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美作临床,主要是检查人的心脏。
看了几千个各试各样的心脏下来,有一类心脏最叫人看得心紧,那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心脏,尤其那名字以“麦克”开头的,象MCDANAL,MCFEI,MCMAHON,MCSHAW,MC......甭管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是胳膊上刺字还是胸前绣花的,只要是这“MC”走进心脏诊所,十之八九可以肯定是个烂了零件的心脏。有那金发碧眼的帅哥,六英尺高的大个,足登绣花马靴,神气地往台上一躺,荧光屏上的心脏却象个受惊的小鹿,扑通乱跳不已。还有那“兰博”似的大汉,拳头有我家牛奶锅那么大,一座山似地压在检查台上,可是荧光屏上的心脏楞是让你不敢相信:那半边心脏壁已经不跳了!就好比一驾豪华光鲜的林肯轿车开进修车厂,个个人都惊叹 :“哇,多漂亮的车!”只见那修车师傅往车下一趴,七拐八弄,油污着手又趴出来, 说:“发动机和主要零件都坏啦,要大修,不然就扔 垃圾场全部报废去。”你说看得人心紧不紧,惋惜不惋惜?
常有三十多岁的“MC ”来检查有没有“冠心病”(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这种病在中国通常发生在五十岁以上的人群中,而且现的发病率大大低于西方人群。你问他 :“ 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医生就怀疑 你有冠心病?”他们的回答总是 :“我爸爸,妈妈很年轻就死于冠心病。”或者:“我哥哥上个月死于心肌梗塞。”“我姐姐刚作过心脏手术,发现心脏血管堵塞。”整个家族就被这种骇人听闻的诅咒一个个地害死了。
心惊胆战的医生们称心血管病为北美洲的“ 第一号杀手”。
二百多年前,当一批又一批的'盎格鲁。撒克逊'移民飘扬过海来北美洲这块新大陆落户时,他们把欧洲的易患“冠心病”的遗传基因也带来北美大陆。他们的游猎民族祖先在大块吃肉,大量喝酒的同时,为他们的子孙留下了这杀人基因的遗产,而这些子孙来到北美洲这块丰饶的土地上后又靠那遍地开花的“麦当劳”等速食文化把这杀人基因发扬光大。
是“人种不好吗”?说到这里,我想起朋友告诉我的一则笑话。当年,他在文革中从医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公社卫生院作医生。医院里有一小学程度的“赤脚医生”,小伙子根红苗正,好学上进,我这为朋友经常在业务上帮助他。一天,“赤脚医生”送来他写的病历,是刚检查完一位肾脏病浮肿病人后写的,第一句“主诉”拦中,小伙子写到“人种不好”。
什么意思?我这朋友一头雾水。问“赤脚医生”,原来是病人诉“人浮肿不好过。”小伙子简写成为“人种(肿)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的祖先在“北美第一号杀手”面前还真给我们留下了优秀的遗传因子呢,不是“人种不好”,而是“人种特好”。中华文明古国几千年的优秀的饮食文化,使我们抗拒了大量的高胆固醇饮食,饮食的多样化,自然化,素食化和休闲娱乐化使我们在对抗心血管病方面优于许多其它民族。我们在'冠心病'的发病率方面远低于欧美移民。在这一意义上说,我们炎黄子孙的人种不错。
但是面对北美洲的新的环境和生活方式,我们是否能守住这个优势,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在'北美第一号杀手'面前继续保持这一人种优势,那又是另一话题。
大量的亚洲移民到北美洲来,也同样面对“北美洲第一号杀手”,菲律宾人则首当其冲。他们的遗传基因中对抗心血管疾病的因素应当比欧洲移民强,但是在美国汉堡包速食文化,超市包装食品文化,BBQ文化的强大冲击下,他们是亚洲的第一批受害者。统计资料表明,在美国长大的第二代菲律宾移民中,“冠心病”发病率高于菲国本土居民许多倍。在心脏病诊所里常常看见亚洲人模样的年轻人在检查心脏,病历上名字一拦称呼为“冈撒雷斯”或“阿马尔多”之类,你就知道他们乃菲律宾国人士。他们在诊所暴光率远比中国人高,情况也令人堪忧。
我有一个朋友,电脑程序高手,有一次他对我说:“我出国后,什么旧习惯都可以改,就是丢不了我这个‘中国胃’”。我说:“老兄千万别丢掉你的'中国胃'啊,丢了'中国胃'就等于丢了你的'中国心',还是让你的中国心多跳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