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以前,北京西单舍饭寺12号是一个老式的北京旅馆——花园饭店。之后就成了“中央电影局电影剧本创作所”和“电影艺术委员会”的办公室和宿舍。1953年夏日,我作为一个业余电影剧本作者,携带着自己的一个电影剧本初稿,住进了这个“饭店”。那时国家对电影剧本创作重视得无以复加。真的很幸运,在这个往日的饭店里,一不当心就会和某一位电影大师擦肩而过,如蔡楚生、史东山、章泯、司徒慧敏……等等。那时陈波儿刚刚过世,无缘得见。当然,我接触最多的还是专职编剧们,他们有一些原本就是大上海的电影艺术家,有些人又参加过抗战,去过延安。大多数都是在战争年代活跃在各个战场上的文艺兵,而且都到了而立之年。我在他们中间是个名符其实的晚生。似水流年,青春不驻,今天我已经到了耄耋之年,那座早已不复存在的北京老式“饭店”,还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与我有过过从的前辈们,特别是那些不应该离开、却过早离开我们的人们,恍惚还在“饭店”里走来走去。
一、
首先是所长王震之,王震之大我十四岁,身高一米八以上,性情豪爽,他是一位出生于湖南的汉子,最早的革命和戏剧活动都在北方,所以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楚人。他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延安时期,又担任过鲁艺的戏剧教师,在战争年代写过不少活报剧和话剧剧本,在八路军的艺术团体里担任过很多领导职务。他第一次对我的公务召见,是在他简陋的办公室里。我原以为他要向我介绍创作所的所规,或者谈谈我的剧本初稿,以及对它的修改方案。在聆听老革命教诲之前,非常兴奋。但是他一开口却让我很意外,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读过老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吗?当然!——我承认,读过。接着他就滔滔不绝地谈起《安娜·卡列尼娜》来,他对书中的情节如数家珍,记忆力之强,使我非常吃惊。他还说到《安娜·卡列尼娜》在延安受到知识分子热捧的情景,一本破旧得只能勉强捧着读的中文版《安娜·卡列尼娜》不间断地预约传递。有一位女生用白被单缝成曳地长裙,恍恍惚惚地站在延河边,说是体验安娜·卡列尼娜的悲情。他说:
“一部看起来和革命毫不相干的小说,会有这么伟大的魅力?!听说列宁反复读过这本书,最后封面都磨破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写得的确好,实在好,非常好。提出了很多重大问题。技巧之高,无与伦比。安娜在卧轨自杀之前,忽然想到她和沃伦斯基初次相逢时那个被火车碾死的人,那情景的再现似乎提醒了她……多好的一个伏笔!”
接着他背诵起书中的句子来了:
“‘那支她曾经用来照着读那本充满忧虑、欺诈、悲哀和罪恶之书的蜡烛,闪出空前未有的光辉,把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都给照了个透亮,接着烛光发出轻微的哔剝声,昏暗下去,终于永远熄灭了……’托尔斯泰老头像是和安娜同时看到那永远的熄灭……”说到这儿,我打了一个寒噤。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把他的话题很技巧地、缓缓地转到电影方面来。我说:
“我不久前才看过嘉宝扮演的安娜·卡列妮娜。”
“啊?!”他很惊奇:“你在哪儿看到的?”
“我们总政电影处有一个小片库,蛮丰富,我在那里还看过您写的电影。”我指的是《内蒙人民的胜利》。他连忙摆摆手:
“宣传片!宣传片!”
我想纠正他:
“故事片呀!”
“不!宣传片!那算什么故事。”这一争执,他才跟着我离开了安娜·卡列尼娜。作为所长,他很真诚地对我说,他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信心,很苦恼。”总想跳出去自己搞自己的创作,他说:
“自己搞创作,成与败,都归于自己,或许碰巧可以写出一部真正的故事片。担任所长,压力太大,电影又特别受重视,连列宁都谈论过电影对党的宣传工作的重要性。一旦某一个题材被领导定为重点剧目,这个剧本就得没完没了地改了,意见都来自高层。比如我们创作所组织的《淮上人家》这个剧本,就是重中之重,名作家孔厥、袁静担任编剧。毛主席亲笔为治理淮河写过八个字——‘一定要把淮河治好’。我相信淮河或许可以治好,可是把治理淮河的工程写成一部好电影,我这个电影剧本创作所所长就说不好了。我看艺术就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多传世的艺术品都是无心插下的柳!”
这些话让我听来好凉爽。他是一个特别平易近人、十分谦逊的人。经常把“我至今都是外行”这句话挂在嘴上,他在讨论或审查剧本的会上,总是把发表指导意见的机会让给上级领导,如王澜西或陈荒煤。那时一个电影剧本的最后通过权在周扬一人手里。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在延安参加过整风的老革命却胸无城府。有一天走进我的房间,对我说:
“别看所里这么多编剧,整天都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进度很慢,有的人来了一年多还没有个提纲,有的人有一个提纲,却永远没法形成剧本。写作是个人的事,又不能像打仗那样,你既当过兵,又写过文艺作品,应该知道,写作不是喊一声冲啊就能把‘碉堡’拿下来。”
不久,如他所愿,他被调回东北电影制片厂任专业编剧去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也没看到他写出他想写的那部真正的故事片。一直到1957年夏天,在“反右”运动的高潮阶段,忽然从长春传来王震之卧轨自杀的消息。电影界非常震惊。在极小范围的窃窃私议中,人们感到困惑不解,抱怨他真不该!怎么会想到卧轨呢?一个大老爷们儿!我立即想到他和我谈过的一些话,一定是和我一样,“言多必失”。莫非他在绝望的时候,想到安娜·卡列尼娜的最后一瞥?想到那支“蜡烛”,那支安娜·卡列尼娜“曾经用来照着读那本充满忧虑、欺诈、悲哀和罪恶之书的蜡烛,闪出空前未有的光辉,把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都给照了个透亮,接着烛光发出轻微的哔剝声,昏暗下去,终于永远熄灭了……”我以为,一个人一旦觉得自己有充分理由和勇气去死,至于死的方法,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节了。
二、
我在舍饭寺12号的最好的朋友应该是海默,在我走进电影剧本创作所之前,我们就相识了。1953年5 月初,我和他都参加了由解放军总政治部和中国作家协会组织的一个访问团,任务是去东北第26陆军医院、访问被联合国军遣返的志愿军战俘。那个访问团里全都是老作家,如胡风、罗烽等。比起他们来,我显得很小。海默的年龄和我最接近,大我七岁。这个山东籍的北京人,在少年时期就投身革命了,毕业于华北联大,在冀中军区火线剧团当过演员,写过一些话剧和秧歌剧。我们一见如故,可以说,他是我唯一的一位诤友,他每每见到我,总会给我泼点冷水,从长相到作品。他时不时会突然当面讥讽我:
“你以为你的小说、诗歌有什么价值,油墨没干就被人忘记了。现在围着你转的都是中学生,他们盲目。你以为你是快手?我们这里快手多了,我就是快手,想当初,一场战斗刚打响,一幕活报剧就写成了。快,就能决定你的作品是不是艺术吗?”
有时他还会突然盯着我的脸,一本正经地贬我:
“你以为你是美男子吗?不是!小眼睛,肿眼泡,身材既不够高,也不挺拔。算了吧,你!”
我就是在他的“无情打击”下学会了自省。再如:
“你真够浅薄的了,瞧你买的都是些什么书,都是些新出版的翻译作品,而且是‘一边倒’的苏联小说,你注意到我买的书没有,全都是旧书、破书、杂书,这些旧书、破书、杂书比那些新书更珍贵,对创作更有用。”我这才注意到他是本所藏书最多的人,一面最宽的墙全都是书架,书架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旧书,地上还堆满民国时期发行的刊物和画报。他把一本很老的电影画报抽出来扔给我,指着一张女明星的剧照对我说:
“你看,上帝留给茶花女的只有一条夜路,可是,当革命一旦代替了上帝,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是谁呀?”
“蓝蘋呀!”
“蓝蘋是谁?”
“年幼无知,蓝蘋是谁你都不知道!还想当作家,附耳过来。”他这才在我耳边说出蓝蘋是谁。“今年你来得不巧,她可能不在国内,不然,你在这个院子里就能碰到她,她是电影艺委会的副主任之一,偶尔会来开开会。”海默在要好的朋友中间,是有名的口无遮拦。对我,他只补充了一句话:“小屁孩,知道的事少,也好。”
海默经常出差,为了写剧本“体验生活”,去过朝鲜战场,旁听过板门店谈判。有一次他为了收集地下斗争的故事,去了一趟上海,回来对我说:
“我到上海拜访了于伶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地下党员,跟他们一交谈才知道,我写不了,对地下斗争的了解太可怜了!”
那天我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所里的编剧全都是来自各个战场的老同志,他们的经历本身就很丰富、很精彩,为什么还要东奔西跑去体验工农兵生活呢?”海默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提的这个问题还确实值得咂摸,说明老弟开始动脑子了!可是,你应该从批判电影《我们夫妇之间》悟到点什么。知识分子上银幕?悬!”接着他又想了想:“其实,你我都算不上知识分子,参加革命的时候都是中学生,算什么知识分子?!这问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那天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对他说了一句很唐突的话。我说:
“海默!你总这样不着家,小心嫂子跑了!”
我真的不是想“报复”他,他却面红耳赤地看了我一眼,没回答我。我能觉察到他对嫂子很在意,也很爱她。海默的妻子是来自老区妇救会的年轻干部,人漂亮、大方,又是很快就能适应城市生活的那种乡下妞儿。组织上很培养,保送到人民大学带职学习,刚刚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默默,孩子见人就笑。没想到,我一语成谶,后来嫂子果真和海默分了手。深秋,我的剧本一通过就回了云南。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关于各自命运的传闻,海默在六十年代初,有一个最有名的事件,就是牵动过整个文艺界神经的、对电影《洞箫横吹》的批判。他仅仅在剧本中写到基层干部的官僚主义和群众的上访,就受到了严厉的批判。即使陈毅元帅在一个会议上公开出面为他辩解,很快也作为右倾观点而被否定。再以后,就是关于海默之死。1968年6月14日,那是文化大革命最恐怖时期的一个日子,因为海默在言论上对江青有过大不敬,那时的江青何等显赫,何等炙手可热,海默因此被乱棍打死。见到海默遗容的人只说了八个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十年后,虽然海默一案得到了“平反昭雪”,清查真凶的工作却十分艰难,找不到最先握棒挥向海默的那个暴徒,也找不到最后让海默一棒致命的那个凶手。仅此,就够我们深刻反思一辈子的了!半个世纪以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默默。见到她,我深感光阴的无情,从一个舞动小手的初生婴儿到满面风霜的妇人,只经历了一个噩梦连篇的黑夜。对于她来说,我向他叙述的可能是一个使她感到十分陌生的父亲。
三、
在编剧们住的那座主楼里,每逢周末,整个楼的人几乎都探亲访友去了。晚饭后很安静,到了六点,楼道里总会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叫的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叫井岩盾。她的声音响亮、尖细,而且有些犹疑。每一次都要叫到十几声以后才消失,之后寂然,无处可去的我就开始伏案写作了。夏初,海默从朝鲜板门店回来,我向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每周末那女声的来源。他一听就明白了,随即作答:
“那一定是关露,你知道关露吗?”
我当然知道关露,在日军占领时期,我在1943年的日本画报上看到过她的照片,那是她出席日本 “大东亚文学者大会”时拍的,就是那张照片,使她成为妇孺皆知的汉奸,不断遭到举国民众的唾骂。1949年以后才听说她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人员,一个受命深入虎穴的红色间谍。但为此,她的青春、爱情、名声已经被完全撕碎、污损。但是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当下为什么不赶快公开宣传她的事迹,让这位在隐蔽战线上的抗敌女英雄,在更大范围里恢复名誉?为什么让她至今都身负骂名呢?
今天,这个神秘的人物居然是我的芳邻。我问海默:
“我可不可以跟她谈谈”。
海默回答说:
“再好也没有了!在这座楼上,不少人躲着她,一到周末她所以呼叫井岩盾的名字,因为她太寂寞,无人诉说。”
“井岩盾是她的爱人吧!”
“不!井岩盾也是一位曾在延安鲁艺学习过的作家,我们所的一位编剧。他只有三十来岁,比关露小十几岁哩!可能井岩盾和她谈得来,或者只有他不好意思拒绝关露。”
几天以后的一个黄昏里,我在走道里和关露擦肩而过,她把钥匙插进锁孔,没有立即开门,站在门前看着我。我也没有推自己的门,几秒钟的对视,光线很弱,我看不清她的面目。她先叫了我一声:
“小白桦!”当时文学界的确有人这么叫,因为文学界本来就有两位年长的“白桦”。
我走过去。她指着我说:
“我知道你,来自云南边疆,是海默告诉我的。你真的是很年轻!”
“不!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她苦笑笑,叹了一口气,夸张地重复着我的话:
“已经二十三岁了!”我猜想她一定是想到了她的二十三岁。
“愿意进来坐坐吗?不耽搁你写作?”
“一会儿,可以的?不打搅您吧?关露同志。”
“非常欢迎!请。”我走进去,她让我坐在靠椅上,她自己坐在床沿上,那时知识分子的生活很简朴。我以为,她已经忘掉、或是特意把过去的“伪装”抹去。很自然,我一开始就在她的容貌上寻找浪漫诗人关露,红色间谍关露,但我都失败了。四十多岁的她,比起当时她的同龄人来,显得更苍老一些。她已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妪了,走在街上谁也想不到她曾经那样有才情,写过许多阳光明媚的诗歌。也想不到它曾经穿着最可体的旗袍,信步走在上海霞飞路上,手钏和耳环闪闪发光。她那双时髦皮鞋的高跟经常在出入极司菲尔路76号——那是一个最恐怖的“狼窝”——汪伪政府的特工总部。此刻,我看得出,她在全力支撑着的自信,掩饰着身不由己的神经质。那时,我还很孩子气,总想试图去探索她最敏感、最神秘的过去。
“关露同志!应该说,您又回到电影界来了。”
“不!我过去也没有做过电影。人们一见到我就想起《十字街头》里的那首歌词‘春天里来百花香’,那是偶一为之的玩儿票。我没有写过电影剧本。”
“现在可以写呀,您的经历这么丰富和神奇。可以写一部很精彩的电影。”
她脸上的肌肉连连抽动了几下,像笑,又像哭:
“年轻同志!你知道党的纪律吗?铁的纪律里有一条是保密,面对党的机密,我没有自己,我的爱,我的恨,我的青春,我失去的和我得到的,我的诗,我的梦,包括我想告诉你和你想听的故事,都在一个警卫森严的保密室里,那里有许多带锁的抽屉,其中有一个抽屉躺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档案袋上,右上角写着绝密两个字,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名字——关露,我在那只袋袋里,至于什么时候打开那个袋袋,让我回到我自己的躯壳里来,我也无法知道……”
看来,从她那里听到我最想听到的神秘故事是不可能了,因为她压根就不会讲出来,这是党性。是不是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呢?她不说话了,整个房间像死一样寂静,整个楼层像死一样寂静。
“可我又不能没人交谈,我能谈什么呢?我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我的家,我的儿女,没有,没有。但我不甘寂寞,我希望有人经常向我随便讲点什么,家庭生活呀!社会新闻呀!人们为什么吵架,为什么怄气,为什么笑,为什么哭?”
“……您没有痛苦和快乐吗?”
她茫然地看看窗外: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不在这里,关露没有回来,这里没有关露……”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交谈只是想听别人说话,严格地说,他想听的是别人的故事和生活。
“啊!是这样,您的老朋友一定很多。”
“是的,有些……”她小声吐了四个字以后她就不再说什么了。
又停顿了很久,她用气音央求我:
“说说你自己,怎么参军,怎么走过火线。对,你来自云南边防部队,那里有的是奇风异俗,浪漫故事,有很多可讲的呀!”
“是的,有很多讲不完的话题。”
她要的只是听。我勉为其难地开始讲自己的经历,虽然她和我的互动很积极,但一对一地方式,我很不习惯。很快我就陷入一种难以脱身的、乏味的困境。这时我才完全明白,为什么每个周末她会在走道里呼叫井岩盾,井岩盾为什么大部分周末的傍晚不在房间里。突然停电使我有了一个告辞的理由,但她很迅速地点亮了蜡烛,而且告诉我:
“这样不是更好吗,就是不停电,我也常常独自面对烛光。”
我只好又结结巴巴地讲了一个多小时,她可能已经看到了我的倦容:
“好了!谢谢你!真委屈你,周末,年轻人应该和年轻人一起热闹。”
我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好她握别,言不由衷地说:
“很高兴!关露同志!”
出了她的房间,我隐隐地有些担心,担心以后每逢周末,她在楼道里喊叫的不是井岩盾、而是我的名字。但我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电影剧本创作所为了我的剧本早日投产,安排我去了北戴河的夏日别墅,这一去我就再也没见到关露了。后来,听到关于关露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可怕:1955年在潘汉年一案中受牵连,入狱两年。1967年,年过花甲的关露再次被捕,又是8年铁窗生涯。1982年3月,听说中共中央组织部向她宣布了平反的决定。我真心为她高兴:这一次应该是真的回来了。可是,还没到年底,就听到她吞服大量安眠药,溘然长逝的噩耗。为此,很多人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在平反以后,在洗尽污秽、正好大放光彩的时候,又匆匆离去了呢?!
我没有问……
2012、7、20、
糯米2007-11-15 04:14:16 [举报]
从书里报纸里知道的现代名人对我等百姓而言就像墙上画里的的人物,偏偏老兄就像有双神手轻松自然的随便就可以把哪个人物摘下来,轻轻吹吹他脸上灰尘然后讲述一段“我们的故事”,俺也能从您亲身经历的角度读读这段儿历史,很感慨呢!
最近《色。戒》挺火(俺没看呢),似乎说到汪伪时期的谍报的事儿?与之相关的帖子里都说到了关露,她为D做情报工作以后历年的遭遇令人唏嘘,俺以为她是默默无闻的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呢,才看见您还做过她的邻居,您就这么细水长流的慢慢讲着您的故事,俺就恍然满足着虽老但还没泯灭的好奇。
平兔2007-11-15 18:33:45 [举报]
俺也想听关露阿姨点滴,她太冤太惨,但愿郎能侃露亮点...
http://archives.cnd.org/HXWK/author/ZHANG-Langlang/cm0807c-2.gb.html
关露及其他·张郎郎·
http://bbs.creaders.net/history/bbsviewer.php?trd_id=242721&language=big5
關露之死——中共美女間諜的悲慘命運
作者︰尹騏
林海平兔2007-11-21 08:08:47 [举报]
20年来,平兔开悟女性心理.古今中外,超薄命女,尽收眼底,赤露关露阿姨.
尹骐"关露之死"文,不知解放区能否看到,俺只好改动节录:
"因电影《色戒》而让人提起的中华民国中统女间谍郑苹如,让许多人对她表示敬佩。她虽然刺杀丁默村没有成功而被枪毙,她被捕后虽然死不承认自己是国民党的女间谍。但是,她的名字一直寄放在台北的忠烈祠里面。
而同时期也有一位打入日伪政权的女间谍,她叫关露,不同的是,关露是 X 的女间谍。和郑苹如不同的是,尽管关露后来乞求党承认她是女间谍,但是她的党死不公开承认她是党派去的女间谍。
从1946开始,关露不断地被审查、受冲击、遭迫害,整整36年!迫害她的不是日本和国民党,而是派她做间谍的 X 党。在屈辱地生活了几十年后,1982年,关露自杀身亡。
......
关露生前可能没有想到,她的死引起了社会和文坛的一次不小的震动,和她在生前备受冷落、倍感寂寞和凄凉的境况形成了强烈反差。文化部和作协不仅为她举行了庄重的悼念仪式,而且特别为她召开了一个规模不小规格不低、有数十位名流参加的座谈会。
一些文化界的领导和资深的老战士都作了积极热情的发言。
丁玲说:“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甚至有点傻,总是牺牲自己。她的心灵负了伤,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她是很寂寞的。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应该充满阳光,
但是阳光照不到她身上。”
姜椿芳说:“她一生不幸,受尽苦难,最后在她的枕边陪伴她的,
是一个大塑料娃娃,可见她晚景的孤独和凄凉。”
周扬说:“她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但直到她生命结束,
方被人提起,才受到表扬。这也是一个教训。”
关露生前的好友之一许幸之的书面发言具有总结性:“关露是值得我们尊重和敬佩的女诗人,忠诚于党的事业的优秀党员,坚强勇敢的好战士。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她不怕艰难险阻,敢于深入虎穴,降伏敌人,不惜牺牲个人的名誉地位,虽身败名裂而在所不计,为抗日救亡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像她这样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坎坷曲折离奇的身世的人,在中国妇女界是少有的,在中国文艺界更是少有的。”
.....
林海平兔2007-11-21 10:06:36 [举报]
"我很小就认识了关露阿姨,可是,我从来没有和她深谈过。第一,她是我的长辈,我那时候少年气盛,哪儿会有耐心听长者的诉说。第二,那时她的鼻子已经出了问题。我怕正眼看她,既怕看那已经破了相的美女,也怕看她迷惘的目光。"
少年气盛是真,鼻子不如眼碍眼,郎兄能扫出萨特深邃,真有特异功能.
俺随"送书中国"送走波娃传记及她的《第二性》,但愿无女捧若圣经.
听传作者讲座,俺第一发问娃在萨特命中算第几性...
"我党从宏观来看,她们只是一付救国救民猛药的药引子。现在,药用完了。这些药引子就成了药渣子。" 若真救国救民,成渣入渣滓洞不冤!
"老鬼当时是个孩子,杨沫带他去看关露之前,总是先嘱咐他说,关露是个坏人。"
"妈妈经常带着我大弟弟大伟或二弟弟寥寥去看关露,她从来没有对孩子说过,类似“关露是个坏人”这种话。而是相反,她对大伟说过很多次:“关露阿姨是个了不起的人,等你们长大以后再讲给你们听。”到了关露阿姨家,我弟弟们就去抓蝈蝈、蛐蛐了,妈妈就和关露阿姨一下午,一下午地长谈。"
她们谈什么? 俺真想听...不说关露是坏人,养出好儿郎...香山才女们,香满人间...
林海平兔2007-11-21 10:29:28 [举报]
老毛进京前,号了香山双清别墅,那是香山慈幼院创始人,弃政兴学熊希龄之宅.院中有两股清泉,石壁上刻有清乾隆帝手书“双清”二字...老毛白住不串熊气,双不清入城成帝,不清不香,后患无穷...平兔错认慈父,不识恩师,不平浑兔坏孩....
野百合2007-11-22 11:07:03 [举报]
那些美丽的生命,在这里再现,在天国里永生
林海平兔2007-11-24 01:14:50 [举报]
"老毛当年好了" ? 好了歌? 好不了! 误敲误敲...
俺入慈幼院时,迁近钓鱼台白堆子.托熊慈福,俺在红帝城私立白区,完成小学.未待文革院跃立新中学,俺改过自新,立新101红摇篮...如今天涯悟絮,悟成香山自由人,林海自由兔...不近人情,不得人心,不伦不类,不足为奇...
丁玲说:“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甚至有点傻,总是牺牲自己。她的心灵负了伤,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她是很寂寞的。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应该充满阳光,但是阳光照不到她身上。”
阳光照河易,照人身难,照女身更难! 有点傻??? 傻的不是一点...有人将丁与沫若等,同列不要脸文人,俺感觉丁玲非郭.她是外公病友,俺曾索文,惜未多谈,深为她深邃眼神震撼,红色乌托邦女性心理感怀,深渊眼底...失足失魂失灵失面,被动主动,非比不要脸文人...
知否郭多不要脸? 网索于立忱25岁绝命辞..."六十年前情人于立忱对郭沫若的认识,和六十年后儿子郭博对郭沫若的认识不谋而合..."
姜椿芳说:“她一生不幸,受尽苦难,最后在她的枕边陪伴她的,是一个大塑料娃娃,可见她晚景的孤独和凄凉。”17入晋28回京,父母右派同学,把俺带入大百科出版社,方知姜社长是外公战友...
外公亡命补牢,数十遍腹稿经济书...姜老老姜,发愿活出死城春芳百科,后得出狱严明复辅佐成书...关露若成王夫人,谁知祸福? 露成党弃妇,单身绝缘双料弃妇,安知非福? 塑料娃娃好,不长狼心狗肺,不玩老谋深算,不会翻云复雨,翻脸不认人...
“...虽身败名裂而在所不计..." 抗战在所不计,胜利也在所不计? 关不计党也不计? 近40年苦苦挣扎,关关心身何寄??? 一纸平反玩笑,命关女如露如幻,一生万念俱灰,不计自绝红尘...
近30年前,俺在无锡火车站,陪外公送张闻天骨灰及夫人回京...在沪衡山饭店,陪外公重逢:潘杨冤案幸存杨帆夫人...俺虽未开窍,深为外公及她们的眼神震憾:红色乌托邦心理,沉痛满面,深渊眼底...红色乌托邦,伤天害理,伤男害女,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林海平兔2007-11-18 02:03:55 [举报]
世外桃源革命摇篮,仅仅相对平静...郎兄回京串回老樊,他便成俺琢磨乌托邦心理被试:他九岁作为烈士子弟进京,虽成宠臣继子,从未被摇篮摇晕,始终疏离,靠边稍息...
听他说101类比希特勒青年团,俺大叫叛逆所见略同,但俺是从摇篮昏迷,玩命悟红回神...老樊说俺曾说他"灰色人生观",俺大乐认罪...和他留美千金串气,真担心俺的黑绿人生观,误人美少女...
痛悟乌托邦女性心理: 落红处处,血泪斑斑,天来咏花谣? 地来葬花曲? 玩到17大,半边天玩出13席,辱红邦红女,滑天下大稽...君不见北欧列国,已有内阁女过半国?
惨过关露女,大有女在...近读一赴台女特工,为情报近军营卖淫,男特工同志,当然近水楼台,加害此女,伤心亡命...KGB血史,漆黑漆黑,赤红赤红,黑中之黑,红中之红...
平兔借郎兄宝地,凭无涯天网,为无数亡命红邦女,
无声平魂安魄,无边超度超女,无尽阿弥陀佛......
老妖2008-02-22 13:56:05 [举报]
陈奶奶真是了不起的女性。。。
小杉信箱2008-03-31 10:17:12 [举报]
她们永远是我内心景仰的女性。
窗外青山2007-11-25 15:53:35 [举报]
好文章好文章!看得俺心里发抖!敬重博主妈妈!
俺的体会是:不杀几十万自己人,就战胜不了老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