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潭飘雪

我备香茗以待君,咱们谈点男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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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

(2005-02-12 17:24:38) 下一个
广袤的朔漠静寂如磐,残月如钩,干冷干冷,奔袭千里的骑士和骏马已汗湿全身,直透重铠,人和马呼出的热气转眼凝成霜花飘落在马头人面泛出片片银白,旌旗半卷犹散发着烽烟气息,将士们警觉的眼睛和矛戈在曙色熹微中光点闪闪。跨坐在西域汗血马上的霍去病面容沉毅……现在,只要大将军扬眉剑出鞘,这渊停岳峙严阵以待的数万铁骑就会如怒海惊涛长驱千里势不可当……      从上大学接触到秦汉史实时起,脑海中就开始浮现这幅晨光熹微中的图景。它给我的印象如此之深,以致时隔数十年之后,终于将这个印象信手拈来,画蛇添足地塞进了一篇题为《千年等一回》的散文之中。     所以,当霍去病的铁军风驰电掣般掠过的古阳关故址真的出现在眼前时,止不住的前尘旧影便如泉水般汩汩从心田漫过……     当年,我与霍去病年岁相仿时,我像崇拜兄长似地喜欢他,钦仰他。     现在,我的年龄可当他的父执辈时,我像钟爱自己的子弟一样钦佩他、喜欢他。   毋庸置疑,他有一种时空阻隔不了的摄人心魂的魅力。     那是一位不世将才;     那是一个铁血男儿;     那是一团迅捷升空、猛烈燃烧、瞬间将大地与长空照耀得通明绚丽,却又骤然熄灭的焰火;     那是西汉帝国为抗击寇边的匈奴而出鞘的圆月弯刀霜刃上迸射出来的令人股栗的凌厉杀气;     那是忠肝许国的年轻战神与风花雪月的故事擦肩而过的孤凄背影。     那巍然耸峙在汗血马上的峭拔男儿永远24岁。但却比我们古老二千多年。     公元前202年,当楚汉相争的烽烟终于尘埃落定时,奠基于秦帝国废墟上的西汉王朝基业初创,疮疾满目,百废待兴。从高祖皇帝刘邦起,中经文景二朝,直到汉武帝,积60多年的无为之治,休养生息,一个新兴王朝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     然而,在这个新兴王朝的北疆,掠夺成性的匈奴奴隶主贵族侵扰造成的边患始终浓云翻卷风急雨骤。     挟统一全国余威的汉高祖在与匈奴的对抗中竟然蒙受白登被围之辱。此后又被迫采用和亲之策,几多汉公主和大量金银财宝送给了匈奴,虽换来了一段时间的相对安定,但匈奴本性不改,边境滋事日多。     闻鼙鼓而思良将。     整治武备成了时代需要。     打造将星成了帝国荣耀。     时代需要从来压倒一切。上自汉武,下至庶民,莫不心悬塞外,情系边防。     于是,飞将军李广等一大批杰出将领脱颖而出;家奴出身的大将军卫青边塞称雄;卫青的外甥霍去病更是横空出世。     于是,卫青、霍去病指挥的三次正面进击匈奴的伟大战役由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亲自拉开了帷幕。“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是霍骠姚。”杜甫这首《后出塞》诗中的霍骠姚就是霍去病。骠姚亦作票姚,劲疾之貌。荀悦《汉纪》作“票鹞”,飞行迅捷无伦之鹞鹰。     霍去病于此“票姚”当之无愧。只看他18岁崭露头角那年,亲率800铁骑远离大部队数百里,孤军进击,一骑当先,如出柙猛虎,摩云神雕,匈奴军望风丧胆,即可想见这年轻将军一往无前锐不可当的神勇。此一役,俘匈奴相国、当户及单于的叔祖等,斩杀二千余人,大胜收兵。霍去病由是获取武帝垂青,封为冠军侯。军中甚至视为可直追大将军卫青声望的明日将帅之星。     此后4年间,这矫健的摩云神雕便每每在决战匈奴的战场上空闪现。     这年轻的奇男子以骠骑将军之尊,指挥汉王朝一路大军4次出塞进击匈奴,无不告捷。     致使经过惨败后退往燕支山以北的匈奴人唱出了这样的哀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特别是最后一次远征,霍去病率骑兵5万从代郡出塞,北上长驱2000多里,痛击匈奴,总计斩俘敌人7万多人,匈奴左部几乎全军覆灭。霍去病的大军在今贝加尔湖之上会师,于狼居胥建坛勒石庆功。     那是一个盛大的节日,那是一个激情的盛会。载着光荣与骄傲,染着征尘与血腥,那狂烈不羁的勇士们来了,正义之师胜利之师的滚滚铁骑来了。如云屯大野,万蹄蹴踏,旌旗猎猎,马嘶人啸,一股雷霆万钧的勃勃雄风在这黑压压的部队中鼓荡。待到那如标枪般挺峙的军中主帅于万头攒涌中出现,响彻云霄的欢呼声立即炸响开来,一时间千万支胜利的火炬熊熊燃起,染红了漠北的砂石和天空。     从此,“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廷”。     于是,河西之地尽为汉王朝所得。武帝于此置五郡,设玉门关、阳关以扼丝绸之路。     在我们祖国疆域版图的历史形成中,就有着汉王朝戍边将士的贡献。   这一年,“黄沙百战穿金甲”的霍去病才22岁。     最具戏剧性的当然还是河西受降那一幕。     匈奴单于恨浑邪王数次为霍去病所败,欲杀之。浑邪王惧,决定降汉。消息报到朝廷,汉武帝“恐其以诈降而袭边,乃令去病将兵往迎之”。但等到霍去病率兵渡过黄河列阵前行,与浑邪王严阵等候的部队遥遥相望时,对方眼见汉军声威凛凛,猜疑之下不由敌意陡生,情势紧急,战云乍起,两军上空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双方愈迫愈近,浑邪王的部队中突然有人煽动哗变,怀二心者纷纷逃走,炸营惊散的局面可说一触即发。霍去病闻讯,处变不惊,以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的无畏气概,一骑骤驰,众莫能挡,直入匈奴营帐,亲自与浑邪王谈判,晓以利害,同时果断命令将逃走的人全部斩杀。此一举镇摄全营,浑邪王志为之夺,气为之丧,骚乱迅速平息。之后,马上派浑邪王单身乘驿站快车去长安见汉武帝,霍去病自己则率匈奴降兵约4万多人,号称10万,好整以暇,缓缓渡河东去,顺利回到长安。     定大局在危难之际,平动乱于指顾之间。这是这位大智大勇的年轻大将为汉王朝立下的又一大功。     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令这虎胆英雄为之却步……     每读霍去病的战史,都让人豪兴遄飞,血脉贲张,情不能已。我一直以为,最能展现男性的阳刚气概,最能激活男性的雄性本能的,莫过于冷兵器时代在风驰电掣的战马上进行的铁与铁的交击,力与力的较量,生与死的搏杀。     现在,我徘徊在陇西黄河北岸的戈壁滩上。深深嗅着阵阵掠过的干热干热的风,细细品味着当年霍去病的铁骑留下的气息,真切感受到了古战场的味道。     想想:在辽阔的沙飞石走或牧草翻滚的广原大漠,狂风挟裹着浓云在长空低飞暴走,大自然的肃杀之气如铅块般地充塞天地之间……突然,在地平线上乌云开阖落日溶金处,一彪人马黑压压地仿佛从地下涌出,转眼间如铁流般倾泻下来弥散开去,浩荡的骑阵旋风般从眼前掠过,带着呼啸,伴着轰鸣,流光溢彩,气吞如虎,震慑心灵……经千百里长途奔袭,终于在黎明时分与盘马弯弓悍不畏死的宿敌相遇,两军交刃,杀声震天,主将那随疾驰的风鬃雾鬣而翻飞的猩红大氅就是旗帜、就是号令,一剑挥处,千万支长枪短剑立时划破晨熹龙吟虎啸与对手之兵铿锵撞击,神经和肌肉同时绷紧到极致,全身血液被坚强的心脏强力地输送到头脑和四肢,目光如电,激情似火,每一个招架斩劈动作都使生死悬于一发,倾刻间经历一生都未曾有过的大惊大怒大悲大喜,将七情六欲抛向人生体验的巅峰。它真的符合现代体育竞技的原则——谁更快、更高、更强,谁就是胜者。     它真的是一种极于情而进乎道的艺术,一种让时下的“行为艺术”黯然失色的实践艺术。     它所需要的英雄气概、它所激发出来的人所能至的体智情的巅峰状态,它所包容的紧张、惊险、刺激的审美内容,确非只见坦克飞机、电脑几乎操控一切,两军远距离交手的场景所能取代。     纵观霍去病这天之骄子的一生,几乎每战皆捷,无往不胜,若有神助。故时人有“天幸”之说。     霍去病具有很高的军事天赋当无疑问。他在战场上就像老马识途般,对敌人的致命处及意图动向有着非常人可比的特异灵觉。天赋加上不唯书不泥古不拘于成法,善于从战争学习战争、对战争之道有着深刻独到的理解,使他总能出奇制胜、无坚不摧。汉武帝曾要霍去病学习孙吴兵法,他回答说:“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于此可知其眼光、胆略的过人之处。西汉初,骑兵已以其高速、灵动、极具冲击力而成为古战场上的“快速反应部队”;这样一支部队又是在辽阔的戈壁大漠上与能征惯战的匈奴军作战,常常是日行千里,战机百变,这就决定了它的指挥者不能只是远在战场之外的帐幕中夜观兵书昼划方略,而必须是能亲任前导随机指挥能骑善射勇冠三军的闯将。霍骠姚正是这样的军事指挥员。有他在,他的勇士们就能攒如铁拳,劲气十足,于敌人致命处痛下杀着。当然,善于就地“取食于敌”,以解远道奔袭的后勤给养难题,和善用熟悉地理的匈奴降将和当地人指引迷津,亦是霍去病的成功之道。     不过也不能不承认,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神的确对霍去病格外垂青。否则,为何作战经验比他丰富不知多少倍、一辈子都在同匈奴人交手的飞将军李广却屡屡不顺,乃至老马迷途贻误军机而饮恨身亡,而这年轻人却功成名就得那般顺遂呢?     独坐南窗,文思徘徊,看窗外白云苍狗,深觉个中玄机神鬼莫测,令人生畏…… 以往一提霍去病,脑海中就不期然地闪现出《三国演义》中对蜀国五虎上将之一的“锦马超”的描述:     “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如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策骑骏马,从阵中飞出。……”     但是这次从甘肃河西走廊到新疆寻访当年霍去病跃马千里横绝戈壁的遗踪,深深感悟到古时沙场鏖兵的艰难困苦。在那种霜凋百草、飞沙穿甲、骄阳袭肤、刀头舔血的征战生涯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霍去病,应该比马超更冷峻,更刚毅,更具大将神采。     马超是战将,霍去病却是战神。这样一位年少得志,功高权重、冷峻刚毅、英武帅气而又出入侯门帝府如闲庭信步的奇男子,自是流韵生风,在男女大防尚不严苛风气甚为开放的汉朝,无疑会使上层社会的贵妇淑女芳心暗许为之倾倒,演绎出莎士比亚笔下奥赛罗的玫瑰之约和罗马大将安东尼的浪漫之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令诗家扫兴让史家阙如的是,查霍去病短暂一生,似未有任何旖旎香艳的绯闻艳遇可供炒作。甚至当武帝着人为他造豪华府第让他审视接收时,他都断然予以谢绝。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他说出了这流传千古的八个字。     他真是将国家的安危、社稷的轻重、军人的荣辱看得比什么都重,比泰山都重,遑论儿女私情了。他为抗击匈奴而生,他天生注定就是匈奴的克星,击灭匈奴成了他生存的意义,生命的价值。也可能有一种七尺男儿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愿连累如花美眷的潜意识吧﹖“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调侃旷达中深含悲慨,亦霍骠姚之隐情乎﹖     检点史籍,再没有见这伟岸男儿有何豪言壮语。     仅此八字足矣,它已成为历代爱国志士的箴言,胜过许多高头讲章。     二千一百年来,它始终轰响在历朝历代戍边将士的心头耳际。   ??霍去病不仅“帅”,而且“酷”。     他冷峻寡言,善于行动,他的一生行状都写在铁马驰骋战旗翻飞的征战中   然而事情也不可一以论之。     与他同时而比他年长的“飞将军”李广是位声名赫赫的军中精英。在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时卫青没有让李广任前锋,而改走东路,结果因迷道而痛失战机,事后又受到卫青派去的长史的盘问,性烈如火自叹时乖命蹇的李广悲愤自杀。他死后,其子李敢为替乃父解恨,曾将卫青击伤。卫青对此秘而不宣。不久,汉武帝到甘泉宫打猎,李敢、霍去病同为扈从,不动声色的霍去病嫉李敢伤其舅,乘机射杀了李敢这位英勇善战的军中骁将。     同室相残一至于斯。读这则史料,令人错愕有加。这是那个“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吗﹖是那个沙场致慨英风壮节的霍去病吗﹖     当然是同一个霍去病。他的作为让人想到他整个人就像一只黑豹,造物将这大猫的全副骨骼和肌肉打造得极为精致而强悍,就如一个随时可以紧缩或强力张开的弹簧,它的四肢修长华美,锐利的爪子可以缩在肉垫之中,使它行走起来悄无声息;而那炯炯的目光甚至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磁性魔力。它可以长久地不动声色地跟踪、守候一个猎物,极为耐心地等待可乘之机,时机一到,这黑色的精灵就会如闪电般暴起一举将仇敌击毙。其实不难理解。霍去病所处的时代是个十分看重家族血缘关系和家族荣誉的时代,这是形成汉王朝统治集团内部门阀之争的重要因素之一。李敢为报私仇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大将军卫青击伤,已是胆大包天。霍去病虽是资质超卓的军人,但他也不能超越门阀的樊篱,更不可能超越时代的局限。更何况他血管里的血在同匈奴的血战中被烧得滚烫,他怎么能忍受对手的叫板?在这种事情上他绝非善男信女。     这矫健的、无情的黑豹在战场上对强敌更是以雷霆霹雳手段予以击杀。     此乃战争铁则:你死我活。     正合中文“酷”的本义。既然说到了霍去病的“酷”,不妨再说点他的“不是”。     史载:霍去病生于宫廷,贵不爱卒敬士。出塞远征,皇帝给他配备了足够的食物,打完仗班师尚多有富余,而士卒却有饿肚子的。驻扎塞外,士兵缺粮以致乏力难以站立,霍去病却玩兴大发,令手下弄个临时球场,踢那种毛皮做的球以自娱自乐。     这哪儿还像个能驱使麾下儿郎跟着他出生入死排除万难每战必胜的统帅呢﹖     简直就是个养尊处优被惯坏了的大孩子。     然而这次到了酒泉,听到的是另一种传说:     霍去病抗击匈奴立下大功,汉武帝特派使臣载了美酒到前线去慰问他。霍去病对使臣说:谢谢皇上的奖赏。但重创匈奴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功劳归于全体将士。命令将御赐美酒抬出犒劳部下。但酒少人多,怎么办?霍去病吩咐手下,将两坛美酒倒入营帐所在的山泉中,整个山谷顿时酒香弥漫,全体将士纷纷畅饮掺酒的山泉,欢声雷动。这就是“酒泉”的来历。不管这是传说还是史实,我被这故事的美丽和浪漫深深打动了。对于一位统帅而言,这是多么潇洒、多么优美的一笔?这不是倾酒,这是倾情。还有什么豪言壮语比这一倾更能留芳千古呢﹖在酒泉公园里的“酒泉”旁,我真的被一股古久的醇香所陶醉。     即便如此,我还是宁愿相信史书上的记载。尽管这白纸黑字的记载有损名将风范。但我觉得它更真实,这样的一个侧面同其他侧面结合起来,才呈现出一个有血有肉的立体的活生生的霍去病。     他毕竟才二十出头呀。     否则这大孩子就太超凡脱俗太完美,失却让人亲近的人间烟火气了。然而与煌煌大节赫赫战功相比,谁能不谅解他这点“不是”呢。酒泉的传说就是证明。     因为实在难以解释,这样一个“贵不省士”爱闹爱玩的青年人,是怎样带领士卒去创造战争奇迹的。     去病去病,消灾祛病。     奈何造物弄人,英才天妒,这不世出的一代雄才偏偏在24岁时英年早逝。     一颗光芒四射的将星在西汉王朝的天空骤然陨落。     可老天似乎是给过他恩宠的。     时耶﹖命耶﹖数耶﹖     有汉一代,霍去病的武功勋业也许已臻于极致。18岁崛起于行伍,即以武勇获“骠姚校尉”官号;20岁时以大功升任骠骑将军;22岁时被汉武帝任命为大司马,级别、俸禄均等同于大将军卫青。可叹的是,他在这个高位上只呆了不到两年。     空留下几多遗恨,几多惆怅,几多叹息!     汉武帝极尽哀悼,发动沿边五郡的匈奴移民黑甲列队,从长安护送霍去病灵柩到茂陵墓地,其墓以祁连山为形,历二千年风雨而耸峙到今。霍去病死后,军事上、外交上都占得优势的汉王朝再没有过对匈奴的大规模用兵。     萧条清万里,瀚海寂无波。   “严风吹霜海草雕,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骠姚。……”李太白的诗歌,让人于千载之下犹能想象出霍骠姚的虎虎生气。     连他墓前那石雕的骏马,也以其内蕴神韵阔大气魄而彪炳青史于不朽。     “霍骠姚”已成了英勇果敢一往无前的代名词。     只活了24岁,却长命二千多年。     这是一种境界。     更是一种超越。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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