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的阿春
这篇也是毕业三十年的时候开写的,可世事变迁,却已成追忆。整理添加了一些,记在一起。
阿春是当年的应届生,年纪在全班来排就在小的那一边了。她个子不高,脸圆圆的,皮肤白白嫩嫩的,看上去珠圆玉润的感觉。她的眉眼长得很好看,一笑眼睛弯弯的还有俩小酒窝。阿春打喷嚏最好玩,小小地一个,‘咻!’像小猫咪打喷嚏一样,因此就得了个外号‘毛头’。她平时一般都笑模悠悠,说话不急不徐,软软的。阿春念书认真的时候的眉头皱着严肃地思考的模样也相当的可爱。所以啊,不仅因为她的年龄,加上她的长相和说话,让我们把她当小妹妹。
阿春非常有才,喜欢文学。可是在那个数理化吃香的时候,不能免俗的弃了文。可是她真的不是做化学之人。上理论课考试她毫无问题,可以考的很好,可是到了实验课就糟糕了。记得那时上有机合成,每周一天的合成实验课,每次要在那一天的时间里合成出来一个化合物。她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跟人家不一样。比如说,出来的应该是固体,她的就会是油状的液体;出来的应该是乳色的蜡状的产品,她的却是粉绿颜色的,可倒是漂亮的颜色。到了最后一个学期做毕业论文,给我们的要求是自己设计合成一个产品,要求纯度达到99.5%,可以用一切当时有的光谱鉴定手段来确认。所以这也是同时考我们的合成和分析。时间是2个月。可是到了第三个星期,她就得停下来了。因为她不知是对哪一个有机溶剂过敏,手上大水泡叠小水疱,没法儿再做实验了。因为此,后来她转行得了生化的博士。
阿春最怕的课就是体育课。那时我们的体育课有几样得达标,比如百米要跑进17‘5“。可是她怎么着都跑不进。那时好像是说了不能达标就毕不了业的。我们替她着急,想了个办法一起帮她,于是一天到了傍晚才找上体育老师去测她百米跑步达标时间。几个同学分站跑道两端,掐表同学的等阿春跑到10米的地方才揿马表,然后不等到了终点就将马表按停了,如是终于糊弄了过去。至于体育课的鞍马,跳马,(不知我们为什么要上这些)还有其它的,对她真是折磨。
阿春在中学里是个学生干部,所以春很是有些领导才能的。她后来事业上春也做得不错,她后来在高校教书,也作过系主任,一生教书育人桃李遍天下。毕业后大家各自东西,久未联系,中间有同学聚会她正好出差就错过了。直到几年前我又回去看同学,才又联系上。当时正好阿燕也在,我们三人如同回到当年住同宿舍的辰光,好好地疯了一通:大排档狂吃一通后冲去血拼,最后我们三人每人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美美的衣服,说是以后每次见面都一起穿。
后来我两年多前回国又见到她,一起吃饭聊天,只恨时间飞快,还说了她的儿子来北美读书,这下子我们可以同寝室的同学在北美再聚。当时我看她清减了不少,她说是开始走路上下班,所以效果显著。我还为她高兴。她还是那样,笑模悠悠的款款说话,娓娓地说平时除了教教课,就是干点儿自己喜欢的,比如做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让家人享用,抑或是旅游观光,当然还有继续深入她的文学修养。就如那年我们毕业三十年时的同学电邮来往,显示她的吟诗填词所长,也让大家得以开心了一把。
可谁知几个月后,却被告知她被诊断得了绝症,这直如晴天霹雳。这解释了她的消瘦。尽管知道她有了医生,我还是立即在美找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给她咨询,又通过此医生找了国内的专家给她提供第二诊断看法。从医生那儿得知她得的是那类肿瘤里最最凶险的一种,基本无望。可我还是存着一丝的侥幸到处想办法看能否给她联系到新药临床实验的可能,甚或是到香港或北美参加临床试验的可行性。她也十分的坚强配合治疗,其中之痛不能为外人道。可是,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无力回天,阿春离我们而去。得知消息后,泪流满面,心痛不已。
其实在距她离开之前数星期,我出差,有机会转个道去看她,却被她拒绝了。我尊重她的意愿,只是微信给她道珍重。所以,阿春留给我的模样,永远是那个圆圆脸,一笑俩酒窝,笑模悠悠的可爱的小毛头。
我还留着她的微信。也在朋友圈留着她以前贴的。总觉得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