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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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阵 7

(2007-09-23 20:46:35) 下一个

7

 

桃花河边正在对剑的两个年轻人舞剑舞得正酣,其中那个持乌金重剑,个头较小的少年忽然叫声停,便跳出圈子,而拿湛庐剑的白衣少年先是一楞,随后也向后退了两步,收剑在手,不解地看着对面的这个小弟弟,不明白他因何叫停,因为两个人正打在兴头上,还没有分出个输赢来。

那少年却对他一笑说道:“这样下去,我们再打三天三夜恐怕也难分出高低来,你爱惜你的宝剑,我可以看得出来,不愿意碰我的兵刃,我也爱护我的宝剑,不愿去碰你的兵刃,所以我们这样打起来,总有点投鼠忌器的感觉,看得出,你拿的是一口宝剑,但我的这口玄铁剑也是家传的宝贝,我们都有点舍不得,不如我们用兵刃来比试,你敢应战么?”

他一听便哈哈大笑,说道:“那个怕你,只是我不愿伤了你的性命,再说我俩无冤无仇的,你刚才还给我烧鱼吃,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万一我伤了你怎么办?兵刃又不长眼睛。不如我们还是算了吧,别比了。”

那个瘦小的少年因为刚才舞剑的缘故,脸上微微地沁着细小的汗珠,泛着两片桃红色,看上去象个美少女似的。只见他微微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想伤我,只怕你未必有这个本领,我可以保证绝对手下留情,绝不伤你性命。”

瘦小少年的这番话让他有点下不了台,他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回去,跨马提枪,来到那瘦小少年的面前。瘦小少年此刻也已经跨上他的桃花马,手中拿着绣绒刀,他向白衣少年招呼一声:“你随我来。”说完便打马飞奔,向河岸的树林中飞驰而去。

白衣少年一拉马的丝缰,跟着那匹桃花马也向树林飞来。他一边走,还一边想,怎么觉着这个瘦小的少年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有一种恍恍忽忽的印象在脑子里一闪,就象电光火花一般一闪而过。

穿过树林后二人来到一座小山的前面,那是一片空阔的地带,那瘦小少年转过身来,向他说道,“你看这里如何,我们就在这里打一架如何?”

他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对这里很熟,还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好的去处,一面是山,三面是树林,好地方。够雅静的。”

瘦小少年不无自豪地笑了笑,他笑的时候,脸上还出现两个浅浅的笑靥。“那当然,我们在这里打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请吧。”

瘦小少年轮起他的诱绒刀,斜肩铲背,便向白衣少年劈了下来,白衣少年不慌不忙,将大铁枪往上一挑,便化解了对方的攻势,随后将大将一拧,照着对方的前胸,便扎了过来。而瘦小少年也不含糊,一个海底捞月,便把大枪磕飞。二人于是就在这片空地上来来往往,斗了起来。

两人打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眼看着红轮西坠,白衣少年不由得用枪一挡,拨马回来,跳出圈子,说道:“好啦好啦,不打了,我是人也困,马也乏,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那瘦小少年看上去还是有点余兴未尽的样子,不过看着即将下山的夕阳,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那今天就先打到这里,我们明天接着再打。不分出个输赢决不罢休。”

白衣少年说道:“不行,我还有事,今天已经耽误了一整天,明天我不会来了。”

“你有事?”瘦小少年不解地望他。

“是啊,我告诉过你,我要到前敌去找我父亲去。我父亲正在和辽国人打仗,我得助他一臂之力。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瘦小少年说:“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宗保,是从东京汴梁来的,你呢?”

“噢,你是杨家的人?那三关总兵杨延景是你什么人?”

“那正是家父。”

瘦小少年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连忙拱手一揖,口中说道:“幸会幸会。原来是将门虎子,难怪如此骁勇善战,佩服佩服。”

瘦小少年这一客气,倒把宗保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显然不善辞令,不知说什么好,便木呐地说道,“其实贤弟也不赖,功夫不在我之下。”

那瘦小少年一听对方称他为贤弟,不由得脸色绯红,连忙说道,“杨兄过奖。在下木英,今日得遇杨公子,实乃三生有幸。”说完脸又是一红。

宗保这时才得知这少年叫木英,心想就为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我打斗了几乎一整天,不过,这少年的功夫也着实了得,竟然和我斗了个不分伯仲。当下心里便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便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幸会幸会,能得遇木贤弟,我非常高兴,在下想与木贤弟结为金兰,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那个叫木英的少年听后心中大悦,连忙上前施礼,说道:“小弟乃乡野村夫,仁兄乃名门之后,只怕我有点攀龙附凤的感觉,恐为世人所耻笑。”

宗保那管这些,“贤弟何必如此愚腐,你我兄弟心心相印,肝胆相照,何必在乎世人之俗见?”说完便拉着木英的手,二人要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就在宗保刚一拉木英的手的时候,木英的手本能的往后一缩,有些不好意思,但稍一犹豫,还是把手伸了出来,宗保便拉着木英的手,二人倒身下拜,互叙年庚,对天盟誓,便结为兄弟。

宗保一拉木英的手,便觉着木英的手柔若无骨,软绵绵的,心里还不由得一阵纳闷,想道,就是这样一双手,竟然还能轮得起那柄乌金玄铁剑,和我打了这大半天。当时也没有细想。而木英一被宗保抓住小手,浑身不由一颤,他生怕宗保看出破绽,连忙跟着跪了下去,二人拜天地,又互拜,然后便盟誓。当他听到宗保说道他要终生保护他的时候,心里不禁一热,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倒在宗保的身上。

其实二人不用互叙年庚,因为宗保在盟誓之前就已经称对方为贤弟了,早已经摆出一幅大哥哥的样子。不过按照结拜的规矩,二人必须如此,这样一来,还真的是宗保年长。

结拜完了之后,二人要交换信物,木英就将自己的那柄乌金玄铁宝剑拿了出来,宗保也将自己的湛庐宝剑送与木英。宗保接过木英的乌金玄铁剑,拿在手中,觉得颇有份量,他真的有点不明白木英贤弟怎么能拿得动这柄剑,而且运用起来还是那么得心应手。他不由得看了木英一眼。木英有点脸红,忙说道,“这是我外祖母给我的剑,是用梨山的乌金打造成的。外祖母说,重剑无锋,你看它虽然有些笨拙,但一样的断金截玉,削铁如泥。”说完,便拿过乌金剑,来到山根下的一块巨石旁,只见他手起剑落,金星四溅,砰然一声,那巨石被切为两半,而他拿起剑来给宗保看,他的宝剑却毫发无伤,依然浑黑发亮。

宗保看过之后,不禁啧啧称奇,口中说道,“果然世间奇物。”木英听了他的回答,不禁抬起头又一次看了宗保,若有所思地什么都没有说。

宗保这时拿过他自己的湛庐宝剑,对木英说道,“你认识它吗?”木英接过宝剑,说道:“此乃湛庐,谁人不识,乃世之珍惜之物,仁兄岂可送于他人?”

宗保说道:“我既已经与贤弟结拜,何分彼此?只是你可知道此剑的来历?”

木英笑道:“既然识得此剑,岂能不知此剑来历?当年春秋时期,越王允常命欧冶子铸剑。欧冶子带妻子朱氏、女儿莫邪和女婿干将,到闽、浙一带名山大川遍寻适宜铸剑之处。当他们见到湛卢山清幽树茂,薪炭易得,矿藏丰富,山泉清冽,适宜淬剑,就结舍于此铸剑。年辛苦,终于铸就了锋芒盖世的湛卢之剑。时世上五大名剑是:湛卢、钜阙、磐郢、鱼肠、纯钧(又作纯钩),名列第一的是湛卢。此剑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后人诗曰:十年云卧湛卢下。斗间瞻气有双龙,人间何处问欧冶?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

说罢,随身掏出一枚铜钱抛向空中,然后挥剑一劈,只见那铜钱竟分为两半。“果然名不虚传。”木英不禁赞道。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宗保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贤弟,愚兄就此告别。不知贤弟欲往何处,也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再能重逢。”说罢,脸上竟然显出悲怆之色。

木英听罢说道:“此处离三关不远,眼下已经天色见晚,仁兄若是不嫌,可往小弟寨中小住一宿,明日直接去往三关,有何不可?”

宗保一听,正中下怀,眼下日色已暮,自己也是腹内空空,身上更是没有半分纹银,真不如倒木英那里住上一晚,明天再去三关。于是便说道,“如此计议甚好,只怕是有点叨扰府上,于心不忍。”

木英听罢,不禁苑尔一笑,“仁兄这样说,可不就是有点见外了?只是家父向来治家颇严,加之此处地处边境地带,常有辽兵和强人滋扰,所以家里也颇有些乡勇看家护院,对外来人盘查颇严。仁兄随我前去,一切按我眼色行事,切勿到处乱跑,以免发生误会。”

宗保一听,“这个自然。愚兄一切谨尊贤弟吩咐就是。”

于是宗保就随着木英来到了木英的家里,这家实际上就是穆柯寨,当然,勿庸置疑,这个所谓的木英实际上就是穆柯寨的大小姐穆桂英,只是她女扮男装,刚从外婆家回来,在桃花溪饮马时碰上正在河上抓鱼的杨宗保,把河水搅得浑浊不堪,她本来是想上来看看是谁在那里胡作非为,还想狠狠地教训上对方一顿,没有想到一看见白衣少年杨宗保在河里抓鱼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起来。那个傻得可爱的少年的傻样子登时就在她心里驻了下来,她也不知何故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不由自主地帮他抓鱼,烤鱼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年轻人饿成这个样子,她却来不及问。

白衣少年确实饿得够呛,他几乎吃光了她所烤的所有的鱼,她喜欢看他的吃相,原来一个人的吃相也会这么好看,饿极了的白衣少年吃起东西来如同风卷残云,看上去是那么的香。不过可以看得出,他也是一个有心的人,他在吃的时候还没有忘不了自己,还提醒她自己也吃上一点,这使她有点感动,外婆曾经说过,第一个使她感动的人就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那个时候,当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春心荡漾,心底里升腾起一种无法言状的感觉,只觉得整个身子猛地往下一沉,象春水一样飘散开来,潮上她的心头。她不由得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只见他长得如同玉树临风一般,秀美的脸庞上还未脱尽稚气,嘴唇上有一层细密的,黑黑的胡须,看上去明眸皓齿,鼻直口方,面如傅粉,唇似丹珠,气度不凡,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一般百姓人家的后生,不是龙子凤孙,便是王孙公子,官宦人家的子弟。她见他带着兵刃,那是一杆绿沉枪,最为使她惊讶的竟是他用来在河里扎鱼的那柄剑,那分明是一柄宝剑,因为打老远她就可以看见剑锋上那寒光闪闪的冷光,阴森森的剑气使人不寒而慄,那剑气弥漫在整个桃花溪,待她走近后她才从剑上的花纹看出,那原来是一柄湛庐,这更不可思议了,外婆说过第一个使你感动的人必然会带有湛庐。他竟然有这样一柄稀世的宝剑,那他的武功究竟如何呢?他若是一个纨绔子弟,即就是带有湛庐,她也不会将终身托付与他的。于是她想和他比武,她抽出自己的乌金玄铁剑,只有它才可以匹敌湛庐的森森剑气。剑也比了,他的功夫还行,虽不能说是登峰造极,但毕竟不是花拳绣腿,还是有一点真才实学的。只是她觉得他的一招一式中,隐隐约约有一些阴柔的味道,她不明白,难道他的师父是一个女的?

比剑在一百个回合以后她就不得不叫了暂停,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她看得出他忌惮自己的乌金剑,而她也忌惮他的湛庐,他爱惜自己的湛庐,她也爱惜自己的乌金,她和他都不知道这两柄宝剑碰在一起会怎么样,但他们谁都不愿意伤着对方,碰着对方,包括对方的宝剑。于是他俩人的比剑变成了真正的切磋,往往招式一亮便立即收招,双方都不愿意去碰对方的宝剑。

    比剑没有分出胜负,还得在兵刃上见高低,这就是后来她把他领到山根下的这块平地上,在这一次的比试当中,她彻底明白了对方用的是什么招数,杨家枪,再也熟悉不过的杨家枪,她想亲自看看杨家枪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到底有多少套路,多少招数,就这样从未时一直打到酉时,白衣少年的杨家枪还未演完,原来这杨家枪变化莫测,套路极多,并非是一时三刻就能演完学会的。眼见得红轮西坠,玉兔东升,今天的切磋也只能这样了,她还想明天再来比过,谁知这白衣少年不愿比了,人家有要事在身,还要奔三关去杀敌,没有工夫陪自己在这里耽误工夫,那个时候她真的有点沮丧,心想,此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没有想到白衣少年却要和她结拜,他鲁莽地抓住自己的手时,她浑身就是一颤,长这么大了,还没有一个男子来抓自己的手,她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就在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女扮男装,不是对方孟浪,而是自己的本能反应。结拜之后,白衣裳少年果然和自己交换宝剑,这时全应了外婆的预言,和你交换宝剑的人,必定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外婆呀外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难道你当年为我铸造这把宝剑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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