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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海“七二一空战”始末

(2007-10-30 09:14:38) 下一个

五十年前的今天,台海上空爆发了两场空战,这两场空战虽分在不同地点,却是息息相关的,而且有三个特点值得一提:一是F-84在性能劣势下击落了性能较优的米格机,二是差点造就了国军飞行员另一名王牌,三是国军单方面的宣扬及解放军持久的沈默。

1956年7月,国军空军总部情报署接获敌后情报消息指出,解放军空军于江西南昌进驻大批作战飞机。为证实情报资料、掌握实际状况,作战司令部计画派遣战术侦察机深入大陆境内对南昌机场进行侦照。

在大白天派出武装薄弱的侦察机至敌方内陆机场上空侦照,不窒是危险度极高的虎口拔牙之举。这类的侦照任务通常要事先挑选雷达网的漏洞来突穿,必要时低空飞行以躲避雷达侦测;到了目标区迅速爬高至照相高度,照完相后要赶快脱离返航;但此时行踪已经曝光,如果碰到敌机追击拦截,侦察机仅能靠飞行员的飞行技巧来闪躲。为了掩护侦照的意图、保护侦察机的安全,国军除了派出战机接应外,也常使用声东击西、虚晃一枪、回马枪等等手段来分散解放军防空系统的注意力。

1956年时国军的战术侦察机主力正换装为美国共和公司的RF-84F雷闪式(Thunderflash)侦察机,桃园基地第6大队所属第12中队从1956年2月起前后接收了25架。

RF-84F是美国空军选定作为1950年代中期使用的战术侦察机,从 F-84F雷电式(Thundersteak)战斗机而来的改型。和美军前一型的F-84G雷霆式(Thunderstrike)不同的是,F-84F使用了后掠翼而非平直翼,大大提高了高速性能,让其最高速度与F-86F不相上下。RF-84F除了保持高速性能(速度介于F-86E和F-86F之间)外,更在主翼上表面加装扰流板,让滚转率高达每秒300度,增加机动的灵活性;照相舱在机首,可装设多达6部各种不同角度的照相机,执行前视、垂直、三视镜头、侧视等航空摄影任务;主翼上更装有4挺12.7毫米机枪,让其具备有基本自卫能力。


共和公司RF-84F雷闪式喷气侦察机

RF-84F在1954年3月开始交付给美国空军单位,虽然服现役时间不长,在1950年代末期就被RF-101巫毒式(Voodoo)侦察机给取代,但前后共有美国空军12支中队、7支空中国民兵中队,以及北约7个国家的空军使用过,数量不可谓不多。如果要论此机的实战经验,当以国军空军为翘楚,50年代末期海峡上空几次空战都是由RF-84F执行侦照任务而引发的;第6大队第12中队一直使用此机到1960年代初期,换装成RF-104星式超音速侦察机为止。

可能是因为RF-84F还在换装中尚未完全成军,或者是顾虑到较新机种不愿冒险,对南昌机场的侦照任务就落在12中队的RF-86F身上。

RF-86F是美国空军在朝鲜战争中的应急措施,1951年时由于苏联空军米格-15在米格走廊内对RF-80的威胁,美国远东航空军把6架较老旧(皆是1948年生产)的F-86A改装为战术侦察机,代号分别为“粪桶”(Honeybucket)和“烟灰缸”(Ashtray),混在其他F-86编队中进入米格走廊侦照。虽然使用的照相装备囿于F-86A上空间有限只能因陋就简,但总体效果不错。在战争后期,又进行“机灵小鸡”(Slick Chick)计画,在日本改装3架F-86F成侦察型,使用了性能较好的K14照相机,共有三部,移除机枪舱内最下两挺机枪及弹药箱后,水平装设经一组透镜朝下拍摄。这一改型在座舱两侧没有突起,但是最下面的机枪枪口封死是其特征。由于这仅是战地克难改装,而远东航空军还是需要侦察型的RF-86F,因此另有一个“捆草机”(Haymaker)计画,由北美飞机公司直接在工厂里就把8架F-86F改成侦察型。这个改型使用两具K22和一具K17相机,垂直装设向下拍摄,为了容纳这些照相机,机枪舱里的机枪及弹药箱、机首的测距雷达、瞄准具等武器系统全部摘除,成为完全无武装的侦察机,只在机首两侧用漆画上六个假枪口,用以混淆敌机。这个改型的特征在于座舱两侧机枪舱有椭圆型突起,另外座舱罩也特别加长以抵销椭圆突起引起的颤震。除了这8架RF-86F外,北美飞机工司还生产了套件,送到日本改装现役的F86-F。不过由于生产时间过晚,在朝鲜战争停战前仅有一架“捆草机”RF-86F改装完成。


在日本克难改装的“机灵小鸡”RF-86F


北美飞机公司工厂直接改装的“捆草机”RF-86F。

一般所说的RF-86F,即是这些“捆草机”构型的RF-86F。不过,它在朝战后未被美国空军采用为主力战术侦察机,但仍留在远东执行秘密侦照任务。近年解密文件显示,美国空军在50年代中期不时使用RF-86F对中国东北和苏联远东区进行秘密侦照。部分RF-86F也随着美国军援计画中的320架F-86F一同转交国军空军使用。第6大队第12中队的RF-86F来源就是这些“捆草机”计画里的飞机,从1954年12月起前后取得7架。 1950年代末期,美国也提供日本和韩国RF-86F的套件,让其自行改装现役F-86F为侦察机。


1954年4月3日由远东航空军第15战术侦察中队的RF-86F在海参威西北Spassk-Dal Niy东机场拍到的Tu-4轰炸机照片。

由于RF-86F无武装,又得深入大陆境内至南昌侦照,任务危险度极高,所以国军在计画时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在进行侦照的同时也派出战斗轰炸机群攻击大陆沿海解放军舰艇,分散解放军防空系统的注意力,扰乱其判断,以策应真正的侦察行动。整个计画分成三组:

侦察组:选定由桃园基地第6大队12中队的戚荣春中校及田建南上尉驾驶RF-86F佩刀式战术侦察机2架,穿越福建直指江西南昌机场进行空照。

掩护组:同在桃园基地的第5大队副大队长冷培澍中校率领彭传梁、霍懋新、梁国俊共4架F-86F佩刀式战斗机,在适当时间升空,前往大陆外海接应掩护返航的侦察机,拦截阻击可能尾追侦察机的解放军机群。

佯动组:由台南基地的第1大队及嘉义基地第4大队各出动4架F-84G雷霆式战斗轰炸机,挂载5寸空射火箭弹及250磅炸弹,兵分两路,分别攻击三都澳及罗源湾的解放军海面舰艇,以吸引解放军指挥系统注意力。第1大队派出刘凤纪少校率领何国钧、吴宝智、叶李荣,第4大队领队则是牛迅少校,领着于础、蔡云辉、欧阳漪棻出击。



第4大队所属F-84G

戚荣春及田建南2架RF-86F从低空进入大陆上空,没有遇到阻挠,突穿福建到达江西南昌上空,成功地执行对机场的空照。返航时却遇到解放军米格机群追赶,紧急呼叫冷培澍机群支援,不知何故未能取得联络回应。幸好RF-86F速度与米格机不相伯仲,解放军空军战管可能估算在RF-86F出海前无法赶上,改令米格机群转向。戚、田两人顺利突围而出,继续往桃园基地回航。

冷培澍等4架F-86F掩护组抵达马祖北方海面上空时,却未能和侦察组联络会合,也没有遭遇任何敌我双方的飞机。就在此时,无线电频道上一片吵杂,负责攻击解放军海面舰艇的佯动组在抵达目标区后未能发现适当目标,却引来了米格机群的迎击,各机间与地面战管间通话不断,紧张气氛窜升。

冷培澍透过战管告知,了解到侦察组已经脱离危机,正朝桃园基地返航,便掉转机头支援第1大队和第4大队的佯动组。当冷培澍带领这4架F-86F飞至台山列岛附近时,发现上方高空有3架米格机拖着凝结尾飞行。4架F-86F就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爬升绕到这3架米格-17(当是米格-15比斯)后方,领队的冷培澍首先发动攻击,一轮子弹击伤米格长机,但被其俯冲逃脱;接着他和霍懋新、梁国俊3架F-86F一起围攻第二架米格机,轮番射击将其击落;彭传梁中校则追赶第3架米格机至低空,将其击落(按,彭传梁在抗战时曾击落一架日机)。


这是国军空军在1956年2月接收的第81架F-86F,不过其型号是F-86F-1-NA,属于较早期的F-86F,曾参加过朝鲜战争,原隶属于美国第51联队第16中队。

在这同时第4大队牛迅等人的4架F-84G飞抵罗源湾,在海面上看不到任何解放军舰艇,却发现上方有8架米格机,其中4架已经俯冲而下,机首下方炮口阵阵闪光!牛迅等人立刻分成两个分队散开转弯,抛掉火箭及炸弹。欧阳漪棻中尉此时猛拉爬升,过载高达+8.5G,却争取到了高度,再俯冲争取速度。正俯冲时,一架米格机迎面冲至,他马上开火但没打中米格机,双机迅速交错,转眼间就在视线中消失。这次开火虽然稍显冲动,却让欧阳漪芬对曳光弹轨迹和前置量的修正偏差有了个底,对后来4次射击帮助很大。

他开始寻找友机,发现分队长机蔡云辉上尉的F-84G翼下炸弹挂架故障,无法抛掉炸弹,两架米格机正从后尾追攻击这架被翼下炸弹拖累而动作不灵活的飞机。他立即推油门咬住两架米格机后方,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解放军飞行员全副精神放在前方的俎上之肉,浑然不知自身已经被咬尾。欧阳中尉从后开火,米格僚机中弹后拉杆逃去,却似乎未发出警告,米格长机仍全神贯注追击蔡云辉的座机。此时,欧阳漪芬呼叫长机蔡云辉,要求他做个左翻转,引诱米格长机进入射界。果不其然,米格长机随着蔡云辉F-84G的机动也做了个左转,正好落入欧阳漪芬的瞄准光环中,被开枪击中后冒烟逃逸。

蔡云辉和欧阳漪芬随即转向回航,但不久在高登岛附近上空又被两架米格机追上。解放军飞行员原本想攻击在后的欧阳漪芬,但在他闪躲后,发现前面F-84G动作不灵光,改追长机蔡云辉。同样地,欧阳漪芬他们又照着搬演一次前诱敌后夹击的剧本,结果一架米格机被击伤后逃逸,另一架则被击中油箱,当场爆炸解体坠海。两架F-84G安然返回基地。


同僚情谊──蔡云辉上尉与欧阳漪芬中尉合影。

这两场空战三次遭遇让国军空军上下极为鼓舞,不但侦照任务成功,所有任务飞机都安然返航,更创下了多架战果。从1954年国军空军换装喷气式飞机后至此时,仅在1955年10月15日由孙嗣文驾驶F-86F击落过1架米格-15(按,孙嗣文于1958年9月18日空战再度击落一架米格-15),另外1956年4月14日第1大队的刘景泉、叶李荣驾F-84G合力击落1架米格-15。此日不但F-86F有两架战果,连在朝战中早已退入二线,仅能当成战斗轰炸机使用的F-84G也创下击落1架击伤3架的战果,怎不让人兴奋?其中最兴奋的当是美国共和公司驻台技术代表,他对早已退出一线的F-84G竟然能击落米格机,感到十分意外和惊喜,当天马上送了一箱啤酒到欧阳漪芬的队上。


1958年12月16日两名中美空战英雄欢叙。左为美国空军朝鲜战争第二号王牌、朝战中击落15架、二战击落1.5架的詹姆斯.贾贝拉中校(James Jabara),右为孙嗣文少校。

不过,事情还没落幕。当天判读照相枪影片时,大队人员可以看出欧阳漪芬攻击的第二架米格机翼根和座舱被他击中,不过由于只是冒烟逃去,所以仅认定击伤。数日后,国军当局根据香港亲共报纸透露的消息,改判定为击落,欧阳漪芬的战绩从击落1架、击伤3架变成击落2架、击伤2架,以性能劣势的F-84G而能击落2架米格机,自然一举成为英雄楷模。他随后蒙蒋中正召见,获颁国军最高荣誉青天白日勋章。

欧阳漪棻于1929年8月3日在广州出生,父亲是广东新会人,母亲是德国人,所以他的相貌有混血儿的俊俏。他的双亲很早就离异,父亲住在香港,母亲再婚后定居在美国。他从小投入军旅,空军幼校第6期毕业,空军官校第32期飞行战斗科毕业,1953年派赴美国接受喷气机换装训练,1954年在亚利桑那州威廉斯空军基地 (Williams AFB)结业,回到原单位嘉义基地第4大队第22中队飞F-84G。721空战时他资历尚浅,仅仅中尉而已,当天驾驶的132号机还不是第22中队的飞机,而是从第23中队临时借用。


欧阳漪芬中尉,胸前挂的正是青天白日勋章。

他能击落两架米格机(应是米格15比斯型而非米格17),虽然有长机的战术配合,以及解放军飞行员粗心大意,仍然相当不易。F-84G不论在速度、爬高等性能上都落后米格15比斯型一大截。即使是美国远东航空军的F-84G,在整个朝鲜战争期间也仅仅击落过9架米格15,自己损失却几乎多出一倍。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天国军空军几乎又出了一名王牌。F-86F领队的冷培澍中校也是抗战时的空战英雄,出身中美混合团第五大队,驾驶P-40战斗机与日机鏖战,作战经验相当丰富,有击落4又1/2架、可能击落2架、击伤2架,击毁地面3架日机的记录,也曾在1944年8月29日出击岳阳时被日机击伤头部,迫降在常德。

在抗战时出生入死的他到了台湾,在第5大队,成为第一批换装为F-86F喷气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之一。第5大队当时英才济济,战力不亚于美国空军的一流单位。1954-55年间美国朝战空中双料王牌弗雷得力克.布雷塞(Frederick C. Blesse,有击落10架米格15战果)率领美国空军奈里斯战斗机学校其它三名教官到远东巡回考察,以模拟对抗评估美国空军各中队战力。他们四人在F-86上的时数当时几乎无人能比,其中最资浅的杜容(Druen)中尉单在F-86上就飞了 1,600小时。当他们来到远东时,在国军空军总司令王叔铭上将力邀之下,也考察了国军空军当时刚成军的佩刀机中队,进行模拟空战对抗。冷培澍就曾在对抗中与布雷塞打得难分难解,从高空直追到低空紧咬不放。布雷塞在他1987年出版的回忆录里谈到这次巡回评估的结果:

“我们访问了在日本、韩国、及菲律宾的12个中队,包括应台湾空军司令王‘老虎’将军要求而造访的一个台湾F86中队。整体来说,除了在日本岩国的中队、台湾的中国中队、以及在韩国的一个中队外,其它单位对空中战斗的准备都相对性地不够充足。”

做为经过实战的双料空中王牌,以及累积许久的训练经验,布雷塞自然知道一个单位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平才够格。冷培澍辖下的单位战斗水平能与美国空军一流单位并驾齐驱,此事还被写入32年后的回忆录里,可见当年国军空军佩刀机单位的战力不单单是宣传吹嘘而已。


奈里斯战斗机学校四名教官在桃园基地合影

布雷塞这次的考察还留下一件轶事。布雷塞本人除了是朝战中的双料王牌之外,更一直致力于把实战经验和前线的训练方式拿来训练新飞行员,进一步提升训练水平,他替美国空军撰写了全军统一的第一本空战战术训练手册“放胆建殊荣”(No Guts, No Glory)。在他之前美国空军战斗机训练都是各训练中队或战斗中队自行决定训练方式与内容,他这本手册成了美国空军战斗机训练的标准教材。他这次远东考察,行囊里就放了这本刚刚编好正付印中的新手册,当时当然还是列为机密等级。他以前的学生陈怀(即后来驾U-2侦察机被击落的陈怀生)在闲谈中得知有这么一本手册,开口向他借阅,他只答应借出一个晚上。不料,陈怀却熬夜把整本手册完整地抄录下来,第二天清早如期归还。其实,布雷塞对国军飞行员在美国受训时的用功程度自是心知肚明,这次会借出机密手册,应该是友善的“一时疏忽”。

7月21日这天冷培澍先击伤一架,又与两架友机合力击落一架米格机,按照国军空军成例,他只取得1/3架的战果,总战绩为4又5/6架,虽然很接近5架,但还是不能称为王牌。可惜的是,他一直无法跨越这个1/6架的鸿沟,虽然在1958年9月24日温州湾空战时他有“可能击伤”一架米格17的战果,毕竟不是击落。这说明了台湾海峡空战“患寡而非患不均”的特点,缺少接战机会,纵使技术高超,碰不上敌机也只能徒呼枉然。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国军空军对战果的判定有一定的严谨性,纵有研判上误差的可能,但并不因为冷培澍是副大队长(相当解放军空军副师长),又只少了那几分之一架的战果,就轻易奉上人情一份。

相对于国军空军的大肆宣扬,解放军空军对此日战斗却一直保持沈默,几十年来对外只字不提,直到曾任解放军空军副司令员的林虎将军在2002年出版的回忆录里,才简略提及此事,侧面印证了国军的战果。在他的《保卫祖国领空的战斗-- 新中国二十年国土防空作战回顾》(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一书中的第62页中提到:“1956年7月10日至21日,空军歼击航空兵第15师45团远出福建沿海马祖、北霜列岛和三都湾一带,连续打了三仗,取得击落国民党空军F-86飞机1架、击伤F-84飞机4架的战绩。……在取得这些战果的同时,我歼击航空兵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空15师45团在1956年7月21日的战斗中,被敌机击落2架米格-15比斯飞机,大队长宋义春、飞行员刘叶存壮烈牺牲。”

此处资料过于简略,当然无法据以认定是欧阳漪芬或是第5大队F-86F的战果,而且林虎将军提到两员阵亡,并不代表就一定只有两架米格机被击落。空战发生在大陆沿岸上空,被击落的解放军飞行员跳伞逃生的可能性极大。回溯朝战经验,中苏米格机飞行员被击落时跳伞逃生的存活率达到50%以上。历次国共空战,国军飞机的火力和朝战时美国空军的火力一样,都是6挺12.7毫米机枪,战斗又都在大陆上空,解放军空军承认的损失却几乎都是机毁人亡,与经验法则出入甚大,让人不得不怀疑还有多少人存机毁的损失是像七二一空战一样,数十年来绝口避谈。当然,这就有待日后档案开放才能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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