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暖冬里,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坐在家中透明茶几边,郑重其事地捧出那一套飞跃了千山万水陪我来到这冰天雪国里的茶具来,燃上极淡的檀香,伴着或舒缓或悠扬的音乐声,为自己做茶道。
因为, 在这里,并没有别人懂得。
并不是寂寞或者什么,而实在是,在我这个年纪在这样一个国家,宏大的理想和单调或者艰苦的生活充斥了每个中国人生活中所有的分分秒秒,有谁能有心情坐下来呢?
那么我,要谢的, 是她。
虽然已经记不起她的名字来了,可是还真真切切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如果‘刻骨铭心’可以用来形容爱情之外的感情飞絮,那么,把它用在这里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那是千禧年的夏天,北京特别得热。 像我这样游弋在北京各个学府的外地学生是非常多的。那时候并没想过出国深造,因为痛恨着在高考录取后因被‘调剂志愿’而学习了一个虽然擅长却从来没有喜欢过的学科而极端反叛着的我,只想通过读另外一个专业的研究生而改变这段正在进行时的历史。 ‘反正,你还年轻!’我对自己说。
真的是还很年轻啊!那时候,还不满二十岁,真真是面若桃花,心似朝阳,思如白马过隙,行成脱兔流光。为了考取另外专业的研究生,要自学很多科目。我所在的大学并没有设置这些学科,于是我的日常生活就是在保证本专业学习之外浪迹各个著名学府和参加成人自考。 就是那时候,缘了另外一个女生而认识了她。
再一次让思绪回到八年前那个炎热的北京吧! 参加过考研的同学都知道,人大讲堂里的政治课和地下室有多么的恐怖。可是,我很幸运的在课堂上碰到了从华西大来的小米。关于小米和我的友谊,也有很多的故事可讲。总之好巧不巧的,我在几千人的人大政治讲堂上碰见了小米。心里开了花。
‘束束,你住在哪里?’
‘小米你肯定不能相信啊, 我住在人大家属楼地下三层的考研人员专用宿舍里面啊。好恐怖的, 晚上睡觉都喘不过气来!’
‘束束你太伟大了! 还是跟我一起住吧! 我租了非常好的房子, 是跟一个北大刚毕业的法律系女生合租的。 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真的吗?’
‘一定的。 下了课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那天下午的政治课真的一点都没听进去。那个老师是中央财经的教师, 据说对考研政治题的指导是很灵验的。我也没仔细调查, 反正,上谁的课都是上, 而推荐他给我的人又是我的好朋友,中财的研究生。 于是,一个下午就在这位神通广大的政治导师的亦庄亦谐加自我标榜的谆谆教导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一下课, 立刻蹦了起来:‘小米小米, 我们快走啊!’
小米笑笑地走了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实际上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小米,可是她笑笑的样子依然让我心动不已。女儿间的情谊其实就那么简单,一个饱含情谊的笑容就足够一辈子的回想和眷顾了。
‘束束啊,有一点要先警告你哦!这个我住的地方其实还挺远的,我们要坐一会儿车才能到呢!’
‘没关系啊,我无所谓的, 反正下课了放松一下也还是应该的吧! 我没有故意浪费时间哦!’
心里同时想,终于有理由不去北图自修了。讨厌那几个坐我边上的韩国留学生, 也讨厌那里态度极端恶劣的工作人员。
于是,我们的回家路线如下:
地铁。。。。。。。。。。。。。。。。。。不知道坐到了哪里,转公交车。。。。。。。。。。。。又不知道坐到了哪里。。。。。。。。。 然后居然上了辆看上去很破很破跑郊县的公交车!
手心里开始冒汗了, 怯怯的问:‘小米, 你确定是这辆车?’
‘确定。不过,我们刚刚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啊!’
天。。。。 啊。。。。。
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啊!
是我自己想来的。
上了车, 找了个靠窗的座位, 刚刚坐下,车就启动了。
夏日傍晚的风轻轻的顺着车窗的缝隙吹了进来,有一丝丝的凉意。 汗渍了的身体感受到了那么微妙的清爽, 有些放松起来。眼睛迷离地看着窗外地平线由高到低,由灰到绿, 竟渐渐地要阖上。 有一个极微弱的声音在头脑里徘徊:‘怎么这么远啊, 又走了一个小时了吧?’可是渐渐的, 竟了无知觉。
‘束束, 快醒醒, 我们快到了!’似乎是小米的声音! 睁开眼睛, 哎呀,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小米, 我们在哪里?’ 我忽然有点害怕, 不知不觉着急起来。
‘就是那座楼了!’
--‘原来,你是宜兴来的妹妹!’ --
一座高层公寓楼,简简单单的立在这一片规划的很好的小区中央,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什么不当之处。我们顺着绿地上弯弯曲曲的人行道慢慢的走着,小米依然笑笑地说着什么,大概是公寓在几单元几楼之类地, 而我一面听, 一面暗暗在想,小米说地那个有意思的女孩在家么, 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会互相喜欢吗?
进了楼,上了电梯,到家了。
门铃轻轻的响了, 听到有甜甜的声音传出来, 小米开心地回答着什么,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站在门边, 比我矮很多, 穿着一件非常洁白地麻质衬衫, 松松地罩在牛仔裤上, 两只脚光光地站在木地板上,微微地笑着。
--其实,这一切都没有怎么引起我地注意, 我屏住了呼吸, 因为视线所及, 我看到客厅了巨大地红木博古架和上面各式各样的茶壶!
意识到自己地失态,连忙把眼光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