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贩子

我妈一看账单就火了， $388.45? 有没有搞错啊？我妈用的是 VERIZON 的 FAMILY 计划，两个手机，月费加上乱七八糟的税才 70 多块，现在怎么搞出三百多块来了？难道开通一个旧电话要三百多块钱？

我妈二话不说，马上打电话到 VERIZON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 COMPLAIN 。接电话的服务人员总想打断我妈，以极其温柔的语调不停地叫：“ madam, madam---- ”

但 madam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顾在那里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是你们的服务人员建议我开通旧手机的，而且说了只收二十块钱手续费，你们怎么偷偷摸摸地 CHARGE 我三百多块呢？

我妈忿忿了一通，觉得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只好停了下来。那位服务人员见 madam 终于絮叨完了，赶快抓紧机会，问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见刚才说的全都白废，只好又说一遍，这次比较心平气和一点，大概火都发完了。

服务人员看了一下那个十几页长的账单，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 VERIZON 没有 CHARGE 开通旧手机的手续费，电话账单这么高，是因为有人用手机 DOWNLOAD 了很多东西，服务人员请我妈看账单第十三页，上面有每次 DOWNLOAD 的记录。

我妈这个手机盲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手机可以 DOWNLOAD ，赶快找到账单的第十三页，可不是吗，一大串 DOWNLOAD ，有的两块多钱，有的二十多块钱，总共有几十个，难怪花了几百块钱。我妈仔细查看了一下 DOWNLOAD 的时间，都是在手机被抢到停机那段时间之内，只能是那几个老墨的所作所为了。

我妈为刚才发错了牢骚尴尬万分，连声说：“ Oh, I see. Sorry---- ”

我妈把这事告诉了我爸，我爸也 LOG IN 到帐号里，看了几眼就乐了：“哈哈，这几个老墨可开心了，白捡一个玩具，那还不疯狂地玩一玩？光是 VERIZON 的 RINGBACK 就有上十个 ---- ”

“什么 RINGBACK ？”我妈用这个手机日子不短了，但她从来没关心过打电话接电话以外的功能，连照相功能都没用过，厚厚一本说明书，她从来不看，有次不小心把手机搞得 SILENT 了，有电话进来都不响了，还是我爸帮她把声音弄回来的。

我爸解释说：“我也是刚从网上看到的，是 VERIZON 搞的什么新服务项目，好像是可以设定受话人的铃声 ---- ”

“设定受话人的铃声？”我妈不解，她连自己电话的铃声都懒得设定，更不用说受话人的铃声了，她的手机买来是什么铃声，她就让它怎么响，一切都是 DEFAULT 。

“我没仔细看，大概是这样的：你 DOWNLOAD 一个 VERIZOND 的什么 PACKAGE ，就可以设定你的受话人的 RING TONE ，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那边就会响起你选定的 TONE 。要不要我给你设定个铃声？等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免得错当成什么秘密情人，说错了话，表错了情 ---- ”

我妈不接碴，只说正经事：“ VERIZON 搞这种服务，肯定是要收费的 --- ”

“当然要收费，不过他们网站上说也就几块钱 DOWNLOAD 费和每个月几块钱月费，这个还不要紧，主要是还 DOWNLOAD 了好些个 PORN ，哈哈， VERIZON 的人肯定以为是你喜欢 PORN---- ”

我妈还在想着破案的事：“既然有这个 RINGBACK 的东西，那警方是不是可以破案了呢？这是为受话人安排铃声的，那不就可以查出受话人是谁了吗？查出受话人，还愁查不出发话人？”

“有可能，不过那几个老墨也不是那么傻的人，他们肯定知道手机失主是会报案的，怎么会傻呼呼地给自己的亲戚朋友设定 TONE 呢？他们可以随便找个电话号码，就用美国总统的电话试试也行 ---- ”

“那几个老墨 DOWNLOAD 的时候一定在那里讥笑我们，手机丢了，还不赶快停机 ---- ，小昆这个憨包子，还等着别人打了电话好破案 ----- 我看警方根本没存心破这个案，不然他们可以一个个查这个 RINGBACK TONE---- ”

我爸说：“算了，失财免灾，你就别再想着破案的事了。还有，也别在小昆面前咋呼这事，免得他那个憨包子难堪 ---- ”

“你放心，我不会憨到在小昆面前说这事的地步，再说 ----- ”我妈有点黯然，“小昆已经被美国海关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了，说不定以后永远进不了美国了，即便是我想在他面前提这事，都没机会了 ---- ”

我爸安慰说：“哪里有那么严重？海关的人说说而已 ---- ”

不过我爸我妈都不知道小昆舅舅究竟还能不能进美国来，他这次太不走运了，在美国被抢了不说，临走时还被美国海关刁难了一通。

事情是这样的，小昆舅舅在美国呆了几天，见我一时半会还没有出生的意思，就想趁机回加拿大一趟，因为他在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他来美国的时候，是跟我爷爷奶奶他们一起开车过来的，过关的时候，因为一车人大多数是老人，又开着加拿大车牌的车，所以美国海关人员只问了一下是过来干什么的，我爷爷说是到美国来 SHOPPING 的，海关人员就放行了。

小昆舅舅进关时没拿 I-94 表格，他有点担心乘坐飞机回去会遇到麻烦，因为加拿大人进美国不用签证，但仍然要有正当的理由和相关的文件证明，比如陪读的，就一定要有一个 I-20 的表，所以加拿大人进入美国时， I-94 还是应该有一个的，那是合法入关的记录，离开美国时要检查的。

但开车进入美国有点特殊，海关对那些开加拿大车牌的车、而且只准备短暂在美停留的加拿大公民，一般不开 I-94 ，大概是免得麻烦。如果你仍然是开车离开美国，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如果你是乘飞机离境，按照规定，航空公司的服务人员就会在你换登记卡的时候收走你的 I-94 。你拿不出 I-94 ，就无法证明你是合法进入美国的。

小昆舅舅对这些也只是耳闻，他自己还没这样走过。刚好那段时间因为英国机场发现液体炸弹，使得美国的机场安检措施也加强了，规定了很多东西不能带上飞机，包括饮料、美发用品、电脑、手机等，还规定旅客要提前三小时到机场。小昆舅舅不想撞在这个风口上，就决定坐飞机到 BUFFALO ，然后让他的朋友开车过来接他过境。

小昆舅舅走的那天，特意隔着我妈的肚皮嘱咐我：“黄米，不要急着出来啊，等我办完事回来再出来。”

我爸开车送小昆舅舅去机场，送到之后，发现机场的安检并不象网上电视上说的那样严格。不能带电脑手机的规定是针对飞往英国的航班的，机场的安检门前也没有长队，根本用不着提前三个小时。

小昆舅舅说：“我们完全是自己吓自己，早知如此我直接飞回加拿大了，”他对我爸说，“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在这里等几个小时，艾米还等你接她下班。”

我爸也不客气，嘱咐了几句，就告辞开车回家了。飞机是下午两点多的，到了四点多时，小昆舅舅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飞机晚点了，要六点多钟才能起飞，他说这样也好，接他的朋友就不用提前下班了。

到了那天半夜，小昆舅舅还没打电话来，我妈说：“这个人才好玩呢，到了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报平安 --- ”

我爸开玩笑说：“这么牵肠挂肚的呀？难怪不承认是旧情人，根本不是旧情人，简直就是 CURRENT 情人嘛 ---- ”不过我爸也觉得奇怪，“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妈反过来安慰我爸：“能出什么问题？如果飞机有什么事，电视台还不早就张扬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肯定是忙着跟他朋友喝酒去了。”

第二天，小昆舅舅才打了个电话来，说昨晚一点多钟才到家，太晚了，就没打电话。

我爸问：“六点多的飞机，最迟八点就到了，再开两个多小时的车，怎么也不会搞到半夜一点多吧？”

小昆舅舅说：“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昨天被美国海关逮住了。”

“你们开车进入加拿大，根本不用经过美国海关，你是不是到美国这边的免税商店去买东西被逮住了？”

小昆舅舅曾说他要去免税商店买条烟，我爸劝他不要去买，因为免税商店有规定，要在美国呆了 48 小时以上的加拿大游客才能买一条免税烟。

我爸说：“你没有 I-94 ，怎么证明你在美国呆了 48 小时？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小昆舅舅想想也是，就决定不到免税商店去买烟，直接在 H 州哪个店里买条烟就行了，反正总比在加拿大买便宜。我爸给他买了一条万宝路，说不敢多买，怕加拿大海关查出来了麻烦。

我爸问：“是不是我那条烟给你惹了麻烦？”

“不是，还是运气不好，我们开车刚过了那个免税商店，还没上界桥，就被美国海关的人拦住了，他们好像特别警惕，在那里设了关卡，好多车都被堵在那里接受检查。有的查一下就放行了，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地方引起了他们的怀疑，简直是把我们当毒品贩子看待。那条烟被拆开了，每包都撕开仔细检查，汽车的里里外外都仔细查过了，连座位的套子都揭开查了。

海关的人把我跟我的那个朋友分开审问，他们问我到美国哪里去了的，我说只是到 BUFFALO SHOPPING ，但他们从我身上搜到了艾米的那个 AAA 的 VIP 卡，就一口咬定我不是到 BUFFOLA SHOPPING 的，肯定是在美国长住的。

他们叫我交代我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我只好如实相告，说是到 H 州来看了你们的。他们不相信，跑到他们的电脑上搞了很久，然后说我是 LIAR ，说他们什么都查到了，他们查到我老婆叫艾米，在 H 州工作， H1 ，我是 H4 ，还说连我在美国的拖车记录、闯红灯记录都查到了。

我知道他们在诈我，他们看到一个 AAA 的卡，就说我拖过车的，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口口声声叫我 LIAR ，还问我以前被拒签过没有，被海关拒绝进入美国没有，我说没有，他们竟然说他们的电脑显示我曾被美国拒签过多少多少次，又有多少次在海关被美国拒绝进入，还说我朋友也被拒签过多少次，说我们两人都是 LIAR 。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决定放我们，但是宣布我们两人是不受美国欢迎的人，说以后再也不让我们进入美国了。”

我爸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唯一能说的就是：“唉，运气太不好了。”

小昆舅舅说：“现在惨了，不光我成了不受美国欢迎的人，还连累了我的朋友 ---- 嗨，成钢，是不是你在里面捣鬼？我真的想不出来美国为什么会刁难我，难道我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也象贩毒的？”

我爸咕噜说：“你把我说得太能干了，我哪里能调动美国海关的人？”

“美国海关的人你调不动，调动几个老墨打我一顿还是没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