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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那样的房子里
朋友和我电话的时候说,我和你电话,感觉你似乎住在那种很老的房子里,有个很旧的炉子,烧火取暖,烟囱也是那种很破很旧的。
我微笑,大约朋友说的未必是房子,而是我这个人吧。想到的,不是那所不太现实的房子,而是这个不怎么现实的人。
我也想生活在那样的房子里。
深山无人亦无残局,亦无风吹松籽落棋盘,只是在白雪皑皑的山脚,有座小小的房子,风吹雪迴,柴门虚掩,炉中噼啪作响,虽不能说暖意融融,却也不会使人感觉到寒意。屋内摆设不多,一床一几,一桌一椅,门旁摆几个必须的工具,墙上挂几张装饰的兽皮。桌上清茶半盏,茶旁线书一本,炉火乍温,却无主人。若问主人何在,应在近处逡巡,不妨长啸一声而相召,亦可循迹徐行以探寻,惜乎林海茫茫人无迹,雪原莽莽未可亲。
回首添茶品清温,翻书闲读以相待,品君多时不见君,书旁空留茶半盏。
非是主人不迎客,只因雪重需添薪,踏雪寻柴亦寻梅,世外世间总相宜。
流风回雪过窗棂,窗棂微振有风声,风声雪声俱天籁,雪映月光玉台明。
此时此景不须君,有君亦可稍安神。对饮猜书赋闲趣,无酒何妨醉微醺。
遍览宇内求不得,当下无言却有心。天长地久有时尽,无心假寐到竹林。
竹林无贤亦无僧,一朝风月万古空。空留四句在世间,内外两处皆不见。
言语道断用心时,心行处灭无心用。智者应须恁么会,方得真我契如如。
荡气回肠兼回心,书香犹在茶尚温。舒指如轮过虚空,唯闻窗外雪迴风。
君来不请还自来,君去不送还自去。自来自去还自乐,此时无主亦无客。
临行回眸别主人,莫忘信手轻掩门。君去风雪掩归路,君欲重回无觅处。
此去一别无会时,他朝两忘回眸处。风中有身不见身,人间唯余雪茫茫。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
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
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
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日:“湖中焉得更有
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
及下船,舟子喃喃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夕阳坠血逐沙去,雪夜流银带月回。
绿鬓隔花思有意,白头对雨悔无为。
相公莫道痴如是,更有痴人醉不归。
同是主人何来客?
自来自去心行处,
风雪岂能掩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