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文革中的陈毅】
内容提要:
通过对文革中的陈毅的了解,使我们看到了多面的陈毅,同时也从心底对陈毅这一赋有正气的老革命家充满敬意。文革是新中国历史上一段非常特殊的时期,俗话说只有逆境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品性。如果说特殊的年代造就非凡的人才,那么陈毅在我眼中就是一个英雄人物,文革中陈毅的一言一行都让我们看到了悲壮的英雄气概。
关键字索引:
塌实清醒 硬朗作风 镇定自信 率直实在 胸怀傥荡 浩然正气
正文:
陈毅同志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外交家,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建者和领导者之一,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他毕生坚信马克思主义,坦荡无私、爱憎分明,为人民军队的创建和发展,为争取人民解放的革命事业和新中国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建立了不朽的功绩。陈毅同志曾多次在革命和建设的关键时刻身负重任,以百折不挠和实事求是、开拓前进的精神,卓有成效地开创工作的新局面,深得党和人民的信赖。
陈毅同志一生光明磊落,正气凛然。他始终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敢于为修正错误、坚持真理而斗争。十年动乱时期,林彪、江青一伙倒行逆施,篡改历史,妄图打倒一切,陈毅同志不顾个人安危,与他们进行面对面的坚决斗争,其敢于说真话的勇气令人敬佩。在这一次次的斗争中也处处闪耀着陈毅同志的光辉品质:
硬朗作风——八月份召开八届十一中全会时,会场里的气氛还比较融洽,毛主席坐在台上讲话,台下坐着的同志也时常插话,场内有时还漾起一阵笑声。“到十月工作会议,这种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了!会上刘少奇、邓小平同志,已被文革小组定为资反路线的炮制者,当作黑司令部的总头目批判了。以此划线,人人检讨,根本不容辩解!心情压抑的程度更是难以名状! “正在这里,接到陈总秘书的通知:陈总今晚请华东几位第一书记吃晚饭。一同去的陈丕显夫妇、叶飞、李葆华、魏文伯、谭启龙等同志,都有同样迫切的心情。吃饭是小事,能到老首长面前谈谈心,出出气才是真的。整个会议期间 ,虽说与陈老总天天都见面,碍着人多眼杂,只有碰面点点头的机会呀!” 陈毅站在院门口,带着深沉凝重的微笑,与每一位客人握手。陈毅拿起茅台酒瓶,给每一位伸过酒杯的老部下斟上一杯,最后把自己面前的小酒杯倒满,举起,向众位说:“今天我们喝茅台,都敞开酒量喝个痛快!”能喝的开怀畅饮,不行的也品尝几口。我也不敬酒,剩下来的,请大师傅喝光。干!”没有吃菜,也没碰杯,有的一饮而尽;有的抿了一口。陈毅猛一仰头,滴酒不剩。他把空杯子搁在桌上时又补了一句:“我酒量有限,不再敬酒,你们能喝的尽量喝!”顿了顿又说:“我们这些人一同吃饭,这是最后一次了!”这句话说得声音不高,可是“最后一次”这四个字的分量很重,满座为之一惊。张茜猛一怔,随即埋怨身边的丈夫:“你不要瞎说嘛!”“你懂什么!”陈毅突然像狂暴的雄狮,冲着张茜怒吼了一句。大家又一次受到震动:当着客人的面,陈毅从来没有对妻子这样横蛮。记得六二年北戴河会议上陈毅向主席提过:再不能搞这样大的运动了(指大跃进),我们受不起折腾了!当时毛主席说,你的意见对,今后要慎重。现在怎么又……唉!搞大运动,一窝蜂,根本不能实事求是嘛!都是先有框框,先有结论:‘走资派'!扣上顶高帽子再找材料。陈毅早已注意到,一向爽朗潇洒的叶飞今天几乎没开口。陈毅心里一阵痛楚,这是一员虎将啊!黄桥决战,他为开辟苏北根据地建立了特殊功勋;解放以后,他在福建担任第一书记,为争取祖国早日统一,做了大量工作。今天竟被轮番批斗,而且是中央文革直接授意的!“罪状”是叶飞本人是华侨;国外反动报纸对他有“邀请前往自由世界,共操反共大业”的文章。真是岂有此理!为人耿直正派的江华是被用担架抬上飞机,来北京开会的。他重病在身,原本魁梧的身体,如今骨瘦如柴。就这样,造反派依然在病房里批斗他。是总理催促他立即返沪住院,并以办公厅正式文件通知造反派,不准干扰江华的治疗。然而,造反派能令行禁止吗?陈毅十分担心。我想在这么个黑白不分的年代许多人都抱有怨气但由于处境不便直说也确实有些人怀有明则保身的思想但陈毅不同,不仅在非常时刻挺身而出借家宴给大家出气机会也让自己把心中不快一吐而出,一向对妻子温和的陈毅之所以突然暴躁也原于他的硬朗作风,他就是这么个看不惯就要说的人始终站在正义一边,是一种骨子里的坚硬,我相信这种坚硬是自己的良心在支撑着。无处发泄也致使陈毅性情大变,这里自然也体现了陈毅作为凡人的一面。
镇定自信——陈毅思前想后,百感交集。见大家也无心吃饭,便端起酒杯说:“困难,我们都见过,要说困难,长征不困难?三年游击战争不困难?建国初期要米没米,要煤没煤,头上飞机炸,下面不法投机商起哄捣乱,怎么不困难呢?困难!没有困难,还要我们这些共产党员干什么?我还是那句老话:无论多困难,都要坚持原则,坚持斗争,不能当墙头蒿草,哪边风大,就跟哪边跑!”这些道理并不深奥,在座的诸位也都会说。但是,话从陈毅嘴里说出,就像当年听到他的战斗命令一样,一种坚定的、必胜的、甚至是神圣的信念油然而生。大家屏住气认真聆听老首长的临别赠言。陈毅顿住了,他看着手中的酒杯,仿佛是在斟酌词句。忽然,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以浑厚的四川乡音说道:“德国出了马克思、恩格斯又出了伯恩斯坦。伯恩斯坦对马克思佩服得五体投地,结果呢?马克思一去世,伯恩斯坦就当叛徒,反对马克思主义!“俄国出了列宁、斯大林,又出了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对斯大林比对亲生父亲还亲!结果呢?斯大林一死,他就焚尸扬灰,背叛了列宁主义!“中国现在又有人把毛主席捧得这样高!毛主席的威望国内外都知道嘛,不需要这样捧嘛!我看哪,历史惊人地相似,他不当叛徒我不姓陈!”说最后一句话时,陈毅浓眉倒立,怒目圆睁,一字一顿,字字斩钉截铁。大家像陡闻一声炸雷,受到强烈的震动。尽管在座诸位对“文革”都有一肚子怨气,尽管他们对“文革”小组里那几个刀笔文人异常反感,尽管他们认为运动这样搞下去不行,但是,还没有一个怀疑到副统帅的居心!他此时红得发紫,已是毛主席身边唯一的副主席,不言而喻的“可靠的”接班人呐!可是,陈毅不点名骂的正是他,这又是不容置疑的。陈毅不再深谈。他虽然已经看透时局,看穿了一些人的嘴脸,但仍没忘记党的纪律;他有预感,与在座老部下今后恐怕相见无缘了,不愿眼看着他们糊涂上当,故而设下家宴,点到为止。实实在在地只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言!一则不能言,再则也无须多言!他相信这些历经几十年战火考验的老兵,会在今后的风风雨雨中明白他所指的一切!陈毅拉开椅子,站起身,高高举起酒杯。大家也都起立,把手中的酒杯举起。
陈毅深情地环视着这些曾经患难相扶,生死与共的老部下,亲爱的好战友,他充满感情地说:“让我们干了最后一杯!我保不住你们了,你们各自回去过关吧。如果过得了关,我们再见;如若过不了关,这是最后一次!”元帅这番话,分明是与即将出征恶战的将军们诀别!大家挨个与陈毅碰过杯;一仰头,吞下了这杯烈酒。不管对元帅的指点是否理解,这些非同寻常的话是都铭记心中了。在人人随时都有危机的时候,陈毅丝毫没顾及个人安危反而鼓励那些老同志要坚决挺过去,战胜困难,他以自身丰富经验,一种久经政坛的魄力真诚地告戒那些战友,当然在这一次次的举杯中,浓浓的人情味也久久地散发在其中,在冷漠的文革时期显得由为可贵。对朋友真心关切,对反革命林彪无情批判揭露,这就是敢爱敢恨镇定自信的陈毅。
塌实清醒——1967年2月,北京中南海庆云堂四号院。陈毅办公室的大办公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张大红请帖,上书“恭请陈毅副总理出席批判驻外使领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会”等字样,落款是“归国留学生革命造反联络站”。在那动不动就“打倒”、“砸烂”的年月,“勒令”一位领导人出席这类批判会是司空见惯的,而使用如此恭敬的措词,则实属少见。留学生中名目繁多的战斗队,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进而组成了“归国留学生革命造反联络站”,以协调各战斗队的活动和统一行动。这是当时刚归国的留学生中一个松散的组织。在这天下午,在中南海怀仁堂碰头会上,以陈毅、谭震林、李先念等老革命家为一方,以康生、张春桥、姚文元为另一方,爆发了一场剧烈斗争。会上,谭震林怒斥张春桥等不要党的领导、打击迫害老干部的可耻行为,指出“你们的目的就是整掉老干部。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当他气愤已极,拿起文件包,穿衣欲走之际,陈毅叫住他,激愤地说:“不要走,要留在里边斗争,”并说“这些家伙上台,就是他们搞修正主义。这次被诬为“二月逆流”的重要会议,长时间秘而不宣。那天下午,陈毅的警卫秘书宫恒征陪着陈毅从庆云堂四号院家里步行到怀仁堂,散会后又一起步行回家。他见陈毅浓眉微蹙,怒气未消,试探着问了一声:“老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毅似乎在想心事,所答非所问地嘟噜一句:“快走,吃了晚饭还要赶到机场为外宾送行!”在驱车去机场的路上,宫恒征说:“老总,送外宾回来怕很晚了,接见留学生的事就改个期吧?”“谁说改期?”陈毅说得斩钉截铁,“看着娃娃们犯错误,我陈毅睡得着觉吗?!”陈毅问了一下留学生们在国外的学习生活情况。被问到的人一一作了回答。讲话随即转入正题:同学们,你们从国外回来刚刚十来天,对国内情况不了解,对“文化大革命”也不了解。“文化 大革命”究竟怎么一回事,究竟怎么个搞法,也弄不清楚。你们首当其冲应该做的事情是深入到群众中去,多调查研究。你们要革命,我们并不反对。但是,年轻人不要光满足于轰轰烈烈。我希望你们把这个运动搞得正规一些、好一些,不要犯我们过去犯过的错误。要踏踏实实,不要轰轰烈烈。你们一回国就要开批判驻外使领馆资反路线这样的大会,不是满足于轰轰烈烈吗?可要谨慎从事呀!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天政治局会议讨论了干部问题。前一段是为革命小将说话的,现在要为干部说话了。《红旗》杂志马上要发表一篇社论,题目就叫做《必须正确地对待干部》。社论中要引用毛主席《学习和时局》中提出的对于人的处理应取慎重态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损害同志,实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纠正对干部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路线斗争是很残酷的。我讲这些话,有些人不爱听,可这是真理。宫恒征用手碰碰陈毅,示意他把好嘴上的关,别“走火”。陈毅全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现在一斗就是祖宗三代,挖祖坟,动不动就炮轰、打倒、戴高帽子游街,把一场严肃的斗争当成儿戏。前几天,先念同志召开财经口的会,部长司局长都来了,一问都戴过高帽子,大家相视而笑。这不是瞎胡闹吗?陈毅越讲越激动越愤怒,语气越严肃:现在有些人,作风不正派!你要上去,你就上嘛,不要踩着别人嘛,不要拿别人的鲜血去染红自己的顶子!中央的事,现在动不动就捅出来,弄一些不懂事的娃娃在前面冲。宫恒征又向他递眼色,他置之不理,照样往下说:现在把刘少奇的100条罪状贴到王府井,这是泄密!“八大”的政治报告,是政治局讨论通过的嘛,怎么叫他一个人负责呀!朱老总今年81岁了,历史上就是“朱毛”、“朱毛”,现在说朱老总是军阀,要打倒,人家不骂共产党过河拆桥呀?!贺龙是元帅,副总理,怎么一下成了大土匪?!这不是给毛主席脸上抹黑吗?!现在胡说八道的东西太多!我看到一张红卫兵小报,大标题是:《打倒大特务杨尚昆之弟杨尚奎》。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是四川人,一个是江西老?,怎么是兄弟呢?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胡说八道是要整死人的,是要出人命的呀!陈毅怒不可遏,从座位上站起,转到靠椅后面,双手撑着椅背,怒目圆睁,目光直射天花板。在每个动荡的年代总会友人一时糊涂看不清真正形势被人利用做一些愚蠢事,可怕的是还不在少数。陈毅当时自己始终保持清醒头脑并及时给那些留学生洗脑,让他们也看清状况。从这件事中也看出陈毅做事的塌实,比起接见外宾,见留学生可谓是小事。作为国家领导人也确实没义务在百忙中这么做,但是陈毅认为留学生是中国的青年知识分子摆正他们的思想非常重要。事大小陈毅都亲历亲为他就是这么踏踏实实地去做每一件事。
浩然正气——少顷,忽然发出雷霆般的怒吼:这样一个伟大的党,只有毛主席,林彪,总理,陈伯达,江青,康生六人,加上我们五位副总理。这样一个伟大的党,只有这十一个人是干净的?!如果只有这十一个人是干净的,我陈毅不要这个干净!把我揪出去示众好了!一个共产党员,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敢站出来讲话,一个铜板也不值!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会议室像突然凝固了,连外交部造反派埋头速记的人也僵坐着一动不动。陈毅对全场扫视了一眼,仍旧回到座位上,用两根指头敲敲脑袋说:现在你们这里发热,包括我们这些老家伙中很多人头脑发热。说中国是世界革命中心,自己以为了不起,好像中国在世界上举足轻重!什么举足轻重,我们是举足撞头哟!我们居然有这么一个驻巴基斯坦的武官,把反造到国外去了。他先是同章文晋大使闹矛盾,继而发展到支持使馆的造反派造大使的反,弄得鸡犬不宁。前些天,章文晋大使从巴基斯坦回国,这伙造反派早就通了气,他一下飞机,就被按着头戴高帽子游街。现在,外国报纸上照片都登出来了,叫他怎么回去工作,怎么向巴基斯坦方面拜会辞行?!真是岂有此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他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讲,语气中不无责备的意味:对于干部的缺点错误,可以揭发,可以批评,但反对乱斗,反对胡来。你们在座的这么多干部子弟,你们的爸爸妈妈为中国革命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现在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批斗,你们不心疼哪?!在座的还有工农子弟,你们的爸爸妈妈为工农大众辛辛苦苦打天下,现在他们无辜地被冤枉,受委屈,你们也无动于衷罗?!陈毅还讲了历史,讲他在红军初创时期曾经反对过毛主席,曾一度使毛主席离开了红四军前委领导岗位。但实践证明毛主席是正确的,比自己高明,便心悦诚服地向毛主席作检讨,陪礼道歉,仍旧把毛主席请回前委领导岗位。我不是乱放炮,我是经过认真思考的。要我看,路线斗争要消除后果需要很长时间。这场“文化大革命”的后遗症,10年、20年不治!我们已经老了,是要交班的。但是,绝不交给野心家、两面派!不能眼睁睁看着千百万烈士用自己宝贵生命换来的革命成果付之东流!我还要看,我还要斗争!大不了罢官嘛!大不了外交部长不当了,我还可以去看大门,扫大街。我是四川人,我还会做担担面嘛!没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们还年轻,要学会受委屈,要学会用脑子想问题。你们现在就那样凶,动不动就要打翻在地,踏上一只脚,如果掌权,那还得了?要出人命的呀!不是要向毛主席学习吗?毛主席就最能受委屈。毛主席挨王明路线整的时候,鬼都不上门!老实说,毛主席没有10年忍耐,就没有今天的毛主席!陈毅滔滔不绝地一气讲了七个小时。散会时,已是2月17日凌晨4时许。留学生们似乎略有所悟离开中南海时,一个个神色庄重而严肃。学生代表们对陈毅的讲话,除个别人外,反响很好。乔晓阳说,听了陈老总的讲话心情非常激动,前些日子百思不解的事,此时豁然开朗。“文化大革命”会错吗?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现在懂得了要学会用脑筋想问题,要不断提高分析判断能力。他觉得自己更加贴近陈老总了。他从陈老总的傲然正气,看到了党的希望,国家的希望。通过接见增进了两代人之间的了解,加深了感情。出于爱护和保护陈毅的需要,留学生代表们相约不把陈毅讲话的内容向不可靠的人泄露。这些讲话的尖锐程度,随便摘取几段都可以成为致人于死地的子弹,是林彪、“四人帮” 迫害者一辈革命家所求之不得的。但林彪、“四人帮”罗列的所谓“二月逆流”的“罪证”中,没有这方面的材料。不仅如此,现在流行的几种“文革史”、“文革资料”中,也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事实说明,这些归国留学生代表们严守秘密的努力是有效的,也有力地说明了人心的向背。陈毅讲了许多老干部想讲而没有讲的话,受到老干部的真心欢迎。有的留学生把陈 毅的谈话向一些老干部悄悄作了转述。许多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有的原来失去生活勇气听了陈毅的讲话后重新振作起来,看见了希望之光。陈毅永远是敢于讲真话,他的浩然正气是很能鼓舞人的。同时对留学生的谈话中可以看出陈毅对年轻一代的热切关怀和亲切希望。另外他敢于站出来为别人讲公道话敢于剖析自己,十分赋有正义感。
率直实在——“陈毅是个好同志”文革中,一次红卫兵批斗陈毅,陈先发制人,掏出红宝书说,请翻到毛主席语录第***页,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陈毅是个好同志。台下一片哗然都在翻宝书但没有找到,周总理做证说,确有此话。于是陈毅过关。陈在文革中的境遇相对来说是比较好的,特别是死后,毛亲自参加追悼会,众所周知毛极少参加党内同志的追悼会,在其晚年更是绝无仅有。毛同陈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元帅中很好的,这有些奇怪,因为毛陈在战争时代共患难的时间并不长,瑞金一别,一个长征一个留下打游击,抗日时一个在延安一个在华中游击区,解放战争一个在冀中一个在华东,毛另眼看陈总,并非军事才能(这点陈无法和林彭相比),也不会是后来二人经常诗词唱和被毛引为知己。可能是毛对陈有一种歉疚心理,离开瑞金、开始长征时没能带走这位井岗山会师的老部下(当然这不是毛的原因),陈毅只能留在敌后率领一帮老弱病残浴血奋战,面对层层围剿,出生入死,艰苦备尝,而且当时陈远离中央和老领导、老战友,其孤独寂寞,艰难困苦和对死亡的深刻体验,绝不亚于爬雪山过草地,经过惨淡经营,江南根据地逐步发展,队伍逐步壮大,成为日后推翻蒋家王朝的关键力量,从这个意义上看陈对中国革命的贡献在元帅中是数一数二的,而长期以来不少人忽视了这一点,但毛心中有数,虽然每逢大的战役来临之前就将陈调开,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任命陈为炙手可热的大上海的党政一把手,其实就是一种补偿和平衡。和平年代毛对华中、华东游击区和新四军的干部是很关照的,多有重用。“文革”初期,陈毅在天安门上谈起历史上曾有两次与毛泽东的意见相反,毛泽东爽朗地说:“你就是第三次反对我,我也同你合作!”如果明哲保身,以他过去的功绩以及同毛泽东的特殊交情会平安无事,然而,他心直口快,一再公开“放炮”。按他当时的话讲:“有人说我陈毅又跳出来了。对!快要亡党亡国了,这时不跳,更待何时!”陈毅虽然明白这样做可能危及身家性命,但他仍向红卫兵公开宣布———“我的讲话可能触犯一些人,我个人可能惨遭不幸,但是,如果我因此不敢讲自己的意见,我这个共产党员就一钱不值!”果然,陈毅后来被打成“二月逆流”的主将。1972年元旦,他处于弥留之际,周恩来赶到传达了毛泽东对他的最后关怀———为“二月逆流”平反。陈毅只从口中发出断断续续一些句子———“红军……毛主席……路线斗争……”1972年1月10日下午,举行陈毅追悼会时,毛泽东突然临时决定参加,仓促出发时还穿着薄毛裤和睡衣,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大衣。哀乐声中,毛泽东向陈毅的骨灰盒三鞠躬;听着周恩来哽咽地读着悼词,毛泽东双泪长流……这一破例举动,不仅表达了难得的战友之情,也是对陈毅一生的最好肯定。陈毅为人实实在在即使面对毛主席也从不虚伪,依然有什么就直说。他的率也是他的真性情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胸怀坦荡——对毛主席的信仰也不是一下子肯定的,过去我也几次反对毛主席,但比来比去还是毛主席对,我决定跟毛主席走,但我不敢保证将来不反对毛主席。1966.6.17在外交部的讲话。毛主席也是普通老百姓。我也反对过毛主席,但他上台还重用我。反对过他的人不一定是反革命,拥护他的不一定革命。(接见外事系统联委会部分组织代表时的讲话)
有几个人没有反对过毛主席?我就两次反对过毛主席,我承认错了。毛主席还和我合作,伟大就在这里。1966.8.4在二外讲话。我是犯了错误的,有两次我是犯错误的。也是斗争了毛主席(笑),毛主席也并不见怪,还是重用我这个人,还跟我合作,不记这个仇。如果他记这个仇,他不能成为伟大领袖。1966.8.4在二外讲话 毛主席的威望和正确也可能跟他受气最多取得,从受冤枉出来的。.毛主席好几次被贬官,留党察看,我当年还反对过毛主席。可毛主席还重用我。当年我反对毛主席时,有一个人一直拥护毛主席,后还还是叛变了。要学习毛主席团结七亿人口,还要团件三十亿,青年人嘴上乱喊乱叫的习惯不好。毛主席,你看他一直受压抑。1921年到1935年,能够很大忍耐,打入冷宫,什么事情都不能办不让他管事,我们不好去拜访他,不敢去拜访他。鬼都不上门,冷冷清清。对毛主席认识也是有过程的,不要以为你们对毛主席认识就那么清楚。我对毛主席认识比你们清楚。你们不要以为今天拥护毛主席,以后就不反对了!你们永远拥护?这是靠不住的。一个革命者,不挨斗不算革命家,斗争得越多越好,没有挨过斗,那就危险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挨斗最多,有二十多次。毛主席思想最有意义的是大家斗他,他受了委屈,不急于要澄清。毛主席也是一颗螺丝钉。我们没有个人迷信。我们不迷信毛泽东同志。无论工业、农业、文化艺术、科学工作、体育,都要服从总的形势,大家都要努力,无论哪一个人,即使是毛主席也包不下来。毛主席不能来比赛乒乓球。我见了毛主席也不是每次都鼓掌。我这个人不是遇事都提毛主席,引用毛主席的话在前头,我这样子只是要求思想符合毛主席啊!话讲就行了,我这话实际是毛主席的。物极必反。马克思在德国,德国后来就有考茨基,伯恩斯坦把它修了,列宁出在苏联,又出了赫鲁晓夫。毛主席在我们国家,也会有人修他,不信二十年以后看。学习毛主席著作,不好空喊口号,我天天和毛主席见面,见面就喊毛主席万岁,行吗?陈毅既对自己曾有的错误大方承认坦诚面对又能辨证地看待毛主席,为人始终是这么坦坦荡荡。
结束语:
文革中陈毅留给我们的是许多光辉的形象,当然他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比如九大的受迫甚至连累到家人。但他的精神我们是不会忘记的。另外陈毅同志密切联系群众,处处廉洁奉公。他把人民比作“重生亲父母”,时刻关心群众疾苦,倾听群众呼声。他把一切成就归功于党和人民,从不居功自傲。他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真心实意地与各阶层人士交朋友,受到他们的衷心爱戴。他从不向党和人民伸手,始终保持廉洁朴素的生活作风。他书以铭志的著名诗句:“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与人民在监督,万目睽睽难逃脱”,对于我们今天反腐倡廉,永葆共产党人的先进性仍然具有警示作用。毅同志的革命风范将长存于世。我们要学习他追求真理、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奋斗终身的坚定信念,学习他勇挑重担、努力创造一流成绩的工作精神,学习他勇于解剖自己、真诚对待同志的坦荡胸怀,学习他坚持原则、无私无畏的凛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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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在弥留之际要听贝多芬的《第5交响曲》
“当时肿瘤(日坛)医院的院长叫吴桓兴。他是归国华侨。因为我父亲到肿瘤医院去化疗,是吴院长亲自做的,他俩很熟。(吴医生亲自为陈毅做放疗,抚着陈毅的头,与陈毅一起受着放射线照射。)后来到他病危的时候,吴院长来看他。当时我陪在旁边。吴院长说:‘你有什么要求?你想听点什么东西?’他说:‘我要听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吴院长他家有,就把唱片和留声机都拿来了。”【陈毅女儿丛军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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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一生与将帅多次谈文论史,与井冈山时期就在一起的陈毅说史更多。回头细数,毛泽东与陈毅谈古论今的时机,多为陈毅一生的重要时期,而陈毅在此时也往往受益颇深。
“高饶事件”后说《聊斋》
1953年12月,十多年来一直在明里暗里“整”陈毅、破坏他和上上下下关系的饶漱石被揭露出来。中央通知陈毅来京议事。
陈毅到达北京的第四天,就被毛泽东叫到西郊玉泉山新建的别墅去谈话。
多年来,陈毅为改正自己的“毛病”,比较注意少说话,以免言多有失。毛泽东在询问了华东执行“总路线”的情况,谈了农业互助合作运动和国家领导体制以后,忽然向陈毅问起他所了解的饶漱石的情况。饶漱石长期与陈毅对立,他的问题陈毅最清楚,但此时饶漱石已调到中央任组织部长很久了,陈毅对他在中央及他与中央主要负责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已经无从知晓。所以,毛泽东问起饶漱石的情况,陈毅不但没说饶的问题,反而按过去多说同级干部优点的习惯,说了饶几句好话。毛泽东眉头一皱,表情暗淡。陈毅告辞出来,也觉出异样,便问一位中央机关的负责人,那位负责人说:“主席问你,是为了听你说真实情况!”陈毅深为自己的顾虑懊恼,当即返回毛泽东房里,检讨了自己的顾虑,把自己所接触所怀疑的饶漱石的言行和盘托出。
毛泽东告戒陈毅“不要伤风”,不要失去灵敏的嗅觉,要警惕非法活动。
1954 年2月6日,中共七届四中全会开幕,刘少奇受党中央和毛泽东委托向全会作了政治报告。陈毅也经过认真准备作了题为《为增强党的团结和巩固与提高党中央的威信而斗争》的发言。他谈了对围绕“高饶事件”展开的这场党内斗争的认识,提出不仅仅处分几个人,而要达到弄清思想的目的。同时,也坦诚地作了自我解剖。刘少奇亲自到陈毅住处,向陈毅道歉:过去我看错了人,信任了饶漱石,使你受委屈了。这使陈毅十分感动和振奋。
3月14日,毛泽东将路过太湖之滨的无锡,当时,陈毅正在济南出席山东分局的会议,闻讯即赶赴无锡迎候。当日,把毛泽东迎至太湖疗养院。次日,毛泽东邀陈毅去谈话。此次谈话,气氛格外融洽。他们聊到阶级斗争,生产关系与生产力,假象与本质等等。毛泽东有一句话特别触动陈毅,就是他所说的“伸手岂止高饶”。毛泽东说,只是目前不必如此提出,以免有扩大化的嫌疑。
毛泽东往往对他将要任用的人作细致观察。他不但看了陈毅在七届四中全会上的发言,而且认真阅读了陈毅在华东局扩大会议上的发言。在6月8日夜颐年堂的中央会议上,毛泽东当着众多的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说到陈毅的发言和报告,大加赞许。他说,华东局扩大会上陈毅的发言,已能概括,有点理论了,只是其中有一点尚须与他谈一谈。又说四中全会上陈毅的发言他也看了,认为很好。
6月22日,毛泽东邀请陈毅到玉泉山别墅共进晚餐,谈论工作。毛泽东谈到了山东、福建问题,反党阴谋案件问题,并同意陈毅在山东检查工作的方针。这一次谈话气氛亲切,话题广泛,《聊斋志异》中《席方平》、《公孙九娘》的精妙之处也谈到了。
《公孙九娘》说的是一个性格刚强的女子遭受冤狱的故事,而《席方平》说的则是一个性格刚强的男子不屈不挠告状的故事。毛泽东认为,《席方平》这一篇就可以当作清朝的史料来读,小说虽描写幽冥,其实正是封建社会现实生活的投影。作者笔下的席方平这个人物形象鲜明,对现实社会的黑暗揭露得淋漓尽致。对于这篇小说,毛泽东不仅自己爱读,这天还特意讲给陈毅听。毛泽东对席方平受锯刑时忍而不号特别赞赏。他说:这篇小说的主人公觉得,阴曹之暗昧尤甚于阳间。毛泽东讲《公孙九娘》、《席方平》的故事,意思是要陈毅懂得,老实的人、按科学办事的人,虽然要历经磨难,冤案终能昭雪。他说,干部要有坚持原则的勇气,在大是大非面前,要旗帜鲜明,要有“六不怕”的精神,即不怕撤职、劳改、开除党籍、老婆离婚、坐班房和杀头。只要准备好这几条,看破红尘,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毅就要回华东了。行前,毛泽东说了两句具有总结意义的谚语:“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在“高饶事件”被彻底查清后向陈毅说这两句话,含义是深远的。
中南海里谈《三国》小人物
1958年正式接任外交部长的陈毅,也继承了周恩来的传统,驻外大使回国述职时,他总要设法让毛泽东接见他们一次。
6月7日下午3时,陈毅带领几个回国的大使一同来到中南海游泳池。
毛泽东向大使们询问情况,对几个新面孔格外注意。当他的目光转向黄镇时,说:“他,我熟悉。”毛泽东又向陈毅说道:“对一个同志要熟悉,总要问一问他的历史,什么地方的人,至少要交谈两个小时才能记得。”
“我这个人有很多迷信,过去不吃狗肉,父母都反对吃。吃狗肉在我们乡下名声很不好。所以我过去也反对吃狗肉。可是你从没吃过,为什么说不好吃?还不是迷信?后来开始吃了,吃了多次,很好吃。”
毛泽东说外交上也要破除迷信:“人太稳了不好,野一点好。子路是个野人,孔夫子离不开他。因为他有‘打手’作用,孔子自从得了子路,就比较平静了些,当然不是压服的办法。王明好像中国的土壤不适合他这个细菌的发展。他说:一、延安整风有80%的人被迫检讨;二、搞个人崇拜;三、反对共产国际。第一点是基本上对的,实际是10%的人被迫检讨,有什么不好?第三国际是两头好中间坏,国际不倒,中国革命不能成功。我们反对的是教条主义,不是共产国际。搬外国的东西、搬教条就搬坏了。”
毛泽东兴致很高,继续说:“三国时,关、张开始因孔明年轻不服气,刘劝说也不行,没封他官,因封大封小都不好,后派孔明到东吴办了一件大事,回来后才封为军师,东吴程普是老将,但叫周瑜挂帅,打了赤壁之战的大胜利,梅兰芳当剧协主席,不是以青衣身份来当的,他只会唱青衣,但不会唱别的角色,当协会主席,就可以照顾全局。”
“自古以来多是年轻的代替老的。”毛泽东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又把目光转向耿飚、姬鹏飞、乔冠华等人,说道,“话扯远了,现在拐回来。告诉苏联同志,王明还是暂时不回国好,麻烦他们了。王明是一个流氓,一开会要他检讨,他就害病。他写信来说解除他的中委职务,现在不解除。”
陈毅、乔冠华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又听毛泽东说道:“我两次去莫斯科,头一次去,就不是以平等待我,哪是什么兄弟党,是父子党。还搞个换文,不许在中国两个地方有第三国人住。两块殖民地,一是东北,一是新疆,两地除中苏两国人不许其他外国人居住,我们东北还有二百多万朝鲜人怎能赶走?还在我们国内搞情报工作,我也向斯大林提过。过去有人就在我外交部找一个女同志给他做情报工作,这位女同志很快就报告了总理。贝利亚也曾派一个人在东北搞情报工作,那是高岗答应的,瞒着中央,以后我知道了,就向尤金提出让他查问此事。新疆也有这种情况。我在一次会上有意提出,有人里通外国,就是指的这个问题。实际苏联情报工作并不灵,为什么‘波匈事件’事前不知道?对南斯拉夫问题也是如此。”
在这次长谈中,毛泽东几乎涉及了当时所有的重大问题,如大炼钢铁、中苏关系,等等。他时常“白话”历史,用幽默无羁的语言讲当前的形势。毛泽东的情绪感染着到会的每一个人。陈毅知道,毛泽东阐明的这一切,都将在外交中体现。而分寸感却是一门很高的学问。作为外交部长,他必将在“决裂”中扮演重要角色,并恰如其分地表明中方的立场。这一段时间的长谈,使陈毅后来对赫鲁晓夫的交往有了主心骨,那就是一个“敢”字。他在外交战线上所表现的无所畏惧深得毛泽东的赞赏。
“七千人大会”上讲《史记》
20世纪50年代后期60年代初,“左”的思潮在中国大地不断蔓延,运动一个接着一个,还搞起了脱离实际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陈毅的头脑也一度发热膨胀,跟着说了一些冒进的话,但当外交部院子里也筑起了小高炉冒烟的时候,他的头脑很快清醒起来。外交部不办外交,都去炼废铁;谁也不讲科学了,科学家被耻笑为不如泥腿子……陈毅实在看不下去了。
1961年3月22日,在由陈毅建议召开的戏剧编导工作座谈会上,他语出惊人:“我看到有些文章把古人骂得一塌糊涂,把李清照完全否定了。李清照当然有她的局限性,她不可能超过那个时代去解决问题。……有篇文章讲陶渊明,为什么当时不去和九江、鄱阳湖的起义军结合,却坐在那里喝酒,因此认为陶渊明的诗一无是处……不仅历史上的人物都有缺点,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也都有缺点。毛主席从来没讲过他没有缺点。”
陈毅仍然心直口快地表述着:“我们今天不要把毛主席神化。凡是把毛主席神化的人是别有用意的。……今天,在农业方面,有人想很快就跳到共产主义,刮共产风,犯了错误……就是毛主席也不能超过今天这个时代去解决问题,否则就要犯错误。”
许多听讲的人不禁为陈毅捏了一把汗。
好在毛泽东也觉察到“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某些问题,他在1962年1月至2月间的“七千人大会”上作了自我批评。毛泽东在讲话中多次引用了《史记》中的故事。他说:
司马迁说过:“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劂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这几句话当中,所谓文王演周易,孔子作春秋,究竟有无其事,近人已有怀疑,我们可以不去理它,让专家去解决吧,但是司马迁是相信有其事的。文王拘,仲尼厄,则确有其事。司马迁讲的这些事情,除左丘失明一例以外,都是指当时上级领导者对他们作了错误处理的。我们过去也错误地处理过一些干部,对这些人不论是全部处理错了的,或者是部分处理错了的,都应当按照具体情况,加以甄别和平反,但是,一般地说,这种错误处理,让他们下降,或者调动工作,对他们的革命意志总是一种锻炼,而且可以从人民群众中吸取许多新知识。我在这里申明,我不是提倡对干部,对同志,对任何人,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作出错误处理,像古代人拘文王,厄孔子,放逐屈原,去掉孙膑的膝盖骨那样。我不是提倡这样做,而是反对这样做的。我是说,人类社会的各个历史阶段,总是有这样处理错误的事实。在阶级社会,这样的事实多得很。
……
从前有个项羽,叫做西楚霸王,他就不爱听别人的不同意见。他那里有个范增,给他出过些主意,可是项羽不听范增的话。另外一个人叫刘邦,就是汉高祖,他比较能够采取各种不同的意见。有个知识分子名叫郦食其,去见刘邦。初一报,说是读书人,孔夫子这一派的。回答说,现在军事时期,不见儒生。这个郦食其就发了火,他向管门房的人说,你给我滚进去报告,老子是高阳酒徒,不是儒生。管门房的人进去照样报告了一遍。好,请。请了进去,刘邦正在洗脚,连忙起来欢迎。郦食其因为刘邦不见儒生的事,心中还有火,批评了刘邦一顿。他说,你究竟要不要取天下,你为什么轻视长者!这时候,郦食其已经60多岁了,刘邦比他年轻,所以他自称长者。刘邦一听,向他道歉,立即采纳了郦食其夺取陈留县的意见。此事见《史记?郦生陆贾列传》。刘邦是在封建时代被历史家称为“豁达大度,从谏如流”的英雄人物。刘邦同项羽打了好几年仗,结果刘邦胜了,项羽败了,不是偶然的。我们现在有些第一书记,连封建时代的刘邦都不如,倒有点像项羽。这些同志如果不改,最后要垮台的。不是有一出戏叫《霸王别姬》吗?这些同志如果总是不改,难免有一天要“别姬”就是了。
毛泽东所引用的这两则史料,虽然不是针对陈毅一人而言,但确是针对党内特别是党的高级干部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倾向,就是党内缺乏民主,不敢讲真话。毛泽东所引的两则史料给陈毅留下了深刻印象。
1962年3月2日,全国科学家座谈会和全国歌剧、儿童剧创作座谈会同时在广州召开。小组会上,科学家、剧作家倾诉了几年来遭受“左”倾思潮迫害的痛苦;被“拔白旗”点名批判,乃至开除党籍遣送劳改的人数,竟占了与会代表的大部分!
陈毅听了又惊又怒,他在会上大声疾呼:“十年八年还不能考验一个人,十年八年十二年还不能鉴别一个人,共产党也太没有眼光了!……今天我们团结的人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科学家是我们的国宝!真正有几个能替我们解决问题的人,一个抵几百个!愚昧是个很大的敌人。帝国主义是个敌人,封建势力是个敌人,愚昧——几万万人没有知识、没有科学知识,也是很大的敌人。”
陈毅讲话还更深一层触及了矛盾的实质,那就是某些党政领导干部缺乏民主作风。陈毅认识到问题很严重,很危险。他说:“我是心所谓危,不敢不言。我垂涕而道:这个作风不改,危险得很!……严重到大家不写文章,严重到大家不讲话,严重到大家只能讲好,这不是好的兆头。将来只能养成一片颂扬之声,危险得很啊!”
在当时那种“左”的思潮占上风的年代,能听到这样的讲话,知识分子无不欢欣鼓舞。据当年的记录稿注明,在陈毅这篇三万余字的讲话中,会场里响起6O多次掌声和笑声。
但是,也有人对陈毅的讲话不满意。有人说,要不是看见文件上写明陈毅,还以为是“右派分子”的讲话呢!
但陈毅心中有数,他坦白地对人说:“我参加了中央七千人的扩大会,听了毛主席讲的那些历史典故很受启发,我才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