴凳角上。您可以想象这个可怜的人儿从那以后要在他父母的监督之下做多少甩燕尾的练习吧。
绝大多数钢琴家打心底里腻烦那最著名的20首钢琴协奏曲。他们很想自己弹一整套贝多芬的协奏曲或萧邦的华尔兹,更愿意把莫扎特27首协奏曲全都试试,但通常都不得不放弃这份奢侈。
钢琴演奏家是评论家毒笔毒舌的宠儿。(译者:赶紧开始学呀。下次再有人敢开钢琴独奏音乐会,咱的唾沫星子也能飞老远)。琴声未落,您立刻就可以对他的手指技巧表示怀疑:“有阴影,简直象鸡毛掸子,毫无力度”。要不然就是“乱砸,笨得象猪蹄”, 还有“不协调,臭显技巧”。钢琴家总是忽略作曲家谱子上的强弱标记。该强时他们故作轻柔,该弱时他们跳起来猛捶,更把踏板标记当笑话:作曲家有什么资格来告诉我该在什么时候踩踏板?
其实,钢琴家最致命的毛病是 rubato (译者:粮草弹药来了!)。什么是 rubato呢? Rubato (音译:露疤头)就是在速度上的细腻处理。在伤感温情的地方再留连一点,在烦躁冲动的段落再加速冲一冲;或者说,那附点音符再长一点,把后面跟着的短音挤得再短一点。维多利亚时期的钢琴家对露疤头的喜爱那是如痴如狂,特别是在弹奏萧邦时。可恨的评论家们赶紧跑来横加指责,结果,除了几个顽固的老头子以外,钢琴家们把露疤头完全抛弃了。如今的钢琴演奏家们总是以坚定不移的精确速度,步履铿锵的走完萧邦的乐曲,就像士兵的列队仪式一样。所以呢,露疤头是一个值得大忽大悠大发感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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