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两个au pair (2)

有了班尼达达的教训后，我就考虑找个年轻乐观和能吃苦耐劳的欧派。经纪公司的泰瑞推荐她手中一批待调整的欧派们。这些欧派到了他们的美国家庭后，由于种种原因被美国家庭拒绝接受，他们有短暂的时间大概为两周吧被重新配置，如果在这段时间有别的家庭愿意接受他们，可以继续留在美国直到一年约满。否则，经纪公司会买票遣送他们回国。 我们约好面谈几个。第一个是个墨西哥女孩，圆圆的身材，照顾小孩倒是很有经验。毕竟她在美国已呆了一年多了。（也换了好几家了）她在我们面谈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里经验老到而毫不客气的点酒水的样子却使我的决定动摇起来。第二个是个18岁的法国女孩。与她沟通实在困难，约好到我家来面谈，又表示愿意在她住所附近来接，如果给我们地址。她一直也没留。只好说在地铁站接，给了她所有我们的联络方式，我们早早就到了指定地点等她，又到站台上找，又不停地跟她的朋友联络，她朋友说人早就出发了，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只好算了。再后来见的这个就是我家的第二个欧派：朱丽娅。

 

朱丽娅是个乌克兰女孩，年方19。她的五官分明，身高体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是个典型的东欧女子。她是由一个在美国定居的乌克兰女子带到我们家来面试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我们与朱丽娅的朋友谈，以保证我们完全理解彼此。这也是她请朋友一起前来的原因吧。她偶而插入谈话，思路还是清楚的，而且据她说其在大学的专业就是英文。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沟通的问题了。而且她主动帮助步桌子和孩子入座也给我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我们定的比萨作为晚餐，她抱怨她所在的美国人家整天吃比萨，我和乔有些尴尬，她马上说我家的比萨就是好吃，她特喜欢而且吃了好几块。一看就是个早熟的孩子。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她经常给我们来电话说多么喜欢我们的孩子。乔开始还想再等一下西欧或澳洲的候选人。我知道朱丽娅的期限迫近，我们的焦点是朱丽娅不愿选择周末的课程。欧派的鉴证要求他们每年要完成6至8个学分的课程。接待家庭承担不超过500美金的学费。从我家到那所社区大学车距40分钟，如果堵车，就需要更长的时间。我主要是考虑会延误她听课。那时我们以为她会开车呢。当她后来表示愿意选择周末的课时，我也就同意了她到我家来。

 

朱丽娅兴高采烈地搬了进来，对她的房间十分满意，说比原来那家强多了。对宝宝们也整天叫“我的天使”什么的。两岁多的宝宝们只要有人陪着玩就很高兴，所以当朱丽娅声称不擅长做饭，我也没太在意。家里添了个像开心果样的女孩，乔也感觉轻松多了。在家带朱丽娅熟悉了两周多，我就到一个政府办公室实习去了。时间是周一至周三。周四，五在家。她来了没几天，我想是应该让她熟悉一下我们的车的时候了。我们给欧派使用的车是手动，01年的克莱斯勒。由于保养得好，和新的差不多。朱丽娅称在原来的家庭也是开手动车。我把钥匙给了她。我坐在付驾驶位上。好家伙，先是一遍遍启动不了车，在我的反复解释下，带着噪音车突然启动了，我帮她挂上到挡，您猜怎莫着，差点把沿墙罗着的花园椅子都刮下来。她直说对不起。我说：这样吧，我把车开到库外，你再开。她同意了。我把车竖直，还鼓励她，不要紧，猛一换车不习惯。结果在我家车库外她熄火了五次！最后她把刹车踩道底，车猛地冲了出去，紧擦着我家Driveway的矮木丛。我说要不开到附近的公园吧。每个停车线，她是必熄火无疑。如果前面的车减速，她也熄火，而且半天发动不起来，惹得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到了公园停车场，空旷无人，我要求她停在第一个停车位上，她却压过那些车位线，停在了很远的一个车位上。我出了一身冷汗。回去路上时就不敢让她开了。朱丽娅的结论是多练习练习就没问题了。也许吧，我希望着。再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都趁下午人少，带她出去练，都是一英里左右的路。起色不大。周末时，朱丽娅央求乔帮她练。我带孩子去公园，来回都看见可怜的小克莱斯勒在家门口附近的车行道上蹉跎着。晚上乔谈起来也是直摇头。朱丽娅说前女主人座她的车吓得紧紧抓住头顶上的把手，前男主人总是教训她。但有些矛盾的是他们却让朱丽娅接送几个小孩上下学和接送男主人到地铁站。因为根据规定，欧派到美国后的一个月内，须取得美国当地的驾照。朱丽娅在那一家三个月，并没有美国驾照。我在她来的第一天，已经把这些驾考须知和学习守册放到她房间了。所以我们决定一边教她，一边让她备考。有了驾照，她才可以单独或带孩子开车外出。过了一个月，我问她是否准备好去考试了，她说没有。下个礼拜问还是没有。我就想也好，准备时间长点，到时一次通过。两个多月后的某天，她表示可以了。我就带她到了车管所，帮她填好表格，带着孩子在一边等她。没几分钟，她走过来，沮丧地说没通过，而且是开始的10个路标问题她只对了6道。我赶紧安慰：第一次太紧张，发挥不好。没事没事~~乔知道后也赶紧安慰她，还不厌其烦地考她，我发现她只是连蒙代猜，根本不理解题意。我于是建议她把所有生词用她的乌克兰字典做个注解，这样无论题型怎么变化，也不会搞错了。可朱丽娅只是每天到车管所的网站上做几遍例题，教规守册却不怎么看。结果，光这10道路标题她就考了五次！而且直到离开我家，车管所又去了三回，教规笔试还没过 ！！

 

刚来时，我们都很客气对她说把这当自己的家。朱丽娅也真实在，中午给宝宝们随便弄个麦可荣尼起司或三文治又或者罐装食品，她也吃些，然后自己在三，四点钟做个热炒。咱家是六点半多开晚餐，朱丽娅每次都是吃过晚餐才去参加朋友聚会，除非是确定那晚有人请客。晚上11点左右再带些水果或找些能吃的东西带到房间里吃。有时在厨房看见我，就腼腆地一笑，说又饿了。吃咱不介意，关键是每次她煮炒必糊锅，须浸泡一段时间才能清理，而她总是忘，咱有时看不下去，就得挽起袖子。朱丽娅超级爱吃水果，特别是西瓜和香蕉。第一次见她吃西瓜时我和乔都愣了，只见她片了满满一大盘瓜瓤，我们以为是为大家准备的呢，她却若无其事地 一个人全消灭了。她没来时，一个西瓜家里一个星期吃不完，一串香蕉也够宝宝们吃一个礼拜（两孩子总是分吃一根）。朱丽娅来后，这两样咱都会多买，这样咱家一星期须三个大西瓜，三大串香蕉只两三天就告馨了。葡萄两袋。其他如苹果，橘子也是成袋买。乔也开始添乱，以前喂他也不吃，嫌有籽麻烦，汁多埋汰。许是被朱丽娅感染的吧，每次咱给孩子饭后添水果，乔就敲着桌子也要吃，咱不耐烦时，乔就跟亲戚朋友抱怨咱不体贴，限制他吃水果。连咱妈妈也埋怨咱，要吃就要管够！咱是有苦难言，这可不是“下班路上就捎带了”的中国啊，咱家是计划经济，每次是把一星期的日用吃喝买全，现在每周得到safeway 两三次，光是管孩子，咱的晚饭就吃得不消停，还顾得了大人吗？

 

话还是回到朱丽娅身上，一天宝宝推开她的房间门，咱关上前扫了一眼：我的天，简直是个垃圾场，床上，地毯上满是一幅，鞋，等杂物，7，8个杯子上上下下那都是，而且里面干了的果核，巧克力污迹，房间里一股意味。怪不得乔要帮她开窗通风，她总是要准备几天才让乔进去。也怪不得每次她总是横躺在二楼走廊上边给手机充电，边煲电话粥。敢情她那房间没处下脚啊。

 

朱丽娅的优点就是态度特好，积极。每次我给指出哪些需要改进，她总是乐哈哈地接受。尽管下次她还是依然故我。例如你说炒过东西要马上加些水，把锅移至别处，锅底就不会糊，她哼哈着，下次你看吧，又糊啦。小孩的衣服你说一周洗两次，她总是攒到小孩没衣服穿了才洗，有时还把自己的衣服跟小孩的混在一块洗。直到你指给她看才肯承认。洗完还不直接挂起来，所以小孩的衣服总是皱巴巴的。她来前才新买的3000多刀的洗衣机，甩干机，功能齐全，操作简单。在她手里就老出事。小孩的衣服好多件都被染花了，咱只好捐了。她来时还不会给小孩换diaper. 后来我发现五点左右小孩的diaper不是快湿透了，就是poopoo都快干了，人家总是说不知道或没闻见。而且她一直也不会帮小孩扣安全带。乔和我都厚道，每次她笑嘻嘻道歉，咱们都不计较了。

 

朱丽娅到我家是在一月份，已经错过了冬季社区学院的注册。不知为什么在原来那家她没选课，只报了个没有学分的跆拳道上。她到也不急。我建议她选一些实用课程，她总是犹犹豫豫的。到了五月份，泰瑞开始催了，因为和她同期的欧派都拿到学分了，她这块还没动静呢。根据学院的摸考成绩，她只能选语言课程，她不敢兴趣，有一个低级计算机课的老师同意她去试听一次。很显然她是不能自己开到学校，除了没照没技术，她也不记路。每次我带她到那个学校去咨询，都提醒她在哪里拐，下次你问她，总是很干脆地不知道回你。想到一旦开课，她要读几个月，而我们不能每次都在，另外她的技术一直不见提高，我想应该让她锻炼下乘公共交通。乔把时刻表给她，我给她写好乘车路线，有特意带她踩了踩点。人家眼皮也不翻，更不愿下车去看站牌。她请邻居家欧派周六下午跟她一块去，回来就跟我翻了：所有的欧派我知道就我一人做公车去，告诉你-——我，我不会做的！这是她第一次翻脸。她然后电话给她妈妈，给朋友，给经纪泰瑞。改天泰瑞来电，说朱丽娅称电车上有黑人调戏她。她感觉不安全。我已经了解黑哥说你今天好吗并未其他过分举止，何况公车直达校园，大白天能干什么？我告诉泰瑞我们春夏已有和将有的出游计划，实在不能给朱丽娅一个承诺。另外一个单程40分钟，她的课时是4个小时，这就需要2个来回，我们周末就不用干其它的了。泰瑞也很理解。朱丽娅闹了几天，自己联系其他欧派的男朋友来接送，结果人家失约。她就央求乔，乔好说话，不仅接送还带着她到餐厅撮了一下。我那天去做义工，两点钟有事找他，怎么也找不着。我后来对乔说：你这不是帮她，会害了她。她到了美国，连公共车都不会做，还怎么闯啊！试听课朱丽娅完全听不懂，所以她也不打算在那上了。后来泰瑞推荐一个在纽约长岛的学校一个周末的课程可算三个学分。朱丽娅决定上三个周末的课。乔把她送到长途车站，在纽约倒地铁再换火车，人家一点也没事，还提前到了。周日的深夜乔接她回来。她很兴奋，唯一不满意的是这课上完须在一周内提交一篇短文。第一篇是比较她所在地区与她的家乡差异。临期限了，她摇头叹气无法下笔。咱好心提示她上网去查本地区盛产，名胜，习俗等。人家不会。但人家有办法，家里不是现成的老师乔吗。晚饭后，她就拖着乔帮她写。乔说她写，连乔的口头语“让我怎么说”都照写不误。咱说这不跟抄袭一样了吗？乔也很尴尬。朱丽娅却不以为然。然后求咱深夜传真给老师，咱问，你存到文本文件，然后麦儿给老师不就成了？人家又说不会。在下就想这乌克兰的大学也太落后了—可是人家能给朋友发伊麦啊，而且下载mp3, 都没问题啊，怎么学习的工具不会用呢？想归想，人家急得很，也不愿耽误人家学业，就赶紧发吧。

 

朱丽娅人漂亮，刚来时就说别人都说她像斯佳丽约翰逊，我仔细注意了一下，确实有点，就是比之大了两三号。她也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她人丰满，又总是衣着性感。我们随乔去开会，她的回头率挺高。晚上餐会，人家总是借故出去。第二天，乔好心要给介绍周围景点，人家要求独自清静一下午。另外一次是在一个著名Resort。也是如此。没办法，咱出钱让她去“钓鱼”了。咱到成了老妈子了。在家里当咱把孩子送上床，再清理过厨房，一看，人家紧贴着乔坐在沙发上，问东问西。见咱来了就站起回自己房了。过后跟咱说是要提高英语水平。听到这，咱还必须支持不是。天冷时，乔和咱带孩子上游泳课，人家就穿着比基尼远远跑到另一个泳道。回来告诉咱，今天有哪些男人跟其说话。春末，她就老催咱早点开泳池。今年咱家泳池利用率比较高，只要五点一到或是周末，人家立即换上比基尼，先前晒，后晒，驾驶守册放在躺椅上，手机在耳，末了跳入泳池游几圈。上来等着吃晚饭，然后出去聚会。有时其邀请邻居欧派一起游，我带宝宝们散步，乔在车库鼓捣，后来在一起议论，朱丽娅肆无忌惮的笑声隔好远都听得见。咱给其提供的手机也是被充分利用，每天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当然人家也痛快答应手机费从工资里扣吧。

 

天气转好，周末就希望带孩子外面多转转。那时咱周六上午要上课，就指望乔带孩子了。朱丽娅很高兴我不在家，跟乔说我帮你看孩子，你教我学车，买东西或去车管所考试吧。咱听见后说不管你们做何交易，得有人把孩子带好。乔带朱丽娅去车管所考试，然后开到我家的一个待售的公寓等她，等了两个多小时，人家说再等等，乔没法等了，马上到预约理发的时间了。咱上完课，心想叫上全家在附近吃中午饭。得知此情况，赶紧接上孩子，再去接朱丽娅。结果人家还是没通过，不过跟那里的一个男办事员聊上了，那人又答应帮她找个说俄文的翻译下次再考时，而且给她办了个跟驾照类似的ID, 尽管朱丽娅的签证一个月就要到期了。回来时，人家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摆弄起玉足来了。咱问不吃中饭吗？人说没胃口，我说孩子得吃呀？人家腾的起来就用那手做了两个三文治。咱见其脸色阴沉，就问其缘由。人家就炸开了：周末是其自由时间，俺们不应占用。咱说了：不是你自己定的交易吗，周末咱们为你服务了，现在你得出你的力了呀。结果这孩子坐下开始控诉起来：什么别的欧派只干5，6小时一天，她在我家却要干9小时！别的欧派有车开，她没有——_bulabula 

咱的火也上来了：你每天是干全9个小时吗？你每天玩至深夜，第二天早上在宝宝们的游戏房睡觉，叫你都不醒？下午你把孩子送房间里午睡，狼藉的餐厅你就摆那儿两个多小时，这时你跑到自己房间休息---她的脸红了可还强词夺理：你不要以为我只剩一个月了，想怎么摆布都行，告诉你，没门！这时乔回来看到，我把大致情况说了，乔本想居中调停一下：朱丽娅，先说你，我是—没等乔说完，人家跳起来，甩手走了，走时还没忘拿上手机。咱气得话都说不出了。想了一下午，正打算给泰瑞发信提前解雇她，结果人家笑盈盈出来，先是个大拥抱，然后是深刻检讨道歉，咱也只好坐罢。

 

咱也看出来了，朱丽娅是不适合久留了。还是在春天的时候，她就透漏想延期一年的想法。根据法律，欧派在美工作一年后，如表现好可最长延期一年。那时我还是倾向于帮她延的。结果夏天时她试探咱：她的一个欧派朋友脱离了经纪公司，跟所在家庭谈好，把所附经纪管理费转作为学费提供给她，帮她转成学习签证。这下咱明白了。明确告知我家帮不了她。原因是咱家孩儿还小，需人全天照看。咱也不愿脱离经纪公司，毕竟公司负责欧派们的管理和保险，有事还能找到人。咱好心告诉她，转学生签证必须通过托福考试，如果成绩好，有学校接收，她也不必跟任何人做交易。她的资料在重新配置地网里滞留了几个月，也没有家庭联系她。估计是急怒攻心，这才跟咱过不去。不过对乔倒是挺亲热。说来也巧，就在她绝望之际，有一家急需人，女主人跟咱问询其表现，朱丽娅也整天作楚楚可怜状。咱就尽量为其美言：态度好，乐观，喜欢小孩。家务，嗯还好。。那家也是实在缺人，马上同意要她了，朱丽娅是欣喜若狂。

 

她走后，手机也借去用了一个多月。还有音信，多数是打给乔，如果我接，人家就挂掉。宝宝们有时会问起朱丽娅哪去了，咱还真不好回答。谁知道下次又是个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